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御花园中,看着那些冬日里枯落凋零的草木残枝,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是否经受得起。
“殿下!”最后还是祁渊赶了过来,“还在坐蓐,这样出来落下病根怎么办?”
心梓冲他笑笑,听话的任由一直呆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宫女们快速的将自己扶起,送回到秀章殿温暖的偏殿。
暖暖的热气蒸的她眼前有些模糊,躺在床上却还是觉得烦躁不安。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捉住了祁渊的衣袖,“你有事情瞒着我?”
祁渊一咬牙,神色未变,利落的回答:“没有,别多心。”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看得清人心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他不敢懈怠,终究是答应了那个人不可以说出去。
见心梓抽回了手,祁渊起身道:“殿下好好休息一下,下官去给您取药。”
心梓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祁渊刚一走,她只觉得更加的心烦意乱,索性叫宫人将两个女儿抱过来,听两个孩子哭都比在这儿忐忑来得容易。
腊月和正月已经将近满月了,褪尽了初生时的丑陋,皮肤白嫩,软软细细的胎发乌黑,煞是喜人。
腊月是喜动的,不理她就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你不停地“啊啊”直叫,除非是很饿了,否则谁逗都不会哭泣一声。
她笑得很可爱,还喜欢用手抓着心梓的头发,用力的扯着。
正月则是乖得异常,这孩子体弱,但是文静。
心梓看着床上的两个粉嫩的小小人,心中最初的厌恶削减了一些,懵懂中记起自己似乎还没抱过她们,于是就先抱起了腊月。
腊月在她怀里蹭了蹭,本能的在她胸口乱抓。孩子柔弱的触感让心梓狠不下心来,她静默的解开衣带。
“殿下,这……”一旁的奶娘看见了连忙想要阻拦。
心梓抬起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奶娘当即吓出一头汗,闭上了嘴巴。
腊月吮着她的乳汁,慢慢的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她小心的拍哄着,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复杂至极。小心的用手指头碰碰孩子,让她惊醒一点继续吃。
腊月的眼睛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抱着她又开始吮了起来。
如果是她和辰轩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她们一家人就可以真正的像愿望中的那般安宁长乐。
对,孩子。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旋即苦笑,什么时候她也要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正月也被她喂得饱了,姐妹两个一起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睡的正熟。手指划过宝宝娇嫩的肌肤,自己小的时候,阿娘是不是也是这样?
不会,她小的时候能见阿娘一面有时都是奢望,那时候陪着自己的一直只有阿爹。
她正在失神,忽然有一个人很急切的从房顶上滑落下来,看得出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
“阿梓……”闵子昭顾不得许多,在她耳边迅速的低语了几句。
心梓听完了,脚步绵软,险些向后倒去,咬牙道:“是真的吗?”
“真的,我不敢耽搁,直接来告诉你。”
楚自谦突然失踪了,这是心梓所始料未及的事情,不光是她,估计辰轩那里这时也该收到奏报了。
“前一天有人探听楚将军曾经收到过南康王的私人信件,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南康王是辰轩即位后,册封辰宇的封号。
“道听途说也拿来当真?”心梓皱眉,这事和辰宇有什么关系?楚自谦做事一向小心,不可能如此无缘无故的贸然行事。
“并非是道听途说,少堂也收到了信件,说是请他到南康王府小坐片刻。”闵子昭想了想道:“理由好像是南康王新收了一名侧妃。”
“不过他这位侧妃的底细可是真有意思。对外声称是姓顾,实际上……”闵子昭又和心梓耳语了几句。
她的眉毛拧的更严重了,“辰宇收留这人做什么?他杀了她爹,难道还要娶了她不成?”她压根不相信岳家的女儿是心存善念的,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算了,不去管他,立刻下令影门的人,找到楚自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家眷还在唯谷郡一动未动,人应该跑不太远。
闵子昭迅速的领命而去。心梓坐回到床上,开始仔细的理清思路。
辰轩收到的密信,辰宇的怪异举动,还有楚自谦的莫名失踪……事情已经有些混乱起来,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那么到底是这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内侍尖细的嗓音:“圣上驾到!”
心梓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仔细的理好了衣裙,想要从床上起身,脚刚刚触到地面又缩了回去。用被子将自己和两个孩子裹住,背转了过去。
辰轩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是自己走进来的,刚一进殿,见她用被子蒙着头躺在床上也不动弹,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走过去,轻轻地搬开了她的肩膀。心梓睁着眼睛,沉默的注视着他。
他也没说话,翻身上了床,在她身侧躺下,一面小心的将孩子搬到床里,一面用手环住她。
他抱得很紧,心梓屡次想要挣脱,却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阿梓……”他低声唤道:“别怪我。”
心梓的周身一震,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道:“轩,我妨碍你了吗?”睫毛轻颤,她低头苦笑道:“还是你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理得清楚。”
辰轩没有解释,只是低声道:“阿梓,相信我。”
心梓苦笑了一下,“我曾经过得很惨,那个时候想的无非就是有一天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命,可是既然已经陷进来了,就从不曾后悔过。”
“轩,你其实也是知道的,阮安乾没有死,我就把他锁于宫中的地下。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有什么感情可言,而是因为我发过誓。”
“我发过誓如果离开他,你就会不得好死。”她抿紧了嘴唇,“这样子,我就不算离开他,也就谈不上会伤害到你。”
辰轩将她的头埋在怀里,“别说了,我都明白。”他也有他的无奈,可惜永远不能说与她听。
“阿梓,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叫你走,不要怪我。”他神色平常说出了这么一句。
心梓不出声,忽然狠狠地在他胸口上咬了一口。
辰轩任由她发泄着,半响才道:“楚自谦失踪了,你知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心梓抬起头来只是冷笑:“陛下来问本宫?可惜本宫不知道。”这算是试探吗?
辰轩摸了摸她的脸,被她不着痕迹的躲了开,他也不介意,低声道:“既然不知,那就歇息了吧。”
他站起身来,没有再回头看她,只是抛下了一句话:“让影门的那些人消停一下,这是皇宫,不是他们随意进出的闹市。”
心梓浑身都在颤抖着,咬牙道:“谨尊陛下圣喻。”
身边的孩子似乎也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变化,醒转了过来,“啊啊”叫着找她。
她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两个孩子一眼,偏生这两个都不怕,反而叫得更欢。
心梓只有一种想将两个孩子扔出去的冲动,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就会叫,一点用处也没有。”她有些丧气的将两个孩子扔在一边不去理会。
楚自谦的失踪惹得朝野上下一阵喧哗,参奏的折子像是雪片一样冲着御书房飞了过去。辰轩暂且压了下来,只是派出了大臣前去。
心梓这边也是焦急的寻着人,可是这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过了整整两个月,辰轩来秀章殿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大多数情况是呆在大政殿内。群臣们似乎又嗅出了苗头,参奏圣上立后的人暴增。
这次的折子没有像以前那般石沉大海,辰轩甚至饶有兴趣的批回了几本,但是立后具体的事宜,却迟迟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
闵子昭秘密的给心梓带来了消息,白少堂管辖的南疆郡中近来常有不明人员走动,下令抓获了一个可疑的,第二天就被南康王以亲自审问为名带走。
这件事情让心梓在隐隐不安的同时也意识到情况的凶险。楚自谦如果再不回来,南疆有一大半等于是她拱手相让了。
就算是他此时立刻回来,也脱不过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心梓这日正躺在秀章殿中小憩。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从那人刚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根本谈不上惊慌。
“陛下。”她起身行了一个礼,觉得别扭至极,转过头去不愿理会。
辰轩却只是笑笑,上前牵着她的手,低声道:“楚自谦回来了。”
心梓猛抬头,看着他眼中不似作伪。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楚自谦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份大礼回来。”辰轩微笑,瞬间让心梓产生了一种错觉,两个人之间的一切隔阂仿佛都未曾发生过。
“什么礼?”
“百夷十个县的领地。”辰轩低声道,“是不是没有想到?”
心梓猛的抬头看他,沉默,脸上难免的出现了一丝冷然。
辰轩又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在走出秀章殿的那一刻,脸上的堆砌的笑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陛下……”少成小心的将一直笼在袖子里的瓶子递了过去,辰轩接过,想也不想便含在口中。
“陛下,这药……”
“要吃,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辰轩浅笑,余光扫视了秀章殿一眼,抛开了身后等候的一大堆人,疾步向前走去。
少成跟在身后,看着心情似乎颇好的武帝,慢慢的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踱了过去。
殿内的心梓却远没有如此的轻松,楚自谦这次回来了,而且幸运的攻克了百夷的十个县的领地,那几乎是百夷剩下国土的一半。功过相抵,已经足矣。
究竟是怎么回事?楚自谦并不是那种会为了功绩铤而走险的人,那这次所谓的深入敌境又作何解释?
左思右想都是晦涩莫名,她头痛的扶住额头,决定要好好的查探一下。
然而这件事几乎成了心梓一生中最大的谜团,一直到楚自谦寿终正寝,他也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一个字。
不论如何,楚自谦的这次的功劳足以让朝堂上的那群人闭嘴。
“该封个什么侯呢?”辰轩有一次在大正殿内无意识的提起,御笔在明黄的圣旨上滑动,提上了三个诡异的字。
“陛下,这?”少成侍立在一旁,颇有些奇怪。
“有意思……”辰轩只是吐出了让人摸不清楚头脑的半句话,顺手扯过了一本奏折批了起来,剩下那张已经写了一半的圣旨蜷在桌角不去理会。
心梓听到了那个封号的时候,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毛。定北侯?这算是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决定了要放手一搏,这次如果再不成功,那么她和辰轩的缘分就算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这日辰轩正在御书房中连夜的批着奏折,突然感到的一阵胸闷,他本能的伸手去取随身带着的药瓶,却在触到的那一刻,象被烫到了一般缩了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在手中倒了一粒出来。那粒药在烛光的映照下,带着一丝润泽的近乎是魅惑的光泽。
胸口越来越闷,难受极了。他没时间多想,一低头药已落入腹中。
神志清醒了一点,他用手抚了抚额头,继续伏案。
门外的少成进来,手中端着茶杯,小心的放于案上。
“陛下……”他跪与地上,开了口。
“恩。”辰轩没有抬头,视线依旧紧盯着手中的奏折。
少成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声道:“您可要歇息?”
“不用。”辰轩挥了挥手,过了一阵抬头,看见少成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挑眉问道:“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陛下……”少成的表情绝对谈不上是轻松,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细汗,方才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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