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天我忽然没有呼吸这件事,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出来那就拉倒,流星街的人多数都很务实。反正我已经活过来,活着最重要嘛。
我们在地下书房的收获也不少,除了书籍之外,还有一箱的珠宝。
书的话,除了库洛洛之外,谁都不太感兴趣。库洛洛虽然字不全都认识,但连蒙带猜也能看明白。我虽然也看书——但我从来都只看网络小说,更况且我认字本来就不如库洛洛多,看起来更费劲。
书房里的书种类繁多,也没什么偏向,估计也都是抢来或者捡来的。一部分更是有上册没下册。
当然了,所谓的一箱珠宝,其实也就是一个首饰盒。虽然仅仅是一些珍珠项链、宝石戒指之类的。可打开的时候,我眼都直了。女人就跟龙一样,全然见不得闪亮的东西。
芬克斯挑了一个戒指,剩下的全让我和玛琪分了。其他人不感兴趣,也没说什么,到是库洛洛奇怪地问我:“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很好看。”我唔唔地点头,挑出一对水蓝色的猫眼耳环来,递给库洛洛说,“你戴吧,跟你很配。”
“这是什么?”
“耳环,要在耳垂上扎一个洞,然后挂在上面。”
“我不要。”
“男人戴耳环,很酷的呀。”我说。
“……”
他直接无视我,转身出去了。
我闲得无聊的时候,会给玛琪讲故事。不过小丫头对听故事也不是很起劲,可有可无的样子。要不是她时常还会发表一些评论的话,我可能以为她根本就没在听。
比如说我讲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的时候,玛琪就问:“那她为什么不去抢呢?”
“……”
后来我就改讲名著了,比如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啊,悟空传啊之类的。
有时候窝金信长没什么事也会跟来,他们两个不安分的主,时常跑得几天都看不见人影。
这天库洛洛不在,只有玛琪,我说到那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嗤笑,抬起头来,却看见不远处的上方站着一个少年。因为向阳的关系,他的脸全是阴暗,看不清容貌。
他发现我们意识到他的存在,立即拔脚就走,速度相当之快,转眼不见了。
后来也偶然发现这孩子会偷偷跑来听我讲故事,但他总是躲在安全距离之外,低着头不让我们看见,一不说话,二不打扰,我们也懒得理他。
这样晒晒太阳练练功的日子,一没责任而没负担,过得比在詹姆斯那里还要舒坦……要不是这里的条件太差,大概我也会觉得一辈子呆在流星街也没什么不好。可这里总不会是最终的埋骨地,因为这些人都是些肆无忌惮,野心勃勃的家伙。
说野心其实不太正确,怎么形容才好呢?
你想到一望无际的垃圾山,一眼望去么有尽头。
空旷的天空中飘荡着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流星街也是有笑容的地方。
一个声音说:一开始,只是想要罢了。
当然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成见或者先入为主。
比如说某天库洛洛送我一对漂亮的不知道何种材质的蓝色圆珠耳环。我问他哪里来的,小丫眨巴着眼睛,很爽快地回答:“有个女人路过,我就抢来了。上次看你好像挺喜欢这东西的。”
“我不要。”我也瞪着他,“我不喜欢沾血的东西。”而且还是死人戴过的。
“我很小心,没有碰到血。”他补充说明着。
症结真的不在这里……
流星街嘛,你喜欢,你就抢了,这有什么错呢?
不过为了避免说明的麻烦,我还是收下了他的礼物,塞到我的小包包里。
当然了,我指他们的飞扬跋扈,也不止是这些个小事。我们目前要面对一个严峻的形式。
——芬克斯那家伙上了别人的老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芬克斯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精力自然过剩。他在街上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在哭,于是就上去搭讪。
他从前是这样搭讪的:“小姐,你一个人吗?我也一个人。”
后来改进成:“小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你也一样吗?”
再后来变成:“小姐,你很面熟啊,我在哪里看见过你?什么?没有?不可能,我们绝对是见过面的。”
如果他生得和库洛洛一样可爱也罢了。可芬克斯那家伙面目可憎,一看就是混黑社会的,所以他的搭讪的成功率一向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这还是因为这里是流星街,如果换作了外面,搞不好一个都吊不到。
这次他义愤填膺地说:“对不起,打听一下,哪个混蛋惹你哭的?”
这绝对是超水平发挥,于是小妞哭得梨花带雨那个美啊。
感情培养着培养着,最终还是培养到了床上,流星街女人的贞操概念几乎为零。……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人居然是某个颇有头脸的人物的情妇。
所谓的颇有头脸,是一个在东区颇有点势利的老大,其势力基本上和当初的詹姆斯差不多。詹姆斯死得很惨,几乎在一夜之间覆没,可这不代表我们有实力也能做到这样。
当然了,其实那老大势力也不算很大,可他手下有两个念能力高手。芬克斯不是他们的对手——或许我们几个加起来还有的一拼,可一来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二来我们的食物也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
所以我们选择了退却。
好吧,逃跑。
库洛洛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弄来一份东区的简易地图,划定了逃跑路线。他打听到这里教会的势力很大,在教会属区的地方谁都不敢乱来。当然前提是要获得神父的许可,才能在那个区域立足。神父是元老会成员,而那家伙的实力强到可怕,同样是依附的概念,依附他或许能更简单地生存下去。
我知道那神棍貌似很欣赏库洛洛,所以立即举手赞同。我们两个一赞同,基本就没什么反对意见——窝金信长是不在乎的,芬克斯被剥夺了发言权。玛琪虽然皱了皱眉,可也没反对。于是我们连夜就卷包裹跑路了。
你说我们怎么找教会?流星街少有高大完整的建筑,像教堂这种漂亮的建筑物,想看不见也很难。距离越近,四周环境越好,要不是那终日充斥着的臭味,走到后来,我甚至以为这是普通的小城镇。
路上的人对于我们一行人的行走都表现出了兴趣——这种状况在流星街到是不常见。这里人人基本都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
教会建筑物的前方有一块空旷的场地,台阶很高,抬头仰望,上方的十字架十分醒目。台阶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褐发少年,看见我们有些惊讶,随后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们找谁?”他问。
“我们找萨伽大人。”库洛洛回答。
“请稍等。”少年很有礼貌地回答,这在流星街也不多见。
不多时,神父竟然真的出来了,进去找他的褐发少年跟在他身后,仍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哟,是你们啊。”萨迦的脸上露出微笑,“好久不见……唔,你居然没死。”
最后半句是对着我说的——我倒霉得很,时常被人说你居然没死,你怎么还没死之类的,搞得我自己好像过街老鼠。可是我哪里敢跟他发飚,只能说:“不好意思没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萨迦轻快地笑了起来,也不问我们的来意,说道:“远道而来就是客人,我邀请我们的小客人吃顿饭,参观一下我们的教会,怎么样?”
“那当然最好不过啦。”我说,“蹭吃蹭喝我最喜欢了。”
我也懒得跟他虚伪,我们那点心思,他老人家一眼扫过肯定就看穿了。再说了,都是流星街的,装什么斯文。
我再给他介绍了一下我们身后那几个惹祸精。萨迦到是每个人都打了招呼,丝毫没有架子,甚至还恭维了玛琪一下。这种气度另我折服不已——坏人头子做到这种地步,那也是一种水平。
老实说,教堂虽然造得很好,放在任何一座城市中都可以称为标志性建筑,但和我以前看到的,那些照片上或是电视中,宏伟却又不失精致的欧风建筑物相差甚远。
当然进去之后,我身边的这几个就和土包子没什么两样,一个个都瞠目结舌。流星街的建筑物都很旧了,而且也没这么大规模的建筑,库洛洛他们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地方?
“这里很大。”半晌,库洛洛开口说。虽然他的语气也很平淡,但我可以听出其中的惊讶。
“这座教堂已经有五六百年的历史。”萨迦回答,“我的老师曾经花大力气修复过一次,但五六百年的时间里,它能够这样完好地保存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神迹?”我注意到他说的只是奇迹。
“神迹?”萨迦摇摇头,“这世界有神吗?”他问我,又好像不在问我。
“应该有的吧。”我耸耸肩,我不是无神论者,但我又不确信,奇迹我是相信的,神迹么那却又不好说了。
库洛洛抚摸着长廊柱子上的雕刻,那一条条的沟十分整齐,连意思缺口或者弯曲都找不到。听见我们的说话,他也开始深思这个问题,好半晌才道:“奇迹是人造出来的,神迹是人想出来的。不过以前我有个同伴说,因为神迹是人想出来的,想得多了,多半会变成神经病。”
“……”
现在我真搞不懂库洛洛这家伙额头的印记最后是怎么来的了……
参观过了教堂之后,神父又领我们去参观了他们的住所。那是一栋四层的长方形建筑,每一层大概有数二十来个房间。底楼有食堂和教室,训练场。楼上就是宿舍,每一间屋子虽然不大,但却很干净,并且五脏俱全。不仅各种生活用品齐备,甚至带有独立的卫生间。库洛洛他们不明白那是做什么用的,我可清楚地很。
教堂的背面,是一个有着水池花坛的广场,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们嬉戏的后花园。距离不远处,是萨迦本人的居所,楼下还有一个很大的藏书室,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图书馆。就连平时一直装酷的库洛洛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萨迦随手拿了些书跟我们说明,这本是某个已经消失的帝国的秘闻,这本是绝种动物的绘本,这本是日式烹饪大全,这本是小学算术……
“我可爱的少年们可以随意阅览这里的书籍。”萨迦说,“可惜的是没有人多少对这个有兴趣罢了。”
“洛西西,你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源泉的吧?”库洛洛说,“与其这样说,我到觉得更像是人们不忍心那些知识消失。”
“噢,其实也不是全都是这样的。”我回了他一句,“书也可以卖钱的。”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写手的生物,故事嘛,大家都爱看的。”要是这里有哈里波特啊,环珠格格啊,说不定还是很有市场的。
“……”库洛洛翻了个白眼,似乎对我这种煞风景的言论已经见怪不怪了。
既然萨迦如此有兴致地陪着我们聊天参观,那我也顺便问问杨老头的状况。当然不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我就问他“杨老头那天说,要我杀掉揍敌客家的一个孩子,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萨迦也不敷衍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
他大概觉得我面部表情的抽搐很有趣,绕有兴致地看着我,又说:“你知道,念力的大小啊,力量啊,都可以通过条件来增强的吧。”
“嗯,知道。”
“其实也就是一种契约的念能力。”萨迦说,“杨老头的念能力有点奇怪,可以传承。但条件是必须加上交换的条件。你已经继承了他的念力,那么就必须完成他交给你的契约,否则就要受到反噬。”
我忽然想起杨老头那苍老的模样,不由得浑身发冷。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是他给我的条件也很模糊——揍敌客家的儿子,那么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吧?而且也没规定时间,我七老八十了再去难道也行?神父给不出任何结论,我自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信长和窝金一开始还很有新奇地看着,现在也有点不耐烦了。
“这家伙看起来很和气,他很厉害吗?”信长偷偷摸摸问我。
“十个你也不经他杀的。”我撇了撇嘴。
“胡说吧。”芬克斯低声说,“信长现在很厉害了,连我都不能轻易打败。”
“你嘛,估计他杀五个你没什么问题。”我说,“要是这点能耐没有,这么块好地方能让他占着吗?”
参观完了图书馆,萨迦再带着我们回到食堂,说是要请我们吃饭。虽然也只是土豆炖牛肉,荷包蛋之类的家常菜,可烧得水平比詹姆斯那儿的高多了,油水又下得足,吃得我差点连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