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 作者: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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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女 作者:一枚铜钱-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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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伺候的时候她尽心尽力,可也只是将她当作一个普通老人,温情的话丝毫没有,连下人都觉她不是冷漠,而是冷血。何采听见闲言碎语,也不辩驳。李仲扬因母亲施加压力,这些日子往她那走的也多了。
  李老太第一次找儿媳商量起事来,满满急意:“你身为正室,那些妾侍也是归你管的,你替我去劝劝采儿,哪怕是做做场面,让阿庆走的安心就好,统共也不过几个月的时日了。”
  沈氏也犯了难,那何采的性子古怪,她去了也未必肯听,只是老太太开了口,便答“且去试试”,随后便去了清婉院。
  夕阳斜下,大片余晖穿透云霞,倾洒在这胜似茶庄的院子。因下人少走动,迈入园中,便有一股清冷之气迎面扑来,冷进沈氏的心窝去。
  何采正倚在栅栏上投喂池中游鱼,懒懒打了个呵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婢女听见脚步声,欠身请安。何采随即站起,也问了安。
  沈氏面上起笑:“可是刚从冯嬷嬷那回来?”
  何采答道:“已回来一会。”
  这半个月冯嬷嬷和何采的事府里上下也都传遍了,婢女端了茶水上来,知道沈氏应当是为了此事前来,斟好茶便与其他下人退的微远。
  沈氏饮了一口茶,笑道:“这茶清甜,可是你自己园子里的茶?”
  何采摇头:“这里地冷,每逢冬日,便全都冻坏了。只能在春夏时从南边找一些种种,循环往复,看见的是茶树,但实际却已不是原来那些。”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偏执于茶?”
  何采顿了顿,眸光清浅:“我种的并非是茶。”
  沈氏掌管家中财务,何采由南方购茶的开支她自然知晓,本想用这话题与她开个场面话,却不想绕了一圈,反而把自己给绕的云里雾里,话都接不下去。再说下去,怕聊至夜幕,都是一通茶经了。
  何采也不催她,品着淡淡清香的茶水,许久才听她开口道:“妹妹可知冯嬷嬷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
  终于是聊到正事上了,何采淡然一笑:“知道,姐姐是来责怪妹妹伺候的不够用心么?”
  沈氏说道:“你的用心是主仆间的用心,但你分明知晓冯嬷嬷要的并非这个。妹妹可否用亲人的心思去侍奉?嘘寒问暖,倒也不见得是件难事。”
  何采清冷一笑:“姐姐只想着我身为外孙女的不孝,可又知她身为外祖母的不是?”
  沈氏愣了愣,柳眉紧拧:“冯嬷嬷确实是对你母亲有愧,但对你倒还是好的。”
  何采默然不语,良久才道:“但凡怨恨一人,总不会平白生恨。希望姐姐能谅解。”
  沈氏叹气:“你若如此无情,如今又没孩子,只怕老太太也不会再喜欢你,你就当真不怕二爷日后将你打发走么?”
  何采闻言,眸色越发黯然:“打发?”末了那姣好面上萦绕苦意,“李家待我宽容,我心中感激。只是若二爷留我不过是看在老太太面子上,这个家,也无可恋的。”
  沈氏已是劝无可劝,只好又好好说了一番纲常道德,这才离开。
  婢女收拾茶杯,见何采神色怔然,那明眸氤氲雾色,不由担心,唤了她几声姨娘,才见她回神:“姨娘可是身子又不舒服,快进屋罢。”
  何采轻轻摇头,又伏在栏杆处,淡声:“在外头凉快。”
  婢女说道:“奴婢去拿件衣裳给您披上。”
  何采应了一声,夜色寂寥,却比不过寂寥的心。
  
  入了冬,冯嬷嬷的病愈发重,已是无力回天。李家是大户人家,养个垂死的老嬷嬷在家,总是不太好。只是老太太没出声,沈氏也不敢多说。倒是冯嬷嬷识大体,主动要求搬出去,寻个安静的地方度日。
  李老太叹气,顺了她的意。沈氏便托人寻了处清静的好地方,将她安置好。
  何采也依旧是每日卯时过去,申时回府。
  这日下人熬好药,何采接过要喂冯嬷嬷喝下,冯嬷嬷抬了抬手,让其他人退出去。细看她这外孙女,不由又落了泪:“你与你娘,长的有九分像。见了你,便像见了她。”
  何采放下碗,递了帕子过去,淡声:“药凉了更难喝,先服药吧。”
  冯嬷嬷不肯,问道:“你们娘俩可是真的不愿原谅我这老太婆?采儿,你听我说,老太太对我有恩,若不是老太太,我早饿死街头,又怎会有今日的你。当年我将你娘送人,也是万不得已的事,况且那户人家家世良好,也没委屈你娘。”
  何采见她挑明了话来说,也说道:“你舍弃娘亲,这是你跟娘之间的事。”
  冯嬷嬷愣了愣,急声:“那你为何对我这老太婆如此?”
  何采抬眸紧盯着她那染了岁月痕迹的脸:“你真的不知?”
  冯嬷嬷被盯的一阵心虚,叹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何采冷笑:“是,你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细细推敲,却一目了然。爹爹是个本份的杀猪人,娘亲在家耕种,一家和睦安然。可为何那日刚开档口,便有四人将一整头猪买走,说是做家宴要用。可翌日却说吃那肉吃坏了肚子,人家告上衙门,把爹爹收押,你偏巧就出现了,还告诉娘,这事只有李家能摆平,可他们绝不会帮外姓人。我嫁过去的第二天,那些吃坏肚子的人便来衙门撤了状纸,可当晚我问过二爷,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根本不可能是他出手了,这才觉得事情蹊跷。”
  冯嬷嬷听的原本就白如纸张的面上更是惨白,直避她冷冽眼神。
  何采声调冰冷,连恨意都似早被磨光,只剩满满冷意:“直至后来,我查了那些人的去向,才知道他们不过是一群赌徒。给了他们一袋银子,他们便将你原原本本的供出来了。是你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吃了别的坏东西,赖在爹爹头上。等我嫁了,你又指使他们撤状纸。冯嬷嬷,你真是心狠,为了逼我做李家人,用了这种卑鄙的法子。”
  冯嬷嬷额上冷汗涔涔,苦声叫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以你的家世,要么是嫁个老翁做妾,要么是嫁个寒酸人家做妻,可李家不同,二少爷年轻有为,即便是给他做妾,也比人家好了百倍。”
  何采更是冷笑:“冯嬷嬷,你当真是一世自私。你说将娘亲送去个好人家那里,是为了她好。可你怎知,对年幼的孩童伤害有多大?若是我,宁可留在母亲身边吃苦受累,也不愿去别人家中低声下气。你又说我嫁了二爷好,二爷是待我好,这话暂且不说,只说我嫁进门之前的事。你可曾知道我那时已喜欢一人,却因这门官司活活拆散。又可知道,衙役恶言,将以投毒罪名处决父亲,娘为了父亲的事哭的几乎断肠。你害的我们一家不安数十日,也断送了我的一生。你说这是为了我们好,这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心罢了!”
  冯嬷嬷被堵的哑口无言,何采说完,冷漠已久的心也开始犯疼。被人算计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自己的亲人算计了。
  良久,冯嬷嬷才长叹一气,泪已是流不出,缓缓躺下身,声音疲倦:“出去罢。”
  她到底是做错了……明明是为了她们着想,可为什么就做错了……
  冬日太过严寒,冯嬷嬷已经病的下不来地,眼见着时日已不多了。李老太这日和沈氏前来探望,刚进院子,便听见里头有人在和冯嬷嬷说话,语气听来,却不像是下人。
  何采正好从外头回来,见了两人,问了安。沈氏便问:“这是谁在里面?”
  何采回的平板:“我娘。”
  李老太大喜,本要进去也退了出来,不忍去打搅她们。沈氏思索片刻,低声问何采:“可是你让你娘来的?”
  何采未答,沈氏已然明白。面上冷酷无情,实际却还是关心着她这外祖母。只是以她的性格,却是不会明说的。
  腊月,一夜醒来,霜雪满城,一年中最冷的月份,已经来了。
  冯嬷嬷西去时遗憾已消。她对何采,也不过是建立在对女儿的愧疚之上,想借外孙女拉拢与亲生女儿间的关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何采是否有后,也不在她的心上了。
  冯嬷嬷至死,所想的,也都是如此自私。
  头七时,何采上完香,心口闷得慌,几乎晕倒。李仲扬忙唤大夫来诊,竟是有了身孕。李老太听后,喜极而泣,立刻为追随了她一世的冯嬷嬷感谢上苍。
  第二年秋,李家六姑娘出世,老太太亲自取名——安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跋扈女童

  安平刚满月,就被老太太带到滨州去了。让黄嬷嬷去说时,本以为以何采的倔强脾气要好一番劝,可没想到她皱眉片刻,便点头了。
  在外人眼里何采对孩子也薄情,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总归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孩子养在老太太身边,日后的地位即便不如嫡女,但也比庶女强,更容易寻个好人家。屋里好不容热闹起来,孩子一走,便又冷清了。
  心里记挂亲女,见到家中其他孩子,何采面上也多了笑,倒常出来走动看她们玩闹。
  周姨娘的女儿安素已经三岁,别说跑,就连走路也走不稳当,也不喜说话,问一句答一句,急的她以为女儿有什么毛病,请了几个大夫都诊断不出,气的她差点拿扫帚轰了他们。
  安素此时正窝在周姨娘怀里,没有睡,却也不动半分。四岁的安然拿了个橘子在她面前摇了摇:“妹妹吃果子。”
  安素瞥了一眼,把头埋进周姨娘心口,丝毫不理会。
  安然垫脚:“妹妹吃果子。”
  她默默琢磨着,她这个妹妹不会是得了自闭症吧。可看她平时的行为却又不像,她前世喜欢文学,对这些医学领域上的事也不太清楚,依稀记得大概定律,可也无法确定,要是真得了自闭症,倒是糟糕了。
  这边锲而不舍的递橘子,那边埋头不起,僵持了好一会,也不知是唤了多少声“妹妹吃果子”,连一旁的仆妇都想替她接了。又过了片刻,安素才微微回过头,胖白的小手将橘子接了过来。安然笑了笑:“妹妹真乖。”
  尾音未落,安素又重新埋首,一声不吭。
  周姨娘替她谢了安然,又道:“还是四姑娘贴心。”
  沈氏笑道:“安然这脾气太倔了,姑娘家的还是温婉些,比男子还强硬可不好。”
  李家资格较老的嬷嬷笑说:“日后是要做主母的人,这性子倒也好。”
  何采剥好橘子,拿了一瓣递给安然,安然张嘴就咬住了,含糊吐字:“谢谢何姨娘。”
  何采淡然笑笑,又想起尚在襁褓的安平,心下不由挂念寂寞。只是面上神色淡淡,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周姨娘笑道:“好妹妹,瞧你最近常出来走动,气色可好了许多。年纪轻轻的,就该有些朝气,整日躲在屋里做什么。”
  何采应声:“姐姐教训的是,日后会常来走走。”说罢,又喂了安然一瓣橘子,见她乖巧,无瑕笑意暖暖入心。
  沈氏性子和善温顺,无论是对周姨娘这样的良妾,还是对何采这样没有纳妾文书的妾侍,都让其以姐妹相称,听起来不会生疏。宋嬷嬷劝过她,身为主母,威严还是该要的,但沈氏只是笑笑。
  只要家中和睦,这些森严规矩淡些也无妨。只是若她们真想踩上头来,她倒也不是会一味忍让。
  
  李家二房如今有六个孩子,四个都已经上了学堂,虽在一处,但也分男女学堂。
  男童的教学以考取功名为主,所学书籍也偏于家国天下,先生皆是男子。女童多授以女诫、女论语,每逢初一十五,还会教授女工,基本都是女先生。
  别家除了送孩子进学堂,还会再请几个名师在家里教习。李仲扬并不支持子女过早拘禁孩童心性,也不请先生,放了学便让他们玩闹去。但两子正是好玩年纪,虽然聪明,但功课却也只是一般。
  安然四岁,进了小班。
  凤凰苑的左面是女学堂,右面是男学堂,两面并未筑起高墙,但在以矮篱笆相隔的中间,却是种上了一列长于百丈的梧桐树,盛夏青枝碧叶,身披朝阳。秋季叶子金黄,风吹散开,如满堂黄金。有书云: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这学堂,用意便在此。
  学堂奉行的虽是有教无类,但因费用昂贵,能进这里的,非官即富。皇族子女自有宫中教导,也不会到这私塾来,而皇城下京官虽多,但父亲是承旨学士,母亲是侯府嫡女,安然的身份比大多数姑娘都好的多。
  而宋家庶女宋敏芝比安然大一岁,也在同一个学堂。这日宋成峰问起几个子女的的功课,问到她时,宋敏芝一一回答,答案正确又保守,基本都是本着书上的答。
  赵氏知道她与安然同在一班,问道:“安然的功课如何?”
  宋敏芝答道:“安然功课一般。”
  赵氏十分意外:“那孩子去年还出口成章,一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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