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再激怒皇上,他们可就要出事了。” 那就是说赐宴还没开始,我小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常喜将我拉进殿中,“娘娘自个儿听听就明白了。” 我藏身柱后,偷偷朝殿内张望,只见福临坐在龙椅上已气得七窍生烟,殿中一侧站着一些官员正在议论纷纷,另一侧的人则做平民打扮,应该就是淮河一带的乡绅,只见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站在殿中,口中振振有词,“凡天灾,安可以人力制也!愿圣上思之。” 此时又有一人出列,穿着六品鹭鹫朝服,显然也是江淮一带的官员代表,“皇上,微臣以为,捕虫之法尚勉强可行,然芑可捕虫而食?我堂堂天朝,怎能做这蛮夷之事?” 福临缓了缓脸色,道:“捕虫而食只是权宜之计,以防百姓见粮而乱,待民心平复,朝廷再开仓赈灾,芑不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殿上又是一片噪动,福临的脸色微沉,一个着二品服饰的官员扎出来打圆场道:“皇上,不如先捕虫治虫,食虫一事,可稍后再议。” 福临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他这边退了一步,可那些乡绅仍是噪动不休,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大声道:“圣上,除天灾者当以德动天,捕杀天使定召天谴,圣上三思啊。”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藉断
这老头儿说完,他颤微微的跪下,他这一跪,那些乡绅倒有一多半跟着跪了,我见到福临的拳头越收越紧,不光他,就连我都有了想出去暴打那老头儿一顿的冲动。 福临咬着牙道:“朕乃天之子,因救百姓而杀天虫,上天定然体谅,又芑会降祸于民?” 那老头儿还是不起来,摇头晃脑地道:“圣上如何得知,在上天眼中,天子近而天虫远呢?又怎知上天不会为了天虫而降祸于万民呢?” 福临脸色一沉,“大胆!你竟敢说朕还不如一只虫子?” 那老头连忙叩首,“草民不敢。” 我终于明白福临为何总下不了决心让百姓捕蝗,碰着这样顽固的人,也算是民意代表,打不能打,杀不能杀,倒真是头痛。 看着双方各不退让,一时间僵在那里,我想得头都要爆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让我想到一条可行之计,招过常喜,低声道:“让皇上问问他们,是不是证明上天亲天子而远天虫,就肯接旨捕虫,如果是,我有办法。” 常喜连连点头,悄悄退到福临身侧,低声与他说了,福临朝我这边望了望,我却心中一滞,躲回柱后,福临想了想。郎声问道:“若朕能证明上天亲天子而远天虫,你们可否接旨?” 那老头儿和众乡绅皆是一愣,一个官员乘机道:“若上天有此明示,百姓芑有不遵之理?” 众人听后互相望了望,也纷纷点头道:“正是。” 福临小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时已过午,朕于偏殿赐宴。众爱卿先行去吧。” 一听赐宴,我一口气没上来查点呛死自己。差点忘了来这做什么,要怎么班?总不能跳出去大喊“菜里有毒”吧?眼见众人已开始退出大殿,我一跺脚。从侧门悄悄出来,急急的赶往偏殿。只要在众人抵达偏殿时在门口拦住他们。再找个借口先不让他们入殿就成。 于是,乾清宫内的宫人就看到他们的皇后娘娘像发了疯似的拔足狂奔,也亏得我功底深厚,穿着那么高的花盆底也能箭步如飞。 还没到偏殿门口。来喜从一侧钻出,一把拉住我。我急道:“快!来不及了。” 来喜神色紧张地道:“主子别急,奴才已让人将那道菜撤回御膳房了。”他俯到我耳边轻声道:“奴才是假传了皇上口谕,皇上若要问起,还得主子担代。” 我一愣,假传圣旨,这小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来喜仍是有些紧张,“是……逐月大人给奴才出的主意,说主子定然要这么做的,所以奴才……” 来喜的话让我沉默了好久,逐月怪我在经历了昨夜后仍然想着福临,却也不声不响的支持着我,他岁我,又芑是情深意重这几个字可以概括的? 这时常喜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娘娘,走这么急是否有什么急事?” 我连连摆手,这时福临也疾步赶来,“惠,什么事?” 听着他的声音,我心头一酸,摇了摇头,他笑了笑,眼底满是毫不掩饰地爱意,上前握住我的手,“怎么不……” 我却下意识的一躲,他脸上表情一僵,“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说服么?” 我耳中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僵硬的笑着,突然又担心颈上会不会露出昨夜的吻痕,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伸手将衣领又往上遮了遮,低声道:“没事,只是怕被他们发现了,给你惹麻烦。” 福临将我转了个身,皱着眉看了我半天,“究竟什么事?” 我极力缩着身子,恨不能立刻钻到地下,生怕他发现我身上的不妥,“我……我在想,那个证明的办法会不会有效。” 福临松了口气般笑道:“原来是为这个,到底是什么方法?” 我摇摇头,“先不跟你说,我回去先试试。” 他宠溺地一笑,“不用担心,失败也不要紧,”他脸色微微沉下,“大不了,对地方官员再施些压力。” 我胡乱的点点头,口中道:“也不可操之过急,物极必反,我先回去,晚上再告诉你怎么做。” “ 好。” 他松开了我,我急急的逃开,他叫住我哦,“惠,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回答得有些虚弱,“等我的好消息。”走了两步,我又回过头。“你……再去承乾宫看看鄂姐姐吧。” 他点点头,我连忙回头,快步跑开,怕留在那里,我会……不能自已的失声痛哭。 回到坤宁宫,我还来不及难过,便看到一个穿着总管服饰的太监领着两个人跪在那里,那两人正是卢山与李良,见我进来,那太监连忙高呼,“娘娘千岁。” 我看了看卢山与李良,卢山端着一盘菜肴,满脸的愤慨,李良则搭拉着脑袋,淡淡地道:“怎么了?”我还没去找你,你们倒找上门来。 那太监连声道:“娘娘名鉴,这两人不知因何事在尚膳间撕打起来,口口声声说要到娘娘面前求个公道,说与人命有关,奴才不敢做主,擅自将他二人领了来,娘娘恕罪。” 我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 那太监如释重负,连忙谢恩退下。 “你们跟我来。”带着他们进了暖阁内,又摒去众人,只留下来喜,我朝着卢山道:“卢山,你好大的胆子!” 卢山“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明鉴,小人是冤枉的。” 我一皱眉,“是冤枉你下毒?还是冤枉你入了天地会?” 卢山瞪着李良道:“不错!小人确实入过反会的,也曾意图谋害天子。” 来喜不动声色地退至我身边,暗暗戒备。卢山又道:“只是小人已经醒悟,此次皇上召集是、乡绅更是为了救民治虫,小人再没良心。芑会趁此时做这无益于百姓之事?娘娘,这是小人负责烹制的其中一盘菜式。”说着。他将手中一直端着的菜肴放下,直接拿手抓起,大口吞下。直至菜无盘光。 我疑惑地看着他,道:“你是说你并未下毒?” “正是。”卢山一指李良,“都是这李胖子冤枉我。” 李良抓了抓脑袋。“我……我也是看你今天早上魂不守舍的,而且行为诡异,这才有此推测。” “不错,”我说道:“就算你此次并未下毒。但你仍是天地会的人,本宫真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置你。” 卢山一急。一屁股坐到地上,伸出脚来,来喜立刻蹿出制住卢山,卢山被来喜扭住双臂,哀嗷一声,“娘娘,小人是要解释自己今天为何如此。” 我示意来喜放开他,他喘着气道:“娘娘,恕小人无礼了,”说着,他伸手脱去鞋袜,这一看,我倒是一惊,只见他的脚底一片焦黑,好似被烧灼过一般,李良大惊道:“你的脚怎么了?” 卢山也不理他,看着我道:“娘娘,小人年轻时的确是入过反会的,入了会,便要在脚底刺字,小人在宫中这么长时间,早已看出当今圣上不是无道昏君,再加上李胖子入宫,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前几天他找我彻谈整夜,让小人弃了那反会专心生活,小人听后觉得有理,心一横,就将脚底的字烧了,以期退了那反会,谁知道还没养上两天,一个厨子便回家奔丧去了,只好由小人顶上,小人的脚弄成这样,又站了那么长时间,行动间怎么会不显得诡异?” 一场谋反活动竟然只是个误会?我无语的看着李良,李良也讪然的望着我,又看看卢山,叹道:“兄弟,是老哥我错怪你了,还让你败露了身份。” 卢山看了李良半天,也叹道:“兄弟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罢了罢了,要生要死,只凭娘娘发落吧。” 我揉了揉额角,“你确有悔意?” 卢山点头道:“只要当今天子圣明,又何必非要复明?况且那复明也 只是为了某些人而复,又与百姓何干?” 我点点头,“你倒想得明白,只是……你虽已悔过,但这宫内是不能再待了,你就出宫去吧。” 卢山也不多言,磕头谢恩,来喜到我身边轻声道:“主子,他可是反贼。” “还不兴人悔改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念在他尚肯坦白地份上,就再给他一个机会罢。” 李良看了看卢山,朝着我道:“娘娘,小人……也想辞了这御厨的差事。” “哦?”我奇道:“这不是你的志愿么?” 李良道:“宫中太过复杂,又不能随心创新菜式,小人宁可出宫。” “随你。”我没多大心思再理他们的事,只是让小林子领着他们去内务府办了出宫的手续,此事亦算完结。 随后,我又让来喜按我说的方法备齐东西,这法子只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也不知灵不灵,来喜一脸疑惑的折腾了半天,始终是不明白我要做什么,直到最后,试验成功,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的心稍稍放下,淡淡地道:“去告诉皇上,明日就按这些东西准备,再捉些蝗虫,最好将地点设在宫外,让万民前来参观,消息才能传得快。” 来喜转身欲去,我叫住他,“先不要告诉皇上怎么做,只让他准备。”我生怕他一时兴起,也弄来玩玩,要是漏了风声,便不再可信。 来喜应了一声,迅速去了,我这时才觉得身上一阵疲累,回到寝宫,刚坐到床上,却又想起昨夜在这床上发生的事,不知怎地,身体一阵燥热,连忙将幔帐拉下,挡住视线,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又拿出那块玉佩贴在心口,这时一阵悠扬的箫声在坤宁宫内飘荡,箫声中有不愿,有不舍,还有着淡淡的忧愁,我低头看着那块玉佩,恋恋不舍的将它放回盒内,终是狠心下了决心,当断……就断吧。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智解天祸
出了寝宫,小林子他们已习惯了远远的伺候在那,对这是不时响起的箫声也有些见怪不怪,我冲他们扬了扬手,一众宫人欠了欠身子,退出寝宫的院落,我朝四周看了我看,“逐月。” 箫声瞬间停止,逐月却迟迟没有现身,我坐在石凳上,低声道:“你……在怪我?” “没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永远那么温柔,像是怕吓到我一般。 我回头望着他,“想不想听我的决定?” 逐月没有回答,我轻声道:“等过了明天,你……就带我走罢。” 逐月脸上添了一抹难言之色,“你是因为昨夜之事才做如此选择?” 我怔忡的望着他,“不全是,我之前……也在犹豫,他毕竟是皇帝,留下来,说不定会重蹈覆辙。” “皇上他答应过要带你出宫。” “我等不起,”我干脆地道:“况且他知己无数,我不想让自己再次伤心。” 他眼中亮起一丝希望,“就算没有昨夜之事,你也会选择跟我走么?”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我选择了说谎,既然我注定要伤害一个男人,那为什么还要伤害另一个?“虽然现在我对你还不是那样的感情,但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你,你会等我么?”我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却无一丝笑意,我深深明白,此生若让我再爱上第二个男人,已是不可能了。 逐月笑了,不知为何。他的笑容与平时有些不同,多了几许不舍,“其实昨晚……” 提到昨晚。我的身子不自然地缩了一下,他话说到一半。并未说完,只是盯着我,像是在想着什么事。他……不会是在回想昨夜的事吧?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赤裸裸的暴露在他面前。连忙回过身去。 “明天。我来接你。” 空中只飘来这句话,回过头,他已消失不见。 过了不久,来喜回来说已将事情告诉了福临。他果然大为疑惑,我知道一会定会赶过来问个究竟。于是我躲回寝宫,将烛火全部熄灭,造成已经入睡的假象,平日是极易渡过的一夜,不止今日为何这般漫长,事情兜了一圈,终于又回到起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