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家门最后还不是得徐天哲来传承延续?
所以,考虑天哲的政治前程,是必须的。
徐彦英也一时不知说什么了,一家人又看向了老爷子。
老人正端起茶杯来喝茶,看起来还是没有表态的意思。
华芳有些急了,她实在不懂老爷子到底怎么想,今天难得说起这事儿来,势必要『摸』『摸』老爷子的想法,于是便笑道:“爸,我们知道您疼天胤,我们也疼他。我们倒也不是就那么介意门庭高低,就是觉得天胤的『性』子,适合找个『性』情温柔些的女孩子。哪怕他不喜欢京城一些官门家庭的名媛,一些军门家庭的也合适。这样一来,经历还差不多,两个孩子在一起有共同语言。我们想着,怎么着也比这个经商的强吧?”
徐彦英则皱了皱眉,“二嫂,听你这意思,你是想给天胤做媒?他喜不喜欢我先不说,就说你看上了合适的,谁跟他说去?你?”
华芳顿时一窒,略微有些懵。
她一心想着自己儿子,倒是忘了,徐天胤那孩子可跟一般晚辈不一样。说实话,跟他坐在一起,她这个当婶婶的都怕。
让她去说?她可不敢!
所以这事儿,就得老爷子做主!老爷子看不上那女孩子,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天胤这孩子,从小就苦。我原以为,他这辈子还不知能不能结婚。现在不挺好的?他自己看上了个……”
“小妹,我说的是那女孩子的身份……”
“身份问题,可以想办法!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端看二嫂怎么看了。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眼下秦姜两系斗得厉害,徐家向来被认为跟秦系走得近,这时候还好些。谁能保准儿这事不会被当成把柄,哪个拿捏着咬上一口?”
“那也好办!那就等派系之争定下来了,再对外承认那女孩子不就可以了?这样的话,就没人敢咬徐家了吧?谁敢咬一口试试?”
“……”华芳又是一窒,被辩得上不来话。
席间只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男人们低着头,各自沉思,就是不表意见。仿佛晚辈婚姻方面的事,本就该女人去『操』心。
“二嫂,能不能不让天胤走这条联姻的路?我就想着,他能好好成个家,娶个他喜欢的好女孩,安安稳稳过日子。让大哥大嫂泉下有知也能闭上眼。”徐彦英很少见地沉下脸来。
华芳赶紧去看老爷子,内心有些恼徐彦英在这时候打感情牌。要知道,老爷子现在可还没表态,她的话很有可能让老爷子心软。
于是,着急之下,华芳道:“小妹,你怎么就知道天胤看不上别的女孩子?再说了,身在大家庭,哪有不做出点牺牲的?”
“砰!”
话音刚落,徐彦英还没皱起眉来,便听见重重一声。
徐彦绍、徐彦英两家人都是一怔,接着才反应过来,声音来自老爷子。
一桌子人抬眼,看见老人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威严地抬眼,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媳『妇』,目光严厉里带着微怒,拍着桌子道:“他三岁!父母死的时候,在处理凶手的问题上,他就已经为徐家做出牺牲了!”
华芳脸『色』煞白,赶紧低头,暗道自己刚才一急,竟说错了话。
徐彦绍一皱眉头,看向妻子。徐天哲自始至终挂着的微笑也敛去,就连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刘岚也噤声低头,不敢抬眼了。
“你们哪个人,能把自己的子女送去疗养十年,再送去国外执行十年的任务?”徐老爷子扫向自己的儿女,措辞严厉,“论为国家做出的牺牲和立下的功劳,你们哪个都不如!别看你们是徐家人!”
一干人低着头,谁也不敢抬眼,连向来圆滑世故的徐彦绍,也不敢在这时候劝老爷子息怒。
“知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座次这么安排?要不要我把天胤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档案调出来给你们看看!要不要你们研究研究,这些任务的成功执行,对国家有多少好处?”徐老爷子动了真怒,站起身来把右手旁的空椅子拿过来,往左手旁第一位重重一放!声如洪钟,“他肩膀上的军衔是拿命换的!你们还想他怎么牺牲?为国捐躯才算完?老二!你来说说,和平是拿什么换来的!”
徐家人顿时大惊,老爷子拿的是徐天胤的椅子,只不过把椅子从三代子弟的位,提到了左手边二代长辈们坐着的地方,且位居老爷子之下。比身为叔叔的徐彦绍地位都高!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华芳先惨白了脸,但这时候,谁也不敢说话。
徐彦绍被点名,更是坐直了身子,垂着眼,五十多岁了,共和国的中央委员,此刻在老父面前,却仍像是在课堂上答题的学生,“和平是鲜血和牺牲换来的。”
这场景,或许看起来有些令人笑,但徐彦绍可笑不出来。他们三兄妹,除了大哥,都没经历过战争年代,但是出生的时候,正值刚建国。那时候生活条件很差,即便是在这红墙里住着,过节的时候饭菜也只是四菜一汤。每天吃饭前,父亲便给他们讲战争年代的故事,告诉他们,和平是用鲜血和牺牲换来的,枪杆子底下才出政权。
“枪杆子底下才出政权!和平年代也有人要付出牺牲!你们这一代,享受着先辈打下来的江山,还不知足!在都享受着安稳的日子,耍着笔杆子,一张嘴就是要别人去牺牲?这还是我徐家人吗?!”徐老爷子怒斥。
华芳低着头,脸『色』由白,变成涨红,“爸,我错了。”
老人看向儿媳,怒气丝毫不减,“嫌别人身份低?我老头子就是农民出身!你嫁的就是农民的儿子!你是不是连我也嫌弃?连彦绍也嫌弃?”
华芳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回去问问你老父老母!退回三代去,你华家是不是种地的出身!我看你高贵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华芳头再低,席间静悄悄,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老爷子站着,拄着手杖,往地上一敲,看向自己的儿孙,“风水师很好笑吗?《周易》都读过?读得懂?国内大学都开风水的选修课了,国外都开始重视这门学问了,你们这些人,还在嘲笑传承自己国家文化的人?丢人!还想像以前那样,等到别人都把咱们自家的文化研究透了,反过来嘲笑咱们吗?”
老爷子先看向儿媳,再一瞪刘岚。刘岚低着头,听见老人唤她的时候,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吓得浑身都一颤。
“你们大学开没开风水的选修课?去给我报了!好好去了解了解国家的文化!别下回一说你就笑!笑什么笑?都大学生了,还这么无知!”
刘岚张着嘴,此刻惊讶大过委屈。她想说,学校似乎是有这门选修课,可现在都开学了,这学期的课早就报完了……
但她还没开口,徐康国便转身,丢下一桌儿孙,走了。
直到老人的身影不见,餐桌上还是静悄悄的。
两家人都被训斥得头脑懵,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彦英先转头,跟丈夫刘正鸿互看一眼。夫妻俩还好些,毕竟老爷子火,并不是冲着他们。
徐彦绍也抬起头来,他没看妻子,而是看向老爷子走远的方向,微微蹙眉若有所思——老爷子今天这火的,是真还是别有用意?
他从头到尾多没说话,把老爷子的神情看得清楚。老爷子之前并没太大的反应,这火是突然间起来的,句句训斥里都带着驳斥,听起来,老爷子是不计较门庭之别和那女孩子的风水师身份的。
那女孩子的事,他们这些人都知道了,老爷子要想知道也很容易。
莫非,老爷子是早就知道了那女孩子的身份背景,今天故意让儿女们说说意见,其实就是想看看谁同意谁不同意,然后一顿训斥震慑一下反对的儿女?
嘶!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说,老爷子心里同意那女孩子进徐家的门?
徐家人猜测的猜测,沉默的沉默,而徐康国却拄着手杖,慢慢散步回到了住处。
红墙之内的住处,本就是很有历史文化的古建筑,但书房里的布置却不乏现代设施。老人坐去书桌后,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
视频就放在桌面上,老人把它打开,看着那求婚的场面,画面定格在某一瞬间。
那一瞬间,男人抬着头,望着少女,眉宇被金碧辉煌的灯光镀得暖融,眸光柔和,笑得开怀。
老人望着,目光慈祥。然后打开抽屉,拿出一张黑白的照片来,把照片转过来,面对屏幕,像是要让照片里的夫妻看一看儿子的笑容。
随即,老人站起身来,负手望向窗外,目光越过巍巍红墙,落向烈士陵园的方向。
……
而这个时候,夏芍和徐天胤已经从烈士陵园离开,两人回别墅的路上买了菜,这天中午,是夏芍下厨。
她下厨,徐天胤总是吃得多些。才短短两天,这房子里就多了许多温暖的味道。
午饭过后,两人在沙上坐着看电视休息,夏芍道:“明天有慈善拍卖会。”
她眼神有些担忧,之前并不知道,今天才知道,明天是徐天胤父母的忌日。但拍卖会的日子是半年前就定下的,请帖早就出去了。
“我陪你去。”徐天胤握住夏芍的手,拇指抚上她戴着的戒指,看她,“他们会高兴我陪你的。”
夏芍一愣,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他的父母。
夏芍微微一笑,现徐天胤此刻提起父母,手虽然还是有些凉,但是他没出冷汗,而且神情也比之前温暖许多。
“好。”夏芍笑了,点头。她不问明天徐天胤陪着自己出席慈善拍卖,徐家人会是什么反应,她只管眼前的男人能走出童年的阴影,只管他高兴。至于徐家,想必老爷子也能理解。其他的人夏芍还没见到,她不为还没见到的人费神。
……
十月二号,国庆节刚过,却仍旧是个隆重的日子。
这天,华夏集团旗下华夏拍卖公司、艾达地产公司、华夏娱乐传媒公司、华苑私人会所,举行在京城的落户典礼!并连同福瑞祥古玩行,广邀社会各界名流,举行慈善拍卖会!
半年前,华夏集团广请帖的时候,出席的名流是冲着华夏集团近几年在商场的名气和夏芍风水大师的身份来的。
半年后,来的人又多了一个目的——确认一个消息。
半个多月前,一段京城大学开学典礼上的求婚视频引爆了网络,也引起上流社会一片哗然。
据说,求婚的年轻少将是开国元勋徐康国老长的嫡孙!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全国各地前来捧场出席慈善拍卖会的名流都很吃惊,唯独青省的企业老总一个个很淡定。
这事儿是很新的消息么?早在徐将军在青省任省军区司令的时候,咱们就知道这事儿了。只不过,咱们没往外传就是了!
但这时候传出来,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听说青省的老总们早就知道这事儿,其他人不免诸多打听,但当初在警局里的事,因为涉及后来青省政局之变,不傻的人都不会往外说。大部分就只是把华夏拍卖公司在青省落户那晚,徐天胤曾出席送花的事一说,引得震惊无数。
都知道徐家三代子弟里,只有两人。但常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徐天哲,这位共和国最年轻的市长,为人谦和,前途不可限量。
而徐天胤,却很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就连京城的少爷千金的圈子,见过他的人也很少。只是在他去青省军区任职的时候,才传出一些消息,说他以前在外执行任务,很少回国。如今因功授衔,三年在地方上的历练,便调回京城军区,掌管京城第三十八集团军,手握兵权。
据说,这位徐少将『性』情冷极,在青省军区时就从不出现在政商界圈子的交际场合,唯一一次出席,是在华夏集团旗下拍卖公司的落成典礼上。
今天,又是华夏集团旗下公司落成典礼,他会来吗?
尽管有很多人猜测,徐家还没有对这次求婚表态,也就代表着徐家未必承认夏芍这个嫡孙媳『妇』,这里毕竟是京城,徐天胤要来,怎么也得顾及徐家的态度。
但是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上午九点,华夏集团京城分部气势雄浑的大厦前,身为董事长的夏芍盛装出席剪彩典礼,在她出现的时候,挽着一名男人的胳膊。
两人从大厦里踏着红毯走来门口,少女穿着身淡雅的浅翠『色』旗袍,绽开着雪白的芍,步伐淡然地走来,瞬间像是盛夏已过,静待凉秋的宁静淡薄。她唇角带着浅浅笑意,用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