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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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之囚宫-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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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平神色平静侧脸看着杨广拧紧的眉头。
  杨广的笑渐渐收敛,直至最后,一声冷哼从唇齿中迸出,臊李世民于众臣面前。
  见皇上如此蔑视李世民,群臣自然也开始肆意嘲笑,一声声轻笑从各人嘴中发出,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杨广半晌方才忍住笑扬袖挥手,宽大袍袖在众人面前挥动,朝臣顷刻静默,杨广清了清嗓音:“你求尚镇国公主,李市民,你觉得朕会同意吗?”
  “不会。”李世民坦言直视宝座上方,对刚刚众人的嘲讽似不在意,如矩目光直视不移。
  “李世民,你果然有自知自明。你听好,别说是你,太原留守李渊的二子,就连朕,都配不上大隋镇国公主。所以,升平公主封号是镇国,隋在,她在,她在,隋在!知道了吗?”
  升平隔着翼纱分明看见李世民桀骜的视线直直扫视自己方向。
  只不过,她不想理睬,杨广的话足够让她心神紊乱,他在说,她在,隋在,隋在,她在。
  是不是也可以说,这是他对她留在大隋一生一世的许诺?
  升平望着杨广,他慵懒的双眼也回望着她,杨广忽而笑了,升平心中动容垂低视线不再看他。恍惚间,她有些不想再停留在此处,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去。
  没想到,她两次提早离席,都在李世民面前。
  此次,她再次拜别皇上,从翼纱后徐徐走过,裙摆摇曳,步步生姿,将要走到殿门处,身后传来低沉嗓音:“镇国公主也需夫妇厮守,谁又能强求困住她一生呢?”
  升平停住脚步蓦然回头,但见李世民超然卓绝站在宝座前,气度风范竟比杨广还似稳坐江山的帝王。
  她望去视线,隐隐纱幔缝隙中,杨广在上方脸色大变冷笑道:“李世民,大隋天家女子,足汝一生眺望不及,休得妄想!”
  升平觉得自己再不能待在此处,步履加快,从殿门翩然离去。
  也许,只有她离开,此次争执才能变为一场朝堂交易。
  否则,她几乎以为,那是两个男人的波涛汹涌的暗自较量,是为她。
  
  ①宇文化及:隋末叛军首领。代郡武川(今内蒙古武川西)人,家世官宦,皇帝姻亲。杨广即位后,升述为左翊卫大将军,封许国公,与李渊同想推翻隋炀帝,自立为王。
  ②谶语即占卜预言。此处特指升平一句话应验两人最终结局。“阿鸾一生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先离开。”
  
                  乍变乱世狼烟升
  李世民的奏请还没等提到正式议程便被羞辱淹没,不仅是李世民求娶升平一事再没了动静,连杨广又见升平的时候也不曾提及那日荒诞请求,仿佛所有的影像只是升平半寐时刻所想起的一则笑话,自己笑过便忘记了。 
  一个蛮族对大隋朝公主的贪恋妄想终只是微不足道,没有人愿意当真,也不会有人真的当真。
  很快太医院左判先传了喜讯出来,萧皇后所怀为皇嗣,昭阳宫女官通禀时升平与杨广正在下棋,杨广举起的黑子就这样悬在半空,第一次没有果断围杀了对手。
  升平心中百转千折已过,握住杨广执棋的指尖轻轻按下去,而后淡淡道:“去看看她吧,她独自一人忍受孕育之苦,也是艰难。”
  独孤家败落后,独孤陀几次入宫逼迫萧皇后以六宫之尊影响朝政,萧氏如何应答升平不得而知,升平只听永好说萧氏从那日起每每用膳用药都派人加银匙验毒,中宫内里更是多添自己聘用的几名民间多子老妇为其保胎。
  如今萧氏腹中的子嗣如今已经成为她自己性命最后的保靠,除了夫君,连她的养父也不再被相信。
  十月怀胎,九月忐忑,耗尽心神养下的皇嗣理所应当得到父皇的眷顾,升平不能,也不想阻拦杨广去尽父亲的职责。
  杨广沉声:“你不介意?”
  升平顿了顿:“不介意。记得替阿鸾问候皇后娘娘。”
  杨广的脸上看不出心境,只是望定了她:“如果这个孩子是升平的,朕会立即册封他为太子。”
  升平僵住,半晌方才心冷一笑:“若孩子的母亲是皇后,倒也不难做到如此。”
  杨广不能许她名分,又何必许给她子嗣尊贵?
  看着她执拗不肯相留,杨广最终还是选择离去,在殿门口回望时,他说:“阿鸾,朕在用江山等你。” 
  升平望着杨广离去的背影,无声叹息。
  因为舍得天下人齐聚钱财人力,京杭水道不日便会修好。如今她的大好年华也随时光大半流逝,虽然出宫的水路已经近在咫尺,她却不知到底该怎么样继续走下去。杨广说自己在等她,可升平又何尝不再等他?
  血缘永远是他们兄妹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她抛不下所有与他忘却世俗同看尘间,他也不能为她坐忘江山不管不顾笑忘皇权,如此消耗下去,难逃两败俱伤。
  升平想就此放手,但她也知道,她与杨广骨肉相连血脉相通,若不能终生厮守,怕是要一生惦念永难忘怀。
  只是,升平尚不能确定的是,是失去杨广痛苦多些,还是两人相守彼此折磨更加痛苦难当。
  很快。她便知道,究竟哪个才是切肤之痛,那个才是心身俱伤。
  而这一日,来的极其突然。
  
  大业二年,冬日乍寒,萧皇后即将临盆之际,李世民突然从京都连夜潜出,行动之隐秘连守城兵将,沿途驿站埋伏都不曾察觉,杨广命兵将沿其回北国之路路路堵截,奈何悉数扑空,接连数月寻不到人影。
  太原守吏更是密布岗哨围堵叛贼李世民踪影,不料北疆风雪骤降,沿线疆土苍茫辽阔,铺上银装后越发难以寻找行踪,整整一个月时间,他们冒着风雪逐户搜查,并封锁所有出入要道,只是还说不曾发现李世民由此经过的蛛丝马迹。
  杨广大怒,将驿站上下一干人等连同李世民所带使节兵士也一同抓起严刑拷打,京都驿站上下顿时哀声震天,可最后也说不出个究竟,而李世民所带使节士兵皆选择服毒自尽,状似李世民来前已深有部署,根本不会对大隋君臣透露半分。
  就这样,李世民从杨广的眼底消失,引得朝堂上众臣开始坐卧难安。
  升平知道此事并不寻常,杨广紧皱眉头不放便是焦灼到极点才会有的模样。
  整个隋朝皇宫弥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久久不散。
  李世民突然离境究竟意味着什么无人能知,但一场震动朝野的大祸即将到来却是每个人都能预见得到的。
  宫人内侍们开始小心翼翼的窃语流言,还有朝臣们不顾昼夜在大兴殿商榷对策,大兴宫到处都是惶惶的人在茫然行走,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陷入怎样的惶恐地步。
  对策仍不能确准,噩耗却先传来。
  就在萧皇后即将分娩时,边疆快马加鞭来讯,太原留守李渊发《讨昏君杨广檄文》①讨伐杨广,并列举数十条血泪罪状以此起事,并从河东找回长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一边遣刘文静再次出使突厥,请求突厥兵马相助,一面招募军队,并于冬月率师南下。
  先率十万大军突袭太原守卫。太原守卫驻军因悉数出城寻找李世民,来不及回城迎敌,被叛军悉数剿杀。
  而此时隋疆土之上各类叛军突起,瓦岗军在李密领导下直取洛阳,更有小到数十人,大到万计劳苦大众起义响应。
  一日,只有一日。
  太原失守,南疆小国也以此为号,纷纷举旗造反,闽南滇西农民军更是与当地守备驻军恶战数日最终攻克城门,一举拿下南疆十州七府。
  狼烟仿佛点燃的干草迅猛急速,杨广手中得到的战情急报已叠成矮山,而最让他气愤的是,李渊此次的讨伐文:
  伪临朝杨杨广,性非仁爱,心实阴险。昔位高祖四子,曾诬兄长于先,道德湮灭,狼心昭昭。潜隐先帝之善,阴图帝位于后,入门伪良,执意不肯让人,两面相谗言,迎独孤氏以倚,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霸妹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原配,幽之于别宫;贼之亲妹,委之以凤职,京杭水道逆天而行,靡费百姓血泪,昏聩淫逸。 鸣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兄妹逆伦,知汉祚之将尽。龙藜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李氏乃隋朝旧臣,疆守陈吏,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 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汉地,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好,好,好,好一个霸妹屠兄,弑君鸩母。朕要亲眼看着他到底怎样肃清朕这个妖孽!”杨广勃然大怒。
  遂紫毫泼墨,黄帛承载,三道圣旨在战乱时一并发出。
  第一道:废萧氏于永安寺幽闭,立镇国公主为后,即日入主昭阳宫。
  第二道:悬被斩李氏使节头颅于大兴殿门口,昭示李氏贼心,等尔入瓮。
  第三道:追封太原守卫为忠义侯,战死将士加爵三等,厚赐亲属重金,凡烈士家属免终生徭役,今边疆守卫参比荣得。
  征平叛将领,不拘门阀,敢为人先者,重赏,敢为重任者,巨励。
  一时间朝中群情激奋,无不摩拳擦掌,以待捷报传来。
  
  时值冬月雪映寒光,升平一袭烈烈红裳被迫移宫。
  发髻上的凤冠是杨广强加给升平的荣耀,在萤白雪地里反出一道模糊的金光刺入她略显无奈的眼底。
  礼官宣读圣旨霎那,升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曾经在他们兄妹面前那般难得的昭阳宫竟被一个李氏反贼轻易推到自己面前,想拒绝也竟不能够。
  “本宫要见皇上。”升平对即使修正杨广的错误还抱有一线希望,却被礼官仓皇下跪惊住所有动作。
  礼官颤巍巍的乌色帽檐上翅翎频繁摇摆,脸色更是急得惨白,不用他开口升平已经知道此次杨杨广究竟下了怎样的决心。若她抗旨,眼前的礼官性命恐怕难保。
  如今的杨杨广再不屑听从他人劝阻,他决定的事便是君言无悔,包括升平也不能动摇。
  “皇后娘娘,皇上说,若娘娘不移宫昭阳,所有栖凤宫的宫人全部缢杀。”冬日严寒下礼官嘴唇不住颤抖,说出的话也不见袅袅哈气,可见他也笃信当今皇帝说到便能做到,全身冰冷不见丝毫温度。
  升平唏嘘眺望远方,那座独孤皇后曾在内指点江山的昭阳宫,那座曾囚禁过萧氏孕育皇嗣的内苑中宫,如今风水轮流,她竟以公主之躯坐入其中,不可谓不是杨广授予天下百姓最大的笑柄。
  两疆协议被杨广在大殿上公然撕毁,只不过为了赌一口气证明给天下人看,原来公主也能坐稳昭阳宫罢了。
  隋朝如今已经到了混乱不堪地步,又加这些可笑行径,可想而知,随之而来的必然是铺天盖地的反叛逆贼。
  杨广负一时之气或许可以表达他的桀骜张狂,但不驯的代价却是加剧大隋江山的迸裂。他未尝不知其中厉害,只是他不容许自己表现出对叛贼的重视和惧怕。
  礼官还匍匐跪在脚底,升平只能听从圣旨继续移动脚步,眼角余光瞥见昭阳宫外长廊栏杆处另一身红衣正随风起伏缓缓而行。
  升平于台阶下停滞脚步,不知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尴尬局面。
  废后萧氏此时正双手扶住腆出隆起的肚子一步步往冷宫走去。素日里,萧氏行动间总是透着飒爽利落,如今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护住肚子,连脚步都变得轻微,像变了一个人。
  一脸母性从容,即便移宫也不曾粉碎她嘴边的微笑。
  萧氏的脸上没有悲戚伤感,带着终于摆脱噩梦般的坦然,无意中抬眼望见升平,人也怔怔听住脚步。
  “你来了?”萧氏一声微弱的招呼如同宫中内眷之间的悉心问候,仿佛她和升平不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后相见,而是自家姐妹在闺房内热切说着家常。
  “嗯,皇上……”升平怔怔,说出半句言语,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解释什么。
  萧氏嘴角微微上扬,回头张望阳光照拂下的昭阳深宫,“本宫曾想过,这样富丽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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