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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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时-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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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
小冬说:“嫂子只管去忙,不用管我们,我们又不是头回来,早不把自己当客了。要吃要喝的自然会吩咐人。”
“好好。”
可怜王映岚现在还没回过劲儿来,不知道那两个看起来寒酸不起眼的小丫头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赫赫郡主。她看看小冬,又看看赵芷,最后终于定下神来,挂着得体的微笑说起客套话来,一字也没提长青书院里的那场不愉快,仿佛那些事没发生过,她和它们今天是初次见面一样。小冬倒也暗暗钦佩她的应变能力。会装傻也是一样本事,这位王映岚姑娘如果生成了男人,那在官场上也肯定能吃得开。、
孙姑娘倒是主动和赵芷小冬聊起来,从天气聊到衣裳,从听曲聊到爬山。一时间倒象认识了许久的好姐妹,好的赵芷都有点纳闷,回去的时候跟小冬咬耳朵说:“这位孙姑娘会不会是想做你嫂子?”
“想做我嫂子的人多的是。”小冬眨眨眼,无辜地说:“可是冲我殷勤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谁不知道赵吕哥哥对你千依百顺的,你要说句好,他肯定也说好,你要说句不好,那就是天仙下凡也没指望啊。”
“咦?这又是什么人传的谣言?这又不是买个物件,由得我做主,我哥的终身大事,当然得看父亲的意思,还有他自己的意思了。”
赵芷偷着笑:“就算你不能帮着说好话,从你这里多打听打听他的喜好偏爱,也是大有好处啊,比如赵吕哥哥喜欢什么消遣,喜好什么吃食,爱读什么书……这些可都是大有用处。”
“对了,这个孙家的姑娘,也不怎么常见啊?你见过?”
“孙家其实早年间就败落了,当时是圣德太后……”赵芷顿了下:“做的主,三公主的亲娘早不在了……”
看来圣德太后这么不待见三公主啊,这些事论起来又是一本厚厚的老黄历。
圣德太后一倒,早年的许多事又有人敢翻出来议论了。先皇当时宠爱的是一位姓崔的妃子,圣德太后,哦,当时还是陈皇后。陈皇后为了分她的宠,看遍了满宫的宫人,最后挑选出了两位姿容绝代的美人来与崔妃抗衡,其中一位就是现在的圣慈太后,另一位据说相貌也极美,又会邀宠,可是人大心大的渐渐与皇后离了心,后来病死。圣慈太后运气好,虽然圣宠不及崔妃和那位早亡的美人,可是肚皮争气,先生下了现在的皇帝,后来又生了安王,安分守己,多少年媳妇终于熬成婆。而据说这位三公主的生母,长相性格都象当年和圣德太后作对的崔妃,三公主自己又是个爱拔尖要强的脾气,自然不得圣德太后喜欢。
圣慈太后也好,三公主也好,大家都活得不容易。
用了晚饭,赵吕来了。
“今天玩的高兴么?”
小冬摇头;“天好热,人又多,我最不喜欢这时候出门,一堆认识不认识的人在那里没话找话说。”
赵吕摸摸她的头:“再忍几天,我请了假,陪你出去避暑吧。”
小冬靠着他撒娇,心里有点不舍。
哥哥终究是要娶嫂子的,到时候想这么亲亲热热地撒娇啊说话啊,可就不行了。
“咱们出去,把父亲一个人撇在家里么?”
“唔,父亲忙得很,怕不能和咱们一块儿去。你想去哪儿?去温泉还是去东华山?”
小冬琢磨了下,温泉这时候人一定多,不如去东华山,山里这时候应该又凉快又清净。
“去东华山吧,哥哥以前说过要带我去看日出,爬五子坡,还要去凤溪钓鱼的,这回咱们要多待几天,就能玩遍了。”
“行,那就多待几天。”赵吕也兴致勃勃:“我把弓箭带上——还可以打猎呢。你还要不要邀上赵芷作伴?”
小冬倒是想,但是赵芷她娘,景郡王王妃未必放心让赵芷跟他们一起去那么久。他们一家可能也会去避暑,那赵芷就不方便跟小冬他们走了。
“我问一声,她不见得去。”
果然赵芷也心动,可是不能和她去。
出门那天小冬在出发的队伍里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秦烈。
小冬又意外,又欢喜,朝他招了招手,秦烈拨转马头走到车跟前来。
“你怎么来了?”
这些天秦烈既没有回安王府住,也没有见他露过面,小冬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京城了。
“前些时候忙,现在正好手头的事儿都暂告一段落了。”秦烈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既然要去钓鱼打猎,那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小冬笑着说:“那就全靠你了。”
赵吕插了一句:“什么全靠他?”
“钓鱼呀。”秦烈说:“别的我不敢说,捉鱼打猎这种事儿,我最拿手。”
赵吕斜睨他:“先别说大话,到时候要是你钓不上来,我就一脚把你踹河里去。”


第十五章 钓鱼

触目所及的地方,全是一片绿意。
“好凉快。”小冬笑眯眯地往后看:“早该来这儿避暑的。”
离了京城,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显得好闻,小冬乐孜孜地象出笼小鸟一般,看什么都新鲜有趣。
小冬坐着一乘滑竿,赵吕和秦烈是用两条腿爬山的。赵吕虽天天练拳骑马,可是走了一会儿山路,脸也红了,气也喘了。秦烈却还是游刃有余,简直是健步如飞。
小冬坐回去,一边儿唾弃自己贪图享受腐化堕落,一边儿想着,这家养的就不如人家野生的,生命力差多了。
但一别四年,要是让秦烈现在和赵吕斗心眼儿,他肯定远远不是对手。
树叶哗啦啦的拂在滑竿的棚布上,小冬伸手揪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拿着。
“前面就到了。”
小冬探着头朝前看,果然看着前面有人迎上来,远远的就打躬行礼。
这座山庄没有闲云庄那么大,房舍精巧,屋顶铺着鳞鳞黑瓦,阶前苔痕青青,廊上铺着木板,打磨得极光滑,小冬褪了鞋子往后一靠,后悔没早来山庄避暑——前两年都有这事那事耽误了,她竟然一直不知道东华山是个这么妙的地方。
“妹妹,我们进来了。”
小冬忙坐起身,把光着的脚丫用裙摆遮起来。
赵吕已经进来了,手里捧着半个剖开的西瓜——西瓜瓤已经挖出,里面盛着杨梅,水梨,葡萄和蜜瓜等等水果,琳琅满目,水灵灵的犹如满捧珠宝,看着就让人口水流下三尺来。
“用山泉水浸凉的,吃吧。”
小冬也不客气,先挑了块蜜瓜吃。
赵吕已经换了衣裳,脸上的热气还没下去,红通通的看着比平时可爱多了。
秦烈笑着也盘膝席地而坐,小冬连吃了好几块儿,才想起他们两人在一边儿看着,把西瓜往前推推:“你们也吃。”
赵吕笑笑,拿了块水梨。秦烈只是微笑,小冬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的脚趾头从裙摆下面露出来了,圆圆白白的,又粉又嫩。她赶紧朝后缩了缩,老老实实坐着。
秦烈仿佛并没注意她的脚趾头啊,或是她的小动作啊,和赵吕说起话来:“刚才上山时就听着溪流声,想必凤溪离这里极近。”
赵吕吃完了梨,一边擦手一边说:“你没见这个庄子地基垒得高么?就因为有一年暴雨连绵,凤溪溪水暴涨,把这周围都给冲了。这庄子要不是地基高,也不能幸免。从后门出去,离凤溪也就百步,正是水缓的浅滩,站在水边都能看见鱼在水里游得那个欢。”
“行,那咱们歇歇,下午就去?”
赵吕先看小冬:“妹妹累不累?”
小冬笑嘻嘻地说:“不累,歇了中觉就去。”
虽然换了新地方,可是小冬睡得极好,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让红芙帮她换了衣裳。霞影纱新裁的短衫襦裙穿着又凉快又轻巧,小冬就梳了一条辫子,踏着芯草编的凉鞋就出了门。赵吕和秦烈都是一身布衣打扮,头上扣着斗笠,赵吕手里还拿着一顶雪白的细草斗笠,笑着给小冬戴上:“别晒伤了。”
他们拿着鱼竿鱼篓,只带了两三个人。果然没走多远就到了。一大片清朗的水光,凉风吹过来,让人心旷神怡。河岸边生着大片大片的芦苇,长得茂密青郁,苇子叶被风吹得翻飞作响,沙沙沙地连成一片。
“妹妹坐这儿,这儿凉快。”
赵吕给小冬寻了个好地方,那块平滑的青石正在树影下头,串饵下竿都不用小冬操心,她只要坐那儿瞅着就成。赵吕笑嘻嘻的也抛了线,秦烈在一边叉着手摇头,笑着说:“我们抓鱼从来不是这样儿弄的。”
“粗人。”赵吕恨恨地说:“钓鱼又不是为了吃,乃是为了垂钓之乐。”
小冬对钓鱼也没有耐心,倒是和秦烈有共同语言。秦烈说:“小冬妹妹,我吹曲子给你听。”他摘了片苇子叶下来卷成了哨,运气吹响。
哨音清越悠扬,象笛子的声音,在平旷的河滩上远远传了出去。
小冬抱着膝坐那儿静静聆听,不知是不是被哨音惊动,有野鸟从苇丛间扑簌簌地飞起来,拍打着翅膀从水面上掠过,飞如对岸的绿树丛中,不见了踪影。
“好听么?”
小冬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也给你卷一个。”
秦烈又做了一个苇哨儿递了给小冬。
小冬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吹了一下。
呃……没有声音。
秦烈耐心指导:“要鼓足劲儿,嘴嗫起来,气不要散——来,再试试。”
小冬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哨子,清清嗓子,照他说的,鼓腮用劲儿又试了一下。
“吱——”
总算出了声,可这声响说不出的古怪,又象鼠叫,又象生了锈的门扇轴响。要闭上眼再听听,倒象是谁放了个羞涩的屁。
小冬脸涨得通红,赵吕噗的笑了一声,撇下鱼竿走过来:“我试试。”
果然这个东西,力气大占便宜,赵吕试了两下就摸着了窍门,依次吹出五个音来。小冬给他拍手鼓掌,赵吕摇头说:“不习惯这个,嘴都酸了。不要紧,妹妹要想听,回来找管笛子我给你吹。”
赵吕是会吹笛子的,安王倒是喜欢弄萧,他有好几管萧,竹的木的玉的都有,只是不常吹。
小冬学了三脚猫的琴艺,时不时还能和赵吕来个合奏——反正水平是半斤对八两,秃子也不用笑话和尚。兄妹俩都没遗传到安王的艺术细胞,但唬唬外行人还勉强可以。
秦烈笑笑,自己又吹了一曲。哨声比笛声少了婉转细润,却多了激扬锐气,秦烈吹了几个音,小冬到底没白费安王多年熏陶,听出他吹的是山坡羊。
赵吕一手轻轻叩拍子,末了跟着轻声唱了句:“……试问安能常自在?名,也身外。利,也身外。”
小冬嘻嘻一笑,指指赵吕的钓竿:“哥,鱼跑了。”
可不是,这么一走神,鱼儿已经咬走了铒,脱钩跑了。


第十六章 登山

钓鱼到了后来,秦烈和赵吕两人都脱了靴子挽了裤脚摸鱼,这溪里的鱼机灵得很,赵吕在这方面业务颇不熟练,一手拿篓一手拿网,最后不过网到两条小鱼。秦烈收获颇丰,逮着几条尺把长的鱼。
“来来,今天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小冬疑惑地问:“你会么?”
不怪她不信,她身边的男人没有哪个能下厨的。这本来就是个讲究君子远庖厨的时代。
“常年在外面,自己要不会两手,难道早中晚啃三顿干粮?”
这倒也是。
秦烈拿了短刀,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去,把鱼剖了收拾干净。回来以后也不刮鳞,小冬看他从腰间革囊里掏出一包什么作料来抹在鱼身外面和鱼肚之内,赵吕捡了不少柴枝来,可惜出力不讨好,秦烈说他捡的一半都是不好烧的木头。
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山间的风也带着凉意。远远近近的可以听见一片蛙鸣,叫得人心里有些发慌。
赵吕问:“冷不冷?”
“不冷。”
不是冷……是,有点想家。
在陌生的地方,白天还好,晚上就难免凄惶无依。
既想念这一世的安王府的家,也想念,上一世的那个家。
火升了起来,金红的火焰显得特别明亮柔和。秦烈把鱼串在苇枝上烤,小冬笑嘻嘻地搓着手等吃,赵吕只能给秦烈打个下手,一边闻着渐渐浓郁的烤鱼香味儿吸溜口水,一边还不忘嘱咐小冬:“往后坐坐,别让火星燎了衣裳。”
先烤好的鱼递给了小冬,带着鳞就能吃,外面烤得焦黄香脆,里面的鱼肉脂香四溢,雪白雪白的,入口即化。
赵吕分外操心,既怕小冬烫着,又怕她被鱼刺卡着,还得顾着自己吃。
秦烈先烤好的都便宜了这兄妹俩,自己最后才吃上。
小冬吃了一条也就饱例如,踩着石头在溪边洗手。天已经黑了下来,天幕上的星星一颗颗亮起。四下里十分安静,风吹着苇子叶沙沙的响,溪水哗哗流淌,蛙叫,虫鸣——整座山象是在渐渐陷入沉睡中。
“你别站太近,小心掉河里去。”
“掉进去怕什么,”小冬笑眯眯的说:“水这么浅。”
“那也不行,着凉了不是顽的。”
小冬抽出帕子擦手,看秦烈也洗好了手直起身来,顺手把帕子递了给他。
秦烈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就接,那块帕子就这么在空中悬了一下。没等小冬疑惑,秦烈已经伸过手来把帕子接了过去。
没熄灭的火光映在他半边脸上,半边脸是金红的,仿佛铜铸的雕象一般有着柔和的光亮。另半边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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