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过敏是现代人的叫法,他自然不知道。
她微微一笑,道:“爹,您一天到晚都把心思放在了升官发财上,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了……”
唐天重老脸一红,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道:“你当为父真是没有见识之人?
为父也见过这种喝了酒起红斑之人,但也没有你的这么严重……”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说,这是不是你自己搞的鬼?
你是不想嫁给宋公子,所以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是不是?”
清歌闻言,顿时一副委屈的样子叫了起来,“爹爹你可冤枉女儿了,
女儿都不知道今日爹爹要宴请宋公子,府里也没有人知会女儿一声,女儿怎知道今天要出来陪酒?
再说宋公子是巡抚大人的儿子,女儿若是嫁了他,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搞鬼把他吓走呢?”
黑白分明的眸子水一样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委屈的眨啊眨,
有泪珠摇摇欲坠的停留在上面,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似的,看得人心里直疼。
唐天重不由得心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真的是因为喝酒的原因?”
可是这红斑也太恐怖一点了吧?
简直就是层层叠叠,密密缝缝的一样,让人看了第一眼,真的不敢看第二眼。
清歌委屈的瘪瘪嘴,“爹爹还是不相信女儿!”
那样子似乎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唐天重莫名的烦躁,他挥了挥袖,不耐烦的道:
“好了好了,为父也不是有心要责怪你。
这宋公子为人放荡不堪,他没看上你,是你的运气和福分。
这门亲事,为父本就不愿意。
你也不要多心了,这几天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凌波馆,
顶着这满脸的红斑,我把你把别人给吓着!”
清歌忙道,“谢谢爹爹!”
唐天重再没看她一眼,一甩袖,转身离去。
清歌慢悠悠的坐回到座位上,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胃口大开。
她伸出筷子,每样都尝了几口,尔后,一脸惬意的道:
“嗯,真是不错,想不到府里的大师傅手艺竟然这么棒,爹爹真会找厨子……”
俗话说,心情好,吃什么东西都香。
这话果然是真理!
下人们全都愣在了那儿。
二小姐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吓走了宋公子,
她怎么不但不担心自己的脸,反而这么悠哉善哉的品尝着美食呢?
看起来还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真是搞不懂她心里怎么想的。
清歌慢慢的用完了膳,再慢悠悠的沿着九曲回廊回凌波馆。
一路上下人们见了她,纷纷回避,不敢再看第二眼。
刚一进屋,杜玉娘就一脸着急的迎了上来,看到她,不由吓了一大跳:
“岚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听说你把宋公子吓跑了?”
清歌惊叹:“娘,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杜玉娘一把拉过她,心焦的抚摸着她的脸,
“我听你爹说你对酒有异常的反应?
你这个样子是喝酒喝出来的?”
清歌但笑不语。
杜玉娘以为是她默认,不免担忧的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能喝你就跟你爹爹说嘛,变成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清歌耸耸肩,“不能见就不见啰,反正爹爹也发话了,让我这几天在凌波馆好好呆着。”
杜玉娘叹口气,“唉,变成这样,也只能在屋里呆着呢,
难道还要跑出去吓人,让全灵州城的人都知道唐家二小姐变成了一个丑鬼吗?”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丑八怪啊?
清歌笑,“变成了丑鬼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引来那些登徒子的兴趣,还可以落个清净……”
杜玉娘白她一眼,“你说得倒轻巧!
恐怕不用到明天,全灵州城的人就都知道了今天这件事情了。
你以后可怎么办?还想不想嫁人了?”
清歌揽住她的肩,亲热的道,“不嫁人也没关系呀,我可以陪着娘亲你过一辈子呀……”
杜玉娘啼笑皆非:“说什么胡话呢?哪有女儿不出嫁陪着娘亲过一辈子的?”
正说笑着,屋外已想起了一个高亢尖利阴阳怪气的女声:
“哟,敢情你们娘儿俩正在联络感情哪?
这么亲热,倒让人看得眼红啊……”
这是罗梅娇招牌式的声音,不管在哪儿,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人都知道是罗梅娇来了。
果然,敞开的大门外,罗梅娇已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
身后,一个火红色衣裙的艳丽少女,少女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脸上是惯有的高傲妖娆的表情。
正是唐清芸。
杜玉娘忙放开清歌,谦恭的上前迎道:“夫人和小姐来了?”
在罗梅娇面前,杜玉娘从来都是谦卑恭敬的,
她不敢称她为大夫人,一向都是叫她夫人的,
而叫唐清芸,也都是直接称呼其为小姐,而不是大小姐,
所以,这么一来,无端的身份就矮了一截,这让清歌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她皱了皱眉头,“娘!”
杜玉娘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多话。
清歌只好叫了一声:“大娘,姐姐!”
罗梅娇对杜玉娘的谦卑视而不见,只是趾高气扬的越过她,
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待丫头奉上香茗后,这才道:
“我来看看,咱们这唐家的二小姐到底成了什么样子,把府里的下人都吓到了?”
话音未落,目光落到清歌的脸上,顿时捂嘴惊呼起来:
“哎呀,这是谁啊?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丑八怪啊?”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唐清芸也吓了一跳,“原来爹爹说的是真的啊?”
敢情她们是听了唐天重的描述故意来探个虚实的啊!
清歌心里冷笑,她就知道,她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羞辱她的机会的!
清芸皱眉,“清歌,这红斑真的要三五天才能消退吗?”
“是的姐姐。”清歌老老实实的回答。
罗梅娇松开捂嘴的手,转而捂住胸口,夸张的叫道:
“哎哟玉娘,你女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真是好可怕哦,难怪下老爷跟我说,清歌今天把尊贵的客人都吓跑了,
我起初还不信呢,我说清歌这孩子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怎么会把客人都吓跑呢……”
清歌淡淡一笑,“大娘,这回你可算亲眼看到了吧?”
罗梅娇嫌弃的撇开眼,“哎哟,太可怕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知道自己不能喝就告诉老爷嘛,干嘛还逞能啊?
搞成这副鬼样子让我们晚上睡不着觉啊……”
杜玉娘陪着笑脸,“夫人,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女儿……”
“娘。”清歌实在忍不住了,
“女儿又没有做错事,你干嘛这么一副犯了大罪的样子?”
她转面朝罗梅娇冷哼一声,话里带话的道:
“大娘,清歌这红斑不过是暂时的,不至于可怕得那么离谱吧?
如果大娘这么容易吓到,那干嘛还要来看清歌呢?
这样影响到您老人家晚上的睡眠,清歌可如何担待呀?”
言下之意是我又没叫你来看,是你自己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要跑过来的。
罗梅娇被她拿话一堵,顿时就噎住了,“你……”
她正了正颜色,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子,斜睨了杜玉娘一眼:
“玉娘,这就是你教的女儿?
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话里带刺的,以为谁听不出来吗?”
杜玉娘诚惶诚恐,“对不起夫人,是我没教好……”
“娘……”清歌皱眉。
反击
杜玉娘赶紧扯她的袖子,眼神恳求着她,给大夫人一个面子,
不要再跟她顶嘴了,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去,说完了她自然就会走了。
清歌无奈,只好沉默。
罗梅娇一看她们不吭声了,顿时就来劲了,当下冷哼了一声,道:
“今日清歌最大的不是,就是把贵客给吓跑了。
他日若宋公子的爹巡抚大人怪罪到老爷头上,你说如何是好?谁能担待得起?”
清歌再也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一脸莫测高深的清芸一眼,冷笑道:
“大娘,说到这个,清歌倒是有句话要说了。
这个宋公子到底是因何而来?
他想干什么?
爹爹又为什么要让我去作陪?
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些,相信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今日我没告诉宋公子唐家还有另外一个小姐就已经不错了,
你们不但不感谢我帮你们吓退他,反而跑到我这儿对我百般羞辱,
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这样实在太过无耻吗?
换我,早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还敢没脸得这么理直气壮?”
清歌这一番话极尽挖苦之能事,刻薄犀利得让在场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性子温和,总是一脸淡然的唐家二小姐今日竟能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么数落羞辱唐家的当家主母,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留,真是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一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杜玉娘更是面无人色,而罗梅娇,早已被气得一脸铁青,“你……”
她用手指着她,却嘴唇一个劲儿的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伺候着的丫头们这一时刻突然就想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就因为二小姐推了大小姐一下,大小姐就拿出了她的鞭子狠狠的打了二小姐一顿。
这一回,二小姐这样骂大夫人,大小姐肯定又要动手打人了!
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控!
于是乎,所有的下人眼神齐刷刷的向唐清芸望去,
唐清芸的贴身丫头翠环,现在改成金环了,更是下意识的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想去小姐房里把那根乌黑油亮的鞭子取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唐清芸慢悠悠的开口了,“金环,干嘛去?”
金环愣愣的,“小姐,我去给你取鞭子啊!”
“取鞭子干嘛?”唐清芸慢条斯理的抬头,美得惊人的脸上平静无波,
看不到丝毫的怒火,跟三年前脾气暴躁的她判若两人。
“……”金环哑口了。
小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唐清芸优雅的走到清歌面前,却什么话也不说,
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凌厉。
清歌毫不胆怯,也用那双水墨山水画似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迎上了她,
背脊挺得直直的,一点也不怯场。
这僵持的气氛弄得众人都提心吊胆,
空气中霎时弥漫着一层硝烟的味道,局面非常的微妙。
杜玉娘紧张极了,她急急的上前,刚想说话替清歌求情,
唐清芸已轻轻一笑,看着清歌,意味深长的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清歌淡淡的道:“彼此,彼此!”
她已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任由人谩骂和鞭笞的小姑娘,
今日的她,之所以懂得反抗,是因为对这一家子人都已经失望,
既然他们已不念及骨肉亲情,她又为什么要退避三舍,一让再让?
从今天起,她要让唐府所有的人知道,她唐清歌,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别人来主宰她的命运,她自己的人生,
她自己掌控,所以,自然也不会再任由别人踩到她头上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回击!
这才是她所要信奉的。
而三年不见,让她惊讶的是唐清芸的城府已经修炼得如此之深,
若在以前,她这样的顶撞她的母亲,她一定会拿出她那根鞭子来教训她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若真是那样的话,她有的是办法来对付她们,她会放出风去,
让宋子文知道,唐家还有一个美艳如花的大小姐,那个才是他要找的灵州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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