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州无奈的摇摇头,却是任由她靠着了。
你给三分颜色,白苏绝对能开得起染房。她捧着书,看着看着,便向下滑去,直到脑袋搁到了顾连州的大腿上,顿了一会,发觉他没有意见,欢欢喜喜的调整好姿势,万儿八千的躺在顾连州腿上,继续看起书来。
白苏还小小的得意一下,“我还真是柳下惠啊。”美人在侧,坐怀不乱呢!
头顶上的书册移开,露出那张祸水级的俊脸,顾连州本着不耻下问的心态,道,“柳下惠是何人?”
白苏被他好看的脸晃的晕了一下,道,“柳下惠啊,是个好学之人。”
“师承何人?”既然这么有名,他没道理不认识啊?
白苏道,“他也不是什么名士,是我家邻居。我如此说来,是因为曾经有个美人非常爱慕他,有天晚上,美人去**,他依旧能够坐怀不乱的读圣贤书,不为美色所动。”
雍国风气开放,女子看上哪个男子,是可以自己投奔去的,便如慧姬,也是自己投奔过来的。所以白苏说这话,还是很有可信度。
顾连州聪明如斯,自然是知道白苏把他比作那个美人,在那儿自我褒奖呢。
只是。。。。。。。“美人夜半去投,你如何知道?”
顾连州的潜台词是:你不会就是那个美人吧!
“你莫要这么看我,我只是和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哪里算得上美人!”白苏被他的眼神盯的直发毛,忙解释道。
“也未可知。”顾连州重新举起书,能写出《品花宝鉴》的,还叫什么也不懂?还有今天下午那首诗词,简直是。。。。。。有伤风化!
白苏尴尬的咳嗽两声,侧个身,继续看书。
时是初夏,躺在地板上还有些冷,顾连州看她不老实的扭来扭去,便脱下外袍,给她垫在身下。
白苏看着顾连州清明的神色,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除了见他的第一晚特别动情之外,一直以来都这么冷静,本来以为顾连州对她有些好感的,可现在又不确定了。
晚霞渐渐暗淡下来,小厮如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进来点灯,谁知一进门,便看见这副场景。
一袭青衣的顾连州侧对着正门,侧面的轮廓毫无瑕疵,神情专注盯着手中书册,俊眉习惯性的微微蹙起,金红的夕阳在他的轮廓上镀上金边,一个月白襦裙的女子躺在他怀中,身下淡青色的长袍展开在地板上,宛如水上盛开的莲花,女子只露出一截下巴,和淡如杏花的唇瓣,不算精致,却有种令人一见难忘的闲适与恬淡。
这样一幅宛如绝世名画的景色,直令小厮呆怔了半晌。但他也是看惯了俊男美姬的,好歹终于收回的魂儿,悄悄的去点燃了殿中镶嵌在墙壁上的牛油灯。
气氛和谐的看了许久的书,顾连州倒是很喜欢这种宁静的气氛,不过看见白苏开始打呵欠,便道,“回去歇着吧,明日可不要只顾着看书,修书为要。”
白苏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可真不是好糊弄的,这么和谐的气氛,居然还没忘记惩罚之事。
她哪里知道,顾连州交给她的事,可是相当于翰林院编修的职位,虽然,雍国并没有翰林院。
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苏清神气爽的用完早膳,抱着一沓纸兴冲冲的跑去了清风殿,看的清园一干人面面相觑——她们的小姐,可从来没有如此生龙活虎过呀!
“十三姐,小姐。。。。。。她没事儿吧?”十二忧心忡忡的的道。
十三摇摇头。
“公子不许我们去伺候小姐,小姐累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十二抹着眼泪,跟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叨叨,“我们家小姐,可没吃过这么多苦。。。。。。”
“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妫芷目光放在医书上,眼也不抬的道。
她说的是实话,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妫芷可谓是最了解白苏的人了。
白苏以前水深火热而不觉得苦,是因为她想谋得自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因为顾连州动摇了她的决心。现在,白苏赖以支撑的是顾连州的感情,她想得到顾连州的情,比渴望自由更甚。
若是有一日,这份渴望毁灭了,怕才是真正的苦吧!
白苏一路飘啊飘的来到清风殿,嘴里哼着小调,见到殿门口侍奉的小厮,也是笑眯眯的。
“早啊!”白苏笑盈盈的打了招呼,跳过高高的门槛,蹦进殿中。
小厮见了这么张明媚的笑脸,心道:这云姬可真是平易近人呢!一点也不恃宠而骄,心中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前世白苏便想奔跑,想蹦蹦跳跳,可是因为心脏病,注定无法达成夙愿,穿越后,身子弱,后来又要装病,一直不能如愿,如今好歹蹦跶了一回,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雀跃。
坐在顾连州平时坐的几前,白苏伸头看没有人,便盘膝而坐,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榻上,到现在还不习惯跪坐。
殿外,另一个小厮端着笔墨纸砚走近,“褚,云姬可到了?”
方才那名小厮答到,“到了,这云姬似是和善。”他看了一眼砚台,惊讶道,“方无,公子竟将这砚台给云姬使用?”
方无道,“是赏给云姬了。”
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个松花石砚品相上佳,墨润而纯,是风华公子好不容易才从宁国搜罗来的,竟赏给了云姬!他咽了咽,道,“看来云姬很受宠爱呢,昨日我来点灯时,看见公子竟让云姬靠在怀中看书。。。。。。”
方无朝殿内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晚我与公子接云姬回府时,她明明是半路上离去,不知怎的,到府时,她却又在车上。”
这件事情,他怎么也没想通,不过公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侍奴,想来作甚。
“我去给云姬送文房四宝。”方无推开殿门。
白苏一惊,忙跪坐起来。
方无一直躬身低头,却也没看见她的动作,“姬,这时公子赏的文房四宝,姬便用这些吧。”
说着,便将托盘放在几上。
白苏一瞧那只砚台,便知道不是凡物,心想,顾连州还真是大方,一出手便是这么好的东西。
“奴告退了,姬若有事,唤一声便是。”方无低头躬身,退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直起身子,姿态恭敬之极。
白苏目送他出去,立刻掀开竹简,继续她的禁书大业。
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便把顾连州的作息时间弄了个清楚。不得不说,顾连州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卯(五点左右)时起塌,一应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便会去宫中给太子授课,午膳在宫中,到申时(三点左右)回府。
这时的人用餐次数都是有硬性规定的,一般人家不允许一日三餐或三餐以上,只有权贵们才有这个权利。白苏起初不知,还以为所有人都一日两餐呢。
不过,白苏只要知道顾连州出门的时间便行了,趁着这个空挡,赶快把禁书写完,交给赵庆,她也就算结了一件心事。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七十四章 从修书到晒书【加更】
有事情做,时间便过的飞快。
白苏正发愤图强,埋头苦写,连方无进来送午饭都不知道。
方无悄悄看了一眼白苏,心道:白氏素女真不愧对才名,竟如此刻苦,怪不得公子这般喜欢她。
方无退到门口,正迎上一袭青衣的顾连州,刚欲张口见礼,却被他抬手制止。
殿中安静,白苏奋笔疾书,小脸上神情专注,几缕散落的发丝俏皮的贴在脸颊上,这一刻,有着她不自知的魅力。
白苏一直表现的懒懒散散,纵使有些超乎年龄的行为,整体却不会显得太过成熟,而现在卸去一切伪装,令顾连州几乎忽视了她表面上的年龄。
顾连州身怀武功,走起路来虽说不能踏雪无痕,但若想不发出任何声音,还是不难办到的。
他看着白苏写到激动处,居然小脸酡红,心下一沉,便绕到她身后。
只见那册竹简被搭在一摞纸质书籍上,遮掩住下面一张纸,白苏写一些,便藏进去一些,但是“露湿暗香珠翠冷;鸳鸯交颈情正浓”这一行字,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昨晚见她神思飘飘,便知道没想什么好事,故而顾连州今日午时特地赶回来看看,没想到她居然真敢继续写!
“屡教不改!”顾连州清贵的声音冷冷在头顶响起时,白苏愣了愣,还道自己想的太多了,继续写她的艳词。
但是刚写了一句“月夜青楼倒玉壶”,一阵清风吹拂,夹带着顾连州身上特有的苦涩茶香,白苏才忽觉得不对,但是她故作镇定的放下毛笔,慢慢伸手去拉上面的竹简,把下面的纸张盖上。
顾连州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这一系列掩耳盗铃的动作。
白苏一脸讪笑回过头,“夫主,你这么早就回来啦。。。。。。”这尾音拖的又长又无力,想来,也是知道自己的鸵鸟心态终是救不了自己了。
“站起来!”顾连州沉声道。
白苏乖乖的站了起来。
顾连州伸手拈过几上的纸,只瞥了一眼,脸色更黑,满纸的yin词,比早上看见的那首不逞多让。
“全部交出来,我考虑从轻处罚。”顾连州面色不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不能交啊,这可都是她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反正都是要罚的,轻点重点而已,白苏一咬牙,头摇的像拨浪鼓,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了。”
顾连州眼睛微微眯起,浓墨似的眸子中泛出危险的颜色。
白苏抖了一下,很没骨气的想道,反正自己记性好,大不了再写一遍也行,因此得罪顾连州很不划算。然后,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三张纸。
“没有了?”顾连州问道。
“这次真的没有了,夫主!”白苏努力的挤出两点泪花,可怜状得看着顾连州。
顾连州烦躁的揉揉眉心,“你出去,站在门口好好思过。”
白苏眨眨眼,罚站啊。。。。。。那现在立刻悔过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顾连州见她迟迟不行,冷冷盯了她一眼,“出去站好,即刻!”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苏老老实实的站在走廊上的阴凉处,还心想,幸好顾连州还算体谅她身子弱,没罚她去太阳底下站。
白苏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是个好学生,虽然散漫些,可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从幼儿园到大学到硕士,何曾被人罚站过!耻辱。。。。。。必须洗刷的耻辱啊!
“你最好乖乖站着。”顾连州打开窗子,不冷不热的道。
白苏立刻缩回屁股,眼巴巴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围栏,却不能靠上去。
站了半个时辰之后。
白苏总算是知道了,顾连州不让她站到空旷的地方,根本不是体谅她体弱,而是要让她体会近在眼前却不能及的痛苦!
卑鄙!
方无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廊上无所事事的白苏,却没敢多问,进了殿中,“公子,您可要用餐?”
“嗯。”顾连州在几前坐下。
方无知他要在殿中用饭,便回身去端来。
顾连州抓起几上的四张纸,本欲毁了,转眼看见站在廊上掏耳朵的白苏,却又收起手,把它们压在了一摞书之下。
白素啊白素,你也不过才十四,究竟是如何写出这些东西!顾连州从背后看着她一会儿揉揉腿,一会儿打个呵欠,顿时火气便上来了,“从明天起你不必过来了,去大书房晒书吧!现在就去!”
白苏转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哀求道,“夫主,妾真的认真思过了。”
只是说罚站,又没说不许动。
“你现在便去,什么时候我看出你悔过了再放你出来。”顾连州眼不见心不烦的挥挥手。
言下之意,要是你看不出来,我就得永远晒书啊!白苏再次腹诽顾连州的惨无人道,不过想到清园还有一帮子侍婢可以使唤,倒也略略放下心。
身后却忽然冷飕飕的飘了一句话,“若是你胆敢假手他人,休怪我不容情!”
由修书变成晒书,应该更容易一些吧?以白苏对顾连州的了解,她打死也不信,所以她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然而千回百转找到大书房之后,她立刻觉得自己的准备依旧不够充分。
浩瀚书海,大概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白苏眼前所见景象了!若是清风殿的藏书可抵松月书馆,那么白苏眼前所见,比之前世的书城丝毫不逊色!
此处的书籍够她不眠不休的晒上半辈子,当然,是以她这把懒骨头来计算。
白苏苦着脸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蹲在了太阳下,顿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再惹顾连州为妙,只好老老实实的开始搬书。
一摞摞的纸质书籍抱了出来,白苏也不贪多,只取了三摞,一一摊开后,白苏便进去寻了本传记,躺在廊下的护栏上看了起来。
书房前的院子中种了许多木槿花,正值花期,绯色白色掩映在一丛丛油绿中,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