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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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风流-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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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日雍龙颜大怒,只因无缺一句话——他轻飘飘地道:“我也是第一次。”
  最叫雍帝愤怒的是,他说话的时候凝眸的光充满了嘲讽,充满了嘲讽还不够,还不是对着人的。无缺望着他,看的却不是他,无缺的眸光雾蒙蒙一片,这样的小把戏蒙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雍帝。罗玄门各项密术中,有一项是控制眼眸,不叫对手看透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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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220
  无缺居然对着西日皇族罗玄门的至尊使上这样的手段,如何不激怒雍帝?而当雍帝靠近他时,他还胆敢反抗,反抗的下场即当场断腕。
  万福的到来暂缓了雍帝下手。万福躬身肃然道:“陛下圣明,经老奴盘查,此事只有他们三人涉嫌有疑。”
  雍帝盯着无缺,后者依然无所畏惧地望着他。
  万福开始解说嫌疑何在。
  九华宫乃女官和才人的宫殿,男子严禁出入,能随意进出的只有潘御医,桃夭乃潘微之的病人,他时常为她开方处药,今儿潘微之黄昏前辞别潘妃,有路经侍卫曾见他往太医院,但如何又会走到九华宮且是后门进的,便成疑问。
  梁王的嫌疑比潘微之更大,始终不远离九华宫的那名隐卫,在宫门前曾与西日玄浩遇见。当时西日玄浩拂袖走了,可转头他又回来了,冷冷地对隐卫道:“滚远点儿,别叫本王回时再看到你。”隐卫不得不换了个位置匿身。在九华宫临近的宫殿,有侍卫见过梁王徘徊,并据德妃宫的侍女回报,未见梁王探望母妃。这便费思量了,而西日玄浩最后进的也是后门。
  “可嫌疑最大的还是令狐卫尉。”万福沉声述说,“他到闽夕宫与小包子了对了句话,此后就再无人见到过,直到事发。”
  雍帝抬高一分无缺的身子,冷冷地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
  无缺终于移了眸光,朦胧至极地投在令狐团圆身上,然后闭目。
  雍帝忽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这三人怎么会一个个承认是他们所为?最先是玄浩,跟着是潘微之,最后令狐家的小子甚至在嘲笑他,只因他们看穿了他对令狐团圆的心思。他点她一颗朱砂,那不是爱护,而是变相的诅咒。相比他对令狐团圆的宠爱,他的怨恨更多。他们是怕他更伤害她,甚至杀了她。这三人性格迥异,却对令狐团圆同时抱有一样深的情愫。
  雍帝恍惚了起来,曾几何时,那女子也同时叫她身边最优秀的男人为之痴狂,这是宿命的轮回吗?她被很多人无视,但有眼力的都无法无视她的存在,她被人暗慕,可她对每一个人都若即若离;她被他以非常手段占有……这才是嘲讽,叶凤瑶的女儿以宿命安静地嘲讽他。
  雍帝放开无缺,转眼看令狐团圆,她无邪的面容带着雍帝不能承受的神秘力量。
  第二十五章 仿佛如昨对君痴
  鬼神之说,雍帝并不相信,因果报应,雍帝也不太相信,可当一连串无法 解释的事儿接踵而至,大杲的帝皇从中领悟到了,纵然他富有四海、权威无上, 他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他在他有限的生命里能扼杀无数生命,篡改无数人的命运,但他掐不断、灭不尽敌对大杲、藐视皇权的根源。
  西日雍再次挨近令狐团圆,凝重地将床帷拉下。
  “圈禁梁王,余者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他的声音很疲倦。叶凤瑶最后是莫名其妙地投奔了南越令狐,而令狐团圆的命运可能比叶凤瑶更离奇。
  南越叶氏,真的强求不了。百年前昌帝都无法杀了叶叠,百年后雍帝也无法对之草率,杀戮恰是最无能的手段。
  潘微之早在雍帝的内力压迫下昏迷,这时候无缺也晕了过去,加上角落里的桃夭和床上的令狐团圆,四人都不省人事。反倒西日玄浩始终清醒着,他眼睑略垂,目光竟还停在手中的衣裳上。
  雍帝转回头无声而叹,究竟是哪个犯下的,只有他们三人心里才清楚。
  万福蹙眉,唤来门外的心腹宦官,将地上的人一一抱起。雍帝伫立床前,久久地凝望他的四子,却听啪嗒一声轻响,他转头,在这一刻,万福见着了他狭长凤眼激射出的精光。
  跌落地上的是无缺的短笛,宦官伏身欲拾,万福抢先握到手中,递呈雍帝。陈旧寻常的短笛锁住了雍帝的目光,他只看却不接,万福随即面色沉重。令狐卫尉那夜阆夕宫殿上吹笛,他亲眼所见并不觉异常,但雍帝的神情分明在说,极不寻常。
  宦官抱起地上的三人,雍帝沙哑地道:“将令狐无缺放下,退下!”
  宦官依言而走。
  西日玄浩回过神来,雍帝原本也要赶他走,但思索片刻后,还是由他待着了。
  万福没看出笛子的异常,但在房间安静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事,不禁冷汗涔涔。
  “你也想到了? ”雍帝低低地问。
  万福只觉手中笛子烫手,
  “其实你不知道,难为你想到了。”雍帝瞥了眼地上的少年,又看了眼床上的少女,蓦地提高一度声道,“宣令狐郡公觐见丨”
  门外宦官刚应声,他又改口了,“不,不找他!”
  西日玄浩惊愕地发现他的父皇竟笑了,笑得几近失常。
  万福跟着牙痒痒地道:“老奴被他骗过去了,楚将军也被他骗过去了,了不得,确实能耐!幸而陛下发现了,不然还不知他要瞒天过海到什么时候。”
  西日玄浩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话。
  雍帝重又坐到了令狐团圆床头,时而瞅瞅地上的少年,时而瞧瞧桌下的四子,最后摊开手,万福将短笛放到他手上。
  雍帝抚摩着短笛,眼眸渐渐柔和起来,“玄浩啊,这事父皇必须得和你说了。”
  西日玄浩不敢发问,听他慢悠悠地说下去。
  “这就是叶凤瑶从地宫带走的唯一的东西。万福你不知道,却猜到了。不错,这就是那个笛仙叶叠的笛子。”
  西日玄浩眼眸一闪。他们都被叶凤瑶琴师的身份迷惑了,事实上,南越叶家乐音天下的乐器并非古琴而是笛子。若非无缺掉出了笛子,若非雍帝亲口证实,谁都想不到笛仙曾用的笛子,竟是这么把破烂货。
  万福点头,他正是从笛子上推测到的。
  雍帝说得很慢很轻,将一段陈年旧事仔细地揭开,“南越叶家与花家乃世交,这把笛子其实是花家所有,没有花家就不可能有笛仙叶叠。花氏传授了叶叠笛艺,叶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后驰名乐界。但花叶两人到底分道扬镰,各为其主。花氏带着短笛成了大杲的重臣,花氏病故后,昌帝为了纪念他,将此笛收藏于地宫。”
  西日玄浩眸光闪动,父皇的意思他已明白。
  “笛子啊,当年朕也想不到,凤瑶她什么都不要,只随手带走了你。”雍帝手捧短笛,薄唇翕动,以低不可闻的音调道,“凤瑶从朕身边带走了你,到头来还是要交还回来……穆啊,你又在想什么……”
  房间内一片沉默,炭火似已熄灭。
  雍帝将笛子递给万福,后者轻手轻脚地塞回了无缺怀中。
  雍帝起身,恢复了常态,淡漠地道:“玄浩,从此以后你大可放心,小团圆归你了。”
  西日玄浩的心被揪起,他转眼看无缺,“他……”
  万福再次点头。
  雍帝轻声道:“他才是叶凤瑶的骨肉,他是你的兄弟,我们都被那只老狐狸给骗了。你的皇叔也合伙骗朕,教小团圆剑术不肯收无缺为弟子,可他为何又将细水送给无缺?老狐狸教出了小狐狸,无缺把细水给了小团圆,当真天衣无缝……”
  西日玄浩顿时气血翻涌,他强忍住才没有再次呕血。
  雍帝出门前道:“你把小团圆带回去吧,这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下面的话他无须说明,谁趁她之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凤瑶与他诞下的不是她,而是他。
  这就是叶氏,这就是所谓因果。在他深信令狐团圆是他女儿后,在他震怒令狐团圆被伤害后,他得回了无缺。他失望了十七年,患得患失了十七年之后,叶氏偿还了他。用一个替身的女娃抵回他所受的欺骗,抵回他曾付出的所有爱恨。叶氏,该终结了。他甚至还要感谢令狐约,如若当年令狐约不隐瞒,没准他真的会杀了无缺。现在他已经想通了,诛杀灭族叶家,即意味着西日皇族的彻底溃败。
  万福抱起无缺,西日玄浩凝眉望着,那个曾在南越替他坐镇桐山州府,那个曾在隆德坊前春风得意的红衣少年,原来是他的兄弟,更是他所有手足之中最厉害的一个。
  无缺闭目苍白的面庞显露出他的真实年龄,清秀的五官,柔嫩的肌肤,乌黑的发丝垂下几缕,衬托一侧的耳垂还略显粉色。他其实只有十七岁,他与令狐团圆同年同月出生,他却远胜过所有的同龄人。
  西日玄浩试图说服自己,那人不是他的兄弟。无奈不仅是短笛,所有迹象都表明,无缺才是雍帝与叶凤瑶之子。
  西日皇族的血脉,岂是那个稀里糊涂的浑球可比拟的?叶氏生来的乐音天赋更是证明,浑球什么乐器都不会,但无缺去能用那把破笛吹奏出曲子。
  他若非叶氏之子,令狐约那个老家伙会把笛子给他?他若非叶氏之子,西日迦穆如何肯传授他罗玄门武技?而一把细水早已说明了一切,昌帝珍爱之剑,非西日皇族不授。
  西日玄浩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九华宫的。他怀里抱着令狐团圆,心里抱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她是他的了,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今儿事就像一场噩梦,唯一的温暖是她的体温。
  他贴着她的面庞,在王府的马车内,不知对她还是对自己轻语:“回去了。”
  西日玄浩回到梁王府,早有御医先行等候。令狐海岚满面焦虑,眼见他面色煞白地抱着她的四姐,更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倒是御医沉稳地道:“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医治殿下和郡主,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西日玄浩一眼不看海岚,领着御医走了。
  平镇安慰她道:“夫人不必担忧,王爷与郡主也不是头一遭一同负伤了。眼下既然一同回府,那就无大碍了。”
  海岚听得心头更堵,忍不住问道:“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平先生可知晓—二?”
  平镇摇头。
  海岚恍然,低声道:“是我多事了。” 一个是她有名无实的夫婿,一个是她来路不明的姐姐,可总归都是她的亲人,她无法不为他们担忧。
  平镇叹道:“夫人还是不要多思,早些休息吧!”
  作为梁王的心腹,平镇深知令狐家族与梁王的利害关系;作为王府的管事,平镇欣赏海岚的处世为人;但作为一个寻常人,他却为海岚感到遗憾。
  他旁观得很湥С坑肓詈旁泊蚨芬淮危和跣闹幸话盐⒚畹某痈司颓阈币环帧:慰龌蛔魉橇和酰参薹ú欢阅茄牧詈旁捕摹A詈旁泊铀脑率值子采鼐认铝肆和酰褂泄耸涛篮退W阅且蝗掌穑秸蚓腿隙耍闹髂钢恍樟詈V皇谴肆詈潜肆詈上Я恕�
  宫廷里发生的事平镇不清楚,他只看结果,结果是殿下白着脸抱回了令狐团圆。如果可能,平镇希望令狐团圆此后再不离开殿下,如果那样,海岚就注定了是其姐的陪嫁。好歹还是令狐啊!
  被平镇惦念的令狐团圆,安然地躺在梁王的床上。西日玄浩放下了她,问御医道:“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御医斟酌道:“陛下命我前来王府,万福公公另有交代。”
  “什么?”
  御医极轻地道:“公公要我问殿下一句话,殿下希望郡主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吗?”
  西日玄浩一怔,随即怒道:“他怎么不把她当场震成白痴?”
  御医倒退一步,跪下道:“请殿下息怒。”
  西日玄浩压抑许久的愤怒尽写脸上,他本就负伤在身,一气之下竟又呕出口血。
  “殿下珍重啊!”御医斗胆道,“且听在下一言,这也是公公为郡主着想。在下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公公确实一片好意。正如殿下所言,公公要将郡主变成痴儿,实在易如反掌,可公公却命在下向殿下请示。这药下不下去,什么时候下去,全凭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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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日玄浩只觉站不稳,他扶住了床沿,恶气地道:“混账东西,先给她治伤!少说废话!”
  “是、是。”御医忙不迭地道。
  西日玄浩缓缓地坐到了床边,拧眉看着御医医治令狐团圆。先是断骨的右手,上药后被固定于黄木条上,然后御医取出了早己准备好的汤药。
  “这是什么药?”
  御医擦汗道:“这是临行前,潘太医替郡主煎制的。”
  西日玄浩冷冷地道:“拿来。”
  御医看着他喝了一口浓黑如墨的汤药,知道他是不肯依从万福的主意,御医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梁王不好伺候,万福公公也不好应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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