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荀自然很是心急,找了宫里的太医来给无芮看诊,最后开了不少安眠的药物,虽然是睡得时间能多一些了,可无芮却总是被各种噩梦烦扰。
花影不知道用了什么毒虫咒术,说是大约那次诅咒对无芮有些影响没有消退,所以才会侵袭无芮的梦境。姬无荀听后,便四处让人打听擅长破解咒术的人。后来有人说郡夕州似乎有一位已经退隐了的咒术师,很是厉害。
姬无荀听后很是动心,原本他是要找机会带着贤呈回一趟郡夕州的。如今无芮身子不好,恰巧郡夕州又有人能够医治,所以思考了片刻,姬无荀便决定尽快动身回郡夕州住一段时间。
藩王大部分时间都是要呆在宿京里的,若要回到自己的属地,必须由皇上批准,而且停留时间也必须由皇上做出期限。姬无荀很快地递了折子,皇上也很快地有了批复,自然是准了姬无荀的请求。
不过三日的功夫,云宁王府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好了马车。除了府上的三个主子之外,还有旎伴和仆从数十人,云宁王府只留下了姬铭心一人处理宿京的事务,其他人都跟着自己的主子行动。
临行前,白净玄来送行,他虽舍不得无芮前去郡夕州那么久,可见到无芮不过才几日的工夫就消瘦了一大圈,更是心疼不已。只说让她好好养病,别的事情不要多想。无芮强撑着精神和他打笑了几句,希望白净玄不要太过担忧。
'129'406。 刺杀
此次回郡夕州打着的旗号是让众人见识一下郡夕州世子的风采,所以云宁王府的车队排场极大,跟随的侍卫仆从也是不少。行车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本来姬无荀若是想去什么地方,尽管瞬移去了便是,可那个擅长破解咒术的人,却还未找到,所以他们行路倒也不是很赶。
无芮这几日只能靠着吃强效的安眠药物才能安睡,倒也比前一段时间强撑着好了些。一路上也算的上是游山玩水,忘却了不少烦心的事情。
离开宿京,穿过杨世州的边境,他们终于来到了郡夕州的地界。只是这里是郡夕州的边境,人烟稀少,他们行路一天,才找到一个破旧的小客栈。
一早就有人先一步来到这里清场,带着自家的厨子准备好了饭菜。无芮也习惯了这种扰民的行为,只想着早些到了安城才好。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今日似有郡夕州县府的官员过来拜见,姬无荀带着贤呈去见人。似是想在贤呈见到真正的大官之前,教他学会如何处理这类的事情。无芮则是一早就上了楼休息。其实她也睡不着,只是随意拿了了本书翻看,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主子,时间不早了,睡了吧!”芙莲开门探头进来。
寇夜在后面不悦地敲着她的头,见无芮还在看书,便问道:“可是还没困意?”
无芮点头苦笑道:“嗯,还是睡不着。”
寇夜叹息一声,说道:“我去让人再熬些安神的汤药来吧。”
“那我去找韦哥哥要糖给主子吃!”
芙莲风一般的跑走了,无芮灿然一笑,寇夜也无奈里离开了。
无芮放下书本,觉得眼睛有些酸痛,自己闭上眼抬手轻揉着。待刚一睁眼,只见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无芮下意识的倒在床上,只见一个仆从打扮的健壮男子一剑刺入了床柱。
无芮尖叫一声,翻身下床,那中年男人拔剑而出,恶狠狠地瞪着无芮,满目的恨意。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无芮躲闪着,只想着拖延时间等寇夜他们回来。
“郡主啊郡主,见到我你还要问我为何要杀你吗?”男子似悲似恨地说道。
无芮讶然道:“我……我不认识你……”
男子的剑已经架在无芮的脖颈上,恨恨地说道:“我是来为王妃报仇的,郡主不要以为有世子帮你顶罪,这世上便没人知道真相了!”
“真……相?”
“我亲眼见到是你杀了王妃!若不是王妃从来没有防备过你,她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死了?是你!就是你这个弑母的凶手!”
无芮怔怔地站在原地,已经被对方说的话震得失了神思,她看着剑挥向自己的脖颈,竟然无法躲闪。突然一声巨响,无芮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踉跄着跌倒在地。
寇夜则是挥剑攻向来人,当见到那人时,寇夜也很是惊诧,迟疑地喊了声:“楼辛来?”
“毛头小子!”楼辛来趁着寇夜走神,狠狠地刺向他,寇夜连退两步躲了开来,楼辛来却趁机再次去刺杀无芮。
无芮只见楼辛来再次刺过来,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另一声巨响,楼辛来痛叫一声,手臂上都是鲜血。姬无荀挡在无芮面前,手中的剑还在滴血。
“世子……”楼辛来捂着手臂,怒喝道:“世子难道还要护着她不成?是她杀了王妃,你亲眼见到的!”
姬无荀盛怒,猩红的赤目全是杀意,他毫不留情地刺向楼辛来的喉咙,楼辛来急忙躲闪,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忽然姬无荀一个晃身,楼辛来还来不及看到他的动作,就感觉胸口一阵儿剧痛。姬无荀的剑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还恶意地搅着。楼辛来忍不住痛呼出声,脸色瞬间苍白。
姬无荀抽出剑,又要再刺一剑,无芮猛然回神,起身推了他一把。姬无荀诧异不解地望向无芮,无芮却死死地握住他的剑,手被割伤了却依旧不肯松开。
“阿芮!”姬无荀大声喝道,却不能随意拔剑废了无芮的手,他只能见到楼辛来随着一道蓝光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无芮对楼辛来的消失视而不见,只是怔怔地望着姬无荀,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道:“他说的是真的……对不对?”
姬无荀蹙眉,松开了手中的剑,伸手去扶无芮。无芮却是闪开,眼中盈满了泪水,大声喊道:“他说的是真的,对不对?”
贤呈跑上楼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迟疑道:“姐……你、你怎么了?”
“是我杀了她,原来你们不想让我记起来的就是我杀了她……”
'130'407。 难以接受
姬无荀脸色阴沉,手中已经盈起白色的光,无芮见了立刻推开他,踉跄地后退,咬着嘴角望着无荀,“又想抹消我的记忆?”
姬无荀脸色难看,尽量压抑着声音说道:“阿芮听话,忘记了……就没事了……”
“我忘记了,你又能忘得了吗?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你最爱的母亲!是我杀了她!”无芮魔怔了一般,疯狂地喊嚷着。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贤呈吓坏了,急忙上前抱住无芮,无芮挣扎地锤打他,贤呈却是再也不肯松手,只怕无芮自己伤害了自己。
无荀怔怔地看着癫狂的无芮,眼中的悲悯无法掩饰,心情更是复杂至极。最终手中的白光消散了去,只剩下姬无荀的一声叹息:“阿芮,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选择了忘记,你……也不要再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我……明天再来看你……”
姬无荀转身离开,无芮顿时失声痛哭,哭的歇斯底里。贤呈抱着无芮,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笨拙,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哄劝。而无芮却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一般,声音悲痛的让人不忍。
最终恸人的哭声化作无声的抽噎,无芮双眼红肿,全身无力地倒在贤呈身上,如同一个破败的娃娃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精力,终是昏了过去。
梦中的她只看到满目的猩红,自己手里握着剑,挥舞着砍向那些黑影,然后有腥热的血液飞溅而出,还有谁在惨叫。无芮痛苦地哭喊着,似有什么人在安抚着自己,想要自己从噩梦中醒来,最终却又成了一声叹息,无芮的意识再次脱离。
待到无芮真正的清醒时,已经过了两天了。她眼睛酸痛,就连睁开都有些费力。耳边传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侧头望去,见到贤呈正趴在床头熟睡,许是姿势不太舒服,有了轻微的呼噜声。
无芮抬头望向床幔,心中绞痛。连她自己也有些奇怪,她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吗?她在那个世界活了十七年,那才是她的过去,为何她非要因为这个世界的过去而如此伤感?她不知道原因,却知道自己听到真相的那一刻,心如同被捏碎了一般,痛苦到无法呼吸。
如今再把事情细细想一遍,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愚蠢。姬无荀和白净玄费尽气力抹消她的记忆,为的就是让她忘记她弑母的事情。而姬无荀从头到尾都是在为她顶罪,甚至不惜被人流放到死亡岛。
若是之前无芮知道了这一切,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不安与难过,或许她心存更多的感情是感激,为姬无荀这位兄长对她的关爱也好,为他们的隐瞒也好……然而那一晚,无芮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姬无荀唯一的脆弱,他是深深爱着他的母亲的,哪怕那位母亲曾经想要杀他,他却从未埋怨过她。
想到自己曾经回忆的梦境,当时姬无荀是要去送死的,他对楼淼淼的爱与尊敬到了对方让他死,他都心甘情愿的地步。一切都是自己,是自己跑去杀了楼淼淼,让姬无荀失去了痛失了母亲,却又不得不抹消她的记忆,还替她顶罪。因为或许在姬无荀眼中,除了母亲,便只剩下无芮了。或许他不得不救她……
那么姬无荀心里到底对她是怎么想的?无芮止不住猜测。他那么的关心爱护她,可无芮现在却觉得那么不真实。也许他心里是恨着她的,埋怨她的?想到这里,无芮心中就是一阵绞痛,痛得她死死地咬破了嘴唇,却都忍不住发出呻吟声。
贤呈被声音猛然惊醒,见无芮痛苦地蜷着身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角的血迹顺着流下。贤呈慌张地抱着无芮,“姐,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找大夫!”
无芮却是死死地抓着贤呈的手,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口的那一阵疼痛,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贤呈急的想去找大夫,又见无芮死死地拉着他,怕是离不开他。好在无芮渐渐放松下了身子,好像是没事了一般。贤呈怜惜地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又扶起无芮喂了她些水喝。途中贤呈总想离开,可无芮却一直拉着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不让他走。
贤呈叹息一声,只得留下。他只是隐约听到是无芮杀了云宁王妃的事情,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此事对无芮来说会有这么大的伤害。毕竟姬无荀也没少杀人,再说那也是以前无芮犯下的事,贤呈觉得与现在的无芮根本没什么关系。
然而无芮却哭得那么痛心,姬无荀也少有的不去理会,反而开始酗酒,便是贤呈想要问什么,看到姬无荀的模样也不敢再问了。
'131'408。 梦的提示
片刻之后寇夜过来探望,见无芮半睡不醒地扯着贤呈的手,忍不住叹息一声。贤呈自己动不了身,便让寇夜准备些清淡的食物,生怕无芮的身体会这么垮下去。
无芮浑浑噩噩的,倒也听话,贤呈亲自喂她食物,她也一点一点地都吃下了。只是依旧没有什么言语。贤呈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生怕说道什么事情上,惹得无芮更加伤心。
因着是晚上,无芮不多时又睡了过去,这才松了抓着贤呈的手。贤呈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觉得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便下楼去找姬无荀。
姬无荀在自己的房间里,桌上摆着一瓶酒。然而那一屋子浓重的酒味儿,可见他喝了不少。只是姬无荀依旧衣衫整洁,全然没有一丝颓废与醉态,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脸颊才能隐约看出他喝了不少。
姬无荀侧目望向贤呈,目光冷漠却也没有往日的凌厉,只是淡淡地问了句:“阿芮醒了?”
贤呈点了点头,坐到无荀的身边说道:“她醒了吃了些东西,又睡下了。”
无荀应道:“让她多休息一下比较好。”
“你不去看看她?”
“你也见到阿芮之前见到我是什么样子了,我去了,怕是又要激得她病了。”
“那也不能永远都不见她了吧?”贤呈叹息一声,语气颇为抱怨地说,“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闹的那么僵,只是我从来没见我姐哭的那么伤心过。你好歹是做兄长的,又是个男人,我姐心思敏感细腻,最喜欢胡思乱想,现在你不去看她,指不定她心里怎么想呢!”
姬无荀仰头饮尽一杯酒,贤呈看不过去,夺过了他手中的酒瓶。姬无荀自嘲地一笑:“我这个兄长做的太过失败了……”
“你要是再继续喝下去,肯定失败。你快些去楼上守着吧,我守了两天,你也体贴一下我这个弟弟才是,总要和我换一下班的吧?”贤呈说着,便起身去拉无荀,“有什么话,你就和我姐说开了,别你藏着心思,她胡思乱想,到时候你们两个人都是这么副颓败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无荀倒是没有再反驳什么,只觉得这两天酒喝多了,有些头痛。然而他也知道贤呈说的很对,无芮最容易胡思乱想,若是自己不去解释什么,怕是两人之间的误会会越来越深。
“我……抹消了她的记忆可好?”姬无荀走着走着,突然扭头问向了贤呈。
贤呈一怔,随即说道:“没有什么秘密能有永远隐瞒下去,与其费尽心思地欺骗,倒不如解开彼此的心结。再说,你这次抹消了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