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说是呀是呀!他解开衬衫最上边的纽扣,转一转肥大的头颅建议说,我们
去蒸一蒸吧?蒸的时候再听你小金子的高见,如何?
桑拿室里,两个人赤条条坐在一起。刚刚往炭盆里浇了一瓢凉水,一股白烟腾
空而起,烫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汪海用湿手巾堵着嘴,双目微闭,在想着怎样和金
戈摊牌。刚才的场面令汪海大受刺激。他实在难以想像,人们还会琢磨出如此奢靡
的享受方式。对比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心中颇觉失落。
他迫切地想大捞一笔,然后带上丽丽移居加拿大。几千万的存款够他们下半辈
子享受了。他所以选择了桑拿室和金戈摊牌,是因为这里的安全系数最高,不怕隔
墙有耳,也不用担心金戈暗藏着微型录音机抓他的什么把柄。尽管他知道这种可能
性微乎其微,但这次的动作确实太大,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金戈见汪海闭目养神,也有些急不可待,问:“汪局长,你赶回北京不是有事
要谈吗?”
汪海睁开眼,坐直了身子,他望住金戈,目光中透出一缕狡黠:“小金子呀,
今天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里有一个重要消息,是我拼着老命换来的。其获
利空间和可靠程度你不必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如果要做,你必须满足我的两个前提
条件。”
金戈从未见汪海以这种口气,选择这个地方和自己谈话,知道必是一条大鱼,
不由有些紧张:“您讲。”
“第一,获利后五五分成。”
“我们一直不都是五五分成吗?”
汪海笑了,笑声中有些嘲弄:“小金子呀,你也太小瞧老汉我了吧。你说是五
五分成,可是你投入了二百万。只跟我说投了一百万,你其实获利了二百万,却只
分给了我五十万。谈何五五分成?”
金戈脸一红,没想到他的小把戏早已被这老东西洞察。
但又不便承认,便装做很委屈地辩白:“你这是哪里话,怎么可能?我可以让
您看交割单!”
汪海一摆手:“可能不可能我们不去追究了,交割单?看它有什么用?不过,
这次你必须筹集两千万资金,我们这回干一把大的。”
两千万?金戈吃了一惊:“我手头能筹集的现金不过千八百万。”说完这话,
金戈立即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等于承认以前对汪海有所隐瞒了吗?但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好在汪海并没有抓这个破绽。
“这我不管!”汪海的口气不容置疑:“你必须在近期内筹集到这个数,不能
少也不能多,因为庄家只允许我们跟这么多的仓位,多了就要出麻烦,这个道理你
自然懂!小金子呀”汪海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珠,“你应该明白,我这是白送
钱给你呀!一两个月,利润翻几倍,贩毒和倒卖军火。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利润回报
吧?”
金戈连忙点头称是:“这我明白,就按您说的办。钱我筹措,那”
汪海知道金戈要说什么,就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时候建仓,什么时候出货,
一切按我的指令办!一个礼拜之内,你尽管把钱筹齐便是。”
金戈暗想,毕竟是我出资金,再没风险,扔进去的几千万也是真金白银啊!五
五分成,太黑了吧?没想到,别出心裁的这顿饭把老东西的胃L1吊大发了!
金戈表面上陪着笑脸,心里却生出几分怨恨
第十七章 心思不同
丽丽来到温馨庭院的时候。小雨已经在雅问等她。
小雨和丽丽在性格上有比较大的差异。小雨是那种文静而内敛的女孩儿,丽丽
却比较外向。用金戈的话说,一个兰心蕙质,一个艳俗张扬。她们成为好朋友,还
缘于一次上课。那一次,有一所高校要两个模特。公司经理让小雨和丽丽去了。小
雨去了一趟卫生问,回来后却见另一个刚在别的班下了课的模特,不管三七二十一,
正在脱衣服。模特按课时付费,多画一个课时就多几十块钱收入。当时小雨还没有
认识金戈,经济上颇为紧张。大老远赶来了,却被别人抢了工作,不免着急,又不
好意思发作,站在那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丽丽上前一推那个模特,厉声斥责道,
嘿,这是你的课吗?
怎么着,撒泼呀!那模特见丽丽气势汹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知道是遇见了
硬碴儿,只好穿上衣服悻悻地走了。
从此,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丽丽原本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儿,因为经历多了。逐渐泼辣和放荡起来。
她有过一段难以启齿的经历至今封存心底。秘不示人。
那是在北京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当群众演员时认识的一个女友,说带她和几个
姐妹到烟台的一个剧组去试镜。一切费用由她负担。涉世未深的丽丽跟着去了,没
想到女友把她们带到了一家夜总会,在一间包房里,自称导演的那个大胡子淫笑着,
叫她们脱衣服。丽丽想,试镜头干吗要脱衣11l~?正犹豫,几个凶巴巴的打手闯进
来,一人扇了她们一顿大耳光。
原来,大胡子是黑社会老大,那个女友是个鸡头!把她们骗来是当三陪小姐的。
几个恶狠狠的打手搜去了她们的身份证和仅有的几十块钱,逼着她们在夜总会坐台、
接客。稍有不从。
就用裹了湿毛巾的铁棍一顿痛打,姑娘们被打得死去活来。
却看不出一点皮肉之伤。当时,丽丽几次想跳楼,都因打手们防范甚严没有跳
成。丽丽坐台时,打手们守在吧台;接客时。
打手们等在门口,坐台、接客挣的钱一律上交。丽丽不敢把自己的痛苦向别人
倾诉,怕他们和老板认识,再遭毒打,便假装顺从慢慢寻找脱逃的机会。有一天坐
台,她向一个小姐借了一百元,来到门口对打手说,这两天“大姨妈”来了。要去
买卫生巾。正值深秋,打手们见她穿着袒胸露臂的旗袍。这些日子又很听话,便点
点头让她去了。她在楼下的小超市买了卫生巾,一出门,正巧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身
边,她等客人下来,一闪身上了出租车才算逃出魔窟。她不敢去报警,怕亲朋好友
知道她这一段经历,辗转回到北京后,当了模特。
和丽丽相处长了,小雨知道她是那种心直口快的女孩儿。她一直想圆明星梦,
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一炮打响。可是,除了在一部戏里当过一
次群众演员说了,一句两个字的台词后再也没有机会上镜。通过金戈认识了汪海以
后,丽丽重又燃起了希望。当明星说难也不难。只要有人肯包装你。现在电视剧组
满天飞,投资人如果发话,叫谁当女主角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当上女一号或女二
号,演上几部电视剧,花钱找几个娱记在媒体上炒作一下,不就成名了吗?汪海神
通广大,认识那么多老板,按说帮丽丽一圆明星梦并不是难事。可是,丽丽觉得汪
海对自己虽然不错,但对她投身演艺界的事似乎并不热心。刚才她本打算和汪海好
好讲一讲自己参加行为艺术所受的委屈,好刺激起他的恻隐之心。
主动帮自己打进演艺界,不想,她梳洗打扮一番后跑下楼。说好请丽丽吃饭的
汪海却说有重要事情,急匆匆走了。让丽丽很是不快。莫不是汪海又有了新的女人?
丽丽心情郁闷,就约了小雨见面。
小雨和金戈来过温馨庭院几次。她也很喜欢这里的情调,烦躁和疲惫的时候来
这里喝上一杯清茶,如同进行了一次心灵的沐浴。
“丽丽,看你脸阴的,是要下中雨还是大雨?”
丽丽嗔怪地瞪一眼小雨:“谁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烦死了,你也不知道安慰
安慰人家。”
小雨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烦?”
丽丽说了左安公社和汪海。末了,叹一气说:“总想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可谁
知道男人能不能靠得住?
汪海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备不住也会起花心。“
小雨托着腮,望着丽丽,语调平缓地说:“丽丽,我最近常想一个问题。我们
都渴望在生命的前方,有一个可靠的人在等待着我们。这个人能够呼风唤雨、点石
成金,只要有他在,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我们是不是想过,我们为什么
非要靠别人不可,我们自己应该为自己的生命做些什么?”
丽丽夸张地瞪大眼:“小雨,什么时候你也变得深沉了。
是不是受了那个画家的影响?“
小雨也夸张地瞪大了眼,逗丽丽说,是吗?
认识许非同以后,她确实开始认真地思考一些问题。闲暇时也读了许非同推荐
给她的一些书。开始,她只是为了能和许非同拥有更多的话题,渐渐的,她觉得有
些荒芜的内心真的开始生动并丰盈起来。
“丽丽,小鸟依人的感觉是美妙的,可是人生道路上毕竟还有更多的道路要自
己走,再爱你的人也不可能一切包办,更不用说你背靠的可能并不是一个可撒娇的
厚实的肩膀了。
干吗不做一只在蓝天上自由翱翔的鸟呢?我们除了在体力上不及男人外,其他
方面一点也不见得比男人差!“
小雨用碗盖轻轻拨出浮在茶汤上的茶叶。喝了一口。
“得了得了!”丽丽佯装生气地说,“我约你出来可不是要听你给我讲什么大
道理。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个社会是一个男人的社会,女人没有能力去征服世界,
但是女人却可以征服男人,这样间接地也就征服了世界。对于柔弱的女人来说。
改变自己命运最为便捷的办法就是婚姻!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的。
听懂没?“
小雨点点头:“明白了,丽丽大小姐。不过,我还是要给你泼一点冷水。”她
端起茶壶为丽丽续上茶:“你不要对他期望值过高。没结婚的男人往往会经常制造
一些浪漫。让你觉得妙趣横生,但是这种浪漫会随着一纸婚书凋零。结婚第一年的
情人节,他会请你出去吃烛光西餐;第二年,他也许会记得带一束玫瑰回家;第三
年,他还会耐着性子陪你在家吃顿饭。
玫瑰就别指望了,他会说十块一枝呢,还不如吃一只烤鸭实在;第四年,就不
知道他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丽丽不以为然:“浪漫不浪漫无所谓,能过几年谁也说不好,只要他能帮我圆
了梦就行!不能兔子还没捉到。老鹰就飞了!”
她看看小雨,开玩笑说:“哎,你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有这么老些经验之谈?”
小雨笑笑说:“什么经验之谈。书上看的。”
丽丽打趣,我说呢,几天不见怎么这么长学问呢?她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又问,
哎,你跟你那个画家怎么样了?小心别叫他跑了!她知道小雨并不爱金戈,心里真
正喜欢的是许非同。
小雨低下头,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嘿嘿,整得还跟初恋似的!”丽丽的目光落在小雨的脖颈上,“哎,你不是
崇尚素面朝天,反对穿金戴银吗?这项链是怎么回事?八成是那画家给你买的吧?
是什么钻石的?”说着。
丽丽伸出手想去触摸。
小雨下意识地往后一撤身子,用手护住项链:“这是石榴石,也叫吐火女神。”
丽丽乐了:“没跑儿,准是定情信物。怎么着,怕我给你摸坏了?”
“别瞎逗!”小雨坐直了身子,端详着杯中晶莹透明的茶水,一时若有所思,
少顷,抬起头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画面上绿水荡漾,青山连绵,一叶小舟
横卧江畔,蓑衣竹笠的渔翁端坐船头,正看落霞晚唱,鱼鹰翱翔。她似乎被画面的
景色感染了,平和地说:“原来我以为爱就是天天想着一个人,要跟他一起生活。
让他的心里都被你所充满,几乎滴水不漏。其实呢?他只是他自己,除此之外,
谁也不能限制他,强加他。如果我们处处事事让他听从我们,那也许是错把占有当
爱情了。不是有人说吗?占有与爱情,容易混淆,也容易区分:占有是剥夺,爱情
是给予;占有是缰绳,爱情是草原;占有是鱼网,爱情是大海。为占有而喜欢,那
只是笼子的欢喜;为不能占有而痛苦。那也只能是铁链的痛苦;真正爱一个人,也
许就是一切为对方去想。
一切为对方去做,把所有的自由都交还给他,包括不爱你的自由!丽丽,你如
果没有真正地爱上一个人,你就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真的,很玄妙也很难说得清楚。
“
丽丽看小雨动情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那次噩梦般的经历,便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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