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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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之囚宫-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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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头顶李氏姓氏的任何人,哪怕是眼前这个对自己伸出援手,表现的一往情深的男人。
  李世民宽厚的手掌没有缩回,只是目光逼住升平接下来的动作。
  升平心中一狠,决意赌上一次,她立即从怀中掏出锦帛按在他的怀中:“此名单是本宫靠性命求来的,请秦王务必重视如自身性命。”
  李世民点头,将名单暗暗捏在掌心,阴暗夜色蒙住他坚毅的面容有些不辨神色,升平心沉入谷底。瞬间竟有一种即将没出卖的感受。
  但愿她是多心。
  升平勉强俯身向李世民告辞:“希望秦王不日能给本宫带来消息,不管是喜还是忧,本宫都需要立即知道。”
  在李世民开口的刹那,升平已经绝然抽身离开,他根本来不及说上其他,升平已经脚步匆匆离去。
  升平要的就是让李世民心中有话不曾诉说的结果,那意味着他们必须再见一次才行。
  升平坐上车辇悄悄掀开帘角缝隙窥视李世民的举动,手捂住胸口不住喘息。那份名单是真的,只是不知李世民表现的真诚是真是假,如今形势严峻也只能随他去了,用一场赌局博一次汉王杨谅的性命。
  李世民昏暗的背影很快从回廊深处消失,再也望不见他的升平蜷缩回椅背上,无力嗅着夏末的气息。温热的车辇里闷的厉害,偏她全身上下一片冰冷。
  不管如何,谅哥哥,你一定再等等,多等几日,阿鸾就会来救你。
  你一定要等下去,千万不能自裁。
  
  隔日升平没有接到李世民的消息,反而是尹德妃请她去宣德殿一叙。
  升平携长乐和数名宫人内侍浩荡荡来到宣德殿时,尹德妃正在后花园里赏花。十丈红墙金瓴,万里碧空无云,持续炙热天气迫使牡丹常开不败,苗圃中碧色艳蕊,团团锦簇,各色花王正在奋力争绽夏末余辉。
  尹德妃独自立于花间神色落寞,她高挑的身姿不仅没有被花色掩了光彩,反因一身缟素淡淡显得安逸从容,不过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似乎她刚硬的气质与眼前美景并不相符。
  升平率先对尹德妃跪倒:“太子妃杨氏叩见德妃娘娘。”
  身后宫人内侍也悉数跪倒叩首。
  隐在花间的尹德妃回头瞥了升平一眼:“带这么多人来,太子妃果然排场不小阿。”
  升平收敛眉目不曾回答。只因上次莫淑妃已经警告过她尹德妃为人古怪,升平当然不想与她正面对敌。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还嘴解释。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和太子妃说说话。”尹德妃命令道。
  “是!”宫人内侍听从吩咐悉数告退离开,升平依旧跪在牡丹花前不敢抬头。
  “难怪他那么想回来,这里的牡丹果然颜色缤纷,姿态傲然,果然远胜于北方寒梅料峭孤寂。”尹德妃驻足在紫绶金章面前伸出手掐了一朵,人慢慢越过花丛走到升平面前,躬下身打量升平并未过多装饰的发髻:“这朵花该戴在哪里好呢?”
  紫绶金章牡丹原就是独孤皇后最爱的花卉。因其色彩艳丽,端仪大度,独孤皇后为它命名紫绶金章,意在它是只属于皇后的尊贵,他人不容觊觎。升平怎会不知其中意思?
  可最为奇怪的是,尹德妃生在北方,长在漠端,她怎知牡丹花名其中的奥妙?
  升平犹疑一下,立即沉声回答:“此花只有德妃娘娘才戴得。”
  尹德妃歪头看看升平,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太子妃,你是在暗讽本宫不是正宫皇后吗?”
  升平心惊,原来尹德妃知道紫绶金章的意思。那么非要给她佩戴就更是别有深意了。
  “其实,你也不用惧怕,当年你父皇最喜欢的牡丹花不就是紫绶金章吗?”尹德妃站起身将手中的花团丢在青石砖上,然后用凤履狠狠碾碎:“本宫以为紫绶金章质地有多么坚硬呢,原来也是不受一踩。”
  “德妃娘娘与臣妾父皇是旧日相识吧?”升平昂起头,别有深意的看着尹德妃。
  尹德妃面色一僵,犹如被罩上一层冰霜,立即矢口否认:“本宫根本不认识杨坚!”
  升平低头笑笑,随口道:“臣妾记得父皇当年收复中原后曾远征端木氏族,尹诫大将军彼时应该是端木氏族的大将军……”
  文帝杨坚成立大隋朝后的边疆首战便是征伐端木氏,只为平定疆土震摄北部氏族,他刻意逼迁端木氏族入境,以充南北战乱后荒芜的土地。
  当时时任端木大将军的尹诫在杨坚铁骑面前抵死顽抗,亲帅万余名残余兵迎战大隋十万兵马。此战极其惨烈,只不过伤亡多在尹诫一边,文帝杨坚趁胜追击百里,硬是将端木氏族首府收复,端木氏一族少子幼儿将顽抗的尹诫趁熟睡时杀死,亲捧尹诫头颅出城向大隋投降,进而同意大隋要求,举家迁南迁入中原永世称臣。
  后来才得以知晓,端木氏暗取尹诫人头时,尹诫全家已被早有异心的李渊暗中相助得以逃脱。端木幼主无奈之下只能斩杀尹诫堂兄堂尹责,以他的人头充当投降凭证。
  杨坚与尹诫两军对垒时,多是头戴护颊盔甲,两人不曾真正四目交对过,更别说互相识得相貌。于是一个忽视不察竟被端木家的人蒙了去。
  尹诫一家逃到李家后得到重用,但尹诫留下伤痛满身不能再迎敌出征,只能由长子尹薰重掌父亲马鞭帅旗,再踏疆场与昔日仇敌对峙。
  如今此事仔细想来倒是真的内有蹊跷,尹薰以年岁看今年应该与尹德妃年岁相仿。年少有为的他曾挫败多次大隋兵马强悍进攻,可是在某次大隋皇帝亲征后大将军尹薰便消失不见,从此李家征战只有李世民一人,再未看见任何武将相随两侧。当年大隋朝臣皆道是尹薰是年少病死,以致李家兵力从此一蹶不振,才甘愿臣服大隋。
  似乎真相并非如此。
  难道……升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愣住。
  只见尹德妃对升平的伶牙俐齿冷笑道:“你们大隋数次败在本宫家族手下,如今你也臣服于大唐皇威,怎么还这么嘴硬?”
  升平淡淡一笑,状似无意的反问:“如今说来,那些战功还要赞声尹薰尹大将军功高盖世,若没有他大唐怎能顺利得以壮大?”
  升平余光瞥向尹德妃,只见她青了脸,陡然掩住嘴不住的咳嗽。升平连忙站起身为她拍抚后背,手还没等靠近尹德妃已被狠狠抓住。
  尹德妃手掌异于普通女子,不仅刚劲有力,指腹掌心也布满厚茧。升平与尹德妃犀利目光相碰顿时觉得手腕疼痛比不得她的眼光让人惊恐。
  尹德妃逼近升平声音低沉:“是不是你父皇曾对你说过什么?”
  升平心生了然便莞尔一笑:“父皇曾对臣妾说过,他认为尹薰是世间最难得的好将军,大隋几役败也败在他的手上,正因如此致使大隋武将匮缺终成大患。”
  尹德妃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近乎颤抖:“他可有说过,有关尹薰其他的事?”
  升平憋住手腕疼痛只能淡淡回道:“再来就是父皇曾万分遗憾尹薰早年病逝了,那年听闻尹薰病逝父皇唏嘘不已,几日不曾安然进食。”
  “他真的很难过?”尹德妃声音颤动,满面涨红。
  “大约是惋惜吧,毕竟尹薰将军是个难得的将才。”升平叹口气,看着尹德妃痴痴的表情,心中已知道大概。
  没错,尹薰就是尹德妃,文帝杨坚亲征北疆时曾与她多次交手,两人各有胜败,却以杨坚胜时少,尹薰胜时多为战绩。
  如此尴尬对立身份,尹薰怎会产生数十年痴念升平不得而知,可从尹薰言谈话语里隐隐可查父皇是为了母后回来的。
  所以,尹薰最恨便是紫绶金章这种牡丹花。
  尹薰突然回过心神不住冷笑,一指正指在升平面颊上:“当年杨坚实在欺人太甚,本宫出兵一时不查中了他的埋伏,他竟将本宫捆缚在马上驼出数十里抛在一片枯丘,本宫一心求死偏他说让本宫孤身一人穿过大漠狂沙走回营地。”
  “后来呢?”升平倒也能猜想彼时少年尹薰的心境。常胜将军代父出征被敌人掠到荒漠里,除了死别无他策……可是,她何时开始钟情父皇的?
  尹薰低头望着牡丹花海,冷冷翘起嘴角:“本宫独撑长剑一路向回走,不是有颜面妄图回去见父老乡亲,而是必须走出杨坚那个恶贼的视线,绝不能输在他的面前。可是……”
  升平并没有催促,等得尹薰长叹一声又道:“可是,他偕贴身内侍徒步追本宫三里地,又送来棉衣锦袍……不料正与当今皇上派人寻找本宫的军队相遇,杨坚他抵抗不成负伤被擒。说到底他也是一时好心为了本宫,本宫便在黎明前割断捆缚他的绳索将他送到两国交界处,杨坚许诺会与北人谋和共处,而后就消失在大漠之际再没有回来。”
  又是一段父皇的负心往事,若是母后今日在场怕是又会掀起一场宫廷风雨。有时升平不理解母后为何对父皇所作所为严加看管。如今想来,只有独属于自己的男人才是最安全的保靠,可这份独属实属来之不易。
  “所以德妃娘娘对南国望眼欲穿,对臣妾的父皇心中生恨。”升平总结。
  尹薰回过头,目光已经不再迷乱:“本宫哪里有那么多恨,恨他的尹薰早已经病逝,如今剩下只有陪王伴驾的尹德妃罢了。”
  尹薰似乎不愿意再诉心事,人又恢复从前冰冷漠然的模样。
  升平侧身一想,不妨借助尹德妃的力量劝说李渊。虽然自己不可出宫照看汉王但不意味着曾经身处朝堂要职的尹德妃没有同党同僚,只要朝臣众议纷纷,怕是顾及仁德名声的李渊也会被逼格外开恩。
  “臣妾想求德妃娘娘一事。”升平压低声音,向前跪走了一步。
  尹德妃对升平的恳求不以为然,看都不肯看她:“是何事?”
  “父皇生前有只有五子一女,除臣妾外今日唯剩一子汉王杨谅被当今皇上关押在刑部大牢,臣妾恳求德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为臣妾兄长求个圈禁留下性命。”升平面色严肃叩首。
  “圈禁?恐怕你想要的不止是圈禁吧?”尹德妃直直看着升平:“太子妃是不是想先保住汉王的命,只要他此刻能活下来,日后待到太子登基后,你便可以独断朝事再行论处?”
  升平一时语塞回答不出。她从未想过自己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在李建成面前说自己贪恋荣华企图光耀杨氏也只是情急之言,可今日尹薰也提出与李建成同样论断,升平心中不由一沉,由此看来,她过于频繁的走动救助代王汉王,在外界有心人看上去正是对权势有所图才会如此勤力。
  尴尬的升平来不及为自己行为辩说,身后已有长乐袅袅入苑,她悄悄的跪在升平身后道:“奴婢拜见德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方才有东宫内侍通禀,东宫有内眷求见太子妃娘娘,请太子妃娘娘回宫一叙。”
  尹薰冷笑睨了长乐一眼:“内眷?是谁?”
  长乐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的颤声回答:“奴婢也不知晓。”
  尹薰嘴角浮出一丝冷意:“内眷?杨氏一门哪还有什么内眷,恐怕是秦王李世民想要见太子妃说些大谋划吧?”
  升平和长乐骤然一惊,同时压低头不敢出声。尹薰是皇上李渊的枕边人,在他耳边随意一句密语,她们主仆二人都是秽乱宫闱的大罪。更何况听她言语似乎知道什么内情,贸然分辩只能越描越黑。
  “臣妾揣测也许是秦王吧,前不久臣妾托秦王打听汉王的伤情,大约是有了眉目随便过来说给臣妾。”升平被逼只好窘迫回答,刻意以含糊言辞将此事原委掩盖。
  尹薰似笑非笑的看着升平:“太子妃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你和秦王私会只为汉王一事怕是宫中没几个人会如此简单看待,如果太子妃还想保住汉王的小命最好离秦王远一些。”
  升平心神大乱,再不敢多说太多,只能默然拜服。
  尹薰又掐了一朵紫绶金章伸手递过来,放在升平眼前,紫色团花层层绽放,升平盯了一眼便立即收回视线,尹薰俯身在升平耳边说:“太子妃,你要想好,如果太子妃现在能守住自己方寸,不仅能救活汉王还能戴上紫绶金章,否则将会一无所有……”
  “谢德妃娘娘教诲,臣妾知道了。”升平屏住呼吸低头拜服。既然尹薰已经知道事情原委,那么她必然不会接受任何谎言遮掩,此事升平再多说已是无用,还不如立即低头认错。
  “太子妃若能学会你父皇一半无情无义就行了。他深谙权势和情惑孰轻孰重,所以才能回去继续听从你母后的指令成为大隋帝王。”尹薰脸上还是笑着,眼底却已冰冷,随手将紫绶金章插在升平发鬓上,轻蔑的端量升平的容貌,而后大笑着转身:“也难怪他一辈子会不快乐。”
  升平此时只觉得发间的牡丹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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