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跟着她了？”沐铭莫名其妙：“你不跟着我，你会知道我跟着她？”
那个男生说不出话了，但是脸开始涨得通红。
“那你又是怎么说？我记得你是叫曾泽新吧。”沐铭并没有跟班上的每个人都打交道，所以有一些人的名字叫得并不清楚。
他点点头，眼神中有一点自卑：“我是曾含的哥哥。”
“哥哥？”沐铭大吃一惊：“没听说曾含有个哥哥啊。”
“有什么奇怪的？”他辩解道：“曾含是被妈妈抚养的，我是被爸爸抚养的，一开始就不住在一起，所以班上很多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沐铭忽然觉得他知道很多事情，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问他，自然，他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问自己才对。
“我们去下面的冷饮店喝杯饮料吧。”沐铭提议，只有在那种地方，才能把话讲开了。
“那种女生去的地方？”
“有什么关系？”沐铭说：“反正是我提议去的，就我请客吧。”
两人到了学校里面的一家名叫“ClearSoul”的专门卖咖啡的冷饮店，沐铭一直是那里的常客，但是曾泽新好像从来不来这种地方，看他浑身结实的肌肉，应该是常年混迹在篮球场，而不是这些沉闷的地方。
沐铭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问曾泽新要点一些什么，曾泽新看了半天，最后和沐铭点了一样的东西，大概是因为星期五放学，所有人都回家了，大部分住校的也要回家，店里面的人寥寥无几。
“你不回家么？”曾泽新问。
沐铭摇摇头：“我父母一般都不在家，所以才让我住校的，差不多一个学期就回去一次，你呢？”
“我今晚不回家，去我舅舅家，就在这个附近。”曾泽新说。
咖啡好了之后，两人抬着咖啡找到了坐的地方，才转身，沐铭就看见咖啡店的角落里，韩煜宸坐在那里，面前是几张试卷，桌上摆着一杯咖啡，他手中拿着笔，刷刷地写着什么，柜台上的服务员看了看沐铭的反应，小声地说：“他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每天都要来。”
沐铭翘了翘眉毛：“每天都来？”
店员点了点头，她也是个小姑娘，看样子是大学才毕业，或者是根本就还没有毕业，来这里做兼职的，她扎着个马尾，脸上有一些雀斑，沐铭觉得这种年纪的女生喜欢的应该就是韩煜宸那种类型的男生。韩煜宸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穿着校服白色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刚好露出性感的锁骨，他的锁骨，比好多女人的还要性感，咖啡厅里面昏暗的灯光，映着他细碎的头发。沐铭觉得像他这样的，一般每次来都会找固定的位置坐，或许就连咖啡都要点一样的品种，而且店员说他天天都来，这里的咖啡，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天天消费得起的。
忽然沐铭就觉得很讽刺，一个宿舍的人，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他每天都点咖啡吗？”沐铭问。
女店员把食指搭在嘴边，想着说道：“是啊，有的时候是黑咖啡，有的时候是冰拿铁，他也点卡布奇诺，但是点黑咖啡的次数最多吧，反正每天都点不一样的。”
“哦，这样啊。”沐铭刚才猜错了，看来自己果真是不了解他，他想起上次韩煜宸打菜的时候只要了蔬菜，那时候沐铭觉得他肯定是家境贫寒，但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韩煜宸可能只是想当一个素食者，而且，沐铭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身上的气质，并不像是穷人家出来的。而沐铭自己家的家庭，会让沐铭不由自主地歧视一些家境不好的人，他自己也没办法改变这种习惯。
“啊，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吧。”女店员微微眯着眼睛笑道。
曾泽新看了看沐铭，又看了看韩煜宸：“他是谁啊？”
“我舍友。”沐铭小声说，不想给那个犯花痴的女店员听见。
两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沐铭故意找了一个离韩煜宸比较远的位置，幸好咖啡厅的客人也就他们两人和韩煜宸而已，空下来可供选择的位置很多。
坐下来以后，就开始说正事了，曾泽新先是悄悄问道：“你们去找过我的妹妹？”
“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也去找她，想问问她怎么开学那么久还没有来上课。”
“你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来上课？为什么你不在她没来的第一天去问，而是那天才去？”
“我的父亲不让我出门……也不准我问。”他抿了抿嘴。
沐铭想起，曾含是在薛家工作，并且未满十八岁，应该算是非法雇佣，这种事情当然敏感，要不是家里面经济状况不好，也不至于会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曾含是被……是在薛家工作吧。”
曾泽新忽然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沐铭，看来他要么是不知道曾含已经在工作了，要么是不知道沐铭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是，那个时候确实，家里面环境很不好，曾含只有去薛家打工，薛家应该是这个市里面特别富裕的家庭了吧。”曾泽新喝了一口咖啡。
的确，能自己开一家那么大的私人博物馆，一定是很有钱的人家。
“曾含初中跟蒲荷是一起的，她们是好朋友，所以这久我一直在观察蒲荷，想从她那里问出什么，但是她都不跟我说话，我也没办法，好像你跟蒲荷的交情要好一些。”曾泽新微微抬着眼睛看着沐铭，像是想让沐铭帮忙。
沐铭也喝了一口咖啡，觉得今天的卡布奇诺特别甜。
“她们初中是一个班的？”沐铭问。
“曾含，蒲荷还有潇莹雪都是一个班的，但是那个时候蒲荷跟潇莹雪的交情还没有这么好。”
沐铭忽然吸了一口气：“你跟潇莹雪也是一个班的？”
“没有。”他摇摇头：“我在四班，她们在一班。”
“哦，那个时候，潇莹雪应该不怎么出名吧。”沐铭尽量问得不着痕迹。
曾泽新想了想：“也不是，那个时候她好像是一班的学习委员，学习特别好，性格也特别好，很热情，很多人都知道她，最重要的，是她初三的时候就开始跟薛家的少爷交往，初中生谈恋爱，你也知道……都是闹得满城风雨的。”
沐铭想了想：“那么，你去薛家找过曾含了吗？”
曾泽新使劲点点头：“去过一次，但是等了好久，大户人家规矩特别多，后来他们说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我觉得那个……可能是他家的佣人太多了，所以才没有人记得曾含。”
“你知道曾含是做什么工作吗？在薛家。”
“曾含有一次跟我说过，好像是在厨房擦那些油污，类似清洁一类的工作。”
沐铭脑子里仿佛有一条线一样，把很多的事情栓到了一起，忽然他就觉得什么很不对劲，对面的曾含一直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但是沐铭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有什么事情逐渐浮出了水面，不，不是浮出了水面，而是脑子里的泡泡被挤到了一起。
曾含在厨房工作，那个姓薛的少爷，记得潇莹雪说他叫薛涵，他是煤气中毒，那么也只有在厨房才能，不，也不一定，但是这个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沐铭？”曾泽新在面前叫他。
“嗯？”沐铭回过神来。
“那个，我要走了，回家晚了，大人也会问东问西的。”
“好。”沐铭也站了起来，曾泽新的咖啡已经全部喝完了，但是沐铭的只喝了两口。
“走吧，我送你到学校门口。”
“不用了。”曾泽新摆摆手：“你还是快回宿舍吧。”
沐铭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我过一久还会去薛家看看，到时候发现什么再联系你。”
“好。”
沐铭回头看看，韩煜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或许真的晚了。
第七章 灰暗的年华
蒲荷的奶奶在期中考过后去世了，听说是心脏病忽然发作，蒲荷请了一天的假，回家里和父亲一起处理奶奶的事情。
“你家里面很漂亮。”潇莹雪从自己的房间外面走进来，蒲荷正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父亲马上要回来了，她不想让父亲看见自己这些东西，口红，眼线，眼影，这些对于身为警察的父亲来说，都属于敏感的东西，他并不喜欢女儿用这些东西，只因为父亲平常并不回家，蒲荷才敢光明正大地把这些东西摆在外面。
“这些都要收起来吗？”潇莹雪问，潇莹雪也向老赵请了假，来陪着蒲荷，因为她也知道失去亲人是一件莫大的事情，尤其是养育蒲荷多年的奶奶。
“都收起来吧，我爸不喜欢看见这些。”蒲荷没有看潇莹雪的脸，一边自己收着。
“那么这件事情完了以后，你还是会拿出来用的吧。”潇莹雪的眼睛闪着炯炯的光。
蒲荷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好，可别为了这种事情就放弃自己。”潇莹雪把自己拿起来的一瓶指甲油放进了蒲荷的柜子，蒲荷从余光里面看见了潇莹雪的动作，这么优秀的人，在她身边的人，一定也要很优秀才行啊，但是做一个漂亮而且优秀的人，是很累的事情，蒲荷看着满柜子的化妆品，暗想，从第一次买了一瓶指甲油以后，潇莹雪一直跟自己介绍一些化妆品或者是护肤品，自己没办法不买，除了自己抗拒不了诱惑，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那时潇莹雪推荐的，每次潇莹雪看见自己买了她推荐的东西，都会很高兴，蒲荷不想看见潇莹雪失望的样子。其实能跟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应该也是很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自己能够站在她的身边，更应该努力才对。
“不会的。”蒲荷看着她笑了笑，她没有化妆，这几天她都要维持素颜，直到奶奶的事情处理完以后。
“衣服也收一下吧。”潇莹雪说。若不是她提醒，蒲荷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满柜子的衣服，很多花花绿绿，款式万千的衣服，也是在和潇莹雪一起之后才买的。蒲荷低下了头，自从跟这个优秀得像一颗星星的人在一起之后，自己的花费也变得高了，但是每次出去，好像都是自己在买东西，她没见过潇莹雪买过什么，一直都是潇莹雪在向自己推荐各种各样的好看的衣服或者是饰品，有时候蒲荷都不禁觉得，潇莹雪知道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一个高中生应该知道的，期中考刚刚结束，但是蒲荷毫不怀疑，潇莹雪一定会站上年级第一的位置，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优秀的。
打开柜子，漂亮的衣服堆了很多，洗过的，没洗过的，以前蒲荷的衣服不多，但是都是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好，穿过以后一定要洗，但是现在衣服多了，很多衣服穿一次就堆到了柜子的最里面，再也见不到衣柜外面的光亮了，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堆在床上，潇莹雪帮着她把每件衣服都拿出来，然后叠好分类放进柜子里面。
“你以前没有这么多衣服吗？”潇莹雪问。
蒲荷点点头：“因为一直都是穿校服，也没太在意这些。”
“别担心，以后你会有很多衣服的，漂亮的衣服。”
“我也觉得。”这句话是在奉承潇莹雪，蒲荷只是觉得应该这么说。
潇莹雪把叠好的一摞衣服放进了柜子，外厅响起了敲门声。
“应该是爸爸回来了。”蒲荷要出去开门。
“人是没有办法单独活下去的，必须相互支撑，才看得到天空中的太阳。”潇莹雪忽然说道，蒲荷犹疑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敲门声在持续，蒲荷的父亲在外面喊道：“小荷，小荷，在家吗？”
“来了！”蒲荷忙去开门。
蒲荷的父亲年岁也有些大了，脸上全是风霜刻下的皱纹，身为警察，有着健康的黝黑肌肤，他走进来，不发一语，坐来了沙发上，这时候，潇莹雪从蒲荷的卧室走了出来，朝蒲荷的父亲打了个招呼。
“啊，你好。”蒲荷的父亲也回应：“小荷，你朋友？”
蒲荷点点头，帮父亲和潇莹雪倒上水，潇莹雪走过去，坐了下来。
“您是警察？”潇莹雪问。
“啊，看来小荷都跟你说过了吧。”蒲荷的父亲笑了笑，似乎是常年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动了，他的肚子上凸出一块肥肉。
潇莹雪稍微坐近了一点，坐姿仍然很优雅，蒲荷也坐来了潇莹雪旁边。
“不过平时公务忙，都不怎么回来，一直都是她奶奶……唉！”
“对不起，让您想起这件事情。”潇莹雪低下头，露出自责的神情。
“别在意，倒是小荷有你这样的朋友，才是小荷的福气呐。”他眯着眼睛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潇莹雪。”
“哦？潇莹雪？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他想了想：“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刑事犯罪侦查科的，好像听过他提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