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猎人- 第55部分

　　　　我淡淡的一笑，“因为有你在，我不怕。”

　　　　阿喀琉斯快速的抱着我的头，在我的额上印上一吻，动作快的就像没有发生过，紧接而来，是如天网一般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我奋力挥舞着银链，挡下不少飞箭，但——

　　　　“小心！”阿喀琉斯猛地抱住我，几只箭射进了阿喀琉斯的背……

　　　　“阿喀琉斯！”我叫着，却看见他使劲的拔出了身上的箭，从伤口涌出来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仍然奋力挥剑，砍断了来人的腰。我咬着唇扶着他，右手依然不断的挥洒，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随着我们的前进，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但顷刻间，无数只脚践踏到了这条血迹上。

　　　　阿喀琉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中的剑抵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肩膀。而我也负了伤，只能艰难的用银链拼命阻挡越来越多的敌人。

　　　　不行了……

　　　　汗水夹杂着血从我眼前流过，也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其他人的，只是觉得蛰的眼睛有点疼。喘息着回头望着阿喀琉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也正凝视着我，仿佛那一眼便是永远……

　　　　“喂，你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我长得那么丑，是男人都会避之不见的，你怎么……”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很迷人。我看着的第一眼，就迷上了，再看第二眼，魂都丢了。”

　　　　“布里塞斯，我喜欢你，比想象中还要在乎你。我想，母亲见到你一定会十分高兴的，真想现在就带你回希腊去。”

　　　　“现在死与五十年后死，有什么区别？！那你呢？”

　　　　“因为有你在，我不怕。”

　　　　“布里塞斯，对不起，暂时无法带你回希腊了……”

　　　　……

　　　　遥远的回忆近在眼前，透过迷蒙的视线，我看见阿喀琉斯依然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唇角是一丝微笑，在月光下就像一尊华美的雕像，但他的眼神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的生命，结束了。

　　　　就如神谕一样——在战场上光荣地死亡。

　　　　伸出颤抖的手，我再次握住他的手，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暖。我不再去看那些黑压压涌来的人，而是轻轻抱着他……就这样死了，也好……

　　　　突然，一股强力攫住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身上被熟悉的感觉所笼罩。我睁眼，撞上了一双紫眸，很美很沉……

　　　　*

　　　　静静的浴室里只有放水的声音，我背靠着门，看着斯图亚特撑着浴缸放水，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只是一回来，他便像尊雕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水满了，已经溢了出来。

　　　　我们两谁也没动，继续保持着缄默。

　　　　终于，他关了水，缓缓走到我面前，解开我腰上的腰带。见我没动也没反对，他径直抱着还笼着一件衣服的我放进浴缸里，水的凉度让我惊了一下，这时才总算回过神来。

　　　　“你该清醒一下。”

　　　　水中的我咬着唇，抱着双腿不自觉的哆嗦，是的，我该清醒一下……

　　　　闭上眼，方才迎战万军万马的画面还在眼前不断的回放，我睁开眼，挣扎着紧紧掐住浴缸的边边，不停地喘息，平复许久，才抬起头，正好看见正对我的落地镜，我微微愣住。此时的我，当真狼狈，一头长发就借着乱作一团，脸上满是斑斑的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其他的人，那干涸的血迹凝固在我脸上，根本面目难辨……

　　　　“我杀人了。”垂下眼帘，我使劲的握着双拳，想哭却哭不出来。

　　　　“怕么？”他拾起一旁的方帕，轻轻擦拭我的脸颊。血染过的帕子，很快变成粉红……

　　　　“有一点。”我点头。

　　　　“以后不用怕了。”他擦拭我的脸，轻轻的，一下一下，“杀人那种事，我来做比较好，毕竟，那是食物嘛。”他试探性地拉开我的领子，见我没有躲避或是反对，便褪下我贴身的衣物，眼睛专注的扫过我的身体，眸底涌起一丝心痛，“你受伤了。”

　　　　我无意识的点点头，由着他轻柔的擦拭我的伤口，兀自开口，“他死了……”

　　　　“谁？”他拿起一旁的药膏，只随口一问。

　　　　“阿喀琉斯……”

　　　　听我这么一说，他顿时僵住，手中的药膏掉进了水里。半晌，他在回过神来，按了放热水的按钮，声音有点赌气的意思，“自己洗。”

　　　　我没有动，而是抬眼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呆呆的看着，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见我没动，他叹了口气，一手拿起喷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捋起我的长发，水流顺着头发从我眼前滑落，混着血迹染成红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变成了清水的模样。我怔怔的看着镜中的人，长发披肩，脸上发上全是水珠，一双星子那么明亮的眼睛凝望着我。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蓦然，我突地从水里站起来，斯图亚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仰……

　　　　“你，是谁？”对着镜中的人，我开了口。

　　　　镜中的人也开口问我，“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我正欲作答，方才杀人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瞬间，我白了脸……

　　　　卓宁会杀人吗？

　　　　不会。

　　　　她从来都是最真实的！拥有简单而实在的梦，爱耍小聪明，有点自私，敢爱敢恨，但即使如此，也不会杀人。就像上次穿越到大宋，一个从未谋面的奶娘威胁到她的安危，她都不愿伤她性命，更何况是亲手杀了那么多人……

　　　　那我是谁？

　　　　我惶恐的后退一步，看着镜中同样惶恐的女子，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印了上去。

　　　　青宁……

　　　　忽然，冰冷的水喷在我脸上，我躲闪不及，硬是咳了好几口水，难受的弓着身子猛咳。

　　　　“清醒了吗？！”

　　　　这一声将我从混沌里拉了出来，我抬眼，正好撞上斯图亚特那双紫色迷人的眼眸，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眸泛着薄冰的色泽，严峻冷漠，让我不自觉的一抖。

　　　　我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让我死？”

　　　　斯图亚特僵住，握着喷头的手“咯吱”作响，我能看见黑色西装下颤抖的身躯。既是这样，我还是自顾自地问，“为什么不让我死？！”让我摆脱组织的枷锁，让我自由的选择生死，我不想到了最后，连死都不能！甚至是——

　　　　变成一个可笑的傀儡！

　　　　可这话到了斯图亚特耳里，就变了味，他凝视着我，苍白的脸绷得死紧，一双紫眸也沉了下去，“你就那么喜欢他？不惜生死相随！”

　　　　我茫然的看着他，想了一下，才知他理解错了。我摇了摇头，声音不由的一颤，“小图，你有没有发觉，我越来越像她了。”像她一样冷静，像她一样身手敏捷，是不是连结局也像她——至死都无法摆脱组织的掌控？！

　　　　“不，你就是你！”

　　　　“我有一种感觉……”看了一眼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我低下头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变成青宁。”不仅是身材相貌，脾气秉性，思维方式，甚至是——真真正正变成青宁那个人！

　　　　“不会！”他攫住我的肩膀，双眸紧紧的捉住我，眼神坚定，语气更是不容置否，“你只是你，永远也不会变成其他人！”

　　　　“我只是我？”我呐呐的跟着重复。

　　　　“嗯。”

　　　　见他点头，我转头去看镜中的自己，重重舒了一口气。

　　　　等等！我看向镜中一丝不挂的女人，条件反射的低头看自己，“啊”的大叫一声，连忙缩进水里，脸蛋不争气地成了煮熟的虾，双手更不知道往哪里放。

　　　　“喂，斯图亚特，你这个大色狼，你居然脱我衣服？！”

　　　　斯图亚特轻笑起来，苍白的脸染上了一丝红晕，“你反应也太快了？”

　　　　“你，你居然趁人之危！”我开始结巴。

　　　　“我见你半天不动，只得亲手帮你忙，哎，好心当做驴肝肺！”他开口，颇为愉悦的声音犹带一丝淡淡的笑意。

　　　　“帮忙，谁要你帮忙？”我的脸烧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帮都帮了，还能怎么样？难道要你帮回来？！总之我是不介意的，只要你愿意。”

　　　　咦？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耍流氓了？

　　　　“你，给我滚出去！”开玩笑，明明是我吃亏，为什么觉得他比较有理？！

　　　　“反正都看光光了，我索性帮你到底。”不知何时，他的眼神炽热起来。我微微僵住，不去想那代表什么，只是如鸵鸟一般背过身去，“出去！”

　　　　“那好，我出去了。”说着，我听到拉帘子的声音，然后门被关上了。而我，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地，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脸颊，默默安慰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不就是被看光光了吗？在他眼里，我跟一只被拔了毛的鸡没什么两样，想想看，谁会对一只鸡有欲望？！

　　　　呃，我满头黑线，我怎么把自己比作鸡？

　　　　但不知为什么，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失落，只是一点点……
66。盛世唐朝…在希腊
　　　　——布里塞斯，对不起，暂时无法带你回希腊了……

　　　　飞机穿过云端，越过欧洲大陆，横跨地中海。机身倾斜，冲破云层，眼前豁然一亮，白色房子映着蓝色的海洋，美丽的让人窒息。蔚蓝的天幕，耀眼的阳光，指尖触碰在玻璃上，仿佛要碰到难忘的景色一般。

　　　　希腊，真的好美，如你所说一样，阿喀琉斯……

　　　　我已经在希腊的上空了，只是时间上比你晚了三千年而已！

　　　　“卓小姐，请你系好安全带，飞机要降落了。”一直在看医书的卡尔仰起脸来，他兀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正想要喝，却被一旁的女人夺了过去。

　　　　“大医生，等会还有一个医学议会要开，你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女人睨了他一眼，酒红色的短发十分张扬，她是卡尔的秘书，一个普通人。

　　　　“一杯酒而已。”卡尔不悦的蹙眉。

　　　　“是，要不是你临时改行程，提前来希腊，现在就算是泡在酒桶里我也不会阻止。但今天的两个会议，一个论坛，十分重要。大家都是为了配合你，临时改了时间，你要是给我搞砸了，我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你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轻松得很。”

　　　　卡尔被说得哑口无言，耸了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命苦啊。”

　　　　“你命苦？我在夏威夷度假，被你一个电话召唤回来，飞了十几个小时，谁命苦？”

　　　　卡尔无力反驳，干脆闭目养神。而我则是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们，若非我执意要来希腊，斯图亚特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坐飞机，卡尔就不用这么急匆匆的改变行程！说起来，我还真看不出卡尔是一个医学界响当当的人物，他不只是医学科目全能，而且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就把医学界的那群老头管得服服帖帖，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每年都有一两个月到非洲贫困地区医学援助！

　　　　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卡尔是狼人。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发狂的变成一匹狼，谁也不认识，只要看见活物就展开攻击，不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唯有斯图亚特能够阻止他……

　　　　这也是他誓死效忠斯图亚特的原因之一。

　　　　“飞机要降落了，请系好安全带。”空姐过来提醒，她是卡尔这一次出行的女朋友，十分漂亮。刚才听他们聊天，貌似卡尔每一次出行都要带不同的女朋友，还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正想着，私人飞机已经降落在地面，过了一会儿，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匆匆地围了上来。舱门打开了，梯子降了下去，卡尔戴上墨镜，率先走出去，秘书小姐紧随其后。我跟在他们身后，从Vip通道出去，上了一辆小轿车。

　　　　“卓小姐，我今天下午有一个会议，你先回酒店歇息……”

　　　　“不了，”我看着外面的车流，“这里是雅典吗？”

　　　　“是。”

　　　　就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一般，我看着快速后退的树木，“我在这里下车。”

　　　　“可是，他会担心的。”

　　　　“不，他会找到我。”我轻轻一笑。

　　　　卡尔见拗不过我，只能硬着头皮放我下车，湛蓝的天，像极了阿喀琉斯的眼睛，我漫无目的的穿梭在雅典的街头，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踩着这方土地……过了很久，我停了下来，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没有感觉。

　　　　一点感觉也没有。

　　　　毕竟，这已经不再是那个年代，那个由英雄来书写史诗的年代。掠起黑亮的长发，我仰望着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出神。

　　　　我很庆幸，曾经生活在阿喀琉斯的年代，生活在赫克托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