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金戈在一起的日子里努力对他好一些吧。算是偿还心灵上的一笔欠债。
“把我包里的那瓶洗发水拿来。”
小雨答应一声,从金戈的包里拿出了洗发水。101 系列产品,防脱发的。金戈
这一阵子脱发很厉害,每天早晨起床。
枕头上都有一层落发,足有上百根儿。
金戈从卫生问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坐在沙发上跷起一只腿。小雨
递上一杯刚刚沏好的西湖龙井,金戈接过来,轻轻吹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
呸、呸。吐出两片茶叶,怪怪地问了一句,没往里面放——铊吧?前几天他们在一
本过期杂志上看到一起案例:北京大学一个女大学生因为被人在食物中投放了有毒
化学物质——铊。几乎成了植物人。金戈便对她说,什么时候你也弄点铊来给我吃
了得了。省得我老缠着你。当时,小雨认为他是开玩笑。就呸了他一声。
今天金戈再次提及,小雨心里就有点忐忑。莫非金戈知道了什么?不像。她和
许非同往来那么谨慎,金戈在外面整天忙得昏天黑地,怎么可能?再者,如果金戈
知道了,以他的占有欲。
早该把自己生吃了!那么,金戈就是在开玩笑。这也是小雨不喜欢金戈的原因
之一,这人总是阴阳怪气,和他在一起。心情就像家乡六月的梅雨天。阴沉沉的。
一点也不明快。她见金戈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一动也不动,忽然又想,如果
金戈因为某种意外成了植物人或者真的死了,自己会难过吗?这可是占有了自己少
女贞操的男人啊!想起第一次和金戈做爱,小雨不由打了个冷颤,金戈的粗暴、龌
龊和少女时的幻想反差实在太大了,这么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一脱了衣服居然像野兽
一样。小雨想不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感受。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
她不是金戈合法的妻子,她没有权利继承金戈的财产。那么,金戈会留下遗嘱赠予
自己一部分吗?
“嘿,犯什么愣呢?”
金戈睁开的眼中露出一束怪怪的光,一下子把小雨拉回现实,她想起对许非同
的允诺,于是努力用柔媚的口气说:“金哥,你再瞎说,我要生气了。”说着,她
从沙发桌的“铁筒中华”里抽出一支烟递到金戈的嘴上,又用打火机为他点燃,
“我哥来电话,你让他买的两张股票都挣了钱。他让我好好谢谢你呢!”
“噢。”金戈好像很不在意地点点头,目光也变得温和。
“自家人嘛。谢什么?”
“他让我再问问你,还有哪张票可以买。”
“你哥有多少钱?”金戈坐起身好像不经意地问。
“两三万吧。”小雨迟疑了一下。
“好,我让他这点儿钱一个月内翻一番。”金戈深深吸了一口烟,在嘴里停了
片刻后才一口口吐出,眯起眼睛注视着它在空中变幻出不同的形状,直到烟雾完全
散尽了,才将已经燃了一大截的烟灰在烟缸的边缘轻轻磕去,望着小雨继续说:
“你让他买凤凰科技吧,在三十二元以下全仓介入。一个月内必见六十元。”
“真的?”小雨又惊又喜,两道细长的柳眉向上一翘。黑钻石一样的双眸便凝
聚起熠熠的光彩。
“消息绝对可靠!”金戈睁大那双眼窝有些凹进去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
“什么时候我糊弄过你?不过。这个消息千万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要不然,跟风
的人多了。庄家拉抬的时候就费劲了。”
“谢谢你。金哥。”
“怎么谢?”金戈把烟蒂在烟缸里使劲一摁。双眼喷出欲火,一伸手把小雨拽
进怀里。小雨下意识地推了金戈一把。她真的越来越难以忍受金戈。特别是这一段
时间,金戈似乎有些变态,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向小雨提出性要求。这让小雨厌
恶恐惧。金戈呢,小雨越是不顺从,就越激起他心中的欲望;特别是一看到小雨脖
颈上的那串火一样红的石榴石项链,金戈的欲火就像突然浇了一瓢油,噌地蹿起,
令他不能自制。他愣了一下。张开双臂扑向小雨。
金戈在小雨身上尽情发泄完以后,并没有爽润的感觉。
因为从那双空洞麻木的目光中。他分明觉察出了小雨内心深处的排斥与无奈。
他渴望的是灵与肉的全部给予。如果两者分离了,他就觉得受到了伤害,而这种伤
害是金戈所绝对不能容忍的。他真想揪住小雨狠狠揍她一顿,想了想,还是把怨恨
压住了。
躺在床上,他观察着身旁的小雨。小雨静静地躺着,似乎已经熟睡,但眼皮下
滚动的眼球告诉金戈。她现在完全处于清醒状态。不睁眼,就是拒绝和自己交流、
对话。小雨肯定也感受到了金戈的目光,翻了一个身,把背留给了他。
金戈收回目光,望着天花板出神。渐渐地。他仿佛跋涉在一片海滩上。海滩上
走着一个靓丽的女孩儿。和他总是相隔几步,任凭他怎么努力也难以牵手。女孩儿
还不时回过头来。
忽而嘲讽、忽而厌恶地看着他。目光如同两条鞭子。抽得他浑身颤栗,皮肉横
飞!他觉得自己在一点点萎缩,最后竞变成了一只长满疥疮的癞蛤蟆。他愧极而泣,
但癞蛤蟆的哭声太难听了,他只能把眼泪流进肚子里
早晨醒来的时候,金戈发现自己的枕头竟被泪水打湿了一片。他的头有些晕,
脑子也一片混沌,像是雾气未散的郊野。
小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来到卧室对金戈说:“昨天夜里你是不是做梦了,哭
得好伤心。”
金戈翻身下床,撒了一个谎:“梦见我母亲了。老人去世十多年了,还是第一
次在梦中和我相聚。”
小雨哦了一声,又说:“昨天我买了一个榨汁机,刚才用它给你榨了一杯鲜橙
汁,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餐桌上,小雨把涂了果酱和黄油的面包递给金戈。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昨
天晚上说的那张股票是叫凤凰科技吗?”
金戈咬了一口面包说,对呀,你叫你哥务必今明两天全仓买进,不然,就不会
有目前的价位了。
小雨的双眸闪出光彩,兴奋地点点头。她递上橙汁。说多喝点果汁,对身体有
好处。
金戈接过杯子,心头不禁掠过一缕温情。心想。如果这小婊子不是因为那个什
么鸟画家,而是出于真情实意对自己这么关心,那该多好啊!
第十九章 挥之不去的阴影
辛怡刚一上班,就被石羽叫到了办公室。她心里有些紧张。以为石羽对她的工
作不满意,要和她谈话。一年多了,因为炒股,她常常制造各种借口请假,在财务
上也出现过几次小差错。她已经是奔四张儿的人了。有这么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不
容易。加上股票不断“缩水”,她很害怕失去这份工作,尤其是见石羽一脸的严肃,
亲自把办公室的门关严,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石羽落座后并不说话。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吹去上面浮着的茶叶。慢慢啜饮,半
晌,才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她。
似乎在斟酌着谈话的字句。
辛怡坐在沙发边儿上,上身略微前倾,做出一副很虔诚的姿态。
“有一笔光盘的生意,今天要有二百万的进账,,石羽终于说话了。辛怡
的心也随即放了下来,如同一个自由落体突然被一块张开的布接住了,虽颠腾了几
下,却有惊无险。她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身体往后靠了靠,端坐在了沙发上。稍停,
石羽习惯性地用手把两侧的头发向头顶捋了捋:”这笔款子要是进了账,下个月的
税就要多交十好几万元吧7 ,,辛恰点点头,她明白了石羽的意思,便接过话茬儿
说:“如果对方可以通融,我们可以先给他们开一张收据。这笔款子缓一两个月陆
续进账,得机会加大一下经营成本或者用其他发票冲一冲,就可以少上税了。”
石羽对辛怡的善解人意很满意,他望着辛怡,忽然觉得辛怡近来似乎憔悴了不
少。前两年刚来公司时,辛恰还是一个颇有风韵的少妇,既有年轻女孩儿的羞涩与
纯净,又有成年女人的成熟和魅力,比起那些初谙世事,说话嗲声嗲气的小姑娘来
别有一番味道,着实让石羽心猿意马了一阵。只是这女人太孤傲,像绽放的刺玫,
可以欣赏却不可采摘。后来他因为公司业务繁忙,身旁也不缺女孩子,就放弃了。
不过。
每次和辛怡单独在一起,他的心头还会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以打平为原则
答应给许非同出一本画册,潜意识中也有讨好辛怡的成分。辛怡虽然不再年轻,但
气质依然。这气质是与生俱来渗入骨髓的,岁月无法将它稀释,坎坷也难以令其变
形。相反,倒像是陈年的佳酿,时间越久,越有一股醉人的芳香撩人情思。尤其是
辛怡的眼神,原本清高并因清高而显得高贵,现在又平添了一抹忧虑、两分哀怨,
如同加了糖的咖啡,于香甜中可以品咂出几丝苦涩,更让人觉得回味无穷了。
“石总。您”
辛怡见石羽有些发呆,以为他对自己的建议不以为然。
“噢。”石羽收回思绪,掩饰地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站起身道,“好,就这
么办,你先去忙吧。”见辛怡起身刚要出门。又叫住她说,“还有一件事,通知你
们家老许,这两天叫他得空找我一趟,谈谈他那本画册出版的事儿。”
石羽是个极精明的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所以同意给许非同出画册,
主要是想卖给辛怡一个面子。辛怡是财务,自然知道这本画册印一千册只能保本,
她感激自己。做账时就会尽心竭力,偷逃些税款。里外里,自己绝不吃亏。
走出石羽的办公室,辛怡有点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加大成本,冲低利润,
这是违反财务制度的,即便要这么干也得让领导发话啊,怎么自己连结巴也没打一
个,就主动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呢?细一想,也许正是自己眼下的心态使然。下意识
中想讨好领导吧。
临近中午,辛怡接到许非同的电话,让她马上出来。到附近的君再来餐厅一起
吃饭。辛怡说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行不行?许非同语气立时变得急切,说你不要
再罗嗦了,这顿饭非同小可,也许会使我们的命运从此发生转机。辛怡不再坚持,
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一下,骑上自行车赶往君再来。
路过一家新开张的商厦时,她看见门口围满了人。人群中有一座临时搭建的木
台。木台子上正在表演人体彩绘。辛怡下了车,踮起脚一看,那个正往女模特身上
涂抹油彩的人原来是朱丹。女模特半裸着上身,胸前和腹部已画上了些花草,朱丹
正全神贯注地为她胸前绽开的一朵牡丹着色。台下四周,有四只悬挂在半空的气球,
每只气球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彩幅,上面写着庆祝开业、恭喜发财一类的吉祥话。还
有一支不知是从哪里租借来的鼓号队,正有节奏地吹吹打打。
辛怡听许非同讲过人体彩绘,它也是行为艺术的一种形式,不想却也具有了浓
重的商业气息,成了商家的促销手段。
前两天看报纸,西安的一家餐厅更有“创意”,让人体彩绘模特零距离为食客
服务,在社会上已经引发了强烈反响。舆论普遍认为,这是打着艺术的旗号在提供
变相的色情服务。辛怡是赞同这种观点的,如果这也可以称为行为艺术。那么异性
洗脚、按摩甚至卖淫,不都可以假艺术之名了吗?她本想等着朱丹画完以后,听听
他怎样阐述自己的高论,但怕许非同等急了就一抬腿又骑上了自行车。
许非同已经在焦急地等她。
早晨八点多钟,许非同接到小雨的电话,告诉了他凤凰科技的消息,许非同听
了异常兴奋。一个月如果能翻一番。他先期的损失可以全部打回来,这不能不令他
的心跳加速。尽管他对小雨完全信任,还是一迭声追问了三句:是真的吗?消息准
确吗?绝对没有问题吗?在得到了小雨极为肯定的答复后,许非同仍然提出了一个
有些不近隋理的要求:小雨。你再帮我凿实一下消息的可靠性,如果没有问题,我
就准备全仓杀人了。两个小时后,小雨又打电话告诉许非同,她又去盯问了,人家
说,今明两天无论什么价位介入都是正确的。许非同这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找辛怡,
正巧她被石羽叫去谈话。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她又推三推四,真叫他心急起火。
“什么事?”辛怡一边坐一边问。辛怡没告诉许非同见到朱丹的事,他知道许
非同看不起朱丹。许非同等服务员上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