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梓却是完全的看得透了,她心底暗暗的发誓,过去的错误她永不会再犯。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呢?死并不比活好过的太多。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心梓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只是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摸索着点燃了烛火。那火苗郁郁的燃了起来,晃动着流下一滴滴的烛泪。她浑然不觉温度一般的用手轻轻拨弄着。墙上多出了一些斑驳的黑影,有她的,也有别人的。
她将手中的等缓缓的放下,低声道:“你来了。”
一道黑影从房梁上翻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快如闪电,俯身在她面前行了个礼:“公主……”
她堪堪的收回了已经伸出的手,半响漠然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这般生疏了呢?”
罗刹立在原地恭敬地维持着姿势没有变,心梓走过去,摸着她脸上的面具,悲伤的道:“你是在怪我那样对待苍海吗?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只是没办法相信我自己……”
罗刹麻木的脸上平静无波,像个木头人那样驻在那里,过了一会才开口,声音也像她的人一样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你又何苦伤他的心呢?”她简短的说着,要知道,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又有哪个不会为她出生入死?他们的命都是她的,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伤他?也对,可是阿暖你告诉我,我已经有了爱的人,难道还要扯上一个无辜的陪我受累吗?他的心思我一直都懂,可是我不能,他只是哥哥,如果不彻底绝了他的心思,以后便会后患无穷。”
罗刹不再说话,她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心梓走上前去慢慢的揭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眼前是一张令任何人看了都会胆寒的脸,一半犹如被沸水烫过,火烤过,皮肉外翻,狰狞恐怖宛如地狱里吃人的恶魔。一半却是完美无瑕,艳丽无匹,仿佛三月吹动人心的春风般的扣人心弦。
她伸手轻轻的拂过那些伤痕,声音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你……你终究是……那样做了。”
她仍然不肯说话,沉默着仿佛一切都与自身没有任何关系。半响才拉住她的手,声音坚定不可撼动:“只要你好好地就好。”
心梓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月事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来了,刚开始是为了养伤所以并没有太在意。算了算日子,有些恐慌,叫来了祁渊。
他皱着眉仔细小心的号着脉,过了许久才将手撤下来。
心梓迫不及待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真的?”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以前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疑惑着问。
“你手上的经脉被断,反映本就比常人弱些,前三个月又是极易诊错的,所以没号出来也是正常。”还有个理由他没有说。自从那日后她再也没叫他碰过她的手,又怎能得知有没有喜脉呢?
她的样子有些恍惚,“阿梓,阿梓……”他低声的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这孩子,是阮安乾的吧?你……打算怎么办?”他想了想又问:“如果不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开药,还不是很危险……”
她用手捂了捂腹部,真是不可思议,原来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可是,她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呢?
想了想只觉得心乱如麻,她捂着头犹豫道:“你,容我再想想。”
她这一想就是三天,始终无法确定。祁渊怕她出事就先开了几副安胎药叫人去抓了。
他有事要出去两天,临走时交代心梓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乱吃东西。等他回来再作打算。
他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忽然有人搬进来几盆花说是侯府送来的,如今已是初冬,居然还有花卉,心梓有点奇怪,她种在院子里的花没有一株开的。甚至连长叶子的都少,这下子看到有这多的花也很高兴。叫了琴儿两个人一起摆弄着。
琴儿虽然还是不肯和她说话,但是态度也已经和缓了许多。
女孩子究竟是喜欢什么花花草草的,看见那几盆花里有一盆是丁香,一盆月季还有一盆水仙都是开的正艳,心梓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好奇的问道:“这丁香不是只有春天才开吗?怎么这会儿就有花了?”
琴儿听了,放下手里的水壶,淡淡道:“奴婢听送花来的那人说,这是在暖房里用养出来的,一年四季都会开,只要把它放在较暖和的屋子里就可以了。”
心梓点了点头,手指头揪着那些花朵,心里想着原来这样就可以冬天也开出花来,看来白露说的也有可能做到的。
想起了白露,她心里还是有些恍然,琴儿浇完了水退了出去。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才迷迷糊糊的入睡。
谁知道到了半夜就出了事情,她隐隐的觉得一阵异香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阵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的捶了一拳,她痛苦的抱着胸在床上打着滚,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正在这时,罗刹本来得了祁渊的消息要来陪着心梓,刚从窗外翻进来眼中厉色一闪。赶忙上前替心梓顺气,她顺了一会,见不但没有奏效,心梓的内息反而越来越弱。鼻端一股异香传来。仔细一辩却是桌上的一盆丁香。
她反手将那盆花放到门外离得远远的,再回来时心梓已经有点平复了,只是仍然上不来气,脸色惨白。
她心道不好,紧忙将信号放出,叫祁渊赶快回来。
祁渊看见罗刹放的信号立刻没有停留,快马加鞭的在两个时辰内赶了回来。
他急急忙忙的奔进屋,见心梓正躺在床上生死不明赶忙冲过去,号住她的脉搏,一边暗暗运气暂时打通她的经脉。
这样子像是中了毒,却又不像,思暖应该已经给她吃过解毒丸了,只是为什么还是没醒?
他暗暗地探了一下,只觉得她的心脉微弱的随时可能会断掉,暗暗一惊,自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
罗刹轻轻的扯了一下,将他带出门外,指着墙角的一盆花道:“这是在公主的房里发现的。”
祁渊定睛一看,丁香?现在是初冬,硪澜城虽然温暖可也不应该会有丁香啊,再仔细一想立时明白,转身回了屋子将心梓抱起来放到较通风的地方,叫罗刹用手在她心脏处用力的推揉了几下。
他额头冒汗,想了很多办法,总算是将她的这口气顺了下来,再一号脉顿时大惊,刚才的那番动作已经伤了胎气,如今她的心脉遭了重创,只怕难以抵挡流产的痛苦。
他一咬牙,已经来不及等她醒来了,先将胎儿用针封死在腹中,待到过几天她好一点了,再赶紧给引下来。
还在昏迷中的心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低的呼了一声痛,他执针的手一顿旋即不再犹豫的直刺下去……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并不想她生下这孩子,那个禽兽的孩子。
心梓很快就醒了过来,腹部有些痛,她用手轻轻的抚了抚,感觉有点怪异。
祁渊见她醒了,赶忙从桌子上爬起来,奔过来替她诊脉。
“苍海,我昨天怎么了?”
他的眉毛颤了颤:“没事儿……”
“可是我的肚子有些痛,是不是……?还有昨天晚上我闻到一股香味,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渊把她的手塞回到被子里,低声道:“阿梓,对不起,我没用,孩子……怕是已经胎死腹中了。”
她像是受了惊吓,扯住他:“你给我说清楚?”
“你心脉受创,受不得丁点儿刺激,丁香晚上散出的香味对旁的人来说有放松助眠的作用,对你确实大大有害,况且那盆花是人工养成,香气胜过普通花的五倍不止。引得旧病复发,胎气也受了影响,所以现在孩子只怕已经……”
“流掉了吗?”她靠在枕头上,疲惫的问道。
“没有,但是已经就不活了。”他并没有和她说是自己动的手,阿暖也不会说,这样子也是为了她好吧。
“现在重要的是,这花是谁送来的?大冬天的有丁香已是不同寻常,况且又是偏偏送到你的院子里,这未免太过巧合……”
“我心脉受损这件事都有谁知道?”她低头想了想方才问道。
“侯爷,老夫人还有赵夫人基本都知道了。”
阮安乾既然已经把她救回来了,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偷偷摸摸的弄死她。老夫人倒是有可能,她看这样子倒像是自己有恩怨。赵婉儿吗?她想了想,小声的命令道:“苍海,玉影山在这里有没有眼线?帮我去查一些事情。”
低头在他耳边咕哝了几句,他马上起身走了出去。
心梓躺了回去,慢慢的抚着肚子,心中滴血,已经死了吗?虽然自己并不是很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是真的失去了还是空落落的。
有影子在门外一闪而过,“谁?”她厉声一喝,那人似乎吓了一跳,狼狈的转身却是琴儿。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严肃的问道。
琴儿忽然说不出话来,膝行两部抱住心梓的胳膊,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公主……对不起……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斐儿的死其实不怪心梓,只是她自己一直闹着别扭。如今看着心梓险些死去,她一直抱着愧疚站在门外等着动静,只想着那两盆花是自己拿进来的。
“起来吧,脸都哭花了。”心梓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给她擦了擦脸,“琴儿,你还恨我吗?”
琴儿木然的摇了摇头,眼泪还是不停。
“不管你怎样想,我还是会说,那天我救不了斐儿,现在也同样救不了。”她低下头牵起她的手:“她们都死了,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就要和我这样别扭一辈子吗?”
“我是快活不长了,只是想看着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可是没想到……”她顿了顿说不下去。
琴儿擦了把脸忽然对心梓道:“公主,前几天我给您煎安胎药的时候,药渣子不知道怎么的没有了,当时没太注意。我和那个送花的悄悄地打听过,他说的话似乎不是本地口音,倒更像是赵夫人的吴语。”
心梓淡淡道:“知道了,好了,今天这事儿并不怪你,你先下去吧。”
送走了琴儿,她复又躺在床上,早就猜到了与那两个人有关系,只是不知道她们竟然已经开始想要她的性命了。
既然是如此,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那个人她自然不会放过,但是阮安乾她必叫他终身负疚!就算她死也会拖他下十八层地狱!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过了没不久这个机会就来了,心梓正在侍弄着那些花,祁渊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闻辰坤要来南疆……”
心梓皱了皱眉,慢慢的放下手里的壶,接过琴儿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消息可靠吗?”
“可靠,我想过不了多久,阮安乾就会来找你。”他有些担心,“到时候要不要……”
心梓冲他摆了摆手:“不用,我问你,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可以迟些日子再流掉?”
祁渊随即反应过来:“拖得越久,只怕危险越大……”还有一句他咽回到嘴里没说出来,如果阮安乾那个混账再来找她怎么办?到时候就圆不过去了。
心梓垂着头似乎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儿她问道:“还有几天闻辰坤能到?”
“已经到了风武,只怕最多还有四天吧。”
“苍海,你有没有把握拖过这四天?”她的脸上透出了一丝古怪的笑。
祁渊看着她,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闻辰坤是正经的奉了元帝的旨意来这里巡视的,阮安乾得了消息却只觉得有些气闷。
偏偏这个时候派人来巡视督军,而且派的还是监国太子,这就不得不让他好好琢磨琢磨了。
刚刚才打了败仗,而且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元帝明地里没有责罚众人反而安抚有加,背地里却是叫人来这儿想扎根次进来。他与辰坤本是中表之亲,自小很是亲厚,这几年虽然生疏了许多,但也不至于拔刀相向。元帝分明就是拿他自己家的人来糊弄自己,随时敲打一下,告诫他要乖乖听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