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这地方到是出乎意料地安全。可同样也有一个问题,如果不能够找到充足的食物,再安全也白搭。”库洛洛想了一下,看着我。
“食物的确很难找到了。”我打开带回来的小箱子,“只找到一些药品。这个是阿司匹林,治感冒发烧头痛的,这个是创可贴,防止伤口感染。这个,我不认识,可能是胃药。”
“……”
“药是这个样子的啊。”信长瞪着眼睛看了箱子好半天。
“哦,你们等级低嘛,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我很是得意,“不过吃的的确已经很少了。”
“吃的,其实我那里有不少。”芬克斯说。
“有多少?”
“大概两大箱子。”
我们一同扭头看他,芬克斯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追我?”
“……”
这小子原来是连偷带抢,搞了人家几箱子的罐头,别人不抓狂才怪。现在人都被你杀光了,所以我们可以安安心心享用这些吃的了。流星街的俗语怎么说的来着?人为食亡啊。
“对了。”我看了一眼信长,“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
“有罐头吃哦。”
“……”
“那是我的罐头!”芬克斯头上青筋顿显,然而才愤怒地一挥手,就痛得呲牙咧嘴。
“不要乱动,玛琪才刚刚帮你包扎好的。”库洛洛在一边提醒。
“人多好办事嘛。”我诱导他,“反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矛盾。”当然了,你拿刀劈过我,我也用脚踹过你,扯平了也就算了。“有关于你的同伴的事,我们也会想办法一起出去找。”
“那到不用了。”信长兄弟说,“他玩够了自己会回来,而且,窝金饭量很大的。”半天这小子憋出这一句,原来压根就不是为别人担心。
“没关系,对于他我们实行放养制度。”我伸手摸了摸信长的肋骨,“真可怜,你们家就是让他吃穷的吧?”
信长兄弟脸上就只剩下咬死我的神情了。
可是谁让你打不过我呢?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杨老头对我做的也不一定都是坏事了。与其早早的死了,还不如到时候和揍敌客家的人拼一把——一个够本,两个就赚了。
说起来,当我们提到念能力这件事的时候,信长兄弟还茫然无知地看着我们。可他已经分明学会了念。
流星街念能力自我觉醒的范例也很多,他就是其中之一。
即便没有人教导,他们也能摸索到如何使用念力,如何增强念力,尽管他们不懂得那是什么。
我可以用两个手指头,悄无声息地从别人口袋里把皮夹子摸出来。
库洛洛可以纯属地用匕首割开远在几米之外敌人的喉咙。
信长的长刀划过敌人的身体,宛若半弯的明月。
我们没有家人,但我们有自己。
芬克斯所说的两箱,虽然真的是两箱,但随后我们摸到这些失物的原拥有者基地,又干了一票,拖了十几箱回来。
虽然之前被芬克斯干掉了二十多个,但团伙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窥的。我们所有的人倾巢而出,还带上刚回来的窝金——这家伙听见有架可以打,兴奋地比我们还要起劲。
策划者是库洛洛。
我是懒得去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事的。但或许是逃亡增加了库洛洛的自信心,所以这小子提出,如果我们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日子,这些食物最多只能支持我们一个月,是远远不够的。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整修,那不如先干上一票大的。
就算已经过了新年,库洛洛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果然没有白说,这就开始当家算计了。
虽然我很懒,可库洛洛说得有理,我也只好听他安排。
“你当然是主力了。”他微微笑着说,“还是说,你想我们一起饿死?”
“好吧,我去还不成么?”
袭击时间,基本定在了三更半夜。这时候基本上睡觉的睡觉,上茅房的上茅房,圈圈叉叉的正在一半的时候。
谁说打劫就一定要堂堂正正闯进去了?我们就是摸进去偷偷杀人的。漆黑一片,反正也看不太真切,摸到脑袋就割喉咙,速度快得很呐。
杀人的手法本身就和厨子杀鸡,没多大区别。主要是心理关,过了也就那样,我们这几个都不是嗜杀的人。大多数人也不喜欢这个——你想啊,谁没事把杀鸡当爱好呢?最后杀得最多的窝金,也不是因为喜欢——这家伙主要是太兴奋。
当然我和库洛洛其实也是有所不同的,我的抵触要大得多。毕竟杀人偿命这个念头被灌输了很多年。可问题在于,现在杀死别人之后,根本没任何的惩罚。
咦,这一天我忽然就发现杀人不犯法了。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可是真的全没有人来斥责我,更没有人来审判我,于是我放心了。再后来,人杀得多了,自然也忘记了杀人究竟哪里不对。
这群人的数量本来在三四十个左右,他们有一大半人折在芬克斯手里,其中还包括两个领头的好手。要不是窝金那边除了纰漏,我们甚至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全都干掉。
这件事也怪不得窝金,他摸进去那个地方,正好是那个团伙领头人物的住所。警惕心这样东西流星街人人都有,是不是警惕得起来还是靠实力。
幸好两个都是强化系的,窝金一个人不是对手,加上信长也能勉强对付。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我和库洛洛还不知道那边的动静,因为我们正在一条偶然发现的地下密道中。
流星街没有高大的建筑物,地下室却不少。这大概也是黑暗世界里,阴暗面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幽暗的灯光若隐若现,穿过一条通道之后,是一扇半掩着的门。
“谁?”一个女人的声音。
推开门,微微一阵凉意,一根棒子袭击而来。这一击软弱无力,我甚至不用侧身,就轻轻巧巧地把那根棒子抓在手里。一个女人略带着惊恐的表情尽现眼前。可是她的目光落到我身后,目光中忽然多了惊讶。
“库洛洛?”这女人下意识叫了他的名字,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不安。
“罗丝?”库洛洛微微皱眉,他慢慢地走前面,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人。
“罗丝。”一瞬间他彻底平静下来,声音平稳而缓慢,“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我……”叫做罗丝的女人向后退了一步,面色苍白。
“温蒂死了……”库洛洛伸出手,掠过那女人的发梢,“理查也死了。”他的手指的动作纯属而自然,没有半分僵硬,可我却感觉得出所散发出的恶意。
“为什么,你还活着呢?”少年侧过头,好像带着些许笑意似的询问。
“库……洛洛……”她惊慌失措地解释,“我不知道,我……是被他们抓来的。那个男人看上了我……这并不是我的错。”
少年哦了一声,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动摇,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比以前漂亮了。”他忽然说,“富足的生活使你容光焕发。”
“对不起,我……我很难过……”罗丝喘了口气,艰难地组织语句,或者她只是被少年吓到了。
“你不用解释。”库洛洛淡淡地打断她,“反正那些人也都快死了……”
“你……你是来杀他们的?”女人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
库洛洛没有回答,但不知怎么,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下一刻这孩子就会爆炸。
我总算知道有些女人会怎么死——那都是笨死的。明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快烧起来了,还生怕烧不起来似地递一根火柴过去。
我还来不及说一个字,少年的手指就直接扣上了女人的脖子。
“库洛洛,住手!”
“这跟你无关。”库洛洛的声音还是十分平静。
“她说对,这并不是她的过错。”我说,“不只是她一个人活下来,活下来的还有你。”
“……”
“你想要迁怒吗?”我淡淡地说。
少年的气忽强忽弱,好像正在喷发与不喷发之间选择,好一会儿,他终于松开手。女人咳嗽着喘着气,惊恐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库洛洛慢慢地说,“我的确在迁怒。”
库洛洛果然勇于承认事实——不过勇于承认事实的虽然是好孩子,但这孩子也忒过于恐怖了。
“好吧,我不该那样,不要用眼睛瞪我……你瞪我的时候很可怕。”
开玩笑,到底谁才是可怕的那一个?
库洛洛叹了口气,扭过头去问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罗丝向后挪了挪,却不敢不回答他的话,低声回答,“他让我躲在这里,说最近不安全。”
“他是谁?”
“格瑞特。”女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们这里的老大。”
“应当就是那个没死的。”根据我们的事前调查,另外两个已经被芬克斯干掉,剩下难缠的对手只有这唯一的一个。“虽然根据芬克斯所描述的,不足为惧。”
库洛洛把目光转到了女人的身上:“他还有其他隐藏的实力吗?”
“没有。”罗丝回答得很迟疑,由此并不能判断她到底是否说谎。
“罗丝。”库洛洛低声说,“这个男人杀掉了理查,你却和他在一起。”
“对不起……”罗丝低着头,“我不知道怎么办。他对我很好……我当然知道理查……可是那并不是他下的手,下手的家伙已经死了。”
“罗丝。”库洛洛蹲下来看着她。
少年的眼神平静而温柔。
“理查以前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女人只是低着头,并不答话。
“他说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保护你一天。”少年的声音同样柔和,“他死了,为了保护你。所以他不能继续保护你了。”
“对不起……”女人开始低声哭泣,“我爱理查,可是他死了!他死了!”
“他希望你能活下去,所以你活下去是对的。我不该那样对你。”库洛洛平静地说,“没有人能够永远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格瑞特从来不告诉我重要的事。而且最近他受伤,都没有来找过我。”女人崩溃的哭声终于响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语。
“受伤?”库洛洛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是讥讽,似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对我们来说这真是个好消息。”
我实在懒得看这一幕催人泪下的悲剧,尤其其中一个演员演技还那么糟糕。糟糕到我一眼就可以看穿,但那女人居然还如此投入。
“我觉得我还是出去看一下比较保险……如果你打算继续呆在这里叙旧的话,我可以一个人出去。”
“这里没什么事了,我跟你一起去。”
“她呢?”
库洛洛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右手轻轻一挥。
匕首划破了罗丝的喉咙,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貌似前面还在很温柔地哄她说些什么不该迁怒之类的——漂亮男人果然都不可靠。
不对,应当是,真他妈不可靠!
“……”
“没必要留下她吧。”库洛洛无所谓的样子,“对我们来说除了坏事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话虽如此……”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了。这小孩都面不改色地说了理由,可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迁怒。好吧,这孩子有情绪是件好事,但现在我却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无情了——而且还是翻脸无情。
可是我又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女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血流了一地,而我却要去安慰凶手。
“虽然我知道对这女人来说并不公平。”库洛洛顿了顿,忽然又转过头来。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耸了耸肩。
这世界哪里又有公平可言呢?
我们六个人的小团体成形,找到了食物,在这里整修一年半载不成问题。信长的念能力修炼,有了指导之后进步神速。
可是其中实力增长最快的,居然是我自己。杨老头塞给我的念能力,短时间无法消化,所以才会接连昏迷好几个星期。但是一旦熬过,念力就得到了快速增长——就好比一颗灵丹妙药的药效渐渐发挥,半年之后,我已经能抵挡住芬克斯和信长的联手了。当然了,要想打赢他们两个,还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这两个都是强化系的,我的攻击力度不够,又不用武器,很难给与他们致命伤。
对于那天我忽然没有呼吸这件事,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出来那就拉倒,流星街的人多数都很务实。反正我已经活过来,活着最重要嘛。
我们在地下书房的收获也不少,除了书籍之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