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回,老佛爷马上就要回来,永琪是她最喜爱的孙子,若是贸然处罚,怕是老佛爷不答应,不如先将此事压下,待老佛爷回来再一并处置?趁着这时间,还能派人去查查小燕子的底,皇上也能想一想,若是老佛爷问话,该怎么回答。”
乾隆思索了片刻,慢慢地道,“永琪禁足景阳宫,小燕子、福尔康、夏紫薇先压在宗人府,至于福伦一家,未免打草惊蛇,就先不动了,景娴以为如何?”
“这些皇上决定就好。”这已经超出后宫事务的范畴,涉及到政事了,皇后自然不会接口,不过那个夏紫薇的事,她却不得不提一句, “只是……”
“只是什么?”
“那紫薇丫头,臣妾也见过一次,看着柔柔弱弱的,宗人府大牢那样的地方,她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夏紫薇几乎能确定是夏雨荷真正的女儿,这要是在牢里出了问题,乾隆事后不得胡乱迁怒?既然他在她这里说了那几人的处置方法,她要是一句话都不说,到时候乾隆回想起来,还不得找她秋后算账?
其实,即使夏紫薇真的在牢里出了问题,乾隆也绝对不会说什么的,只是皇后不知道罢了。夏紫薇的模样性子,不可否认确是乾隆喜欢的,初时甚至还对她有点旖念,如果不是忽然的行刺事件,恐怕他就要付诸行动了。这会儿知道了真相,不说心里对夏雨荷的愧疚还剩几分,反正乾隆是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夏紫薇了。不过,皇后说得不错,毕竟是自己的骨血。
乾隆一向自认英明,自然是不会有错的。认下小燕子,令妃拾掇的!后来小燕子与紫薇联手欺瞒,紫薇主仆通过福家进宫,令妃与福家的主意!永琪变得不孝顺了,小燕子勾坏的!他在芷丫头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芷丫头,芷丫头都能毫不犹豫地帮他挡刀,若她都不好了,还有谁好?如果不是小燕子生生将永琪带坏,永琪能光天化日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能在芷丫头面前失了面子?
这个小燕子,就是个祸头子!将整个后宫搅得乌七八糟,紫薇也是个脑筋不清楚的,竟然就相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一个正经的皇女,进宫给个冒牌货当奴才?亏她能同意!可见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沉默了一会儿,乾隆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慢慢地在心里数着一众人的罪名,“漱芳斋不是还空着么?让她去那里,找几个人看着她。”
皇后应了一声,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皇上,老佛爷回京,按照规矩,一应阿哥、未出阁的格格都是要出迎的……”
“永琪该是分得清厉害的,到时候解了他的禁就是了。”乾隆也有些为难,“至于紫薇……没名没分的,就让她先呆在漱芳斋吧。”
固伦
华盖如云,侍卫重重,太监宫女前呼后拥。宫门大开,太后的凤辇被簇拥在鱼贯而入的队伍中央,缓缓行来。大殿之前,乾隆早已带了皇后、兰芷、众妃嫔、阿哥格格们等着。很快,太后的凤辇便停了下来,由一众嬷嬷、宫女簇拥着,让晴儿扶了下来。
一阵忙乱后,请安行礼毕,太后搭着晴儿的手,柔和的目光扫过相携并肩而立的乾隆与皇后,视线在皇后明显隆起的小腹上停顿了片刻,笑道,“正该如此!看到你们好,哀家也就放心了。皇帝,皇后有了身子,你应多多体谅她一些,莫拿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打扰她。”
太后话里有话,乾隆自然听得出来,他本就有些心虚,当下便讪讪地应了,上前扶住太后的另一边手臂,“皇额娘放心,儿子省得。皇额娘此次五台山之行,去了这么久,却是辛苦了。”
“哀家为咱们大清祈福,有什么辛苦?”太后笑着应道,目光已转向皇后身侧的兰芷,抬起搭在晴儿手上的手招了招,“芷丫头快过来,让皇玛嬷瞧瞧!这半年未见,倒是出落得愈发清灵秀雅了,赶明儿让你皇阿玛给寻个好额驸!可想皇玛嬷不想?”
“皇玛嬷,您一回来就取笑芷儿,芷儿可是不依的!”兰芷盈盈然上前,与让开地方晴儿相视一笑,环住了太后的胳膊,“皇玛嬷一去就是半年多,芷儿自然是极想念的。想皇玛嬷在山上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心情好不好,好在还有晴姐姐、唐嬷嬷、桂嬷嬷陪着您、侍候您,又时时有信传来,不然的话,芷儿早已忍不住去寻皇玛嬷了!现在见着皇玛嬷,芷儿不知道多高兴!”
太后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皇帝、皇后,你们瞧瞧,这个芷丫头,哀家一回来就撒上娇了!还是爱撒娇,这小嘴儿甜的,从小到大一个样,没变!”
皇后轻抚着肚子,一手搭着容嬷嬷,笑着凑趣道,“谁说不是?芷儿这丫头是皇额娘您带大的,自然与您最是亲近,便是对着皇上和媳妇儿,也极少有这副摸样,旁人就算羡慕,那也是羡慕不来的。”
“皇额娘也来取笑人家!”兰芷嘟了嘟嘴,娇嗔道,“皇玛嬷、皇阿玛与皇额娘是芷儿心里最亲的人,只是,芷儿孝顺皇玛嬷,是加了皇阿玛与皇额娘的份的,自然要加倍尽心!”
一句话说得太后、乾隆、皇后心底舒舒坦坦,看向兰芷的目光愈加柔和亲切,尤其是乾隆,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芷丫头的这份心,朕一直都是知道的。朕国事繁忙,皇后襄理后宫,确是少了时间在皇额娘跟前尽孝,幸好有芷丫头!”
“皇阿玛,这是芷儿应该的,您再说下去,芷儿怕是要无地自容了!”
“行了行了,芷丫头的好不用你们说,哀家清楚得很。”太后捉着兰芷的手再也不肯放开,笑眯眯地打圆场,“这儿风大,皇后又有身子,不用站着了,皇帝、皇后跟哀家回慈宁宫,其他人都散了吧!”视线淡淡地扫过人群中挺着大肚子,一脸柔弱样的令妃,太后转向晴儿,“晴儿,扶着些皇后。”
晴儿柔柔地应了一声,上前与容嬷嬷一起,一左一右扶了皇后,跟上由乾隆、兰芷扶着的太后,一行人往慈宁宫而去。
一时进了慈宁宫,晴儿以太后带回的诸多行李需要整理为由,退出了大殿。唐嬷嬷、桂嬷嬷也知机地遣了殿内的嬷嬷、太监、宫女,乾隆身边留下了高无庸,皇后身边是容嬷嬷,除此,只剩下站在太后侧后方的兰芷了。
“皇帝,听说你带着芷丫头、傅恒、纪昀、瑶林几个微服出巡了?路上遇到了刺客,瑶林还因此受了伤?”太后收敛了笑容,面上显出一丝惊魂未定的担忧,“哀家刚一听到消息,整整三天睡不着觉。如果不是哀家执意要看信,你们是不是还不准备告诉哀家?皇帝,你这双肩,担的可是咱们大清朝万里江山,若是有个万一,哀家还有何面目下去见先皇?”
太后时时有信传来的同时,皇后也同样将宫里的消息报给太后知道的。乾隆遇刺这么大的事,想瞒是瞒不住的,与其等太后回来发现被隐瞒而大发雷霆,还不如早早托晴儿知会一声,反正乾隆也是有惊无险。这最后一封信上,便有提到乾隆南巡遇刺的事,小燕子的事因为还未调查清楚,加之乾隆当时人还在冀州,这事儿具体的情况皇后并不知道,所以没有提。
皇后知道,信件都是晴儿先看过,再说与太后听的,所以皇后在信中特意嘱咐了晴儿要徐徐说来,万不可惊了太后。只是没有想到太后提前回京,那时已在路上,这封信早了许多天就送到了晴儿手上。晴儿当时正与太后坐在一起,看信时未避着太后,看到消息后神色有异,让太后发现了端倪。
太后提前回京,有大半的原因是乾隆忽然认下了小燕子。收到乾隆遇刺的消息,太后吓得一颗心都差点跳出来,虽然知道乾隆无恙,但没有见到人之前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一个劲地要求加快速度。现在见了乾隆安然无恙,倒是真的放下心来,却还是先抛下了小燕子,问起南巡遇刺的事来。
乾隆听太后首先问起遇刺事件,倒也不觉得奇怪。皇后提起过将此事告之太后,他先前不想太后担心想隐瞒下来,皇后最后说服了他,他同意在信中略提一提,省去了那些危险的场面。心知太后是将自己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乾隆感动的同时,也因太后暂时忘记了小燕子而稍稍松了一口气,“让皇额娘忧心,是儿子的错。儿子与景娴也是担心惊了皇额娘,才让晴儿慢慢与您说,并不是存心隐瞒皇额娘。这一回,要不是芷丫头,儿子……”
“芷丫头?这事儿跟芷丫头又有什么关系?”太后大惊,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面色忽变,“莫不是……”
“当时傅恒、瑶林、永琪、侍卫们都让人绊住了,只有芷丫头与儿子在一起……”乾隆说起当日的情景,仍是颇为感慨,“儿子怎么也想不到,芷儿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勇气。也幸好瑶林及时赶到,不然的话,儿子怕是无法向皇额娘交代了。”
“竟还有这般曲折。”太后将兰芷揽在怀里,心有余悸地道,“实在是太危险了,朗朗乾坤,怎么还有如此大胆之人!可查出是什么人所为?皇帝多费费心,不能放过了那起子无君无父,胆敢伤害哀家芷丫头的混账,不然,哀家可不答应!”
“皇额娘放心,已经查清楚了,都是当年白莲教的余孽。贼首当日便被傅恒、瑶林毙于掌下,余者也无一人走漏,只待审问清楚,该怎么判怎么判,绝不会放过一人!”
听到乾隆承诺,太后的脸色好了一些,转向兰芷问道,“芷丫头这回立了大功,可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办得到的,皇玛嬷做主应了!”
“皇玛嬷,芷儿救皇阿玛,那是应该的,怎能要赏赐?”兰芷连连摇头,“只要皇阿玛平安无事,芷儿怎样都没有关系。这事儿都过去了,皇玛嬷与皇阿玛就不要提了吧。芷儿相信,无论当时在皇阿玛身边的是谁,都会那么做的!”
“你这丫头,就是实心眼!”太后笑骂了一声,轻拍了拍兰芷手背,“既然芷儿现在还不想要,皇玛嬷先帮你记着,什么时候需要了,再找皇玛嬷也是一样。”
这一回兰芷没有再推脱,乖巧地点头应了,换来太后满意的夸奖。
乾隆见了,笑着插口道,“皇额娘这么一提,儿子倒是想起来了。这事儿发生后,又是调查、又是回宫,一直乱糟糟的,竟是疏忽了,至今未给芷丫头论功行赏。”
“?”太后来了兴致,“皇帝有什么想法?”
“一般的东西,芷丫头不缺,儿子也拿不出手。儿子想册封芷丫头为固伦公主,皇额娘以为可行么?”
“这……”太后有些犹豫,“论理,皇后所出的嫡女方可册封固伦公主,芷丫头虽说养在皇后名下,出身上总是差了一些……这回立下大功,倒也可以破例,不至于说不过去……皇后,你说呢?”
乾隆说到固伦公主的时候,皇后下意识地想起了早亡的五格格。五格格去后,皇后一直耿耿于怀,又一连出了两个阿哥,心里难免有些郁结。随即,她又想到兰芷姐妹的到来,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五格格去世给她带来的伤害,尤其是兰馨,这些年来一直与她一起生活,早已与亲生女儿无异。
便是兰芷,也因跟在太后身边的便利,没少在太后与乾隆那里帮她说话,相比起兰馨,除了相处没有那么多之外,心底亦是亲近无比的。兰芷虽说一直在太后身边,但名义上总还是她的女儿,她若能封固伦公主,对自己来说亦是好事,便又释然了。
“这么多年了,芷丫头早已与媳妇儿的亲女儿无异,媳妇儿没有意见。”
太后、皇后都松了口,兰芷册封固伦公主的事便算定下来了。也是在这时,兰芷才真的肯定乾隆没有因为丁府花园的事疑心她,相反,看这模样,似是对她更看重了。太后与皇后的态度,兰芷也能理解。太后虽然疼她,但在她的心中,祖宗规矩才是第一位,如果兰芷没有救驾之功摆在那里,就算再喜欢宠爱她,也不会同意封她为固伦公主的。
至于皇后,恐怕是想起五格格了,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又细腻的,若是五格格还活着,肯定能册封固伦公主。五格格没有这个福气,身为养女的兰芷成了固伦公主,皇后极可能有一种兰芷抢了五格格东西的微妙感觉。就算再疼爱再亲近,总归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先天上隔着一层,在这种事上自然想得更多一些。
树大招风啊,乾隆虽是好意,但依兰芷自己看来,这固伦公主的封号不要也罢。本来,因为她极得太后、乾隆、皇后的眼,已是引人注意了,太后这里,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