老虎自己的领地,它是伥带过来的。既然它不饿,我们也侵犯它的地盘,更对他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它是肯定不会攻击我们的。
我懂了这点,一点都不害怕。
果然,老虎自己走回去,到熟悉的领地去睡觉,也懒得理会我们。
我看见那个伥,仍旧不死心,还在拉扯老虎的尾巴。
心想,就是你了。
对这伥招了招手,“过来……”
伥想挣脱我的控制。可是没了老虎,他一点能力都没有。他把一个面具举到身前,瞬间,伥又变成了刚才的老汉形象。
可是那里还能骗得过我。
我嘴里念着咒语,向他招手。很轻松的把伥拖到我的身前。我腰间的稻草布偶,里面伸出八个臂膀,狠狠地把伥拖了进去。
我收起布偶。撇嘴笑了笑。忽然意识到,还有人在旁边。
曲总把我盯着看,面露恐惧。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往回走去。
上车的时候,我看见曲总开门开了半天,想过去帮忙,曲总把我一推,虽然什么都没说,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我离他远点。
我很自觉的做到车后厢,去曲总说道:“相信我,回头,走鸦鹊岭和白洋,这次不会再迷路了。”
曲总没说话,掉了车头,果然开了不就,就回到道口。我回头向金银岗看去,无数阴气都在向这边蔓延。
车在半夜前终于回到市内,曲总开的很慢,又绕了个大弯,开了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小时,我和他一句话都没说。
曲总把车停在他的楼下。我下车后,跟曲总道别,然后往一边的路上走去。
曲总喊我,“你等等。”
我停下,等着曲总对我说点什么。
“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曲总顿了顿,“你现在的样子太古怪,这样下去,别人都不敢接近你……”
我把曲总看着,这个我初中时候的好朋友,也和我开始疏远。我忽然觉得现在的这一幕好熟悉。只是角色改变而已。当初我也是这么劝王八的。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我对曲总说道:“现在不行。”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曲总说道:“非做不可吗?”
“非做不可!”我点点头。
曲总扭转身体,上楼去了。
我觉得我有点理解王八当年的执着。
但是迟了。
曲总的心情,不就是当年我对王八的态度吗。再说了,我找曲总,目的也不单纯,我惦记他的救护车,才找他的。这点,和王八当初找我去中医院帮忙治邱阿姨老公,何其相似。
绕了个圈子,我还是走回来了。只是现在,我的心境和那时候完全迥异。当初邱阿姨一个养的一个小鬼,就把我吓得够呛。可如今,我手上捏了五个魂魄。
我回到做模型的地方,那个做模型的老板和那个年轻人都不见了。我猛地想到一件事情,连忙把卧室门打开,里面的模型一个都不剩。我猜测,他们肯定是在这一天里,背着我把所有的模型都给卖了,然后消失。我还给了他们一些钱,找这么想,估计我托他们给罗师父的钱,他们肯定也拿着跑路了。
我倒不是很纠结这个问题,反正我是起心补偿一下罗师父的,他自己得不到,可跟我没什么关系。谁叫他这辈子不做好事。
每天吃饭睡觉。等着老施来找我。
不到一个星期,老施果然来了。我坐在沙发上,对着老施两手一摊,“这两个人跑了。”
“反正楼盘奠基都结束,已经开工了。”老施说道:“走就走了呗,这种人,满世界都是。”
老施看着我,一副讨好的脸色。
“带我去见见那个蒋医生吧”我把手上的布偶拿出来,“他应该对这个感兴趣。”
老施有点不相信,向我问道:“你真的想通了,和王所长对着干?”
我故意把眉头皱起来,“我跟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他和我之间的事情。”
“那你……”老施把手绞在一起,狠狠的搓着。
“我什么都不会,不干这一行,饭都吃不上。”我说的是大实话。
“也是,想你这样的人,不加入我们,真是浪费。”老施更加激动,“幸亏你看透了老严那个研究所,不然我们那里有机会合作……王所长也是一时糊涂。”
我不想跟老施废话,就问老施,什么时候见见蒋医生。
老施说道:“那容易,明早就行。”
“好啊。”我嘴上应承,看着老施嘴上答应的爽快,其实还是要回去问问,不然怎么会推到明早。现在时间还早,又不是不能去。
老施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担心,我答应得太快,他们会不会反而不信任我。
第二天老施掐着时间又来了。
“徐师傅,走吧,”老施笑着对我说:“我们去见蒋医生。”
老施带着我上了的士,车往开发区开去。
我一直想当然的认为蒋医生是优抚医院的医生,可是我只猜对了一半。
在车上我向老施询问蒋医生的背景身份,老施说道:“蒋医生以前是精神病医生,但是现在辞职下海,自己干了。”
我心想,一个精神科的医生,辞去公职,能做什么啊,肯定是和老施一样,被那个荧幕里的中山装给蛊惑了。发展势力。
车顺着发展大道开,到了偏僻的乡下。到了运河旁边的一个农舍停下。我看了看,这是个单门独户的农家楼房。
我和老施下车,刚走到大门口。三四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就冲了出来,一起对着我喊道:“欢迎,欢迎帅哥加入!”
最前面的一个男孩就把我的手握住,拼命的摇晃。后面的就开始鼓掌。对我非常的热情。
这几个人的行为和表情都很夸张,跟傻必一样。
老施把他们推开,“这是来的重要客人,钻石级的,你们先让开,让他进去休息。”
我跟着老施走进屋内,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劣质布料的西服,正在给几个年轻人讲课:“没有梦想,就没有前途,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努力把自己的梦想成为现实……这位,你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几个年轻人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年轻的女孩猛地站起来,“我的梦想就是要成为富人,要有很大一笔财富,然后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
“说得好!”那个老者夸张的喊道:“我们一定要有信心,我们一定会成功,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念?”
“有!”几个年轻人在喊起来。
“我没听到。”老者喊道。
我哧了一声,这么大声音都听不见,除非是聋子。
“有——”那几个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一群疯子。”我自言自语,看着这群被洗脑的傻必。心里无比的鄙视。
我问身边的老施,“这个就是蒋医生?”
“不是。”老施拉着我往楼上走去,“蒋医生在上面。”
我跟着上了二楼,看见两个同样犯傻的年轻男女正在张罗这做饭,土豆丝切了一大脸盆。二楼客厅的中间有个煤气灶,估计他们就这一个菜。我瞥了一眼旁边的里屋,地上铺满了儿童玩的那种泡沫拼图的垫子,十几个同样的男女,都无所事事地或坐或躺,还有四个人坐在中间,打拖拉机。
这些人都面有菜色,表情都很古怪,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股跃跃欲试的神色掩饰不住。
在继续往三楼的楼梯上,我轻声问老施,“你把我带到传销窝子里来干嘛?”
老施笑着说道:“蒋医生很难得露面的,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来了。”
说着话,走到了三楼。三楼实际上是这个房屋的炮楼,只有一间房间,房间外就是露天的平台。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露台的一个椅子上织毛衣。
老施走到这个妇女面前,指着我说道:“这个就是徐师傅。”
我和这个中年妇女相互打量,老施背着手,又走下楼去。
“蒋医生?”我问道。
“嗯”蒋医生点了点头,“你是徐云风?”
我也点头。
“坐”蒋医生把手上的毛衣放到一边。抓了个凳子,放到她身前。
我安分的坐在她面前。我有点意外,我没想到蒋医生是个女的,但随即想到害死赵一二,蛊惑王八的那个女人,心里就明白了。催眠的能力,女人比男人更有天分。
“是你教那个跟着麻哥的女人催眠?”我问道。
“是的。”蒋医生回答道。
“我现在看到的东西,是不是你催眠出来的。”我问得很直接。
“不是。”蒋医生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防备。”
我怎么不可能防备呢,我见识过那个叫花子女人的本领,她能把一个房间的事物,在我脑海里全部扭曲改变。那这个蒋医生催眠的本事,当然高深莫测。
我端正的坐到蒋医生面前。
“你想好了?”蒋医生问道:“你真的打算来给我们帮忙。”
“是的”我答应到。
蒋医生安慰的笑起来。用手把我的衣领整理一下。
我心里一阵温暖,这感觉还是很小的时候,在妈妈面前有过。我抬头看着蒋医生,蒋医生的笑容特别和蔼,虽然他不是我妈,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慈爱。
“你早就该来找我的。”蒋医生说道:“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我苦笑一下:“吃得饱,穿得暖。”
蒋医生眼睛眯了一下,“谁叫你脾气倔,不知道回家。天下哪有不疼子女的父母,你非要觉得自己有能耐才回家吗,真的有那天,你也迟了。”
蒋医生的说的话,直接就抵到我的内心深处,她什么都知道。她跟金仲不同,金仲,只能探知到我的记忆和思维,而蒋医生,能准确的把握住我的情绪。
“以后别这么犟脾气了。”蒋医生说道:“你先休息,我过两天来看你。”
“你要我和这些疯子住一起?”我吃惊的指着楼下,“你要走了吗?”
蒋医生说道:“他们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不过他们也不是疯子。大家只是做事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觉得蒋医生说得也有道理。
蒋医生把手抬到面前看了看,“我真的要走了。今天本来没时间过来的……”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我问道。
蒋医生把毛线衣拿起来在我面前比了比,“嗯,比较合适。”
“给我打的?”
“我没猜错你的体形。”蒋医生边走边说,“没什么见面礼,下次来了,把毛衣给你带来。”
我趴在露台边,看着蒋医生上了楼下的车,就是老施接我来的车辆。然后车开走了。
我看着车在路上消失,心里升起依恋。才和蒋医生说了几句话,就对她产生了依赖感。感觉她好像就是和我认识了很久的一个长辈。无需多想,她肯定会很照顾我的。
我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被人关心的感觉。心里软软的,走到楼下,看见这些搞传销的傻必,也不是很厌,甚至坐下来,和他们一起打拖拉机。
我在这个传销的屋子里呆了一个星期。
每天听那个老头子讲课,听他蛊惑人心,时间听长了,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也开始想打电话叫几个亲朋好友过来,跟我一起发财。这个赚钱的路子太简单了,投资几千块,再努力点,说不定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再不济,十几万应该能挣得到。
不停的有新来的加入者,来人最开始都很抗拒,但都跟我一样,听了几天课后,大家都乖乖的给家人打电话,说找到了好单位,要交押金,数目都在三千到五千不等。我也把手上剩余的一点钱给交了。然后挖空心思准备去找人也过来。
所有的钱,都交给老施的手上。老施每天都乐滋滋的去市内存钱。
每天晚上,我都老施睡一间屋子,比那些普通的学员强多了,他们睡的都是通铺。房间里脏得跟猪圈似得。老施有几天早上醒来,就抱怨我晚上不安分,喜欢起来到处走动。
我说我没有梦游的毛病啊。
老施说道:“你昨晚还坐在窗户旁,坐了好长时间。”
“那肯定是你打鼾太厉害,吵得我睡不着。”我只能这么说,我真的记不清我昨晚起来没有。
每天就是听课吃饭睡觉,若不是蒋医生又来了,我还以为自己会真的投身于这个行当。
蒋医生来的时候,跟我打了招呼,然后和老施走到另一间房里,商量事情。我有点失落,我认为,这里这么多人,蒋医生应该和我最熟悉。所以我忍不住去听他们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