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发现中暑原来这么可怕,让她几乎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她不知道第几次地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不知道第几次地拿起那块绢帕去擦汗,额头,眼睑,脸庞……
突然,她愣住了。
好像,貌似,仿佛,似乎,她的脸更肿了,不,不是好像,她的脸确实是更肿了,就算她不懂医术,她也相信肯定是肿出了风疹的范围。
她是怎么了?
她眨了眨肿胀的眼睑,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
是什么呢?她竭尽脑汁在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风疹,马峰……等等……该不会是那个吧?
岚西忍不住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好像是听说过有特异体质对蜂毒过敏,可迅速发生颜面、眼睑肿胀,以及其它她记不太清楚的腹痛腹泻,呼吸困难,神志不清等过敏性反应,貌似反应激烈者的下场是衰竭而亡。
想到这里,岚西已经郁卒到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作为穿越女,这么倒霉的大概就她一个人,一穿越就是被人下药,流放,被变态惦记,身边貌似也没什么帅哥美男围绕——虽然孩子他爹长得是不赖,却是因为孩子才顺便捎上娘。好不容易笨一一快要变聪明了,一切似乎都会渐渐美好起来,居然在这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发现自己是这种对蜂毒过敏的体质。
为什么人家小说里的穿越女都是无所不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说是无敌于天下也不夸张。就算是一开始被什么王爷之类的男佩虐得慌,最后也能狠狠地虐回去,顺便还让那个啥鬼王爷爱上她却又失去她等等等等。可是轮到她呢?貌似她怎么也想不出六王爷爱她爱得发狂的样子,京城那么远,貌似她是没机会虐回去了。
结论是,穿越大神肯定是不太爱她。
岚西此刻颇有几分悲极生乐的味道,无处宣泄情绪,只好自我调侃了。
可惜浑身上下的不适很快提醒她,她得做出一个选择,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坐下原地等人来救?继续走嘛,她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行走时血液循环加快,而导致蜂毒发作得越快;在这等嘛,她更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凤如梓才会上山来找她。
她呆立了一会,很快做出了选择。虽然不知道她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但是她不会为了一个她根本不确定的可能性而在这里坐以待毙地等别人来救,这并不符合她的个性,于她,还是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的好,……说不定,她真的能撑到下山呢?再者,她多往前走一些,不仅代表着来找她的人可以少走一点,也代表着这剩下的回程之路缩短了。
一旦做出决定,岚西便再一次上路了,速度很慢却尽量维持着匀速,既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
一走便是半个时辰。
等她下一次歇下的时候,她已经筋疲力尽,软软地将身体靠在了背后。这一次,她能清晰地意识到,全身上下都在跟她抗议,虽然还没变成瞎子,但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儿了,视野模模糊糊的,好像得了千度的近视一眼;呼吸急促,比她上辈子跑完八百米考试还要厉害,呼——,呼——,吸——,……她觉得她简直都要吐出来了。
她努力地调整呼吸,可是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好像已经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不止如此,她怀疑她的血压有些下降了,刚刚坐下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不说上辈子受的苦,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大概只有一次经历可以与这一回媲美,就是生下一一的时候,也许那一次更疼,但这一次症状更多,想到她肿胀的脸,她肯定她这辈子还没这么丑过。
比较了一会,岚西实在分不出孰轻孰重,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她还没想过一一的福,可不能为了那小小的一只,不,是两只的马峰就见了阎王。
她心底一下子涨出一股动力,用力地试图让自己再一次站起来,可是才爬起一点点,便觉得腹中传来一阵剧痛,身子又软软地坐了回去。
不行,她得再歇一会,再歇一会,她就继续出发。她甩甩头,试图使眼睛清明一点,可是眼皮太重了,脑子中也有一片混沌以一股锐不可挡的气势压向她勉强守着的那一块小小的清明。
撑住,她一定要撑住……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努力地闭眼,又掀开眼皮,再闭,然后再掀……不行了,她得先歇一会……她一定会醒的,就算,就算真的醒不过来,她也要穿越去做一一的后娘,享一享她儿子的福……好像有哪不对,一一的后娘不就代表是……
黑暗终于吞噬她,让她眼前一黑,便软软地歪了下脖子,只余下浅浅的呼吸还在口鼻之间起伏。
周围寂静一片,只偶有小鸟清脆的鸣叫在山林间响起。
她梦到了她的前世,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她的前世,尤其还是一个跟化疗无关的好梦。她梦到她居然被录取了,是一部新戏的女主角,导演是个扬名国际的大导演,十分热情地说期待她的表现,还给她介绍了男主角……
就在她马上要看到男主角的时候,让感到有人在打她,……也许是在拍她的脸庞,好像还说着“行星,醒醒”之类的话。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真讨厌,居然扰人清梦,一怒之下,她直觉地抬手拍去。
“啪”的一声,她听到响亮的一声,好清脆哦,然后她突然惊醒了,……原来她没死啊。
又或是她又穿越了?
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就感到那个不识趣的人又开始拍她的脸了,还把手指放到了让的鼻下,似乎还想掐她的人中。
她不想让他继续虐待她,只好非常非常努力地撑开那沉重无比的眼皮。她的眼皮肯定是还是肿的,所以她明明很用力了,却还是只勉强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般的宽度,眼睛看到的东西仿佛蒙了一层纱一般。虽说是如此,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是他!
不是凤如梓,居然是他!
难道她已经回到栖凤居了?她艰难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一片马儿在不远处踏蹄轻鸣,周围都是草木,看来她还是在她昏迷前的地方没动过,唯一的区别便是此刻夕阳已经快要下山,不用别人告诉她,她也看出她已经昏迷了好一会儿了。
她还在感慨,就感到自己的脸被某人强制地掰了过来,然后,一颗圆圆的东西顶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清朗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岚西,把它吞下去。”热热的气息随着话语吐在她的脸颊上,她的脸上热热的,麻麻的,可惜不是因为脸红的缘故。
她动了动嘴唇,吃力地把声音从嗓子间挤了出来:“我是……蜂毒过敏。”这一次她已经没有气力去伪装自己的声音,但声音却不是应有的娇软。
“我知道。”他坚定地声音再次传来,看着他,给了一个很吃力的虚弱的笑容,道:“令羽,我可以……睡一会吗?”
“睡吧。”他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不像他平时那种似笑非笑的感觉,让人心境平和。
岚西放心地闭上了眼,想要睡去,却在这时听到远远地又有马蹄声传来过来。
是谁?
她直觉地想要睁眼,却被某人用手掌轻柔地按住,仿佛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一般,他轻柔的声音凑在她耳边说道:“别担心,是如梓。”
她一下子放松下来,将身体软软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心神慢慢地涣散……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出现一部电影让她印象深刻地一幕,某个绝色女子坚定地对人说着:“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明明此刻的他既没有身披金甲圣衣,也没有脚踏七彩的云彩,却让她一瞬间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了。
甚至,她的脑海中还臆想般地浮现那个她根本没有看到的场面: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是如何焦急地跃下马儿飞奔到她身边。
是啊,焦急。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他,岚西的心中就浮现一种莫名的甜意。虽然只是一眼,她却已经从他神容之中看到了毫不掩藏的担忧以及关怀。他看起来没有平日里的丰神俊朗,头发因为策马而奔的缘故有些凌乱,美目之间带着疲惫之色,显然过去的几天他没有好好地休息过。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却让她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英俊过——明明他来之前不知道她对蜂毒过敏,但他还是亲自来了;他可以让如梓一个人来的,但是他亲自来了。
一想到这些,她心中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好像那一眼,让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明明他们已经快N见了吧。岚西好笑地想着,任黑暗再一次吞噬自己,只是这一回,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凤族篇 112 岚西=猪头三
岚西不知道自己一共睡了多久,只记得中间迷糊地醒了好几次,又接着昏睡过去。
第一次醒得时候,她只勉强算是眨了一下眼,看到上方熟悉的纱帐后,便释然地闭上了眼——没有穿越,看来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第二次醒来严格说不是她自发的,而是被脸上凉凉的感觉弄醒的。她不知道是谁在她脸上摆弄些什么,但很快想到自己那张蜂毒过敏的肿脸,便觉得应该是大夫在帮她治疗。
自从上次被凤翎说破她装睡以后,岚西就被烙下了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阴影,因此虽然此刻她仍旧很虚弱,却更怕别人以为她在装睡。她吃力地动了动眼皮,试图睁开眼睛。
可她才撑开一条细细的缝,就听一个熟悉的男音凑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却又十分清晰地说道:“闭着就好。多休息一会。”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贯清冷的味道,但是听在她耳朵里却已经连这分清冷都成了属于他的feel,只觉得再好听不过。
……不过,他有必要凑得那么近吗?她又不是聋子。岚西在心中发着牢骚,但这牢骚之中又夹杂着一丝甜蜜:有一句话,凤翎其实说的没错,“一个人,如果连别人的好意都无法理解,难道还不是朽木?”她当然不是朽木,所以她体会到了,如果有一个人,他对你无所图谋,却愿意关心你,对你好,那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貌似老天爷对她还不算太坏……
他还在她脸上继续抹着不知名的糊状物体,一下又一下,收放之间,仿佛带着一种奇妙的节奏一般。她太过专注于他的碰触,反而被那节奏催眠,脑中渐渐地一片空白,虚弱的身体主宰了她的精神,她的意识再一次远去……
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她终于可以真正意义上地睁开眼,这一睁,便对上一双乌溜溜水灵灵的小细眼,某娃小巧挺直的鼻子几乎顶上她的。说句实话,他凑得那么近,岚西不觉惊喜反而生出惊吓。若是平时,她肯定要把这孩子好训上一番,可惜她此刻还是虚弱极了。
她的眼睛仍旧像在山上时一样胀胀的,肿肿的,大概只开了三分之一的眼,就这三分之一,她也只维持了不到两眨眼的时间,然后又控制不住地阖上了眼皮。双眼一闭上,她便觉得舒坦了,倦意再次爬了上来,迷迷糊糊地听着某娃兴奋的叫嚷声:“叶荷,娘醒了,娘她……”他似乎大叫着跑了出去,很快听不到声音了。
终于安静了。岚西满足地抿了抿嘴,正想放松地任意识飘去,可是却被不想让她好眠的某人阻断。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一只结实的手臂一下子从她的颈下横过,然后她只觉得肩颈的地方一紧,她就被人一把扶着半坐起来。
她一直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这种四十五度的倾斜姿势,让她下意识地便去使力,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而这一使力,浑身的肌肉自然僵硬起来。
凤翎此刻与她如此贴近,自然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变化,揽着她肩膀的右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头,清爽的仿佛夏天的冰水一般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带着一种令人软化的力量;“岚西,放松,我会撑住你的。”
岚西是相信奇迹的,只是不相信奇迹会突然降临而已。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就在某天意识到因为柳烟的存在已经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法通过信任背摔的人,也许有一天,平和幸福的生活能让她再次蓄积起信任的勇气,可是却不是凭借凤翎的一句话就能立刻改变的,……就算她之前突然对他有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但是她也不想让他感到失望,因此努力地放松自己,施了两分力给他。却还是留了三分力道在身上,也算是交了差。
他没有说话,但是这片刻的静谧却不知为何地让岚西感受他在叹息,明明她什么也没听到,却真真切切地有那种感觉。
她的心因为那无声的甚至无法百分百确定是否存在的叹息而染上了一丝酸楚的味道。
突然,他的手动了,臂弯猛地一收,把她的身体又推高了一点,然后又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状态下,他又按着她的肩头斜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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