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一直能冷静地生活下去,没有一丝仇恨。然而,到此时她才真正意识到她错了,她自认她不受柳烟和六王爷的影响,其实她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受了影响,因为他们,她再也无法去相信一个人,她对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哪怕是叶昔,都不过是因为她逼着自己去相信对方而已!她没有朋友;除了一一,她没有别的亲人而一一,她虽然爱他,却也因为他的年纪和他的不开窍无法信任他。
这样的自已,真是好荒凉!这样的她,就像凤翎说的,把自己变成了因在一方小井中的一只青蛙。她该学会或者说尝试去相信别人了,不是所有人,但至少是眼前这个男人。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若是连他也无法相信,那她不是活得太辛苦了吗”
这一刻起,她心里把凤族的人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凤翎;而刺下的就是其他人。记得前世的那位大好人雷锋同志有一句话:“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话说得真是一针见血,如果她决定把凤翎当作同志,那么首先就要给人家一点温暖才行。
思定之后,她的表情慢慢地坚定了起来,深褐色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坚毅,道:“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学会去相信你的。”
凤翎的瞳孔猛地一缩,双目一瞬间幽黯起来,沉沉地看着岚西,眼神中明明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柔和,但语气中却含着淡淡的讽刺,道:“幸好,你总算不是一株朽木。”
一句话说得岚西忍不住脸抽筋,硬声道:“你说我是朽木!”
“一个人,如果连别人的好意都无法理解,难道还不是朽木?”凤翎的眉尾一奈,淡淡地反问。
岚西被他说得又是无语。她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老是故作神秘地瞒着她一些事情,但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对她不利,甚至是帮着她的,某些时候,已经算是有几分纵容了。她领了别人的情,又岂能一辈子装傻卖乖呢?
岚西既然没有回嘴,凤翎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没有在揪着这个问题痴缠不休。他突然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道:“把手给我。”
岚西虽然奇怪他的目的,但想着才刚表态要去相信人家,就硬是吞下了疑问,乖乖地伸出了右手放到他的掌心上。
这一放,她就发现他的手掌比她以为的要大一些,因为他的手指修长而略有些偏细,整个手瘦得骨节分明,因而看起并不厚实,也就造成一种视觉上偏小的错觉。直到现在,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她才发现跟他比起来,她的手几乎可以称得上小巧玲珑……只是更让人郁闷的是,也显得她的手看起来很黑,不对,是很黄才时。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皮肤不白,勉强算是健康的小麦色,而凤翎的皮肤却很白,白得好像很少见天日似的。
岚西嫉妒地盯着他白皙而细腻的肌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地想道:白得真是不健康!
这时,他的手动了,右掌从下方一下子覆盖到她的手背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抓起她的手一把往他的胸口按去,具休说应该是左胸口。
干吗?岚西差点又要脱口而出,但再一次按捺住了。
“你感觉到什么?”凤翎的手掌仍旧按在她的手背上,双眼看着她有些压抑的脸庞说道。
“砰
,砰
,砰
,……”岚西感到右掌下传来现律的震动声,她有常识,当然知道那是他的心跳声。“砰
,砰
,……”一声又一声,跳得强劲而有力,显示出他旺盛的生机。
只是他让她感觉他的心跳千什么?岚西才这么想道,就见面前的男子突然有了大的动作,弯下上身,脸部和胸膛随着动作不断地向她靠近。
岚西一看那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反射性地往后倒去,可是她的背后是床纱帐,后倾到一定的角度就无法再动了。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接近她的,一直近到离她的脸差不多只剩下半寸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两人的鼻尖对着鼻尖,好像她只要一个呼吸,鼻翼翁张,就会碰到他。
“你……”,她想说话,但嘴唇动了动后,却发现这样的状态下说哈是在太暧昧了,彼此的气息流转,明明没有做真正的接触,却好像已经做了一种更亲密的接触。她不由地臊红了脸。
“你的心跳加快了。”他突然说道,唇齿微启间,已经不再陌生的气息喷上她的。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胸口上,不是那种淫邪的目光,但还是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她按在他左胸上的右手动了一下,毫不示弱地瞪着他,道:“你的心跳也加快了。”说完之后,她突然灵光一闪,眨了眨眼,又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心跳变化让你知道我在装睡?”她激动地说着,一不小见鼻尖擦过他的,她一下子尴尬地瞪大了眼,心里像念经一样对自己说:不过是鼻子碰鼻子而已,又不是嘴碰嘴。
这一回,没等岚西推他,凤翎就退了回去,并且放开了压在岚西右手背上的大手。
见此,岚西赶忙把手从他胸口收了回来,身子也再一次地坐直了,若无其事状。
凤翎坐好之后,又道:“你虽然可以调整自已的呼吸和表情,但是却不能假装自己的心跳声,睡着的人心跳是平稳而现律的,可是醒着的人却会因为外界的坏境产生情绪的起伏从而影响了自已的心跳,所以你装睡的本事骗骗一般人是可以,但是如果对方是一个武林高手,那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岚西眉头一皱,心想:谁说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声的,事在人为,就像他说的,她刚才是因为察觉他的接近,所以心生紧张于是心跳加速,但是倘若她能够让自己进入冥想的状态,放空思绪,也不见得不能稳定自己的心琉
“岚西”,凤翎突然叫她的名字。
岚西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刚才去见了族长,也就是我的大堂哥,把你和一一的存在禀告了族长。很快,大堂哥就派人来把你和一一的名字备案,等下次祭祖的时候记入族谱。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如果有人问起你过去的事,你完全不用回答,推给我就是。”
“嗯。”
“既然大堂哥承认了你和一一的身份,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祖训堂学习族规,一一也要开始去学堂读书。”
“祖训堂?”岚西听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挑眉以示疑同。
“所有嫁入凤族的女子和入赘凤族的男子都要先到祖训堂学习族规,以免以不知者无罪为借。犯了族现。所以除了你,应该还有别的即将嫁给凤族子弟的女子一起在祖训堂学习族规。”
岚西抿嘴沉默,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我困了。”她掩嘴掩饰自已的表情,没想到这一说,竟真的觉得困得不得了,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瞌睡虫好似爬上了眼皮,重得撑不开眼。
“既然困了,就早点歇息吧。”凤翎伸出右手按在她的左肩上,示意她躺下。
岚西是真的累了,若不是之前先有凤十七妹,后有凤翎打扰,她恐怕是早就睡着了。现在既然凤翎让她睡下,她也乐得顺势躺下,只是想到这房中只有一张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客套地问道:“那你呢?”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他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岚西的脸一下子黑了,自然记得在蔺县的老地方客栈他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一起睡,要么她自己想办法。
凤翎看着岚西乍变的脸色,道:(我说过,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对你出手…………你可相信?”
这方面,岚西一直是相信他的,但是让她跟一个不算恋人的男子同床共枕,她本质上就有一种排斥。现在的问题是,她刚刚说了要去相信他,这个时候就不能拿“不相信”当做借口。”……更重要的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睡地上,就算她愿意,也怕某一天被人看出蛛丝马迹。她牙一咬,无奈地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凤族篇 89 祖训堂
这是岚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一个成熟的男人同床共枕,就算是五年前两人春风一度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真正地睡在一起过,那一晚不过是药力的作用下,一次又一次地缠绵,直至精疲力尽……那时候不用思考,只需要在药效的催动下忘记所有的羞耻心就可以了,因此岚西反而觉得现在更为难熬,好像只要手脚一个没说得好,就会碰到身边的另一具躯体。
希望她现在的这具身体睡相好,不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岚西就在这样的祈祷中很快地睡去了——她是真的累了。
这一夜,岚西好眠到天明。当她第二天早上突然从床上惊醒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反射性地去摸自己的嘴角,干干的,还好,没有流口水。
她松了半口气,往左边看去,略显凌乱但又空旷的床单显示凤翎肯定是已经起身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岚西一边想,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往窗口的方向看去,从那白得有些刺眼的窗纸来看,显然天已经是完全亮了。
她飞快地套上鞋,拿起放在窗边的一张凳子上折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熟练地穿戴起来。正当她低头给绕在腰上的蓝色腰带打蝴蝶结时,房门突然“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柔和又有几分平板的女音传来;“二夫人,您起来了啊。”
岚西抬头看去,只见那个一身青衣的凤如梓正双手捧着一个黄铜的水盆迈过门坎,水盆的边缘上挂了一方折成长条的白巾。
“嗯,”岚西应了一声后,随即问道,“如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凤如梓一边回答,一边已经把水盆放到了床边的红木支架上。
辰时三刻也就是八点半了。她已经睡了那么久了吗?幸好她的公公婆婆不在,否则这过门第二天就要留下坏印象。岚西皱眉想道。
凤如梓大概也看出来岚西的顾虑,在一旁道:“二夫人,二爷临走前吩咐奴婢不要吵夫人,让夫人多睡一会。祖训堂的课要到巳时一刻才开始,夫人不必担心。”
还有一个小时啊。那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岚西终于放下心来,又问道:“一一呢?”
“小少爷去学堂了。”凤如梓答道。
岚西闻言一愣,感觉怪怪的,一一以前一直都在她身边,可从今天起一切便发生变化了。她顿时觉得有些寂寞。
想到呆会还要去什么祖训堂,她定定神不再胡思乱想,走到了那个放水盆的支架前。这时,她才留意到支架上还放了一个比一般茶杯大出很多的魄瓷杯,杯子里插了一只制作有些粗糙的牙刷,说它粗糙,其实有些苛刻,比起她前世那些花样百出、制作精良的牙刷,这只牙刷却是落后了一点,主体是柳枝,打磨得很光滑,刷头大概是猪毛之类的东西,比起她以前在秋意小筑只能用柳枝来刷牙,这里已经好了不知有多少倍。
看来这凤族的人十分会享受呢。岚西若有所思地笑了。她拿起那个杯子和牙刷,用牙刷蘸了点盐就刷了起来。
等她刷完牙后,凤如梓已经将那白色的布巾打湿,拧干了一些后,道:“二夫人,奴婢帮你擦脸。”说道,她已经把那湿湿的布巾敷到岚西脸上,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岚西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虽然她来这个后,起初的一段时间也有这么周到地被叶荷服侍过,但慢慢地她说服叶荷把一切简化了,便从此过上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现在突然又这么周到地被人服侍,感觉委实有些不自在,哎,她可是在社会主义国家长大的孩子啊……凤如梓帮岚西擦了两遍脸后,把那白巾再次垂到水盆的边缘,然后恭敬地说道:“二夫人,奴婢帮你梳头。”
岚西本来是想说自己来的,但想到自己今天要去祖训堂,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打扮合宜,万一弄不好,丢的便是她自己的脸。想到这一天,她没有逞强地说什么,只是颔首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梳妆台前。
她没有后悔她的决定,凤如梓的手十分的巧,用梳子给她的头发上了油后,三下两下就把她的头发弯了简单大方的髻,然后问了她的意见后,给她戴上了几件淡雅的发饰。随后,凤如梓又给她的脸上了一层乳白色的霜,给她的嘴唇抹了胭脂,再给她戴上耳环就大功告成了。
岚西看着水银镜中的自己,大抵是满意的,除了梳头时用了太多的发油,可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个国家的人为了保证梳好的头发光滑平整,都喜欢用发油。她不过是弱势群体,还是不要把自己变成特殊群体了,等到以后不用出门的时候,自己就想怎么整爱怎么整了。
岚西无奈地顶着满头腻腻的头发跟着凤如梓去了小花厅用早膳。早膳虽然是很好吃,可是岚西却无法开怀享受,一个人的早饭本来就寂寞了一点,还有两个丫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你吃,真是消化不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