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有人当面取笑说谢大人这是借了死人的光,他也不生气,反而笑得越发灿烂,灿烂的叫人心里直起毛。过了没几天,那个当面取笑过他的人,回家之后居然口舌生疮,不得不在家休养。一时之间朝堂上更加的混乱不堪。
不过武帝既然在这件事情上暂时占了上风,守旧的大臣们就无论如何都不肯在他立后这件事情上松口,直指心梓是害国的祸根。
心梓心底冷笑,面色上却什么都不说,南疆那边的局势还没彻底的被她控制好,自然是没空在这儿理会这些宵小。
就算是真的不行了,她也要确保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自保。除非辰轩已经真的打算放弃掉她们所有的感情。
八宝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他真相,对外的说法是那个孩子已经被裴自如送走了,不知踪影。而裴自如,也只能是失踪,朝廷会一直通缉。
送他走的那一天,心梓就在一旁的死角处静默的看着。他应该并不知道她来过,走的平静自然,胸口的伤还没有好的彻底,脚步也还略有些虚浮。
她一直看着他慢慢的将整个身体融入无边的夜色中,才终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可能,她亏欠他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夜色茫然,一切都分辨不清,就像是没有人听到有冰冷的液体,伴着心碎的声音,落于地上,摔做几瓣。
她转过头去,故意忽略掉那个人紧攥的双手,和一直压抑住的颤抖。她冷静的告诉自己,他不会知道她来过,一定不会。
心梓的肚腹一天一天微微隆起,她也开始变得像是所有怀了孕的妇人一样,多疑,脾气也有些不好,嗜睡呕吐,容颜也变得有些憔悴。
有的时候没有人在,她就会故意使劲敲打肚子,仅仅是因为里面的孩子在动。
那种动弹让她越发的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掏心挝肺。祁渊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法子处理掉这个孩子。心梓曾经狠心的想要采取极端手段,偏偏被辰轩拦了下来。
打那以后,辰轩不管是到哪里都要她陪着,一刻也不松懈,就连睡觉都要死死的搂着她。上朝的时候就在御座后面加设了一个小小座位,用帘子隔起来,到也像模像样。
第五个月的时候,心梓的肚子有些过大,看上去倒是象七八个月的样子。于是祁渊在仔细的诊过之后,得出了一个更加惊悚的结论——她肚子里面怀着的是两个孩子。
这下子打胎基本上变成了不可能,辰轩不敢懈怠,每天几乎是强行压着她喝下那些黑乎乎的汤药。她不喝,他也就跟着停药。
几次三番以后,心梓终究是不忍心身体刚刚有起色的辰轩陪她受苦,慢慢的变得自觉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母亲对他们的憎恶,变得极乖,慢慢的动的也少了。心梓背地里诅咒,最好生下来就是死的。
八个月的时候,心梓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整日的愁眉苦脸,也不说话。辰轩看了除了宽慰再没有其他的法子。
整个皇宫上下都变得有些愁云惨淡,尤其是辰轩,倒是显得比心梓要焦急万分。
这天心梓正在秀章殿内看书,翻了没有几页就烦躁的扔在了一边。辰轩下午要去准备祭天大典的事宜,暂时离开一下。
她百无聊赖的坐于床边,本能的想到,要是没有这两个孩子该有多好。
这时有宫女进来低声奏报道:“殿下,姜尚仪求见。”
她眉毛一拧,有些诧异,姜离儿?她来做什么?
“叫她进来吧。”她想了想,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很听话的退了出去,皇上虽然下了命令要仔细的看顾殿下,可是就连大总管都不敢惹这位主子。
姜离儿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在她面前跪下,仔细的行了一个礼。
“平身吧。”心梓嘴角不易察觉的挑动了一下,低声道:“姜尚仪来见本宫有事?”
“殿下,奴婢是来请殿下成全的。”姜离儿说得客气。
心梓微微一笑,“姜尚仪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本宫又不是正经的主子,有些事不好插手。”她心里暗自仔细思量着对策。
“既然如此,奴婢就斗胆说出来了。”姜离儿一躬身,“奴婢对一人仰慕已久,希望殿下成全。”
心梓心头一惊,直视姜离儿有些挑衅的眼神,不动声色道:“哦,愿闻其详。”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心梓的咬了咬牙,她暗自决定,只要姜离儿敢提出一点无理要求,她立刻就叫人把她轰得远远的。
“这个人说来殿下也认识,在北疆的时候,奴婢就一直仰慕。”姜离儿说的哀怨至极,低眉垂目,当真是我见犹怜。
心梓看着她,忽然莞尔一笑道:“莫不是冠军侯?这可是有些困难。人人皆知冠军侯讨厌女人。”
“不是。”姜离儿满脸的愁容,嗓音微颤。
心梓不动声色的瞟了她一眼道:“我记得姜尚仪当初也是伺候过陛下的,如今当然也是应该将心挂在陛下身上。”
当初辰轩为了演戏,对外声称曾经临幸过姜离儿,故而这次回宫直接封了尚仪,既是女官又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的另一个身份。
“陛下奴婢自然是仰慕万分,不过……”她抬头看着心梓,展颜一笑道:“不过奴婢高攀不起。”
心梓沉默,直觉的认为自己这是被耍了。她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尚仪心仪之人究竟是谁,可否告知。”
“谢起。”姜离儿温润而笑,低声道:“就看殿下可否愿意做这恶人了。”
心梓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人,她自然是理解姜离儿的意思。姜离儿是伺候过辰轩的宫人,虽然并无事实,但是名分上好歹也算是个主子。如果真的将她配给了谢起,只怕都会认为她嫉妒成性,容不得人。
“殿下,您可想好,这事其实对您倒也是件好事。”姜离儿看着她,似笑非笑。“只不过是要担个恶名罢了。”
心梓嘴角稍微勾起:“你犯不着跑这儿来激本宫,本宫若是在乎这个,这阵子秀章殿的椅子上做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我且问你两件事,第一,你和谢起是否真心?”
“殿下觉得奴婢会拿自己的终身开玩笑?”
“本宫觉得会。”心梓略有些讥诮的看着她,“如果说事情关系到你主子的利益,本宫相信就算是要姜尚仪一条命,也会毫不犹豫吧。”
“可惜这次殿下想错了,奴婢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您既然不信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好吧,这第二件事就是……”心梓顿了一顿,咬下牙,豁出去了。“你和陛下到底有没有?”
姜离儿没想到她会纠结于这个,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用袖子捂着嘴,低声道:“殿下,您不相信奴婢,总要相信陛下的为人吧。”
“本宫只是觉得若是真有,对陛下名声不太好。”心梓一开口就后悔的险些咬了舌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姜离儿看得出她着了恼,自觉地掩口不言。
“本宫自然乐意成人之美。“心梓恢复冷静,又仔细思量了一下方才道:“不过这事也要问问谢大人的意思。”
姜离儿笑笑不说话,她要是知道谢起是怎么想的,就不至于厚着脸皮跑到这儿来。
心梓此时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样才能叫谢起老老实实的答应这件事。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殿内气氛甚是诡异。
“姜尚仪若是没事就请先回去吧,本宫也累了。“心梓霍然起身,颇有些雷厉风行。
姜离儿见她这般动作,隐隐的意识到,这事成了七八分了,于是很恭敬的行礼告退。行至门边忽然回头,低声道:“殿下若是有空,也请多关心陛下的身体,有些药多吃无益。”
“恩,本宫知道了。”心梓有些心不在焉,辰轩所服的药物一直是由祁渊处理的,她也经常过问,应该不会出问题。
姜离儿见她并未留意,长叹了一口气,便已作罢。有些事情说的太过明白反而不好。
既然是变相的答应了姜离儿的请求,心梓使出了浑身解数,谢起这回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乖乖的照办。她甚至不惜叫闵子昭亲自去施压。
谢起这人滑的很,任凭你怎么说,就是不肯表态,总有办法岔开话题。心梓无奈决定采取终极手段。
于是辰轩有一日在朝堂上很不经意的提到了想要给宗室的县主指亲的事。言下之意就是要找一个品貌双全的人。
朝臣们嗅到了风声,自然不会有人再和这位新晋的谢大人“争”,纷纷退避三舍。
于是谢起就这样很荣幸的鹤立鸡群,并且被辰轩选出来强行赛了个老婆给他。
姜离儿出嫁的那一天,顶的是荣兰县主的名头,大概算是辰轩的第不知多少代的亲戚,总之人是顺利的离开了。
她特意来了一趟袖章殿,单纯的来谢恩。两个人彼此都是心照不宣,乐的皆大欢喜。
心梓隐隐的觉得姜离儿这次的出嫁有些诡异,于是叫闵子昭仔细的盯着她,暗地里连谢起都监视上了。
这对夫妻倒也是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居然还不错。心梓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很不幸闵子昭要再度亲自出马。
年关将至,宫中上下热闹非凡,一时之间连朝堂上出来作对的人也少了许多。
心梓和辰轩却有些心慌,肚腹一天一天的隆起来,这两个孩子怕是要赶在元月迫不及待的要钻出来。
“我有些害怕。”心梓趴在辰轩的怀里,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辰轩把她抱紧,低声的安慰着:“有祁先生在。”他说完这话,脸色忽然一白,本能的抿紧了嘴唇。
心梓吃吃的笑了一下,感觉到他环着她的胳膊在微微的颤抖,“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辰轩劝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嘴唇紧闭没有出声。
“怎么了?”心梓翻起来,察觉到他的异样,双眸如星。
“没事……”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微微一笑,这应该是正常的反应吧,那药果然霸道。
心梓皱着眉毛打量了他一下,显然是不信,赶忙召唤门外留守的内侍。
“不用……“辰轩话音未落,嘴角已经有一道血线缓缓落下,鲜亮的颜色晃得心梓一阵心惊。
祁渊来了以后,仔细的把了一下脉,得出的结论仅仅是最近操劳过度,休息就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始终低垂着,心梓从那副表情中看不出什么倪端,也就只好命令他继续仔细伺候着。
辰轩一连几天都是没有力气的,只能歪在塌上阅读奏折。宫中一应的事情,心梓就分过来一半。她自己分娩期已近,也是不宜操劳,常常累得不行。偏生这些事情又都是分毫推脱不得。
到了除夕这日,宫中本应举行仪式,击鼓驱逐疫疠之鬼,称为“逐除”。同时应由武帝在前朝宴请百官,并登城楼,以示普天同庆。
心梓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浑身绵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她支撑着成功的将白天熬了过去,却在傍晚时实在是支持不住了。
“轩。”她低低的唤了一声,“我想歇一歇。”怕是不能和他一起去宴会。
辰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连声道:“你快要生产了,还是好好的呆在殿内不要乱走,等到庆典结束了,我就马上回来。”
他本来的意思是趁着今天,喜上加喜,顺便提出立心梓为后的事。没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四平八稳的就是不肯出生。
“恩,你不用担心。”心梓靠在床上,微微的闭上了眼,“我就是有点累了,很快就好。”
辰轩在她额上亲亲的吻了一下,然后命令周围的宫女不得懈怠。见她睡熟,方才下令内侍们抬着他赶忙的向大政殿赶过去。
心梓慢慢的睡着了,整个人仿佛浮与空中,四下虚空不着边际。她努力的伸出手去抓摸,却发现那些曾经深埋于记忆中的景色渲染开来。
一个个人影在她身边擦肩而过,却怎么都抓不住,逼得她想要叫喊。
她心中惊惧,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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