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准走!”那小正太也不知道是存心找茬的,还是真的讨厌刚才范小鱼的“欣赏”,居然还就不依不饶地挥了一下手,那四个侍卫立刻哗啦啦地冲过来把父女俩围在中间,“你给我说清楚来,你刚才要说我什么?”
“公子,奔波了一路,你一定也累了,我们还是早点进去休息吧,你是千金之躯,犯不着和一个乡下小丫头计较!”那个梳着双髻的少女见状,忙轻轻地揽了一下小正太的手,想把他哄进店去,却斜眼都没瞧范小鱼一眼。
“对对,公子爷,她只是个乡下小丫头,不值得您为她生气!”张德宣好不容易抢到一个空当,忙赔笑着拍马屁。
“不行,我非要她给我说清楚不可。”小正太甩了一下手,十足的一个别扭小孩!
“我是说,这位小公子,你长得真俊……”范小鱼硬生生地吞下后面一个“俏”字,笑盈盈地道,“我们乡下人,可从来都没见过像小公子这么俊的人呢?”
哼,你想惹事,我偏不让你如愿,跟你一个没教养的死小孩斗嘴,还低了我的格调呢!瞧你这幅美人痞子的模样,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人妖!
“呃……废话,本公子长得当然俊。”小正太语塞了一下,明明觉得范小鱼原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就硬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公子,刚才你不是还说饿了吗?我们去问问店家有什么好吃的,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你的胃口,你说好不好?”这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说话句句体贴温柔,可是神态之中却不自觉地也流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味道,让范小鱼一下子就想起以前电视里那些得势的大丫环们。
“哼!”小正太瞪了一眼装了一脸老实相的范小鱼,大声地道,“让他们把所有好吃的都拿上来。”
“是是是,小店马上为小公子准备。”张德宣忙点头哈腰地应道。
小正太走了两步,又不甘心地回头再瞪了一眼范小鱼,然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小胸膛挺得直直地走了进去。那些侍卫见主人罢手,倒也没有再为难他们,只是叱喝着让他们走远一点,不要再让他们家小公子看见生气。
“这个臭小孩,真是欠扁,有机会非得蹂躏死他那骄傲的小脸蛋不可。”
众人一进去,心里憋着气的范小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可想到他大声地炫耀自己好像很有钱的孩子气神态,又不禁扑哧一笑。算了,人家再娇惯任性,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呢,难不成自己还真和他记仇不成?不会才当了半个月的小孩,连心智都返老还童了吧?
“宝贝女儿,别气了,你说,现在张掌柜的进去了,那我们怎么办?”范通摸了一下她的头,并没有把小孩子之间的口角放在心上,看这光景,张德宣一时半会是没时间来和他们清算什么损失了,可他们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等吧?
范小鱼顺手排掉范通的爪子,抬眼瞧了瞧照常营业的二楼,道:“当然要进去啦,我们是来修桌子,可不是来干等的。”
切,难道她还真的因为对方威胁几句就胆怯地躲在外面吹冷风啊,这世界上有个门叫做后门好不好?而且一般从后面调查的真相才能更接近现实。
……
片刻后,柴房内。
范小鱼笑眯眯地指着眼前两张断腿的桌子和七条凳子甜甜地问道:“蒋家哥哥,我叔叔他们打烂的桌椅是不是全在这里了?”
“是啊,没错,都在这里了,下午的时候是我亲自搬到柴房来的。”自从来到这里打工后,一直都被主家呼来喝去、严重没有人权的粗使伙计哪里经得起范小鱼这个清丽可爱的小姑娘一个一个蒋家哥哥地叫,更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原本是想借机讹诈人家,一下子就把底都交了出来。
“蒋家哥哥真辛苦啊!”范小鱼露出同情之色,又好奇地问道,“那是不是摔破的那些碗啊盘啊也是蒋家哥哥您收拾的呢?”
“是啊,都是我收拾的。”姓蒋的伙计忿忿地道,原本这事不该他一个人做,可是正好张德宣带了几个伙计要去范小鱼家,店里人手一少,他的活就更重了。
“那蒋家哥哥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些碎片都扔哪里了啊?张大叔说要我们清点清楚好赔钱呢!”范小鱼十分礼貌地道。
“就在院子角,我本来想扔出去的,可掌柜娘子说那些碎片正好可以插在墙角下防止小偷来偷东西,我活儿忙,还没去插呢,你自己去看吧!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姓蒋的伙计虽然舍不得甜嘴的范小鱼,可是想起苛刻的张德宣,忙又打了个机灵,指点完就赶紧干活去了。
“宝贝女儿,你真厉害!”看着那堆顶多只值二三十文的破碗,范通忍不住喜滋滋地夸道,他原本小鱼真的只是来陪他来修家具而已,没想到她早就猜到张德宣可能会夸大损失了。
“那当然”
看着天真的范通,范小鱼忍不住哼了一声,她敢打赌,要是她不来,范通肯定会被张德宣忽悠地把全部损失都认下来了。话说起来,今天也算是多亏了那个欠扁的小正太,让张德宣没空临时来做手脚呢!瞧在这点份上,她就彻底不和那个小屁孩计较了。
第十章 有机可乘
“张大叔,我们已经清点过您的损失了,好像数目和您之前说的有些不对啊!”
当过了一会,闻讯他们在柴房的张德宣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范通已经修理好了一半的桌椅,而范小鱼则几乎那些破碎的碗盘都已一个个地拼凑着放在一旁,好让张德宣来明明白白地数一数个数。
“这个……”张德宣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这么快,顿时有些尴尬,不过老姜毕竟辣,他一转睛就找出了借口,面不改色地道,“唉,张大叔怎么会骗你们呢,只是其他那些家具实在是破的太厉害了,我也没想到你们要来修,所以我就让他们都当柴给烧掉了。还有那些碗,我也一开始就让人扔掉一些了,估计是伙计们太偷懒了才没扔完。要是早知道侄女信不过张大叔,我就让他们都留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张大叔,我虽然是个小孩子,可也知道凡事都得讲证据呢?要是张大叔拿不出其他被损坏的东西,我们也不好承认是不?”范小鱼笑眯眯地道。
光这些家具碗碟的损失就多报了三四百文,看来她这个爹爹真是好欺负的出名了呢!
还有饭菜的账目也绝对是有问题,据她所知,但凡是奸商一定都会有两本账本,一本是真实的,一本是虚假隐瞒营业额好偷税漏税的。如果她执意要看当时损失的账本,再稍加提点为了验证可靠性要找镇上那个有名的迂夫子来做公证人,张德宣一定不敢把真账本拿出来,这样一来,他反而还会亏一些。
也许这样一折合下来,就连一贯钱都不到,真当他们范家人都是傻子啊!
“呵呵,这些都是小事,小事!”意外的,张德宣却没有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反而还十分热情地拉起了还在地上敲敲打打的范通,“范兄弟啊,老哥早就听说整个双全镇就属你范兄弟为人最是侠肝义胆、急公好义了,这乡亲们一提起你,那是哪个不竖大拇指称你范兄弟一声大侠啊?”
咦,怪了,张大扒皮何故突然前倨而后恭起来了?
“张掌柜的夸奖了,范某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范通见张德宣满口都是好话,不由地有些赦然,有些不习惯地搓了搓手。
“张大叔,您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爹帮忙啊?”范小鱼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得十分开怀。
“……”
张德宣喉咙里的满口好话顿时被范小鱼给堵住,看着范小鱼狡黠的明眸,张德宣心里不由哀叹了一声,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范家这个小丫头竟然一下子聪慧得这么厉害,更不曾想到今天还好巧不巧地来了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儿,这一下子,可真有点儿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啊!看来范通这事暂时是讹不成了,还是先把眼前的贵客给伺候好再说。
“范兄弟,我就直说了吧,现在老哥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这事儿你要是给老哥办成了,你弟弟范岱惹的祸咱们一切都好商量。”张德宣闷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张掌柜,您请说!范某若能办到一定尽力。”范通拱手道。
“原本呢,这事儿也不难……”张德宣还想磨叽着卖关子。
范小鱼却在一边嘻嘻一笑,道:“张大叔,你要是再拖下去,那个小公子可就更等不及了。”
张德宣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那小公子?”
“很容易猜的啊,我瞧大叔你家酒楼今儿也就这么一位贵客了吧?如果不是为了他,您现在怎么会跑到柴房来呢?”范小鱼轻笑,“所以你就直说了吧?”
“是啊,张掌柜的你就直说需要范某帮什么忙吧!”憨厚的范通诚恳地道。
张德宣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位小公子点的菜里头有一道野兔,本来店里还有半只野兔的,可那位小公子非要吃新鲜的烤全兔,而且指名要山里的野兔。可你们也看见了,如今天色已黑,谁还会来卖野兔啊?老哥我好说歹说,希望那小公子体谅,那小公子却突然大发雷霆,唉,你们不知道他们身边那几个护卫当场就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所以,这不,我就来找范兄弟帮忙了?恳请范兄弟一定要帮老哥这个小忙啊!”
“张掌柜的,你放心……”
“我爹一定能帮你抓到野兔的,不过我们得先谈谈条件,爹,现在咱们家是我在做主,您没忘记吧?”范小鱼偷偷地掐了一把范通的后腰,顺便向他十分温柔地笑了笑。
“唔……”范通含糊地应了一声,想起两贯钱的债务,不敢再接下去。
张德宣一时失了下风,全盘失利,急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只要让你爹现在就去抓野兔,条件都好商量。”
范小鱼转了转眼珠,道:“好吧,爹爹,你先去抓野兔,我来和张大叔谈谈。”
范通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条桌子腿,瞬间就消失在门外。
张德宣看见范通出发,心顿时放了下来,转眼就恢复了商人的精明,慷慨地居高临下道:“范家侄女儿,现如今一只兔子顶多也就卖个三四十文钱,等会你爹要是抓了野兔回来,我今日就出两倍,不,三倍,出三倍买一只野兔,你看如何?”
范小鱼却充耳不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唉声叹气:“哎,走了这么远的路,刚才那个馒头都消化掉了,好饿啊!”
张德宣脸上肌肉一抖,随即又挂上了笑脸,道:“啊,侄女儿你怎么不早说呢,来来来,大叔带你先去厨房吃点饭,哎呀呀,瞧你这小身板瘦的,等会可一定要多吃点啊!”
“谢谢大叔,大叔您真好!”范小鱼如愿地甜笑,香喷喷的大米饭呀,我已经怀念你足足半个月了啊!
……
小半个时辰后。
后院厢房内。
“范侄女,这你也太狠了,你叔叔砸了我家酒楼,赶跑了我的客人,哪能你爹打一只野兔来就全部一笔勾销呢?”张德宣一下子站了起来,冷笑道,“要是惹急了我,我完全可以去衙门里去告你家叔叔,让你叔叔挨板子、蹲大牢!”
“大叔您要是不同意,也可以啊,干嘛要吓小鱼啊?”范小鱼害怕地缩了一下身子,然后弱弱地说出下半句来,“大叔,我听说大牢里天天都有饭吃,是不是啊?”
噗……
张德宣顿时气地差点狂吐血,可他今天已经跟范小鱼打了好几个回合了,知道这个小女孩实在不像表面这么天真单纯,甚至还比他的竞争对手还要狡诈,偏偏她有抓住了自己不敢得罪那小公子的机会,反过来大敲竹竿,罢罢罢,今天就算他在阴沟里栽了船,损失些就损失些了!
反正这小丫头也不可能天天跟着范通,只要他们还住在这双全镇的辖区内,早晚有机会讨回这口气。
“大叔,口说无凭,别忘了立张字据,这样我爹回来的时候大家就可以按手印了!”
噗……张德宣再度在心里狂喷鲜血,他要……气……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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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家人
夜色黑浓,镇上的灯火渐少。
怀揣着十个顺手敲来的馒头,范通举着火把,和范小鱼一起走出了酒楼,想到前一会还在为两贯钱的债务发愁,后一会他这个女儿却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心中不由感慨万分,有心想慈爱地抚摸一下这个机敏的女儿的头发,可想起小鱼对自己的排斥,又缩了回去。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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