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合- 第73部分

　　　　那自己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想到这儿，梅姨娘终于感觉心内又放松了下来，觉得薛夫人不定是因了什么才这般让甘氏磋磨自己，自己的香料一事她是铁定发现不了的。

　　　　梅姨娘定了定神，一面随手甩开两个扶着自己的婆子，感觉浑身虽然有些无力，却还是可以支撑住，便娇笑着在薛夫人面前站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和衣饰，又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枚佛手玛瑙的金簪把一头乌发松松的绾了一个随意的纂儿，抚了抚因着自己的动作、所以有些微皱的松花色杭绸细折子裙的裙摆，方才定下心来，和薛夫人开始周旋。

　　　　她惯性地看了一眼扭着头、依旧没有看她的乔钧，然后对着薛夫人娇笑道：“妾身倒是不知道甘姐姐这话是何意？不知道妾身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儿，还连带的丢了七姑娘的脸面？还请夫人给妾身一个痛快话，咱们也好早早了事。这会子天色也不早了，妾身早解释清楚了，也不耽误老爷和夫人歇息。”

　　　　薛夫人拿着一方银红绫销江牙海水嵌八宝丝帕掩了掩口鼻，似乎有些不屑于和梅姨娘说话。

　　　　甘姨娘则继续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看起来颇为陈旧的桃红色缀锦绣珠的葫芦形荷包，冷笑着扔到了梅姨娘面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个荷包，想必就是梅姐姐的吧！”

　　　　梅姨娘接过荷包，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自己用来放置香料的那个荷包，心内顿时狂跳了起来。这个荷包明明被自己贴身收着，怎么就跑到了甘氏的手里？

　　　　她闭了闭眼，定了定神之后，方才故作淡定道：“不错，这个正是我贴身携带的荷包。倒是不知道怎么跑到甘姐姐那儿去了？”

　　　　甘姨娘笑道：“梅姐姐承认了便好！我是怎么得到这个荷包的咱们暂且不提，先说说这个荷包里的东西吧！既然梅姐姐说了这就是你的荷包。那么里面装的什么梅姐姐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平常的香料，怎么，甘姐姐认为有什么不妥么？”

　　　　甘姨娘嗤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却被薛夫人沉声打断了：“好了。咱们也别再在这卖关子了，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尽快解决了吧。甘氏，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回房去吧。”

　　　　甘姨娘闻言，虽然心内颇有些不甘心，可当她抬头看了一眼乔钧和薛夫人面上端重的表情，只得识趣地咽下了口中的话。躬身福了一福之后，便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梅姨娘见薛夫人连甘姨娘都给打发走了之后，方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她紧握着手内的荷包，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感觉自己似乎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便身子晃了两晃，想要晕了过去，暂时躲过去这件事。待自己想好了对策之后再来应付薛夫人。

　　　　薛夫人见状，便冷笑了一下。大声吩咐那两个垂首恭敬地站在一旁的婆子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扶好梅姨娘？没看到梅姨娘都站不稳了么？今儿你们的差事就是扶好梅姨娘，若是她晕倒了。我可就要那你们是问了！”

　　　　那两个婆子素日里不过是在锦画堂做些粗活，很少有这种在主子面前露头的机会，闻言立刻殷勤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把梅姨娘稳稳地扶正了，一面又担心梅姨娘晕倒了连累自己，便相互对视了一眼，背地里趁没人看见的地方、借着衣服的遮掩，狠狠地掐了梅姨娘的胳膊两把，疼得梅姨娘顿时龇牙咧嘴起来，却也没那个胆子再装作晕倒了。

　　　　薛夫人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笑容，然后便重新收敛了神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若是这个差事做得好了，待事情结束，杜若记得一个人赏她们一两银子！”

　　　　侍立在一旁的杜若闻言，低声应诺。

　　　　那两个婆子听了之后，自是喜出望外，一面便更加用心的扶好了梅姨娘，丝毫不敢大意的紧盯着梅姨娘的一举一动，以防她再次闹出个什么妖蛾子。

　　　　梅姨娘见装晕这个招数不管用，眼珠子转了两转，便换了个招数、在心内酝酿了一下之后，便开始低声哭泣起来：“老爷，您看看妾身！妾身自打由赵大人介绍，服侍了老爷以来，自问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地对待着老爷和夫人，从来不敢生出什么二心！后来，妾身生下了七姑娘，这些年来，也从来都不敢以七姑娘的生母自居，连见上七姑娘一面，妾身都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惹了夫人不高兴。

　　　　如今，七姑娘都长成了个大姑娘了，素日里也很少和妾身说话。便是七姑娘定亲的事儿，都是老爷和夫人定下了之后，方才通知妾身的！

　　　　妾身虽然出身卑微，可毕竟也是个母亲啊！这些年来，妾身从来不敢和七姑娘亲近，就是为了守着自己为人妾室的本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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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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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梅姨娘似乎是被触动了内心的伤痛，捂着脸颊哭得泣不成声：“妾身虽不是如同夫人这般出身京城书香世家，可我们梅家在越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当年妾身在闺阁中时，也是一般的被父母兄姐娇养着长大的姑娘，身边也是一群丫鬟婆子伺候着。

　　　　后来，赵大人做了冰人，把妾身许给了老爷做妾室。妾身自入府以来，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恪守本分，身边就只有一个奶娘宋妈妈和两个三等的小丫鬟伺候着，妾身也从来没有二话。

　　　　七姑娘当年也是妾身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育出来的女儿，就因为妾身是个姨娘，所以连认这个女儿的自由都没有。就连平日里想要给七姑娘送个荷包帕子什么的，也都是战战兢兢、唯恐惹了夫人不高兴！”

　　　　乔梓瑶见梅姨娘还要再说下去。而自己的父亲乔钧已经坐在一旁听得看起来颇为动容，她心里暗道不妙。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薛夫人呢，自然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的；幼妹乔梓璃呢，毕竟还小。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来不及有什么反应，自然也是指望不上的；甘姨娘又被母亲刚刚打发走了，这屋里剩下的就是薛夫人心腹的丫鬟婆子了，更是不好在这个场合出面为薛夫人分说。

　　　　如此看来，也就只有自己能出头斥退梅姨娘了。不然，自己和母亲这盘算和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好不容易抓到了梅姨娘露出的马脚，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被糊弄过去？

　　　　想到这儿，乔梓瑶便随手把黑漆炕桌上的一个莲花瓣粉彩折边的水瓷大碗扫到了炕下。瓷器碎裂的清脆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乔梓瑶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便轻声却端重地道：“爹爹，您可别忘了崔大夫说得话！”

　　　　乔梓瑶这话是暗指今日下午被乔钧请来的苏州城有名的杏林圣手崔大夫，在查看了从梅姨娘房里搜来的这个荷包里的香料之后，便断言此香料乃是产自南疆的一种特殊的香料，使用之后不仅可以使女子看起来淫/浪妖媚、勾人心魄，还可以起到房中助兴的作用。

　　　　当然，这是药三分毒。有这般奇效的香料自然也是对身体有害的。对于女子而言，长期是用这种香料，可能会造成精神不振、晚间多梦甚至无法入睡。最后便会使人渐渐没了精神，最后直至熬到早逝。

　　　　而对于男子而言，若是在闻到了这种香料之后行房中之事，对身体的损害则会更大。如果是似乔钧这般，有可能已经使用了十几年的情况，虽然如今因着他年纪轻、身体底子较好。所以面上不显。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从内里开始败坏了起来。

　　　　这样一来，要不了几年。这些积累在身体里的病症就会一下子在某个时间，全部爆发出来。到时候。只怕是任何药石都无法医治好的。

　　　　而这，也才是让乔钧真正下定了决心要处置梅姨娘的原因。

　　　　想到今日下午崔大夫给自己珍过脉之后、面上凝重的表情，和那不乐观的态度，乔钧心内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对于梅姨娘的怜惜又一下子全都熄灭了。

　　　　他看了一眼怀里坐着的幼女，再看着自从嫁给自己以后、这些年以来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仕途和前程、为着子女的前途，不停地操劳着的结发妻子薛媛，想想这些年以来乔家的韬光养晦和忍辱负重，再想想如今的局势、马上就要到了紧要的关头。

　　　　若是几乎是乔家重新崛起的唯一的希望的自己在这个当口因为梅姨娘的这个香料一病不起，从此就倒了下去，那么自己这个疼爱到了骨子里的幼女就没了父亲的支撑，懂事乖巧的次女、只怕也不能如之前和岳父薛子明商议的那般嫁入淮王府，更别提自己可以带领乔家一族重新回到京城、重振平塘乔氏的昔日荣光了。

　　　　如此一来，那自己一家子和乔家全族这些年来的努力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儿，乔钧的面上便变得冷硬了起来，他心内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重重地惩罚梅姨娘，不然不足以为戒！

　　　　乔钧看了一眼薛夫人，然后便温声地对两个看着自己的女儿商量道：“这么晚了，阿妩和阿娇回去睡觉好不好？爹爹和娘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就先回去早早地歇了吧。等明天晚上，爹爹再带着阿娇一起睡好不好？”

　　　　乔梓璃闻言，便明白只怕乔钧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重惩梅姨娘，且要在今晚把梅姨娘这么做的目的也都给一并审问出来，所以才会提前让自己和姐姐回房歇息。看来今晚，锦画堂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乔梓璃便乖巧地点了点头，一面牵了姐姐的手起身向着乔钧和薛夫人行礼告退不提，然后便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回了明珠苑，和乔梓瑶一起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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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乔梓璃便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了睡在自己身旁的乔梓瑶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她便也睁开了眼睛，看到姐姐正在石菊和翠楼的服侍下穿着衣裙，便坐起身来、有些迷糊地问道：“姐姐，什么时辰了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听到乔梓瑶有些歉意地道：“刚刚卯初，是姐姐吵醒你了么？还早着呢，你再躺下来睡一会儿吧。等到了卯正，我再叫你起身。”

　　　　乔梓璃努力摇了摇头。赶走了浓浓的睡意，一面掀了身上盖着的大红色丹凤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