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一直在调查那个男生死掉的事情吗？还说你没有侦探的天赋？”蒲荷忽然凑近了沐铭，鬼鬼祟祟地说道，然后用乱转的眼睛往周围看了看：“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可是在现场，你不想知道什么吗？”
沐铭一下子来了精神，蒲荷是潇莹雪的同学，当时会在现场也不奇怪。
“怎么？”沐铭全身肌肉紧绷，这时，铃声响了，还在教室外面的同学陆陆续续的地进来，拿出书本，在座位上做好，沐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潇莹雪的位置，依旧空着，她从来没有迟到过。
“别看啦！”蒲荷一脸不坏笑：“她不会来了。”
“为什么？”
“你答应陪我去，我就告诉你！”蒲荷摆出了一个明显是在威胁的表情，沐铭无奈，只好答应了，但其实，沐铭还是因为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觉得潇莹雪的男朋友会自杀，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很多地方他总是觉得很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初中生就开始交往，这种事情在家长甚至是老师面前可是明令禁止的，但是他们不仅交往了，男方还死了，或许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激情的事情，沐铭想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就是这样一种心情，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使真相微不足道，这种感觉，支配着沐铭。
一个下午的课，沐铭都没怎么听进去，历史老师依旧翻来覆去拿着那些青铜器不放，让沐铭觉得他的家里面一定是摆满了青铜器，偶遇饭局，便拿出一个青铜兽面三角杯，斟满酒，让客人一一喝下去，搞不好他的家里面根本就没有凳子，全是在席子上饮酒的，而物理老师从来就不正常，与其说是在讲物理，倒不如说是在讲一些超越人类发展以及认知的事情。
放学后，沐铭带着昏昏沉沉的头脑，来到了校门口，见蒲荷正等着自己。
“快，我们坐车去。”
“不会回不来吧，学校可是晚上十一点就关大门了。”沐铭担忧地说道。
“不会啦！”蒲荷使劲儿地摇头，让沐铭觉得她想说的话其实是，反正你回不来你自己想办法就好啦！蒲荷急匆匆地到了公交车站，还回过头来对沐铭说了一句：“你们住校生真是麻烦，反正整个高中，我都是不会去住校的啦！哈哈！”
沐铭苦笑，当初要不是老妈强烈建议自己住校，适应一下环境，大学才不会显得娇生惯养，否则自己也是大部分走读生之一。
“沐铭你的家里面是什么样的？”两人坐在车上的时候，蒲荷忽然问道。
“哎~这个不重要啦……”
“你告诉我吧，我总觉得很好奇啊，像你这样的，家里应该很不错吧。”
沐铭看着窗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也不经常在家啦……那你呢？”
蒲荷低下头笑了笑：“在家里都是我奶奶照顾我，我父母也都在外地。”她吸了一口气，将圆圆的脸蛋转向了沐铭：“那……你觉得那个男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个男生？”沐铭问。
“那个啊，就是潇莹雪的男朋友。”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蒲荷的表情凝重起来：“说真的，我觉得潇莹雪不应该会喜欢那样的男生。”
听见她提起了潇莹雪的名字，沐铭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那个人胖得跟什么似的，跟潇莹雪这样的大美女根本就一点都不配嘛……”
“是个胖子……”沐铭顿时有一种三观尽毁的感觉，他设想过无数的长相，偏偏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个胖子。
“潇莹雪初中的时候就跟他在交往了，那个时候感觉她每天都还很幸福的样子，真是搞不懂啊！”蒲荷装作头疼地摇了摇头，然后嘟起了嘴：“重要的是，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她的成绩还一点都没有下降，真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啊！”
沐铭只觉得，听见潇莹雪的男朋友是胖子的时候，自己已经全身麻木了，但是他依旧假装镇定地说道：“那个……爱情跟长相无关吧。”
“但是，那个胖子人品也不怎么好啊，整天就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他死了以后，潇莹雪还伤心了很久，真是的，都一样无聊。”蒲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算啦算啦……”沐铭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忽然想起来什么：“那你今天怎么会知道，她不来上课了呢？”
这时，车停了下来，蒲荷马上看了看外面，说道：“就是这个站了，下车吧。”
沐铭跟着她下了车，蒲荷看着一张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张画得歪歪斜斜的地图，在大街小巷里带着沐铭穿梭着，沐铭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窄的小巷子，只觉得头都要绕晕了，就在口吐白沫的前一秒，蒲荷停住了，沐铭看着眼前的大门，红色的大铁门两旁贴着春联，光是看这门，就知道里面的空间肯定狭小不已，这个地方要住上一家人，也是不容易了。
“有人吗？我找曾含。”蒲荷上去敲了敲铁门，门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响声，就在响了一阵子之后，沐铭听见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女从门后探出头来，她的头上还裹着蓝色的头巾，跟现在科技发展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她两眼深陷，还有黑眼圈，但是丝毫遮不住眼里的犹疑，她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岁左右，既不年轻，也不算很老，只是脸色苍白，像是昨夜跟街坊邻居打了一晚上的麻将，还输了不少的钱。
“你好，我找曾含，我们是她的同学，我叫蒲荷，他叫沐铭。”蒲荷介绍道。
但是那个中年妇女并没有要让蒲荷进去的意思，依旧只把门留下一小个缝隙，然后从缝隙里面探出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来，她用两只耗子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曾含，然后问：“你们班主任让你们来找曾含？”
蒲荷摇摇头：“没有，曾含几个星期没来上课，我们只是有点担心她，她在家吗？”
妇女摇摇头，但听见了蒲荷说不是班主任让他们来的以后，她脸上的戒心明显放松了一点。即使她依旧没有要让两人进去的意思。
“不在家吗？”蒲荷的声音透着失望：“她什么时候会在家？”这句话一说出口，蒲荷自己心里都没底，班主任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同样的问题。
“那孩子离家出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妇女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在打发人，又像是隐含了一点悲伤。
“您是曾含的母亲吗？”沐铭走上来问。
中年妇女看了看沐铭，心中又增加了一点戒心，门缝又缩小了一点，但是她点了点头。
蒲荷看这个样子，似乎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只好告诉那个女人自己的手机号码，让曾含回家的时候，打这个电话给自己，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且不说曾含什么时候会回家，就算是她回了，也不一定就会打电话给自己，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班干部，不过是一时兴起想来问问曾含行踪的无关人士。
妇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个人，戒心真强。”沐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辙。
蒲荷则像是在想着什么，用手托着下巴。
“喂，你要站多久，走啦。”沐铭拉着她：“差不多我也该回学校了，你也要回家吧。”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沐铭，点了点头，然后一副不甘愿的表情走了，两人才走，就听见边上一个磕着瓜子的老太婆牙口不清地说道：“那女人不会见你们的，那婆娘没良心！”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沐铭看了看那个老太婆，最后确信了，她的确是在跟自己和蒲荷两个人说话，蒲荷马上凑了过去，问：“您刚才说什么？”
“那婆娘没良心，卖自己的姑娘。”老太婆磕着瓜子说道。
“卖……自己的姑娘？”
“卖给那个薛家人，当仆人去了，那种婆娘不关心自己的女儿……”
蒲荷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沐铭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吃惊。
“薛家……那家人姓薛？”蒲荷再一次问道。
老太婆嗑着瓜子点了点头。
“怎么……”沐铭走上前来：“意思是，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女儿卖了，被卖的人，就是曾含？”
蒲荷眼神迷离，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薛家，就是潇莹雪以前的男朋友家，这个附近，也就只有他们家有钱，能做这种事情。”
沐铭全身血液凝固了。
又跟潇莹雪的男朋友扯上了关系，或者说，又跟潇莹雪扯上了关系。
第四章 奇怪的举止
沐铭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齐思婷坐在潇莹雪的桌子上，在跟潇莹雪说着什么，潇莹雪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是沐铭见齐思婷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然而潇莹雪只是在看着窗外出神，齐思婷的语气咄咄逼人，对她好像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以后你自己注意一些，这里是学校，是很多人在一起的地方，所以你也不要把不好的影响带来。”齐思婷的语气像是刚刚吞下了一颗炸弹。听说她从小到大都当着一个班的班长，但是这个班的班长位置却被潇莹雪给抢了，她心中不是滋味也正常。
沐铭走近她，齐思婷转过头来看见沐铭，便停住了，只是给了潇莹雪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然后便跳下了桌子，扭着小蛮腰走了，潇莹雪看着窗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她跟你说什么？”沐铭问。
潇莹雪回过头来：“没什么特别的。”说完，又转头看着窗外，似乎窗外有什么十分吸引着她一样。
齐思婷也算是班里的美女，但是和潇莹雪完全不是一个类别的。齐思婷算是交际花之类的人物，每个班的男生几乎都认识她，她自己也自然活得风情万种，在高中这样严格的环境里，她是第一个敢挑战烫头发的人，包包里面化妆品不离身，而潇莹雪从来不化妆，就算素颜也很好看，浑身上下透出的气质，是齐思婷所没有的。然而，齐思婷身上很多的东西也是潇莹雪身上没有的。
但是现在没有，以后并不一定就没有，沐铭觉得潇莹雪应该是那种近似完美的女人。
是女人，不是女生，那些浪荡潇洒的年代，青春期微妙的情愫，众星捧月的荣耀感，是潇莹雪身上看不出来的，她的脸上，她的美艳皮囊下，永远只是淡然清寂的神情。
沐铭回头，偷偷看了潇莹雪一眼，她并没有发现他看了自己一眼，或许发现了，只是装作毫不在意。
沐铭回过头，看见了黑板上的数学公式，黑底白字，永远是这样，不带任何感情的数学公式，研究数学的那群人，是理性到极致的一群人，感情波动与他们毫不沾边。
他想起那天自己跟蒲荷走在黄昏落日的街道上，黄昏的颜色包裹了整条黑白色的小巷子，就在那样浓密得看不清对方表情的黄昏中，蒲荷说：“那家人一直派了警察在监视潇莹雪，上次潇莹雪应该是被警察叫去问话了，所以才没来上课。”
“为什么？”
“因为那个男生死之前，唯一跟他有接触的，就是潇莹雪，那家人想知道，潇莹雪究竟是不是间接害死他们儿子的人，如果那个男生真的因为潇莹雪而死，那么……”蒲荷没说了，沐铭也没有问，儿子死了，就算是个人品不好的胖子，也会让父母心痛不已，更何况那家人还是家大业大。
“报纸上找不到那条新闻，是因为被封锁了，那家人，就是姓薛的那家人，似乎是什么企业的大老板，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对公司会有影响。”
“潇莹雪被警察叫去问话，都问些什么？”沐铭问。
“我怎么知道？这个你应该去问潇莹雪啊。”沐铭看不清蒲荷的表情，只听得见她的声音。蒲荷继续说：“无非就是一些‘你对你前男友怎么看啊’或者是‘你前男友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之类的啊，还能问一些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沐铭问。
“我的父亲是警察，跟负责那个案件的警察是一起的。”蒲荷声音中透着一股坚定。
“哦？”沐铭吃了一惊：“你不是说家里面只有奶奶吗？”
“奶奶照顾我，父亲经常都在外面工作，几乎都不回家的。”
“那你妈妈在吗？”
“我妈，前几年车祸去世了。”蒲荷低下了头。
老赵走进了教室，大皮鞋踏起了一地的粉笔灰，讲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老赵一讲话，全班的气氛顿时沸腾了起来。
“这个周的周末，我们学校组织去市区里面的考古博物馆参观，到时候班长组织好纪律。”
潇莹雪站了起来，回应了一声。沐铭看见齐思婷已经开始召唤自己的党羽，开始准备为期一天的博物馆之旅，遇上这种事情，最高兴的应该就是这种开朗得像燃烧的太阳一样的姑娘。
“倒时候就要大家守纪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