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炼药时的样子全神贯注,灶间炎热的空气令他的脸颊微微酡红,额头上又是会有一层细密的薄汗。他普洱抬起头来,看见我在注视着他,会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个时候他的眼睛晶亮,在明亮的光线下,剔透如最美的琥珀。
慢慢的看着各种药材在炉中慢慢炼化,提取出其中的精华,用蜂蜜和了,丸成龙眼大小的丸子,分类放进小玉瓶里,用白蜡严密的封了口。明明是非常无趣的事情,他却每日里都做的兴致勃勃。
每一批药出炉,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快乐,单纯的,纯粹的快乐。
特别开心时,会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儿,我不曾听过,也知道那不是我所熟知的音乐,用一种陌生的语言浅唱低吟出来,可是却有着美丽的旋律。往往伴随着午后,懒洋洋的被窗棂,裁成的一束一束的阳光,那明媚的光线下,有无数灰尘的精灵,伴随着旋律翩翩舞动。
被歌声蛊惑,我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做成叶笛,轻轻吹响,试图留住那美丽的音乐,瑾在药庐中也听到悠扬的笛声,抬起头来,看着立在树下的我:“你喜欢这首歌?”
我点点头,虽然听不懂具体的寒意,但是并不妨碍我对曲子的欣赏。
“喜欢我便教你。这首歌的歌词,写的也非常美……”瑾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悠远,好像穿透时间和空间,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接着他回过神来,清清喉咙,完整的歌曲,子他口中清泉一般流淌而出,空灵的调子,带着少年人变声之后,微微的沙哑,歌声飞上苍穹,美得令人失神。
nthisworldyoutried(在这世界里,你曾经试图)
Notleavingmealonebehind(不离开我,剩下我独自在身后)
There‘snootherway(别无他法)
I‘llpraytotheGodslethimstay(我将祈求上苍,让他留下)
Thememorieseasethepaininside(回忆消解那内心的痛)
NowIknowwhy(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
Allofmymemorieskeepyounear(我所有的回忆,将你维系在近旁)
Insilentmoments(在寂静的时刻)
Imagineyou‘dbehere(幻想你就在这里)
Allofmymemorieskeepyounear(我所有的回忆,将你维系在近旁)
Yoursilentwhispers,silenttears(你静静的私语,静静的泪)
MademepromiseI‘dtry(若对我做出承诺,我该会试着)
Tofindmywaybackinthislife(在此生中找到返还的路)
Allofmymemories(我所有的回忆……)
一遍又一遍,静静谛听。音符在身边环绕,我屏息凝神,生怕打破着美好的时刻,反复默记,知道将那段旋律铭刻在心中,情不自禁的,将那片树叶贴在唇边,抑扬顿挫的调子就飘扬起来。
美丽的下午,动听的音乐,简单的音符,简陋的乐器。一如我们此时此刻,远离尘嚣的,纯粹的生活。
我不知道这样的宁静,还能够维持多久,但我知道,我们没可能永远呆在这里,瑾毕竟是大夏朝的皇太子。他有着自己的命运有着自己的责任。
但我却在心中祈祷,眼下的生活能够维持的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我有一种预感,这将是我一生中最为弥足珍贵的时光。
我所期望的,留恋的,投入的,一瞬间的地老天荒……
日升月沉 正文 番外之月朗星稀(三)
章节字数:2329 更新时间:09…09…07 19:42
我没有秘密,我的命都是殿下的,还有什麽事情值得隐藏?如果一定要深究的话,大概只有那一件事情。我没有来得及说,也不想说。只是不像让他担心而已。
萧朗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很有名,人都知道神医瑾公子身边有一个人称‘一闪’萧朗的高手。
萧朗这个名字,在朝堂上很有名,不仅仅因为我是承袭了父亲封号的小侯爷,还因为我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萧朗这个名字,在暗部最有名,因为我是自打暗部成立以来,第一个活着闯出试练洞的人。、
还记得浑身浴血,从山洞的另一头走出来的时候,那些出身暗部,见惯生死的精英,瞠目结舌的表情。
也无怪乎他们如此惊讶,身后的那个地方,与其说是一个山洞,不如说是森罗地狱在人间的一个缩影。只有进去过的人,才能真正领略到它的可拍。但是现在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进入试练洞。
我需要接掌暗部,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守护殿下,守护他所想要守护的东西。
瑾说过这样的话,人因为有信念,所以才会变得强大。
这句话说得真好,若不是因为有着无比鉴定的信念支撑,我早就死在了那试练洞五重天的第一道关卡中。
冰,火,刃,毒,幻。能想出这五关的人,想来是深谙人心的天才。
刚刚踏进试练洞,扑面而来的寒气就激得人不住的打哆嗦,四面的墙壁全部用千年的寒冰砌成,冷气逼人。纵使有内力护体,还是觉得冷。全身上下的关节都被冻住一般,每走一小步,都是跨越自我的艰难。越往里面走越是寒冷,内力消耗也越大,四周围寂静无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轻轻的扣在寒冰上,一步一步,一声一声,寂寞孤单,好像行走在坟墓之中。
我捏着一棵夜明珠照亮,头一回唾弃自己的奢侈,若现在手中的不是夜明珠,而是火折子该有多好?温暖,哪怕是一点点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是救命稻草。往深处走,地上便能看见倒毙的尸体,大概是很久之前创试练洞死在里面的人,尸体无人清理,因为环境寒冷,没有腐烂,倒是慢慢的风干。
跨过地上的尸体,我没有怜悯,现在多耽误一刻的时间,就多一刻的危险,若是不尽早走出这里,也许这地上的干尸就是我的前车之鉴。所以,我必须向前走,不能停。
手指,脚趾还有耳廓,鼻尖开始发麻,那是冻伤的先兆,在这里呆的太久,纵使有内力支撑身体也撑不住。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觉得一股热风扑来,冻得麻木的脸上一暖,终于是走出那寒冰地狱了吗?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炽烈的风扑面而来,烤的人连忙后退几步,却又退进了那片寒冰之中。一冷一热交替,我觉得自己的关节都在“嘎吱”作响。举起夜明珠向前面看去,炎热的地方,空气都被烤得掀起热浪。地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石头砌成,徽墨一般,黑漆漆的,不见明火,可我却知道,那石头定然热的吓人。幸好方才足够谨慎,没有被冻昏了头,不然的话,感觉到温暖不管不顾扑上去,我怕是要被煲成木炭!
轻功总共分为三个境界,飞檐走壁,蹬萍渡水,踏雪无痕。练到踏雪无痕的境界,那轻功已是大成,不过追根究底,轻功毕竟不是仙人的腾云驾雾,还是需要借力。可是眼前的地方……抬头望望那黑黝黝的岩石,我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靠近些都会被烤焦,何论是踏上去借力?
前面的地方四壁光光,上下左右全都是用那种怪异的黑石砌成,不用说,定然都是同样的高温,想要借助壁虎游墙功从洞顶爬过去是不能了。
这前是火,后是冰,冰火两重天,进一步退一步都是举步维艰。
左思右想,唯有背水一搏。重新退回到冰洞,抽出手中的长刀,奋力砍向洞壁,“当啷”一声,那冻得严实的寒冰,比生铁还要硬三分。反弹的力量震得虎口发麻。运转内力,再次一刀砍去,总算是从上面削下了象棋子大小的一块碎冰。
有希望!再次奋力挥刀,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将剜下来的碎冰用外衣包裹成一个大包袱,手中握着最小的一块,站在火洞的入口出,用力向深处一掷,冰块落到火岩上,“滋滋”的冒着白雾,飞快的融化。接着身子腾空而起,脚尖准确的点在未融尽的冰块上,再次借力腾飞。
如此往复。活动内过高的温度,蒸得人汗落如雨,迷的眼睛都险些睁不开,包袱里的冰块慢慢的融化,也多亏这些冰块能起到降温的作用,要不然我就算是烤也被烤熟了。
挡拳头大小的冰块在包袱里融化成了围棋子大小的时候,我终于远远的在半空中望见了着无间炼狱的尽头,努力将手上最后一块冰屑远远的投掷出去,提起真气,往前一纵,接着最后一个着力点,飞身出了火洞。
经过前两关的折腾,真气基本耗尽,脚下的鞋子都被烧烂了,在无力维持什么形象,我像一块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脸贪婪的贴着冰凉的石头,几乎不想爬起来,贪婪的汲取着岩石透出来的丝丝凉意。
“唔!” 还没缓过神来,一阵剧痛就落到了门户大开的后背上。空气中顿时弥漫了淡淡的血腥味。我努力凝神屏息,听见黑暗之中有无数细小的破风之声,大约是在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出动了机关,眼下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中有无数利刃凌空旋舞,好像黄昏时分,群体出动觅食的蝙蝠。雪亮的利刃,在夜明珠微弱光线的折射下,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光芒。
长刀擅攻,不擅守,那七尺有余的刀身太过笨重,肯定对付不来眼前如漫天花雨一般的利刃。
不过……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笑容,我将背后的长刀横过来,举在眼前,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鞘,分手一错,在用力向两面一拉,又一截利刃从刀柄里面抽了出来。长刀变成了两柄各有三尺来长的短刀,复深吸一口气,拔腿跃入那刀光剑影。
来吧,萧朗的命不是那么轻易就取得走的。除了殿下,我谁也不给!!!
日升月沉 正文 番外之月朗星稀(四)
章节字数:2323 更新时间:09…09…07 19:43
一袭蓝衫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全身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将蓝衫染成了重紫,但总算是闯出来了,没有断胳膊断腿,就应该感谢上苍。
之后的毒关,倒是过得异常轻松,拜那个脾气古怪的师傅所赐,我虽然不像殿下那般对毒药有压制作用,但七年时光下来,那些旁人闻之色变的毒,我丝毫不会放在眼里。
幻境却是诡异到极点的地方,怪不得我在前四关见到的尸体,加在一起都没有这里堆积的多。
冰,火,刃,毒,都不是最致命的,因为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克服一切危险,而人大概最不能抵抗的就是自身的弱点,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试练洞的建造者会将幻境作为考验的最后一关。
那是一条凌空假设在峡谷之上的长长的索桥,极为狭窄,大概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若是走在上面稍一闪神,就会跌落至下面的深渊。
目测一下,如果用轻功的话,凭我的宫里最多只需要在索桥上借力三次,就可以越到对面,但幻境作为试练的最后一关,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通过,思索再三,我还是决定保守一些,乖乖的从索桥上走过去。
索桥晃晃悠悠,凌空荡来荡去,因为人的重量踩踏于其上,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铁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脚下的深渊看不到底,走在这里不能回头,不能低头,看着桥身,只能两眼平直的盯住对面,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来确认下脚的位置。
刚刚走了两三步,就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是熏香的气味,闻起来却令人有说不出的放松和愉悦。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青衫儒冠,眼角眉梢于我有七八分相似,他坐在一张堆满了书卷的条案前,右手执笔正在专注的书写着什么。突然抬头望向我的方向,将笔撩在砚台上,轻轻的招了招手:“朗儿,今天有没有用心读书?夫子都教了些什么?过来背给父亲听……”
很久很久之前的场景,我才三四岁,父亲也刚刚入朝为官,每日里就算再忙,也会亲自过问我的功课。那时候父亲还很年轻,脸上还没有后来因为忧心国事而流露出来疲惫,我们的生活很温馨。可惜那段时间持续的很短暂,很快父亲就没有时间每天都检查我的功课了,到了后来,我投笔从戎,父亲就干脆不再过问我的功课。
掐指算来,二十年的时光竟然就这么悠忽而逝,恍然梦醒时,已是刑场上,血溅白练。看那人点着手,微笑着招我过去,心头压抑不住酸楚,但幻境终究是幻境,父亲已经死去,不会再回来……
深吸一口其平复内心的波动,我继续向前走,大概觉得着养的场景无法扰乱我的心智,父亲的身影渐渐淡去了,随后母亲的,童年的玩伴的,幼时好友的,还有杀父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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