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个神秘道士袁不破。 虽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此,但他显然是冲着我来的,袁不破,我曾一度极为惧怕这个名字,但不知为何,今日重逢,恐慌感顿消,想是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让我成长了不少,遇事的心境也趋于平和。 我朝他道:“不知道长拦下车驾有何指教?” 袁不破笑道:“指教二字贫道岂敢担当。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姑娘若有兴趣,不妨找个清静之处聊聊。” 我想了一下。逐月略一皱眉,似要反对。我朝他笑道:“没事,以道长地能力若有歹心咱们就不会好好的在这说话了。” 逐月微一错愕,眼光投向袁不破。其间尽是怀疑,袁不破听了我的话哈哈一笑并未说话。于是我下了马与他找了一间清静地茶楼。挨窗坐了,逐月与湘云紧跟在我身后,袁不破捻了捻胡子,却不急着开口。我回头朝着逐月道:“你们去那边坐吧,不要打扰我与道长叙话。” 逐月略带警告的看了一眼袁 不破。这才与湘云找了一张距我们不远不近地桌子坐了。 此时茶博士端上香茶,转身欲走之时袁不破开口道:“敢问这位小哥。” 那茶博士听袁不破这么一说,停下身子躬了躬身道:“道长吩咐。” 袁不破笑了笑,“敢问这位小哥,听说当今皇上封了皇贵妃,可是真的?” 他这话一问,我心中不觉一紧,越发弄不清他找我的目的。 茶博士讶道:“此事天下百姓无一不知,皇上还破例大赦天下,道长莫不是长期住在深山之中,怎会不知?” 袁不破笑道:“哦?那皇上与皇贵妃的感情定然不错?” “那还用说?”茶博士一副知道内情地样子,“您老可知道皇贵妃是谁?” 他说到这停下,袁不破很配合地追问,茶博士才接着道:“那是鄂硕鄂大人家的大小姐,去年刚一入宫便被封了妃,这可是咱们大清朝的一件新鲜事儿,哪有一入宫就给这么高的品阶地呢?可见皇上对她有多喜欢。” 袁不破问道:“真的?” 茶博士一瞪眼睛,“道长,小地呆着没事儿骗你干嘛呀?封妃这只是个开头儿,今年年初的时候又晋了贵妃,上个月又晋皇贵妃,算算日子,这鄂硕家的小姐进宫还不到一年半呢,这可就只比皇后低一头了,咱们都说……”他说到这,打了个哈哈,“小的多嘴了,道爷您慢用。” 袁不破拉住他,朝他手中放了一小块碎银,“小哥,贫道天生就好打听个新鲜。” 茶博士惦了惦手中的银子,一没手揣入腰间,左右看了看,轻声道:“道爷,这可都是来往的茶客们说的,跟小的可没多大关系。” 袁不破笑着点点头,“自是跟小哥没有关系的。” 茶博士这才笑道:“咱们皇上啊,早已废过一个皇后了,与现在的皇后感情虽好,但现皇后出京了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茶博士朝袁不破凑了凑,趴在他耳边道:“听说皇后娘娘这么久没回来是被敌军抓了,堂堂皇后身陷敌营这么久,就算回来……唉!”茶博士惋惜的摇摇头,“刚封皇贵妃的时候,听说皇上连着一个月没有上朝,每天留在皇贵妃那足不出户,现在又赶上皇贵妃身怀龙裔,若这一胎是个阿哥,这将来的事儿,可就谁也说不准喽。” 袁不破点点头,“多谢小哥了。” 那茶博士显然还没说地尽兴,听袁不破这一说,只得讪讪的离去,袁不破看着我道:“不知姑娘有何感想?” 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我身陷困境的这段时间,他竟整日陪着乌云珠,甚至荒废朝政,勉强勾了勾嘴角,“道长专程来找我,不会只为让我听这些事吧?” “历史或许有所改变,但它同时也在不断修正,姑娘想一力抗之,恐怕会招来不可预期的结果。”他笑了笑道:“姑娘苦苦追寻了这么久,只得这样一个结果,姑娘不觉失望么?” 我双手紧握,沉声道:“道长言重了,我不信他对我如此无情,皇贵妃一事……定是他为救我而定下的计策,只有当我不再重要,敌军才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袁不破微微一笑,“姑娘难道忘了刚刚小二说的话?姑娘身陷敌营之事在民间尚且流传,朝堂之内的情形可想而知。” “我相信事在人为。”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他摇着头道:“事在人为,命却天定。贫道原本只想一心修道。但姑娘来历奇特,又勾起贫道地好奇心,好奇心一起便要有所瓜葛。就注定了贫道与姑娘间的三面之缘,这。便是天定。” “天定?”我皱着眉看着他,“世间一切,上天皆有定数么?” “自是如此。” “那我来到这里。岂非也是天意?”我压下心中刺痛轻声道:“天意安排我到了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让我遵循历史?” 袁不破沉吟不语。我接着道:“我不甘心。事到如今我已无法回头,亦不想回头,就算我想一力抗天吧,就算有何报应也只是一人一身罢了。” 袁不破盯了我良久。突然大笑,“姑娘果非常人。不枉贫道特意前来寻你。”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道:“原本贫道是想劝姑娘自此远走天涯,再不要管此间中事,或许尚可安渡余生。” 远走天涯,我不禁朝逐月看去,逐月也看着我,眼中迷茫不已,以他的武艺,听到我与袁不破地话是不成问题的,此时他心中一定满是疑团,我回过头,垂目道:“多谢道长金玉良言,只是……” 袁 不破摆摆手,“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贫道的话?” 我微一点头,袁不破道:“此次归来便是姑娘偿还之时,姑娘一入禁宫,再想回头已是不能。”他从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地杏黄小旗,“如若姑娘需要帮忙,可点燃此旗,贫道自当赶来相助。” 我接过杏黄旗,呆愣愣的问道:“道长为何要帮我?” 袁不破笑了笑,“贫道只是好奇,想看看姑娘究竟能走到哪里而已。” 我哑然失笑,他竟是为了这么一个原因,我晃了晃手中地旗子,“道长刚刚说与我有三面之缘,最后一次就是这个吗?” 他摇摇头道:“希望姑娘不要用到这面旗。” 我一愣,他笑道:“天定三面之缘,如终此一生不再见最后一面,也就证明姑娘最终是打破混沌,拿握了自己地命运,不再受天愚弄。” “掌握……命运?” 袁不破长叹了一声,“如若命数可变,那么贫道一直追求的天道,便只是笑话一场了。”说罢,他起身而去。 逐月走到我身边,沉吟半天开口问道:“你们的话让人很难理解。” 我站起身,朝他笑笑,“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有一天你会完全明白。” 他眼中疑惑更深,我笑道:“我们回去罢。” 一行十数人继续前行,熟悉的红墙灰瓦渐入眼中,马车绕过皇宫,由神武门而入,刚进入紫禁城,便有两个太监接替了逐月的工作,逐月交代了几句话便没了踪影,待进了顺贞门,便见到洛颜和荣贵守在那里,见到马车欣喜的奔上前来,她们上车见了我,洛颜哭倒在我怀中,补助地道:“皇嫂,你终于回来了。” 荣贵更是泪眼朦胧,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我纵然心酸,但也有见到亲人地喜悦,想要安慰她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马车一路驶向坤宁宫,刚下了车,映入眼帘的便是袭人泪水涟涟的一张小脸,我拍拍她的脸笑道:“傻丫头,我回来了不见你高兴反倒哭上了。” 袭人抽抽咽咽的扶住我,好半天才唤出:“主子……” 洛颜拉着我道:“先进去再说。” 此时我也有些迫不及待,跟着洛颜进了门,坤宁宫的一众宫人皆跪在那里,高呼娘娘千岁,此时偏殿殿门被人由内打开,众宫妃在佟妃的带领下出了殿门朝我迎来,乍见这些精心修饰的脸孔,不由得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们盈盈下拜,我却心急的朝她们身后望去,希望见到我心中的那抹明黄,佟妃起身后见我那样子,轻笑道:“数月不见,姐姐清减了不少,太后正在殿中等着姐姐呢。” 我不觉一愣,她只说了太后,那……福临呢? 来不及想得太多,在众人簇拥下我来到正殿,太后见我进来一脸的激动,将我拉至她身边坐了,又叫宫染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手炉脚炉,一边让我暖着身子,一边慈爱的打量着我,“走了这么久,累坏了吧?一会儿先用些膳食,再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我心不在焉的答应,殿内并不见福临,让我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再看众妃的神情,虽然都笑着,但笑容中却隐含着些许的幸灾乐祸,又突然想到,福临没来,但也没见新晋的皇贵妃,这让我心头一阵烦闷,洛颜看着我的神色气愤道:“皇帝哥哥怎么还没到?” 太后瞪了洛颜一眼,紫云在坐上快人快语地道:“今早皇贵妃胎气不稳,皇上许是去瞧了。” 她这一说话,我才留意到紫云穿着嫔的服饰,想必也是晋了位份,看来我不在的这四个月后宫倒真是起了些变化。淳嫔在一旁撇着嘴道:“这胎气动得可真是时候。” 佟妃勾了勾嘴角,“话也不能这么说,难道皇贵妃会故意拖着皇上不来么?” 太后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她朝身后道:“李福,去瞧瞧皇上怎么还没到。” “皇额娘。”我拦住她,“皇上定是有要事缠身,何必前去打扰,儿臣走了这么久正有些累了,待歇息过后,再前去给皇上请安。”我虽然心凉,但还是宁可相信福临没来是有苦衷,而不是有意为之。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太后叹了一声,继而道,“既是如此,咱们也先回去罢,让皇后先歇歇。” 太后这么一说,众妃纷纷起身,太后又对着我安慰了几句,便带着众人离去,洛颜与荣贵自是留下,佟妃落在众人身后最后一个出门,临出门时转过身来道:“姐姐现在要担心的并非后宫,而是朝堂。”说完,她便娉娉而去。 洛颜脸色一黑道:“皇嫂不要听他胡说。” 我笑了笑,拉着她们重新坐下,朝堂,呵,我这次出宫真是个天大的错误,被敌人抓去那么久无疑让朝廷颜面尽失,现在虽然平安回来,但却回来得蹊跷,血影为什么会无端的放了我?这想必已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那些满洲权贵们定是趁此机会想让福临废了我的,那福临呢?他也是这么想的么?因为我丢了大清的脸,丢了皇家的颜面所以才不来见我? 洛颜说她知道乌云珠晋为皇贵妃立刻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太后告诉她晋皇贵妃是情势所迫,皇后失踪,多是被敌军抓了去,若是敌军以此要胁势必会给朝廷带来极大损失,不如降低皇后的可利用价值,转移敌军视线,这样谈判起来朝廷也不至过于被动,想借此将损失减到最低。 我勉强笑笑,“果然是这样。” 洛颜气道:“若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了。自我回宫,皇帝哥哥一面都没露过,朝也不上了,也不去给皇额娘请安,整天呆在承乾宫里陪他的皇贵妃,整整一个月,寸步不离。最后还是皇额娘看不下去了,硬去承乾宫将皇帝哥哥拉了出来。” 我的心渐渐下沉,怎么会这样?一个月不上朝,他怎么会这么做?脑中还环绕着临走时他对我的恋恋不舍,为什么一转眼,事情就完全失控? “对于我失踪一事,朝中大人们怎么说?” 洛颜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他们说得……很难听呢,说你被准噶尔军给……”洛颜只说到一半便再说不下去,荣贵也只是哭。 意料之中,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回来的路上我已想到了这一点,一个受辱的皇后,是永远不会被朝廷接受的。同样,福临也是,三人成虎,或许他刚开始的心是坚定的,但时间一久,难保他不会动摇,所以他才不让我在西北久留,不让我乘鸾驾入京,更安排我悄悄的回宫,他不想让我现身于人前,给他……丢脸。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流言
一想到这,我再也没有心思听洛颜说什么了,见我没精神的样子,洛颜面和荣贵也没有久留,她们刚走,李福便来了,说是太后宣我去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太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我来了,轻叹一声久久不语,我已隐约有些明白她要跟我说什么,调整下心情朝她笑了笑,“皇额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太后显得很难开口,过了好久,才轻声道:“那董鄂氏,是我劝着皇上给晋的。” 我点点头,“她做皇贵妃是比佟妃做要好得多。” 太后勾了勾嘴角,“皇上本想出去找你的,被我拦下了。” 我又点了点头,“他是皇上,怎可轻易出京。” 太后长叹一声,“我一直觉得我做得对,可自那天起,皇上便一头扎进承乾宫,拒不早朝,也不来见我,足与我冷战了一个月。” 我心中的感觉十分奇怪,太后这是变着法的劝我么?让我知道福临不是不关心我,是因为她才没能来找我,是因与她赌气才留在承乾宫整月不出宫门一步。我笑笑,这个婆婆,还真是可爱。 其实福临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对于那样的传言他岂会全不放在心上? 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