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确定,这位夫人确实没有怀孕的迹象,倒像是服用了某种可以让腹部暂时肿胀的药物。”
心梓面色发灰的跪坐在地上,阮老夫人看着她语气阴狠道:“我本来只是怀疑,昨天看到你的侍女偷偷的埋那些带了血的衣裤,根本就是来了葵水对不对?”
心梓只是跪着,不言不语,阮老夫人以为她已经认了,更加的怒不可歇。“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终于开了口,却是冷笑着道出了这么一句。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阮老夫人下令身后的侍女看住她,自己则坐在那里等着阮安乾回来。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心梓只是跪在那里也不说话,慢慢的跪不住了,腹部开始有些许的绞痛。
她忽然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容惹得阮老夫人狠狠地一瞪:“笑什么?”她复又低下头,刚才的那个笑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脸上一样。
痛楚越来越明显了,她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冷汗,又支持了一会儿终于挺不住,慢慢的向前倒去。
那两个抓着她的仆妇早就已经松开了手,此时看见她倒了,上去便踹了一脚,骂道:“起来,装什么死?”
心梓用手扶住肚子,缓慢的用手撑起身体,惨白的脸上乌黑的瞳仁甚是骇人。
那名仆妇瑟缩了一下,装起胆子想要拉她起来,手上却是猩红一片,忍不住叫了起来。
“哎呀!这……这……”
阮老夫人听了叫声一看,也被骇了一跳,大片的血渍正沿着心梓的裙摆蔓延着,在她的白裙上开出了娇艳的血花。
心梓伏在地上抽动着身体,很快身下已经是一片血污。
阮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那名大夫赶忙上前又把了一次脉,这次的结果却让他瞬间状如死人。“怎么可能?”他喃喃道。
阮老夫人一见他这架势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有些气急败坏的嘶吼着:“贱人,我今天非要除了你不可……”
她根本不顾及形象,抬腿踢了过去。反正今天已经做了,不如索性弄死她,到时候君文再难过还敢真对她怎样不成。
她这一抬腿,自己先头脑一晕,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等到她努力站定后,却发现门口已经多了一个人影,正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的动静。动作迅速的冲进来将人带走,自始至终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有些怔忡,这次又被那小贱人逃了过去,而且还直接反败为胜。
阮安乾睁大了眼睛开着躺在一滴鲜血里毫无生气的心梓,他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会这样?
他也不再顾及,冲过去抱她起来,飞快的送到厢房里去,同时叫人赶快去请祁渊来。她身上还在流血,却已经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手指甲在他胳膊上扣除了道道血痕。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答应好了会护着她,终于还是没能做到。
一直到祁渊来了,他还是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祁渊也是个倔脾气,他不放开就不肯看病,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床上心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还是阮安乾先妥协了。
“你好好看着吧……”他没说完话就走了出去,再也不敢回头,那些鲜红的血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这是第二个了,他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这辈子注定要拿孩子的性命来还。
他去了哪里说了什么祁渊才没空管,他见他已经走远了,手上的银针飞舞,只是几下子就止住了流血,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倒出药来给她服下。
她喝完了药,实际上脱离了危险,只是脸上仍是苍白一片,腿间还有些余血没有沥净。祁渊先找来人将那些染了血和秽物的棉布带出去扔掉,才走回到床边,忽然狠狠地一掌劈在床柱上。
“这次又是为什么?不是答应了不再拿命开玩笑的吗?”他的脸上满是狰狞,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闷在心里良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她苦笑了一下,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只是低声咳嗽了一下道:“不是你给我的药,叫我吃下去先将身上血流出一半,这样搭接心脉会简单一些。”
“我给你又没叫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吃,刚才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你现在早就玩完了。”他咬着牙,她的身孕本来就是假的,先是吃了一些停经的药物,然后再用针灸弄出了那个所谓的喜脉。她的脉象及其难诊,如此已经足够以假乱真的啦。没想到他一个不留神竟然被她弄出了这么一手,惊动了老夫人不说,还冒险吃下了他没什么把握的药。
“对不起……”心梓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疲惫的再也不想说话,她本来就是故意的。
祁渊觉得简直没有话说,她如今肆意的伤害自己就以为会好受点吗?还有上次的事儿,别以为他不知道是谁用烛台伤了她。他倒是情愿自己是个傻子,可惜偏偏又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折腾什么也做不了。
他赌气的转过头去,大瓶小罐的开始翻药,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要赶紧寻个机会带她回到玉影山去,师父说过他有办法的。
心梓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阮安乾的脾气她摸得清楚,就算不和阮老夫人闹翻,起码心里多少会有些隔阂。她不在乎他对别人怎样,她只要他的愧疚便可,不,是要他对这两个孩子的愧疚。她睡了过去,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对付,没有精神可就会露出了马脚。
祁渊看着她的睡脸,再次懊恼的锤了一下桌子,这样子不行,必须尽快。
心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外面射进来的光线一刺,忍不住又闭上了。等她适应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阮安乾的脸。
他有点狼狈,下巴上冒出了青涩的胡茬,脸上还带着一个掌印没有散去,眼睛里面全是血丝。
她默默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拉住,扣在了唇边再也不肯放开。他低下头,声音沙哑。
“我全处理好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心梓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脸上是擦不掉的凄凉,“我还能相信你吗?”
他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胡子挂在她细嫩的掌心,造成了一种奇异的触觉,让她恍惚,不可自拔。
“让我离开这儿,静一静吧。”她闭上眼睛,“求你……”
这是她第二次开口求他,就算是刚从百夷回来的生死之间也没有这样做过。他悲哀的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去隐雾山好不好?”
“好……”
阮安乾忽然紧张的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阿梓,答应我很快回来。”
心梓不说话,像是已经又睡着了,阮安乾不肯放弃,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复述着,直到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他死死的抱着她不愿意松开,也许这样就是结局。
心梓好得很快,十天之后就可以下地,同时她如愿被阮安乾派人送上了隐雾山。唯一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派了白少堂跟去,而且守卫的人数多了三倍,几乎将一小支军队搬了过去。
她走的时候阮安乾没有来送,只是站的远远的看着,一直到马车走的一点踪影都不见才转身回去。
到了隐雾山,心梓几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闵子昭和白少堂早就在影门的暗探中挑了一个身形和她差不多的扮成她的样子,留下琴儿在旁指点,平时深居简出倒也不易察觉。
白少堂留下镇守,祁渊带着她一路扶摇而上西北,几乎动用了影门潜在的所有力量,仅仅用了四天就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到了极西之地的玉影山。闵子昭则负责在他们之间传递消息。
祁渊先强迫心梓在山下休息了一晚才带着她进了山。一路上她苍白的脸色罕见的有了血色,精神也是兴奋地很,看着路边曾经熟悉的景色和机关,忍不住露出了浅笑。
不知道师父还记得自己的样子吗?他身体好不好?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找她?……她心里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出来,却在再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化为乌有。
那是她们小时候练功的山洞,柏无朝正坐在正中间的一把椅子上,看着她微笑。
心梓呜咽着扑进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摸着她的头慈祥的叹息着:“小欣子长大了,师父都快认不出来了。”
心梓抬起朦胧的泪眼注视着他,他没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更黑更瘦,胡子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只是眼睛里仍然透出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睿智的光芒。
“师父……”她小嘴一别,忍不住落下眼泪,很是委屈,“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小欣子想你……”
柏无朝没说话只是继续摸着她的头,问道:“受委屈了,恨师父吗?”
心梓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整个人是坐在椅子山不假,可是刚刚她伏在他的腿上却觉得冰凉坚硬的不似活人。她颤抖着小心的揭开他的裤脚,两天木制的假腿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师父……”她几乎要惊呼出声,却被柏无朝抬手阻止了,淡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阿梓不必惊慌。”
“谁能打得过你?为什么会这样?”
柏无朝冲着她笑了一下:“没有谁,师父欠了人家的而已。对了,阿梓,你的手伸出来给师父看看。”
心梓也不想再说下去惹他难受,于是稳定了情绪,将手了过去。
柏无朝拉过来细细的打量,眉毛微微的皱了起来,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慢慢的劝慰她道:“没关系,师父有办法的。”
她模糊地点了点头,只要是师父说的她都会相信。
“师姐……”一个淡紫色的人影扑了进来抱住她亲了两口,心梓定睛一看立刻笑了起来,“紫灵……”
她有点不敢相信,摸了摸她道:“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刚走那会儿你才这么高,扯着衣角不放手,后来还是师兄把你哄睡了才行……”
紫灵一双大大的眼睛格外的引人注意,呼扇着围着心梓直转圈。两个人抱了好一阵儿,知道柏无朝咳嗽了一声道:“灵儿,你师姐身体不好,你先带她去屋里休息,另外把你师兄叫进来。”
紫灵听了立刻拉着心梓跑到了自己的屋里,非要和她挤着睡。她许久没看见师兄师姐们回来,自然是万分亲热,一直到了深夜还絮絮的拉着心梓说话。
祁渊被柏无朝叫进去后就一夜没有出来,心梓不知道两个人想出了什么办法,她第二天看见祁渊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倒是柏无朝把心梓叫了过去仔细询问了一下她的经历,听完了以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心梓在这里呆了三天,祁渊开始帮她治疗受损的心脉,柏无朝也会在旁边看着指点。但是对于她已经断掉的筋脉却只字未提,也许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吧。
心脉搭的格外的顺利,又过了三天柏无朝忽然将她和祁渊叫道了房间里。
“先跪下。”他今天的声音少了慈祥,反而多了几分威严。
他们两个人听话的跪了下去,柏无朝对着心梓道:“阿梓,你上前两步,朝西跪下磕三个头。”
心梓有些狐疑,然而还是照办了,只听见柏无朝被祁渊推了过来,就在她身后低声的念道:“师父在上,不肖弟子柏无朝,未能将玉影山发扬光大,有负师恩,今传位于第三代弟子萧心梓,望其振兴我道,一雪前耻。”
她听了这话,立刻着急的回过头去叫道:“师父,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点了穴道,身后的祁渊也仿佛被制住一般的一动不动。
柏无朝在她周身的三十六处大穴统统点了一遍,然后才将掌心轻轻罩于她的头顶,“阿梓,一会儿若是疼的厉害,千万要挺住。”
她恍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要打通她身上的任督二脉,于是也就不再惊慌,闭上眼睛小心地忍耐着。
一股霸道的真气直冲五脏,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运过气,此时只觉得身上麻痒难耐,腹如刀割,额头上滚滚的汗珠滴下。
柏无朝并没有比她轻松多少,他脸色极差,努力的运用着真气小心的在她体内冲撞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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