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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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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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阿姐……”他向小时候一样把头凑在她脖颈,小声的呢喃。
  
  心梓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的笑了起来:“都长多大了,还腻人,被你哥看见非笑话不可。”
  
  听见这话,辰宇立刻兴奋地抬起头盯着她,“阿姐,你什么时候把人带走的?”
  
  “在你这傻小子烧牢房的时候,本来我想的是派人硬闯进去,没想到被你这一搅合,浑水摸鱼就把人带出来了,现在九成已经到了影门最隐蔽的地方了吧。”
  
  “我发现你的人,就叫人去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闻辰宇放开她,一手扯过马车的缰绳,笑道:“阿姐,我们现在马上就去找大哥。”
  
  他在前边赶着车,头还不老实的直往后看,边看边赞叹道:“阿姐,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心梓笑着在他后背上戳了戳,低声道:“好好赶车,别耍贫!”
  
  

  
  再见到辰轩的时候,心梓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形,她小心的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动作小心的像是怕吵醒了他。
  
  床榻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昏沉着不愿意醒过来。拨开散乱的头发,模糊的五官消瘦的脸庞依稀还是辰轩的模样。
  
  她轻轻的揭开了他身上穿着的不太完整的衣服,越往下看就越是心惊。
  
  惨白的身体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到处都是鞭痕棍痕还有不知名的刑具留下的印记,一条腿还在向外渗着鲜血。
  
  她强忍住眼中汹涌而出的眼泪,拿干净的布帕替他擦净伤口上的血污,然后小心的上了一些伤药。
  
  上着上着终于忍不住别过头去,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就是不肯流下来。辰宇咬着牙从她手里取过药瓶,继续小心的上药。
  
  他的手有些重了,碰到辰轩的伤处,昏睡中的他一阵痉挛,而后又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平静下来。
  
  辰宇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他忽然觉得刚才根本就不该一刀剁了岳抚松,真该把他碎尸万段才是。
  
  心梓忽然把药夺过来,对着辰宇道:“你也累了,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辰宇没有动,定定的站在那里,忽然开口道:“阿姐,我不能叫大哥跟你走,他必须回到北疆去,只有那里才是绝对的安全。”
  
  心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现在确实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辰宇走出了山洞,烦躁异常,他催动着马匹回去找他带来的护卫——秦晟和北疆军中曾经的太子亲卫。
  
  两队人马会合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向北上,佘征勋已经秘密的在长谷的边境处等待,布置好了一切应对突发的状况。
  
  辰轩始终是昏迷不醒的,祁渊来看过两次,说是太过虚弱,而且有些伤已经是积年的了,虽然都是些皮肉伤,但是有相当一部分已经伤及了五脏,需要好好的救治。
  
  “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他说的直言不讳,心梓听了却是恍若未闻。
  
  闵子昭正式的认心梓为影门之主,下令影门上上下下从此听从她的号令,而自己则老老实实的留在她身边做了一个最平凡的影卫。
  
  刚开始还有人不太服气,然而心梓行事雷厉风行,英勇果决,不多时候就整治的影门上下归心。门中主要的长老共有三个,如今都在外面,心梓索性将影门的总部暂时迁到南疆去,而京城反而多留了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那三个长老她已经见过了两个——闵子昭和白少堂,剩下的这个却是连闵子昭都暂时不肯说出去向。
  
  她也不担心,反正不会跑了便是。当务之急是如何治好辰轩的一身伤病。
  
  她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这件事上了,白天的时候她坐在马车里牵着他的手,在他耳边絮絮的说着话,晚上就抱着他打个盹。
  
  就算是万般期盼,他还是不肯醒过来,始终是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好在祁渊来诊了几次脉以后,认定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过两天就会醒过来。
  
  心梓松了一口气,但是另一件让她更加担忧的事情却已经摆在了眼前,他醒了以后怎么办?她没有勇气面对他。
  
  一路疾行,几乎是过关斩将,心梓才发现原来辰宇真的已经长大,他已经越来越像辰轩当年的样子,一样的睿智勇敢。
  
  他们在离开了京城的第六天到了长谷郡,心梓正在马车内焦急的看护着辰轩,他今天又开始喘不上来气了。
  
  一个人急切的掀开帘子钻了进来,却在看清心梓的那一刻呆了一下,随即目光转移到床上的辰轩身上,迷茫的眼中水汽蔓延。
  
  他的身上穿着只有大将军才可以使用的绣有麒麟花纹的铠甲,心梓在阮安乾那里经常见到,这使她瞬间了解了眼前来人的身份。
  
  佘征勋?她低头想了想,看见这人一动也不动的盯着辰轩的表情甚是怪异,再一看他长得五官清秀,眼中仿佛有泪水,险些被惊吓到。
  
  难道这就是对元帝忠心耿耿的佘氏没有发现佘征勋已经倒戈的原因?看着她的表情,心梓就算是再迟钝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不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心中苦笑,看来他也欠下了人家的情债,只是为什么事先都没和她提过呢?
  
  佘征勋稳定了情绪,终于把视线收回来,对着心梓恭敬地行了礼。“公主殿下。”
  
  “将军不必多礼。”心梓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伸手将被子替辰轩掖好,然后看着佘征勋缓缓道:“将军可否陪本宫出去走走?”
  
  佘征勋见她说得诚恳,虽是担心辰轩,却也不得不答应。她心里也是好奇,这位公主就是他的心上人?
  
  两个本应该是情敌的女人就这样很坦诚的骑着马,慢慢的走在北疆辽阔的土地上。她们爬上了一座较高的山峰,站在上面向下俯视,可以直接看到辰轩呆着的马车被长谷太守周瑞派来的人向长古城内引去。
  
  “我要走了,你能照顾他吗?”心梓突兀的开口,佘征勋反映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
  
  她垂下头,“你不等他醒过来吗?”
  
  “不了,我早就配不上他。”心梓嘴角牵起,笑的无奈。“有很多人会比我还要爱他,比如说,你。”
  
  可是他心里偏偏没有她,佘征勋也是一片清明,“你应该留下来,毕竟他等了你那么久。”
  
  夜色沿着地平线一点一点的蔓延下来,心梓看着远处的更高的山脉,没有移开视线。“如果他醒了,拜托你不必提起我了,就让他以为我从未来过,这样子我们大家才都可以放心。”
  
  她确实是必须要走了,闵子昭从南疆那边传来了消息,阮安乾派了南宫仁去隐雾山探望她,这个人着实不好对付,不能让少堂和琴儿处在危险当中。
  
  佘征勋看着她掉转马头向山下奔去,明白她说的不是玩笑,只是到底要不要和他撒谎。
  
  心梓甚至没有再看辰轩最后一眼,怕自己会舍不得走。她叫祁渊开下了一些药方,交给佘征勋,就带着影门的人彻底的离开。
  
  她也没有见宇儿,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操心,这样子才是最好的。
  
  骑在马上,心梓觉得疲惫异常,从未有过的难受撕碎了她的心,明明知道那个人离她近在咫尺,伸出手却怎么也碰触不到。
  
  她们都已经改变的太多,他身上的伤口就像她心上的一样刻骨的无法磨灭,他为了她忍受了这么多年,却不知道她已经从里到外都肮脏不堪。
  
  她落寞的神情渐渐融化在冷清的夜色中,最后一次留恋的向后看去,才悲哀的发现一切都已经模糊地看不清楚。
  
  

  
  辰轩慢慢的醒转过来,费力的想要撑起身子,被身下柔软的被褥困住。他慢慢的转过头来,佘征勋趴在他的床头睡的正香。
  
  他有点迷茫的打量着她,看来这里已经是北疆了。
  
  他是怎么从那个牢房里出来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睡着,想要逃避那些痛苦,有人牵着他的手,将眼泪印进他的心里。
  
  阿梓,是你吗?他抬起手蒙在眼睛上,细细的感受着她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他周围无法消散。
  
  佘征勋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看见他醒了以后,立刻激动地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叫人。
  
  辰轩冲她摆了摆手,低声问道:“这几天都是谁在照顾我?”
  
  佘征勋忽然沉默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没有别人,只有我和平王殿下。”她考虑再三,还是撒了谎,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吧。
  
  辰轩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去把辰宇他们叫进来吧。”
  
  佘征勋也猜不透他到底是相信了没有,赶忙趁着这个时候出去叫辰宇进来。
  
  辰轩见她出去,累得不想动弹。她撒了谎,他却没有拆穿,他为了她而活,又怎么会分不清到底人来过没有。
  
  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满是冷静和坚定,已经死过一次,如今的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给她幸福?
  
  就算是看不透结局,也要放手一搏了,阿梓,无论如何都要等着。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心梓的本意是叫祁渊留下照顾辰轩,奈何祁渊非要跟着她回去,两个人匆匆的赶路,生怕来不及。
  
  那边厢白少堂饶是冷静,也难免焦急万分,南宫仁这人难对付的很,被他发现了破绽可就大大的不妙。
  
  他正努力的想着怎样将南宫仁到达的时间拖延一下又不会引起怀疑,影门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有些吃惊——南宫仁莫名其妙的在山下停留了下来,本人暂时不知去向。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亲自来打探了?这种可能很快就被否决掉了,因为无论如何现在南宫仁已经处于上风,有所怀疑只要带人上山来看一下就会稳操胜券,没必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管怎样,这人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去处理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祁渊把本来应该是十几天的路程生生的压缩到了五天,两个人日夜不停地赶路,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还要顾及到心梓的身体,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赶到了隐雾山下。
  
  两人到了才发现上山的路已经被封住了,而南宫仁已经回来并且上山了。
  
  祁渊看着眼前守备森严的士兵,捏紧了拳头,这样子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少堂就算和南宫仁再熟也不可能不许他拜见公主。
  
  心梓看着路已经被封死了,反倒是冷静得多,一个人坐在山下他们暂时避脚的小小的茶馆里慢慢的喝着茶。
  
  “苍海,先坐下。”她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仔细的画这些什么,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祁渊看着她一脸淡定的样子,只好先坐下来仔细的观察四周的动静。
  
  过了大概一刻钟,心梓忽然把杯子中残存的茶水往桌子上一倒,然后迅速的站起身来对他道:“走!我知道路。”
  
  她向着上山的反方向走过去,带着他七绕八绕终于在一条大河处停了下来。
  
  “这里?”祁渊有点诧异,这水明明是向着山外流出去的,而且看上去很湍急的样子。
  
  “我们顺流而上应该就能到达半山坡,那里有个小山洞可以暂时藏身,再淌过一个小湖就能很快的到竹楼的后窗户。”她说的笃定,“苍海,你能在水下潜多久?”
  
  祁渊想了想道:“我没问题,只是你的身体……”
  
  “那我就也没问题,快走吧。”她说完也不待他反应,随随便便的伸伸胳膊伸伸腿,一个猛子扎下去,迅速的在水里不见了踪影。
  
  她从小生在水乡,水性极好,身体虽然并没太好,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喘气的速率稍微频繁了点。
  
  到了河的尽头,两个人已经有些筋疲力尽,心梓摇摇晃晃的从没膝深的水里往河岸上爬,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险些栽进河底的淤泥里。
  
  祁渊将她一把拉住,背在背上,咬着牙向着她指点的方向走过去。他的气色也不好,刚才在水中耗费了太多的力气,现在不过是勉力支撑罢了。
  
  心梓趴在他背上指指点点很快就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山洞口,她视线所及,决绝的把头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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