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摸衣料的质感,质软而光滑,这种生活让我付出了很多,堆积如山的十来年的功课都需要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补回来。婉枫,上辈子我欠你什么吧?你女侠沸反盈天的故事我也从众人口中得知不少,你不在了,而今全由我一个人挑起大梁来,本该你读的书我替你读,本该你学的宫中礼仪我替你学,本该你会的琴棋我统统替你学会,甚至我还替你发现了云皓不是亲哥哥,爹跟娘也不是亲生父母,替你认下了生父父皇,选了孟国的太子做准夫婿,想到这里我觉得这一切就像拍戏一样,真真假假。我是谁啊?我是不是真是上官婉枫?我不是上官婉枫我又是谁呢?我用着她的贴身丫鬟,沐恩于成王爷夫妇下,和云皓做兄妹,还和邻国太子异地恋爱,享受着上官国皇帝给他的掌上明珠的权力。谁知道石婧这个名字?这个我在那个时空的属于我的名字?无论是上官婉枫还是石婧都让我困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这种哲理问题思考起来让我很迷茫,茫然不知所措。
……
天渐渐黑得早了,宫中点起了数不清的灯盏,听完父皇的训示顶着涨涨的晕晕乎乎的脑袋从耕心殿出来,一路由元仁表哥护送。
“表哥,你和我嫂嫂相处得怎么样啦?”
“当着这么多人面,你乱说什么?”他细声道,头侧侧,让我看看身后的侍卫队。
我一脸鄙夷的目光,亏你还是个男的,害羞跟个什么似的,我故意清理一下喉咙,声音提高:“祝大人?本公主问你话呢?”说完故意瞪了他一眼。
“回公主的话,卑职至今尚未婚配。”说完得意地瞟了我一眼。
气死我了,我盯了盯周围的人,他们相当识趣地快速避开。
我上去朝元仁胸口捶了一下,“好歹我也算是你俩的大媒人,你就这个态度对待你们的大媒人啊?”
“哎唷,完了完了,疼死了。”他攥住我还要捶下的第二拳。“周围那么多人,好得你得给你表哥留个面子不是?我和嘉琴公主的事情连你舅父都不知道,你一口一个嫂嫂,叫其他人怎么想?光凭擅自娶亲这一个罪名,就能把你表哥我给家法死。小祖宗,饶了你表哥吧!你表哥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要想知道嘉琴的事情,咱兄妹俩私下里聊好不好?”
“那好吧!”我囔囔着。
“表妹最善解人意啦,表哥这里谢过了!”说着提剑作了一揖。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以后那边的信一起从杜老板那里中转吧。”
“啥?这事你都知道!”我大叫一声。
“姑奶奶诶,你小点声行不行?”他捂住我的嘴,警惕地看看周围,“你就不怕别人把咱俩当成内奸?”
“你怎么知道的?”我夸张地像个蚊子一样嗡嗡着。
“怎么?只许你和令贤太子鱼雁传情,就不许你表哥飞鸽送信啦?每一次你收一封令贤太子的信,我就收一封嘉琴的信。”他满眼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这被爱情滋润的人的就是不一样啊。
“好,那就这样吧,我们统一行动,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和嘉琴姐姐的进展。”
“行,你可真会做生意。提到生意,你得去程大哥哪里瞧瞧,好像皇上对程氏经营账目相当清楚,估计你的入股分红,也尽数掌握在皇上的手中。”我听到这话,想起我从孟国刚回来的那天晚上不愉快的事情来,看来父皇那晚醉醺醺地问我有关银子的事,指的就是我入股程大哥的买卖这件事啊。我隐隐有些不安,但愿不要牵连到程志才好。
“哦,把这事忘了,祖父大人让我给你带话,没事常和云皓表弟来丞相府玩玩。”
我敷衍一声了事,谁稀罕!
某一天的下午,娘来祥云宫说要带我和哥哥回娘家玩两天,我对此没感觉,哥哥倒是很高兴,那就去吧。
丞相府
“上次你俩走得匆忙连顿晚饭也没吃上,这回来了,多住上一段日子吧。”
“是,外公。”哥哥应声道。
“哦。”我也草草应了一声。娘努努嘴,略有责备。
“云皓你和婉枫玩去吧,萧萧你跟爹来。”娘随着外公走出去了。
“不许再这么没礼貌地跟外公说话,知道吗?你也不是小孩子!”哥哥刮了我一下鼻梁,我吐吐舌头,“你呀,成天没个正形。”
“哥啊,咱俩玩点儿什么呢?”
“就知道玩,书你背完了吗?跟我去看会儿书吧。省得在师父面前你交不了差!”
啊?又要学习啊?这里念书节假日不休啊!我极不情愿地被哥哥拉着去看书了。话说本大小姐也不是那么讨厌学习的主,相反我也很喜欢学习的,不过习惯了松弛有度,劳逸结合的我实在受不住现在高强度的学习,尤其是天天背着天书一样又硬又难消化的古书。现在我最喜欢的课程是琴棋之类的课,学习起来趣味性强得很。
娘推开门,见我们兄妹都在用功,很欣慰地淡淡一笑,可是娘不知道哪里看起来怪怪的,有点什么呢?好像有些心事似的。
“娘,身体不舒服吗?我给您倒杯茶吧。”哥哥起身。
“你娘哪里这么娇气?”娘笑笑,“天有点冷,你们注意自己身体,今天晚上娘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个菜,你爹呀,没口服喽。看书去吧,娘不打扰你们了。”别价呀,接着打扰我们吧,婉枫很喜欢的,呜呜。
门刚阖上,又开了,娘扶着门边“明天跟娘去寺里上香,你们兄妹俩谁去?”
“我去!”还没等娘话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高高举手争先恐后道,然后脑袋就被拍了一下。待我回头看着哥手里卷着的书,娘噗嗤一声笑了,哥哥也乐了。
“娘,你看我哥欺负我!”我扁扁着个嘴。
“那个,云皓啊,娘下厨了,你好自为之吧。”娘笑着关上门。
屋里顿时鸡飞狗跳,乒乒乓乓、书笔纷飞,还有哥哥怪调夸张地告饶声音……
如果说第一次去外公家还算是愉快的,那么第二次去外公家对哥哥来讲就是一次灾难。想了好长时间还是决定让云皓吃点苦头,解开心结。以番外的形式去写,所以心疼的下章可以绕道了。
番外 打开心结(一)
“婉枫,云皓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来啊?”祝老丞相问。
“我不知道啊,哥哥说让我先来府上,他去书市买本书,随后就到。”婉枫毫不在意地拿汤匙舀了一勺红豆羹。
“这么说你们在街上分路走的?”
“不是啊,我从宫里先走的。”
“陈管家,派人拿令牌进宫问问小王爷是否出宫,查一查出宫时辰。再派几个家丁去书市找找看。”祝老丞相吩咐道,他担心他的外孙出事,尽管云皓一身武艺。更何况,今天他要告知两个孩子一个几十年来的天大秘密。
祝老丞相派出的两队人都回话了,人没有找到,人早就出宫了,婉枫前脚走,云皓后脚就跟着走了。祝老丞相和婉枫公主都着急起来,婉枫也不再顾着吃了,开始坐立不安。就在祝老丞相决定动用京城治安队来一次地毯式搜寻的时候,云皓开心地捧着几本书进来了。看到大家的表情,笑容僵住了,忙问怎么了。大家见云皓小王爷平安无事也就都散了,祝老丞相简简单单地说了句:“什么大不了的书,还劳驾小王爷亲自去跑腿?以后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好了,再说,皇宫中什么藏书没有?皇上还能短了他亲侄儿的书看?”说着打发人给宫中报平安去了。
话说成王爷在宫中得知云皓两个多时辰都没有赶到丞相府,心中第一反应是云皓这小子会不会出什么事?虽然自己非常清楚儿子无论是文还是武在自己不近人情严苛逼迫下早已是上官国的翘楚,可是也不排除儿子阅历浅,心地善良易被他人利用,这臭小子你给他张银票他都不会使。这时辰了,莫不是被歹人所算计?心下着急,一股急火,嘴角冒了个泡。坐立不安的成王爷左手狠狠一挥,桌上杯盏茶壶尽数砸个粉碎……
丞相府中,大家一起用过午饭,祝老丞相将两个孩子带到里屋和他们闲话家常,就要准备说正经大事的时候,成王爷派人急令云皓回宫。婉枫不大喜欢这个古板的糟老头,见云皓要回去便随哥哥也一道回宫了。祝老丞相心想来日方长,还有好几个月呢,以后再说吧。
回到宫中,成王爷支开婉枫,留下云皓。
云皓扫了一眼书房的刑凳和藤条还有门外的侍卫,心里明白了大半。估计爹爹要跟自己算帐了,外公您老人家派人问信儿问到我爹头上,可害苦外孙儿我了。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说吧,你小王爷出宫去哪里威风去了?”成王爷强压怒火,语气极其平淡。
云皓仔细辨别了一下爹的表情,权衡了一下轻重,按照既定的方案回话道:“回爹爹的话,云皓去书市买书去了。”
“你小兔崽子是老子养大的,连谎言都他娘的编不明白,还跟老子扯这个?”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咆哮腿都直哆嗦。
“我真的去买书了,您看”云皓说着忙从怀中掏出两本书来,和张辞相约的事情可不能让爹知道,要不然,爹还不得以为我整日里不务正业啊,到时候可就不是逛街误时挨两下打那么简单了。
成王爷一把夺过书,翻了几下,点点头,为这两二本破书你逛了两个多时辰?你到底还去哪里鬼混啦?害得老子为你担惊受怕!一把将书撕碎摔在云皓的脸上。
“编!你还去干什么了?接着编!”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云皓摇摇头,“然后我就去外公家了。”我这么说可没撒谎啊,我先和张辞见的面,然后买的书,买完书确实就去外公府上了。
“老子帮你想,脱干净点,一件也不许剩,要不老子就叫人进来帮你脱!”说着抄起藤条。
云皓低头开始一个接一个解着自己的扣子,一切都那么平静,成王爷打量着眼前的儿子,顶着小王爷的身份却从来没过过小王爷的生活,身边没有一个仆人服侍,自己穿衣服,梳头,洗衣服,连婉枫丫头都有个玉儿照顾呢。云皓不是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什么都不沾,知书达礼,懂事听话。看看现在立于眼前的云皓,清瘦的他和以往的每一次挨打一样,默默的承受,不求饶,不闪躲,你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温顺极了。成王爷快受不住了,这小子宁愿挨打也不愿说实话,云皓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对自己说过一句谎话?这今天这是怎么了?
“行啦!”成王爷暴怒,藤条抽在书案上,砰地一声。云皓手一得瑟,停止解扣。“云皓,你跟爹说实话,你买完书还去哪了?赌馆?妓院?嗯?说实话,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爹,我买完书真的去丞相府了,真的,我发誓!爹。”云皓伸手发誓。
你可真把老子给惹恼了,老子可是一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讨打的!“来人,把这个畜牲给我绑了!”
云皓闻听此言,犹如一声霹雳,脸上顿时失了颜色,失声叫道:“爹,爹,别绑我,怎么打我都认了,爹,千万别绑我,我错了,别绑我,我怕……”云皓跪地上不住地嘣嘣磕响头,看到进来人,赶紧爬到爹爹的脚边,紧紧抱住爹爹的腿,仿佛抓住了爹爹就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上官成瞅着门外进来的几个侍卫骂道:“愣着干什么?给我绑结实喽。”说着一脚踢开云皓。
云皓疯了一样的站起来和前来绑他的侍卫交起手来,祝将军教的武功套路一个都没用上,只是出于本能地胡乱踢打挣扎,很快地被侍卫给捆绑在刑凳上。云皓还没挨上藤条就嚎啕大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承认都是我的错,别绑我,求你了爹,千万别绑我,爹,我也不想这样,你怎么打我我都认了,只求你别绑我,都是我的错,我错了爹,娘,娘——快来救救我,娘,爹要打死我了。”几个侍卫出去,想起平日里小王爷精神劲,再看看现在这般嚎叫,着实可怜。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搭理你。”成王爷持藤条甩腕抽了一下作为警告,不是很重。可是云皓此时的神经末梢异常敏感,一丁点的疼痛都被清晰地感知并且扩大了好几倍。
“爹,我什么都说,爹,别打了,别绑我,我说,我说,我约了朋友在聚朋,聚朋茶楼,那个地方婉枫也去过,真的,爹,请你相信我……啊”云皓觉得腿上的肉都在撕裂,其实成王爷并没下那么重的手。
“你在外面哪来的朋友?可又是在胡说?”说着重重抽下去。
云皓抵不住疼痛,额上的血管暴起,如渠水中的青蛇,虚汗很快打湿了还未来得及除去的亵衣,屋里的气温让他忽冷忽热,他挣扎得厉害,束缚住的手脚让云皓感觉到异常的恐怖,来自身后的疼痛扩散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