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有什么计划?”西施沉了脸色,与方才判若两人。我压低了声音,将这一个月的计划娓娓道来。
22。吴越争霸…赏菊宴
深秋之际,满园的芬芳尽落,染红的枫叶在风中寂寥的落下。整个馆娃宫,稍稍显得寂寥,唯有西施所在的宫苑,种满了五彩缤纷的菊花。
满园的菊花,红的像火,黄的像金,白的像雪,粉的像霞……美丽的花朵加上绿叶的陪衬,显得清纯脱俗。清晨,菊花的花瓣上残留着露珠,露珠在花瓣上滚动,如同珠宝、钻石点缀在上面,锦上添花。
“老师,这样大费周章的种菊花,真的有效吗?”西施慢慢的在花园中踱步,娇嫩的脸庞映在深秋阳光下,竟比这些更加娇嫩几分。我跟在她身后,低声道:“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叫老师了吗?我现在是你的贴身侍女,你要叫我宁儿。”
“是,老师……哦不,宁儿。”西施轻轻笑了笑,踱着细碎的步点,仪态万千,“大王答应西施今晚会在西施的宫殿里举办赏菊宴,西施要做些什么?”
折下一只黄色的菊花,凑到鼻子下细细的闻了闻,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今晚,你只需要跟往常一般便可,其余的就由我来张罗。”
这几日西施在我的暗示下,常常在众人面前与夫差秀恩爱,伍子胥那班老臣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左一句“妖女”,右一句“妲己覆商”,并联合一众朝臣觐见。夫差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必定十分不爽吧!
只要……在这个当口上,有人刺杀西施……那么这笔账极有可能算在伍子胥的头上!只要夫差对伍子胥存有戒心,勾践再好好的表现一下,夫差心一软就放他回去,就算伍子胥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
我这个迂回战术,还真是迂回呀!
午后,我避开众人,去了郑旦所在的清风阁。即使雕栏画栋,象牙玳瑁,华丽异常,也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华丽罢了!
郑旦的宫殿外,是一弯浅浅的清池,萦回曲折。只是这几日,偶有大片大片的菊花瓣从清池中流泻出来……这个女人,真是天生待在后宫的料!
“夫人万福。”我轻轻地福了福身。此时的郑旦,一袭华服,云肩整整齐齐的搭在肩膀上,如云的乌发上插了精致的珠花,仿佛随时都在等候召见一般。她站在池水边,拧着手里的菊花,花瓣随风而飘。
“郑旦夫人吉祥。”我提高了音调。
郑旦回过神来,怔怔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瞳孔猛的一缩,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也认识青宁?
“郑旦这几日已经很安守本分了,青宁老师也无须来警告。”
果然,她知道青宁!勾起唇角,我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警告你什么?”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郑旦咬唇,高傲的头颅微微垂下,“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
怔了一下,我拿起她手中的残菊,“我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上次之事警告你,而是……”顿了一下,我盯着她黑曜石般美丽瞳眸,轻轻地笑了起来,“今夜赏菊宴,我给你一个机会,除去你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说什么?”郑旦一脸的不相信。
“区区几朵菊花就能让你解恨,还是你以为你可以越过西施,独宠后宫?”
“郑旦从未这样想过。”郑旦稳住了心神,她大概以为我是试探她,所说所答都合情合理,“郑旦和西施同样都是越人,只要其中一人能迷惑夫差就行了……再则,西施是老师悉心调教的,我又怎么敢跟她相比?”
“那你为何要推她下水?”抬眼,我捕捉到她眼眸深处那抹惶惑。
“郑旦只是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我冷笑一声,“知道当初我为何会选择西施不选你吗?就是因为郑旦你是敢想而不敢为之人。那日见你推西施下水,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想必,你比西施更适合待在这后宫之中。”
郑旦怔住,似是考虑我的话有几分可信。我走前几步,沉了脸色道:“当初我器重西施,全是因为她对越国有一份赤子之心。只是现在,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趁她现在还没来得及妨碍我们的复国大计,必须得除去她。”
“老师……”郑旦低下头去,手里的菊花俨然成了咸菜。
“今晚赏菊宴守卫会很松懈,下不下手随你。”我福了福身,恭敬的退了出去。郑旦的心计之深,恐怕是我远远所不能企及的,但只要今晚她动手,我就有法子把它嫁祸到伍子胥身上。
今晚的月色远没有想象中的皎洁。一轮圆月清清冷冷的挂在半空中,只有洁白的花瓣与它遥遥相对,弄人心魄。
弄月阁里,只有西施和夫差坐在里面,风轻轻拂过,湘帘轻摆,悠悠荡荡,如女子乘舟涉水而来,轻微的响声传入耳中,我抬眸,一对佳人隐没在帘后。扬眉轻瞥,仍可窥见西施眉似远山,面若芙蓉,远远近近,像一幅清丽的画。
如果没有国仇家恨,没有那么多算计,他们是幸福的。
察觉到酒壶的酒没了,我弓着身子上前,取回酒壶又躬身退了出去。到了后院,我重新在酒肆那里取了酒,经过太监的验酒后,就往弄月阁去。
“青宁姑娘。”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四下张望,发现灌木里有一个人,我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装作崴了一下脚……
“青宁姑娘小心。”灌木中的人走了出来,冠冕堂皇的扶住我……是勾践?
他沉了眼色,眉宇十分祥和,竟像一个慈祥的老者,如果没有历史的佐证,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个被磨平了的人,居然怀有那样的野心。
“头发掉进了酒里……”说着,他轻轻撩起我的发,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上王,还等着你的酒。”
我回过神来,轻轻向他福了福身,转身朝弄月阁走去。由于我背对着他,我没有看见他的眸子骤然缩紧,黑色的长发泛着淡淡的柔光,唇边荡开一抹冷笑——这样的笑容仿佛含着万年后的冰霜般,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一朵朵怒放的菊花风情万种,极尽妖娆。弄月阁里依旧郎情妾意,实在是羡煞旁人。我随驾在侧,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黑漆漆的夜空,希望突然从里面冒出一两个黑衣人……
“大王,你怎么呢?!”这一声猛地惊醒了我。我随着内侍慌忙上前,只见夫差吐了一口鲜血,就倒在了案几上。西施则是脸色苍白,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她又抬眼看着我,眸底是深深的不解。
难道,她以为是我下的毒?
23。吴越争霸…勾践
第一个赶来的是伍子胥,果然不愧是忠臣良将。还没问清楚情况,就叫来侍卫将我和西施远远的隔开。西施没有反抗,美眸黑的深沉,紧紧咬住下唇,就如瓷娃娃一般。我心疼的拉了拉她的手,却被她拂开了。
果然,怀疑到我身上了!
“大王怎么呢?”伍子胥拉住医师询问,与此同时,西施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似乎……是中毒了。”听到医师的话,伍子胥大惊失色。
我怔了一下,中毒了?怎么会?第一壶酒西施和夫差都有喝,西施没有事,问题不在第一壶酒。那就是第二壶了?从酒肆到检验的太监,酒水没有问题,勾践也只是扶了我一把,没有机会下毒……难道,像电视里演的,酒水无毒,用的杯器有问题?
由于我想得太出神,没有注意到西施正看着我,见我神色有异,她的脸上飞快蒙上一层冰霜。
“你这祸水,究竟干了什么?”伍子胥大步上前,怒斥西施。
“伍相国认为我下的毒?”西施十分镇定。
“你这越国妖姬,不是你,还会是谁?”伍子胥吹胡子瞪眼,我侧脸,看见西施紧紧握着的双拳,心里不由得一动,她可以供出我的……
“你以为我会笨到在弄月阁下毒,然后再叫人去请医师?”西施愣愣的看着他,眼里居然没有一丝慌乱。
伍子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今夜,所有碰过酒的人,全部给我关起来!”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就上前把太监和我架了起来,我放弃了挣扎,要是我现在挣脱,就是对西施的不利!
“伍相国欺人太甚了!”西施在气势上丝毫不输,“宁儿是我弄月阁的人,若是你非要治她的罪,就连我一起发落了吧!”
“西施夫人以为我不敢?”伍子胥轻哼一声,“来人啊,把弄月阁所有人等,全部捉起来!”
侍卫上前,同样捉住了西施。西施挣开了,直挺着腰杆,“本夫人自己会走。”说着,她蹙着眉看了一眼夫差,就转身离开……
“慢着……”非常轻微的一声。众人皆是一惊,特别是伍子胥,连忙上前,“大王!”
“西施……”他虚弱的像西施招手,西施含着泪轻笑,飞快地跑了过去,“大王。”
“谁都不可以伤害你……”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说的那样温柔,眼睛却是看着伍子胥的,从中透着一丝警告。西施笑了起来,美丽的不可方物,“大王,你不能有事……”
“我自然不会有事,我死了,他们就会欺负你了……”夫差握住西施的手,看着她半晌,又合上了眼眸。
弄月阁又静了下来,只有战战兢兢的宫女在期间忙碌,还有一直蹙着眉的医师。西施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沿上,眼睛定定的盯着夫差,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慢慢的移了出去,笑容在看见郑旦的那一刻她在了脸上。她站在秋风中,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黯淡,但唇角是一抹讥诮。
我眯了眯眼,轻轻走到她面前,“吴王中毒了。”
郑旦怔了怔,“我知道。”
“你是知道这件事,还是知道他中的什么毒?”勾起一抹冷笑,我轻轻的拢了拢沾着酒香的发丝,这一招这是精湛,我居然到了现在才发现!
“君上的计划,似乎比老师的更完美。”郑旦笑得有些苦涩。
“除去夫差的同时,除去西施,的确是一箭双雕!但是,郑旦你真的舍得夫差吗?”郑旦想要的,应该是夫差的爱吧。
郑旦顿了一下,似是犹豫了。我叹了口气,转身去了范蠡的居所,解药应该在勾践那里。
虽然我希望勾践回越,但不想看到夫差死……
已有一月没有看见范蠡了,所以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沉静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诧异,但很快,这分惊喜又被掩饰下去,“为了西施?”
“为了越国。”我回答的理直气壮。
范蠡的眸底轻轻闪了一下,他没有说什么,无暇玉石般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淡然。我笑了笑,“伍子胥为人如何?”
“固执的老家伙。”范蠡顿了一下,“但不失为一个人才。”
“若是夫差死了,伍子胥会怎样?”我没有分析其中利弊,而是一味的提问。范蠡是聪明人,我想得到他必然想得到,甚至比我想得更远更透彻!
“必定会拿越国祭国。”范蠡淡淡道,“第一个受伤害的……是西施。”
“别以为是一个女人就不把她的性命当一回事!她们怀着复国的梦想来到这里,但并不代表她们愿意当做无知无觉的棋子。她们在吴宫处处谨慎,唯恐落下把柄,但却没有料到提防身后的这只箭。西施如此,郑旦如此,还有许多为越国献身却死在越人手里的女人也如此。”
范蠡沉默了,“她的死,成全了越国,伍子胥是我们的绊脚石,只有……”
我冷笑一声,“你们把她当根草,夫差却把她当做宝,怪不得……”我笑着摇摇头,故意扬高了语调,“我方才所说,你们都清楚。夫差是生是死,要看你们了。”屋子里有人,我一直都知道。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
走了没几步,范蠡追了上来,而屋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君上要救夫差?”雅鱼看着勾践越来越沉的脸色,轻轻在他的身旁坐定。
勾践眯了眯眼,侧眼打量雅鱼,“青宁回来了,你和范蠡却一直隐瞒不报?”
雅鱼顿了顿,从暖炉里拿出一壶酒,轻轻为勾践斟了一杯。勾践勾起一抹冷笑,“解药在哪?”
“君上当真要救夫差?”
“她想得到的,夫人难道没有想到?”他抬眸,眼睛像针一般,缓缓的划过雅鱼的脸上,“一个夫差死了,吴国还有千千万万个夫差。寡人要的……是整个吴国!”
“她的发上有毒……你要解药,还是想救她吧……”雅鱼笑了起来,“她可掌控西施,羁绊范蠡,她于你……”她顿了一下,揪紧了粗布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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