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赶紧的,快去叫里面会医术的人出来!”她的态度也极为倨傲,甚至远比那衙役来得嚣张。
另一名衙役也走上前来驱赶道:“听不懂人话吗?赶紧给我滚!别把死人丢在驿馆门口!”
燕君彻底怒了,牵马就直接冲着两人撞上去,马蹄腾飞,分别狠揣在了两人身上。她手中的马鞭也跟着落下,又狠又准,对于这种恶奴,她不需要手下留情。
两名衙役又是被马踢,又是被鞭打,惨叫连连。
“滚!”燕君怒喝了一声,牵马继续前行。
“砰”的一声巨响,马蹄重重撞开驿馆的大门,燕君骑着马跟强盗一般直直闯了进去,就差喊一声“现在开始打劫”。
她这一派彪悍的女匪气势,吓得里面的人纷纷退避,有的惊叫闪避,有的跑去找主事的人来。燕君眯着眼环扫了一圈,视线落在了躲在花坛边的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身上,马鞭指着他,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们这里谁懂医术?快点叫他出来!”
“回、回姑娘的话,这里的确住了一名神医。他姓洛,叫洛千云,是郦城人士,他……”
看他似乎要絮絮叨叨个没完,燕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咒骂道:“妈的!给我闭嘴!有这功夫,还不快点给我把人叫出来?”
“是、是,小的马上去!”那小厮被她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跑了开去。
门外方才被打的两人此时跑了进来,招呼着驿馆内的其他衙役,誓要报仇。
“来人,快将人拿下!”
一群人悉悉索索地将燕君围了起来,每人手里都拿了刀剑,却不敢直接涌上。因为燕君此刻正眯着眼,用冷冽的眼神扫视着他们,那眼神中的杀气让人胆寒。从前从事特工工作时,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她杀个人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带着杀气的眼神是在一次次的实战中练出来的,震慑一下他们这些平庸之辈当绰绰有余。
当神医洛千云在小厮的指引下来到前院,看到的就是一群衙役围着一人一马,止步不前,甚至有些人握着手中的兵器正在微微地发颤。他举目对上那女子泛着寒光的眼神,不由地一愣,那冲天的杀气跟她清丽脱俗的气质完全不符。他的目光再次下移,很快注意到了她身前马背上昏迷的人,他的双瞳骤然放大,惊叫出声。
“王爷!”
洛千云拨开了衙役,奔至马前,察看马背上人的情况。
燕君见他认识这中年男子,她也就不需要再为他操心了。单手一抡,她将中年男子从马背上直接抛下,险险地压倒在了洛千云的身上。燕君调转马头,没工夫再在这里停留,再次强横地冲破人墙,往驿馆外疾驰而去。她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她怕错过子归,所以她必须赶回去。
洛千云整个人傻在了那里,而他的身上还趴着昏迷不醒的王爷。他还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有如此蛮横的手法,难道她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吗?怎么能如此对待千金之体?又如何能肆无忌惮地直闯驿馆,目无王法?
从镇南到驿馆,一来一回耗费了不少时辰,燕君快马加鞭穿梭在行人逐渐稀少的大街上,马蹄声声,激荡人心。
天幕已经降落,泼墨的黑云掩盖了最后一丝光亮,只余下逐渐归于圆盘的皓月悬空而挂,照耀着大地。
前方不远处就是古槐了,她已看到了那大伞般支撑着的槐树,独立于狂野之中,在月光下更显得其壮丽。而古槐下有几个人影,从远处看不真切,待走近时,她看到了近六人的身影围绕在槐树的周围,而那古槐底下的两个背影让她不自觉地勒住了马缰。
那一男一女熟悉的背影,她如何能不认得?
手心,一片凉意。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跟她相约在此,随后又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前来,是来向她示威的吗?
她原本还不相信他真的背叛了她,然而现在呢?
他们两人并肩站在树下,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然而落在她的眼中却是那般刺目。握着马鞭的手又紧了紧,她忽然一记狠鞭落下,策马朝着槐树下的两人冲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保护秦风的侍卫们都齐齐护在了主子跟前,以身相挡。燕君眼底划过一丝狠厉,挥鞭就朝着人墙袭去,丝毫不留余力。 “君儿!”
混乱中,秦风回头,认出马背上的她,眼中盛满喜悦。然而下一刻,燕君已冲破了人墙,手上的鞭子狠狠地朝着他的脸甩下。
012 对我负责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秦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条长长的鞭痕,触目惊心。秦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直到脸上的伤痕处传来阵阵的痛意,他才嘶叫着回了神。
“夫君,你的脸怎么样?”
听到赵倩茹对他的称谓,怒火在燕君心中愈烧越烈,她强烈的目光瞪视着秦风,里面烈火和冰寒交迫。枉她如此地信任他,傻傻地等待他,为他而妆,等来的却是如此残忍的事实。她恨,恨自己的傻,恨自己的痴,天底下的男人能有几下个信守承诺,始终如一呢?
秦风忍着痛楚,仰头望向盛怒中的燕君,他忽然明白过来她为何如此愤怒。他重重推开了靠近他的赵倩茹,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脱身之术,他真正想要的是马上之人。他急急地赶来赴约,为的就是想跟她厮守终身。想到了可能会面临的局面,她一定会责怪他突然娶了亲,他也做好了承受一切责骂的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的感情如此强烈。方才那一鞭,她没有留有余地,若不是他稍稍退开了几分,恐怕这时他整张脸都要毁了。
恨意越深,就代表她的爱意也越深,他反而有些欣喜,他深信她是爱他的。
“君儿,你听我解释,我成亲是逼不得已的。”
燕君于马上冷笑道:“逼不得已?那我问你,究竟是楚王逼着你成亲的,还是你自己提出成亲的?”
秦风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承认这是他一早就谋划好的,一旦天书到手,他也就没有了继续留在楚国的理由。他想要光明正大地离开楚国,唯一有效又保险的方法就是娶了五公主,而五公主对他的心意,他心知肚明。只要他开口,她定然会答应,即使她知道自己只是利用她。
赵倩茹被重重地推开,秀丽的面容上逐渐蒙上了阴沉,她的阴沉和愠怒不是针对秦风,而是冲着燕君而来。她当然知道秦风不是真心想要娶她,可是她不在乎,凡是她想要的得到的东西,她势在必得。只要她率先占据了皇子妃的位置,她深信自己早晚有一天能收服他的心,她有这个自信。
秦风匆匆赶来这里等候,她心存好奇,故意缠在他身边,任他如何驱赶都不离开。方才两人就是在争执着,秦风越是想赶她走,她就越起疑,她定要看看他如此焦急等待的人究竟是谁。
现在她看到了,她胸中的怒意更盛,原来又是她!她发誓只要有她燕君存在一日,她定与她势不两立,早晚除去她!
面对燕君的质问,赵倩茹上前一步,替秦风回答道:“这还不简单吗?自然是夫君向我父王提的亲,我们刚刚大婚不到六日,你也算是我们的旧相识,不应该恭喜一声吗?”
燕君的面色如墨,如暴风雨来临,倘若可以,她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射出激光,直接射死她。这个可恶的女人,她是在向自己炫耀示威吗? “闭嘴!”秦风冷声喝止了她,这个女人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嫁给他还能跟从前在楚宫之中一般作威作福吗?这五年来楚国带给他的耻辱,他会一点一滴从这个女人的身上讨回来,她休想过一天的好日子!
“君儿,我成亲也是为了能离开楚国,为了来赴约见你,你原谅我好吗?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好好爱你,除了你,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别的女人,否则我秦风不得好死。”
燕君闻言放声大笑,笑得悲凉,他以为她还会再相信他的鬼话?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敞开心怀,谁知换来这样的结局,试问她还能对他抱有期望吗?
“秦风,你听好了,我燕君绝不会和一个有妇之夫来往,更不会用别人用过的男人!你我之间,从此一刀两断!”手中的玉佩脱手而出,朝他飞射,这个男人从此就从她的心底彻底拔除!
“驾!”燕君头也不回的调转马头,挥鞭策马离开。她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不珍惜,就算心再痛,她也毫不吝惜。她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她不要不纯粹的爱情!
“君儿!”见她要走,秦风也顾不得去捡回那玉佩,骑上一匹马飞奔着追了上去。这一刻,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目送着两人先后离开,赵倩茹紧握双拳,指甲深嵌入掌心中。留在原地的侍卫们见到她乌云密布的脸庞,皆畏惧地往后退缩,他们的这个皇子妃并非等闲人物,他们一路上都见识到了。她在二皇子面前一副温婉的模样,就连说话也细声细语,而在他们面前则是另一副面孔,那狠绝的神色让人心惊。
赵倩茹弯身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玉佩,这玉佩是她见过的,秦风一直随身携带着。然而他却将这随身之物转送给了那个女人,她恨,恨不得将那女人碎尸万段。
子归,原来这是他的字,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双目之中迸射两道精光,透射着狠厉,在黑夜之中格外醒目,有她赵倩茹在的一天,她就绝不会让那女人好过!
秦风忍着脸上火辣的疼痛,拼命地挥斥着马鞭追赶前方马上之人,他能感觉喝醋她的决然和愤怒。她生气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深信自己可以说服她,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他绝不会就此放手。
“嘶……”
街角处突然横冲出来一匹快马,迫得秦风不得不骤然停下,而前方一人一马也就此停在了街道的中央,阻隔了他的去路。
秦风抬头望向马上之人,神色蓦地大变,双目逐渐转为阴沉。
“穆青云,你在楚国装神弄鬼我不管,但你今日阻我去路,究竟想做什么?”
穆青云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马上,勾唇邪笑着望着他,说道:“不干什么,闲得无聊,所以出来遛遛马。怎么?打扰到皇子殿下的雅兴了吗?”
“你别跟我装蒜!快闪开!”秦风盛怒的眸子充着血丝,此刻的他像个嗜血的魔鬼一般。他从来都很克制自己,不轻易表露自己内心的喜怒,然而此刻,他的心乱了,他只知道一定要追上她,倘若他今夜错过了,就再也难以挽回。
穆青云整肃了面孔,绝美的面容上也浮起一抹狠厉之色,方才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事实上他一直都跟随在燕君的身后注视她。倘若她对秦风还有着依恋,他可以撒手不管,然而此刻,她已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们他就不能再将她拱手相让。有时候,幸福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几经错过了一次,就绝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他冷笑了声,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秦风,既然娶了妻子,那么就该一心一意。丢下自己的妻子,却来追别人的女人,这像话吗?从你决定娶楚国公主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拥有君儿的资格,你不配拥有她的爱,你配不上她!”
“别人的女人?你在说你自己吗?你别自欺欺人了,君儿喜欢的是我,她决不可能爱上你!”
“那我们拭目以待!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她的身边,而你呢?你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话音落,穆青云大笑着牵马调头,绝尘而去。他笑得肆意,笑得张狂,在这个清冷的黑夜之中,他邪魅得像个幽魂。从此刻起,他重新拥有了得到她的资格,他心中的喜悦难以言喻。
双眸猛然沉下,他的话语彻底激到了秦风,难道他真的错了吗?不,他从没有错,他想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没有错!
与赵倩茹成亲,一方面可以顺利地离开楚国,而另一方面也可以得到楚国的支持,与他的兄长争夺储位。既然五年前,他是代替他的太子兄长去的楚国为质,那么现在,就该由他来继承代替他的兄长来当这一国的储君。
无论是君儿,还是储君之位,他都要得到,没有人可以阻拦。
马鞭的声音在黑夜中惊响,他继续朝着前方黑暗处追赶,他一定要追上她,告诉他,他是爱她的。只要她愿意等,待他夺得天下后,她便是他唯一的皇后。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负全天下的人,牺牲全天下的人,但他绝不会再牺牲她,只要她愿意再信他一次,只要再信一次。
斜飞的瀑布下,燕君将自己置身于水幕之中,任激狂的水流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脸、她的身体。此刻的她感觉不到寒冷,只有麻木和心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