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偷偷拉了拉女儿的衣角,使劲给她使眼『色』,叫她别说话。她跟丈夫两人被说一顿也就算了,可不想让女儿也成了众矢之的,被一家子人围攻训话。
夏芍笑着拍拍母亲的手背,安抚她。
这时,身旁却传来一声叫好声!
张汝蔓一拍手,“我姐说得有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们想法一样的,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你们嘴里的那种人。自己是这种修养和心态,别以为别人也是!”
她早就在一旁听着火大了,只不过姨妈和小舅滔滔不绝,她一时『插』不上嘴,此时听表姐这么一说,第一个声援她。但她觉得表姐气度修养也太好了些,对这些人,不打脸不解气!
于是,张汝蔓一眼瞪向挑了事就在一旁纳凉看戏的蒋秋琳,晒成小麦『色』的脸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嗤笑:“要是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就得被人笑话。那小舅妈不是被人笑话了好多年?”
她指的自然是夏志涛一家以前的家庭条件,傻子都听的明白,蒋秋琳顿时脸『色』涨红。她没想到会被小辈打脸,顿时有点懵。
夏志涛却是反应过来了,顿时皱眉喝斥道:“汝蔓!你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我没大没小?”张汝蔓好笑地哼了一声,“小舅你也差不多吧?你都快把大舅训成孙子了!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你大哥吧?”
夏志涛一愣,接着脸『色』涨红,夏志梅也是跟着皱了皱眉头。这话虽然不是对她说的,不过也是一巴掌连她一起打了。
夏志涛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怒气冲冲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看向夏志琴,“三姐,你的闺女,你管不管?”
夏志琴赶紧皱眉拉了一把女儿,低声斥责,“汝蔓!你少说两句!大人说话,哪轮到你『插』嘴?”
“三妹,我当初就跟你说了,孩子在外头读书,时间长了心就野了。现在你信了吧?汝蔓的『性』格本就不好管,现在我看你是管不了了。”夏志梅脸『色』严肃道,边说边看向自己的儿子,“你看我们宇光,我从小对他教育就严,你看今天宴席上长辈们之间说话,他『插』没『插』过一句嘴?”
刘宇光今年十八岁,在东市一中读高三,一米八的个头,长相算得上俊朗,此刻坐在位子上唇边挂着浅笑,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看起来公子哥儿似的,教养极好。
但此时房间里这种气氛,他这笑容就多少叫人有些不舒服了。
席间的矛头都转向了张汝蔓,夏芍不由抬眸扫了眼自家的这些姑姑叔叔,目光在爷爷夏国喜脸上顿了顿。
夏国喜从来都以一家之主自居,今天这种情况,他竟是一句话都不说。
夏芍垂了垂眼,纵是她这些年养气修身,心境再好,此刻也不由心生烦闷。这时,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夏芍便说道:“今天是我爸妈给我请的庆贺宴,姑姑、叔叔、婶婶,各位要是有话说,也请过了今天。今天叫我好好吃顿饭,成么?”
她眼也没抬,语气已不是先前的淡然,而是带了几分冷沉。这倒让一家人都是一愣,好像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这孩子还有脾气。
夏志涛坐了下来,气还没消,笑了一声,“好,好。大哥大嫂,反正我是该说的话都说了,本来还想说,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兄弟可以帮一帮,既然你们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以后别说兄弟没心帮衬。”
“唉!忠言逆耳啊。”夏志梅叹口气,摇头。
夏芍眉头又皱了皱,这些人,没完了?
她好声好气劝了两回了,听不懂?
或许不是听不懂,而是有听没有进。他们一家人,在这些叔叔姑姑眼里,就是那随便敲打的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捏,训一训。
你听了,那是应该的。你不听,那就是忠言逆耳,你不够虚心。
“是啊,忠言逆耳。”夏芍笑了笑,笑意却是冷了,“既然这样,汝蔓的忠言逆耳,叔叔和姑姑怎么就听不进去?”
她先看向蒋秋琳,“婶婶,我爸妈供得起我读书,这点不劳您『操』心。有这个心思,请看好我叔叔。男人有钱了,在外面『乱』来的不少,很不幸的是,你遇上了这样的人。”
蒋秋琳脸『色』一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芍话里的意思。她当然不会知道夏芍是从面相上看出夏志涛有外遇的苗头的,她只以为是夏志涛背着她在外面鬼混,不小心被夏芍看见了。她眉一拧,也不管夏芍不尊敬她这个长辈了,当即就兴师问罪地瞪向夏志涛。
夏志涛心里咯噔一声,面对两位老人和兄嫂和姐姐姐夫投来的目光,一拍桌子大怒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叔叔问心无愧。容我提醒叔叔一句,一字记之曰『色』,沾不得。当心人财两空,妻离子散。”夏芍笑眯眯地勾起唇角,“请千万听进我的话,忠言逆耳哦。”
夏志涛大手按在桌面上,气得嘴唇发抖,手也跟着哆嗦。
夏芍却是不再理他,转眼看向了夏志梅,意态悠闲,“姑姑,我爸是你的大哥,请不要把你在学校里教训学生的作风带回家里来,他不是你的学生,谢谢。”
之后,她扫了一眼几位长辈,笑了笑,“可能我说的话是冒犯叔叔婶婶和姑姑了,但忠言逆耳,我想你们明白我的苦心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场合,我想说说这些,应该也没什么。好了,既然各自说完了,那咱们开席吧。”
她笑着指指桌上的菜,却没人动筷子。
一家人都惊愣地盯着她,好似不认识她了似的。
连夏志元和李娟都张着嘴,他们也是头一次看见女儿这个样子——他们是看出来了,女儿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不管她说的志涛的事是不是真的,她话里的那些“忠言逆耳”和“一家人,说说也没什么”的话,可不就是志梅拿来挤兑他们夫妻俩的话?
女儿这是看不过去了,在帮他们出气呢!
夏志元与李娟对视一眼,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女儿向来乖巧,她什么时候顶撞过长辈?今天要不是被『逼』到了,她会这样?
夏志梅却是气笑了,“好哇,有出息了。这都是我们老夏家的孩子,一个个挺有教养!”
“她有什么教养!书都白念了!考上省重点能怎么样?学校就收这种人品的学生?”夏志涛一拍桌子,两眼血丝都涨出来了,“你小时候我也没少疼你,结果你今天就这么跟我说话?什么叫人财两空,妻离子散?这是一个小辈说的话?你今天还就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夏志涛是动了真怒,他这一拍桌子,声音大得吓人,桌上的汤品都洒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顿饭,怎么演变成了这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夏芍却坐得稳当,气度从头到尾悠闲。这让夏志涛更是大怒,指着夏芍,手指发抖,“你给我站起来!长辈问你话,你还敢坐着?”
夏芍一挑眉,非但没有起身,反而又往椅子里靠了靠,唇边笑意意味不明。她非但敢坐着,她还要看看夏志涛能装到什么时候。他双眼眼角处有一条黑『色』的线,山根呈杂『色』,人中略微发赤『色』,明显就是有了外遇,时间还不算太长。
上一世里,叔叔夏志涛最后和婶婶离了婚,娶了小三进门,婶婶走的时候连女儿也没要,抚养权归了夏志涛,他却是对这个女儿并不是太好,夏蓉雪没少受继母和妹妹的欺负。
就凭这一点,夏芍对叔叔这个人一直印象就不太好,今天见他这么会演戏,不由心中冷笑一声,坐着不动——她倒要看看,建材市场里没人敢惹的夏志涛老板,能把她这个亲侄女怎么样。
夏志涛却觉得夏芍这个样子,明显是在挑衅他,他觉得脸面大失,气血直冲脑子,当即就离开了座位,怒气冲冲朝夏芍走来。
但他刚走出两步去,包间门口就有一群人吃喝完,刚刚出来经过,要往楼下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见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冲着一名少女走过去,看样子有点冲突,那人便不由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由叫他目光在少女的侧脸上一定!
“夏小姐?”
夏芍转头。
夏志涛停住脚步,一大家子人看向门口。当看清门口站着的一行人时,夏志涛、夏志梅和刘春晖三人,当先脸『色』变了变!
门口,副市长刘景泉站在一行二十来人当中,他身旁站着福瑞祥古玩行的老板陈满贯、华夏拍卖公司的总经理孙长德、赵氏民窑的老板赵廷光,还有一些人,竟无一例外是东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这些人当中,竟然还有不少省内有名的企业老板!
他们站在门口,目光同时望向包间里。
这一声“夏小姐”的称呼让老夏一家都是愣了愣,这是叫谁?
夏志梅整了整衣襟,站起身来,神『色』略显局促。她自然知道这声“夏小姐”叫的是夏家的女『性』,但她却不认为自己有这面子,能让副市长留步,前来打招呼。
那……难不成是妹妹夏志琴?
可夏志琴的老公虽然是连级干部,她本身却只是个工厂的员工,也不该有这脸面才是。
剩下的夏家女『性』,可就剩夏芍和夏蓉雪了。两个都是孩子,一个十六岁,一个才六岁。这……总不能是她俩吧?要真是,那就有点好笑了。
正当老夏家一大家子人被这场面震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时,夏芍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口。
“刘市长,您好。”
刘景泉一见没认错人,当即笑了一声,与夏芍握了握手,亲切道:“真是夏小姐啊,我还以为看错人了,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夏芍笑着颔首,目光扫了眼陈满贯和孙长德,两人对她点了点头。其实,今晚的饭局夏芍知道,是为了一个多月后的夏季拍卖会。孙长德已经把各方人员都打点好了,这次拍卖会,来的不仅有市里、省里的人,全国有名的各界人士都有接到邀请函。这些人中,有一些学者早在一年前就盯上了福瑞祥的青花大盘,打算趁着拍卖会展出拍品的时间,过来参观开开眼界。
今夜,孙长德便先请了东市和省内几位有名望的老总吃饭,负责东市经济的副市长刘景泉自然也在饭局名单中。
夏芍的身份还没公开,加上今晚正好父母要给自己办庆宴,她也就没参加。没想到,他们倒是先吃完了,出来时还遇上了。
夏芍扫了眼这二十来个人,竟然有一半人她都认识。这些人都在这一年多来找她看过风水运程。
因而,这些人一见是夏芍,顿时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其他人不知怎么回事,小声地询问了身旁的人后,都是眼『色』一变!他们也都在圈子里听说过夏芍的名头,这位风水大师修为可是挺高深!看运程卜卦、排盘布阵很灵验哩!
这些人当即便也热情地跟夏芍打招呼,并递上名片。虽说风水这东西很玄乎,可是做生意的人,是宁肯信其有,谁没个投资方面的难事?咨询一下也是好的。
“夏小姐你好,我是恒宇地产的老板马运财,这位是金湖集团的王董事长。”
夏芍边听着这些老总自我介绍,便礼貌地收过他们递来的名片。
“夏小姐今夜这是?”这时,赵氏民窑的老板赵廷光看了眼包间里,笑着问道。他正是赵静的大伯,跟夏芍不熟,但他不介意脸皮厚扮熟。前段时间,弟弟一家走了霉运,公司一蹶不振,他亲眼看着一家经营不错的公司,转眼就落败了,不由感觉商场如战场。今天遇见这位在东市上层圈子里如雷贯耳的风水大师,搞好了关系,日后说不定能帮帮自己的忙。
夏芍微微一笑,也不计较,她跟徐赵两家的恩怨已了,不会再难为他们的亲戚朋友。因而,她答道:“没什么,跟家人一起吃顿庆宴。”
“庆宴?”
“哎哟!我想起来了。”副市长刘景泉这时一副恍然的模样,笑道,“我这段时间忙的,都把这事忘了。最近咱们市里中考刚结束,出了两名中考状元,夏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一群老总立刻惊讶地看向夏芍,接着纷纷笑着恭贺、夸赞。
夏芍只是浅笑着接受祝贺,没有半分骄傲的神『色』。这分宠辱不惊的气度,倒叫一群老总暗暗咋舌——这年纪,能有这心『性』,难得啊!
“我记得青市一中来咱们这里挖人了来着,夏小姐同意去青市就读了么?”刘景泉问道。
“已经决定去青市了。”夏芍点头一笑,她去青市,不仅是为了读书,更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公司。她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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