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蓓咬了咬唇,看了眼方茜胳膊上的水泡,头皮又是一阵儿发麻,转身拿了钱就跑出了宿舍。
宿舍外头还有人在探头探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人,抻了一头,也只来得及看见方茜哭着的脸,然后便对上夏芍淡然的却叫人心惊的目光。
门一带,又关紧了。
许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就这一幕在第二天生出了许多版本,诸如夏芍训哭同窗之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门关上后,夏芍也没只是坐着等人回来,而是问方茜,“今天下午跟你在教学楼洗手间里发生冲突的女生,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系吗?”
方茜还在哆嗦,但一听这话却是愣住。
什么意思?害她的是那个贱人?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跟她有些恩怨。不管是谁害你,你如果聪明的话,就不该往外张扬。你得罪了草鬼婆,她今天对你只是小施薄惩,如果你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你会比今天难受很多。”夏芍的目光在方茜的胳膊上一落。
方茜眼里的愤怒果然被惊恐取代。
草鬼婆?什么是草鬼婆?
夏芍看出她又惊又疑,却懒得解释。蛊在苗疆地区称为草鬼,施蛊的巫师称为草鬼婆。修炼蛊毒跟修炼风水术不一样,女子体阴,蛊毒只有女子能养。所以经常在影视剧里看到放蛊的人都是苗女,而没有男人。
“你认识那名女生么?”夏芍再问。
方茜受了很大的惊讶,闻言反应了一会儿,先是摇了摇头,顿了顿,又开始点头。
夏芍挑眉。
“我我、我不不、不认识,晓、晓蓓她、她……”方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夏芍却听明白了,江晓蓓或许认识。
江晓蓓去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玻璃瓶子,里面是黑乎乎的草『药』汤。草『药』的味道难闻,江晓蓓一打开瓶子就皱了皱眉头,方茜却恨不得把那瓶还烫着的草『药』一股脑儿喝下去。
她是真的不怕烫,趁热就喝了。夏芍在一旁看着,开着天眼,她这也是第一次解蛊毒,方子是从师父熬夜看书里看到的,刚才开的方子也是看了方茜的中蛊程度开的剂量,并不知效果会怎样皇上;微臣有喜了。
但显然,效果是不错的。
方茜喝下之后,半小时之内,身体里血脉之下的密密麻麻的虫便不动了,然后慢慢消融。
夏芍挑眉,方茜自己也觉得好多了,仅仅半个小时,她就不痒了!
她眼里现出奇异的神采,再看夏芍时,眼神复杂,又是敬如神人,又是畏惧。
“连着喝三副,这几天多喝水,多排毒。”夏芍道。方茜算运气好的了,有的蛊是下在食物里的,中蛊之后,就算是解了,也终生不能再吃这种食物,否则就会复发。而一些难解的蛊,像金蚕蛊、猫鬼蛊这一类求财害命的,就带些神秘学范畴了。幸亏方茜中的不是这些。
但夏芍是势必要找到这个人的。今天她看她那一眼,让夏芍觉得很在意,显然她是认识她的。这人给她的室友下蛊,如果只是因为两人有口角之争,那倒没什么,如果是冲着她来的,那就要注意了。
夏芍不介意身边有高手,但不喜欢一个敌友不分的存在。
泰国降头术、湘西蛊术,并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且降头术的起源便是蛊毒。在如今外地尚未肃清的情况下,夏芍必须知道这名女生是敌是友。
方茜点着头,这一会儿的工夫,不仅身上不痒了,连手臂上的水泡都干瘪了下去。这样神速的『药』效让江晓蓓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更不知为什么夏芍懂这些。
夏芍拿出纸来,在上面写下一串银行账号,然后递给方茜,“这是给你解蛊毒的价码,让你的父母汇去这个账户,别推脱,否则下回肠穿肚烂也没人帮你。”
方茜呐呐接过账户,往上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一、一百万?
江晓蓓也捂住嘴,刚才抓『药』也才花了一百块钱不到,她只是开了个方子就要一百万?
这根本是讹诈吧?
苗妍在后头看见那纸上的数字,善意地笑了笑。这钱真不多的,小芍给人看风水,百万的价码算得上最低的了。跟她给自己封阴阳眼相比,这点钱算得上很少了。
小芍在宿舍的时候,方茜炫耀不起来,她不在的时候,方茜常炫耀家中有多富有,父母有多疼爱她。她家是经商的,且家里就住京城。这价码对方家来说,应该不至于拿不出来。
还是苗妍了解夏芍,她开这个价码,自然是看出方茜父母是经商之人。而且,为了向江晓蓓问明那女生的情况,她已经把人情费折算进去了,并没有收太多。不然,给人解蛊毒,岂只收这点?
“我是风水师,帮你解蛊当然要收报酬。或者,你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到我可以免费帮你治疗?”夏芍挑眉,毫不掩饰自己风水师的身份,“你中蛊的事,你可以对你的父母实话实说,其他人需缄口不提,否则惹祸上身。”
夏芍嘱咐一句,神『色』淡然,也不管方茜瞪大的眼,便转而问江晓蓓道:“今天下午跟你们发生冲突的女生是谁?”
江晓蓓还在震惊夏芍刚才的话,听见她问,下意识便道:“她、她是生命科学院系的,三班的班花,衣妮。”
夏芍一听,二话不说,出了宿舍!
生命科学院的宿舍楼离经济系有些距离,但到了楼下的时候,宿舍大门还没关。夏芍一出现,宿舍楼里便沸腾了!
夏芍一开学,就在京城大学出了名,尽管不可避免地有嫉妒者,但更多的人面对夏芍,或敬佩示好,或逢迎巴结,都是表现出善意的名门宠妻;纯禽来袭。毕竟,夏芍掌着华夏集团偌大的家业,京城大学的学子毕业之后,也是要找工作的。
凭着受欢迎的便利,夏芍很容易便查到了衣妮所在的宿舍。没有人知道夏芍来找衣妮干嘛,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时候就能跟夏芍搭上关系,决计是交了好运。
但衣妮见到夏芍来访,却并没有表现得多热络,也并不惊讶,只是笑了笑,似乎还有点赞赏,“来得挺快!不愧是玄门的唐大师的嫡传弟子。走吧,去外头说。”
夏芍也不惊讶,她就知道这人认识她。在奇门江湖,玄门声名赫赫,而她在香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名气也不奇怪。
衣妮在周遭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下,跟着夏芍来到了宿舍楼下,两人转进一条林荫道,见四周没人就停了下来。
“在奇门,破人招法可是取祸之道。我教训得罪我的人,你来『插』手,这可有违奇门江湖的规矩。堂堂玄门宗子辈弟子,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衣妮一停下来便看向夏芍。她看人总是那么笑嘻嘻的,衬着小巧玲珑的脸蛋儿,给人的感觉娇小俏皮。但她的眼神却绝不像一个娇小女生,而是刀光霍霍的力度。
夏芍视这目光于无物,只冷笑,“少给我扣罪名,你往我舍友身上下招法,我就住在那宿舍,不想被波及就得解。说吧,你什么目的。”
衣妮噗嗤一笑,眼里的凌厉少了三分,倒被三分嘲讽取代,“我就不信,堂堂玄门宗字辈的高手,还没有保自身的招法?说到底,你就是好心。”
“我倒觉得好心的人是你,好好的,非要送生意给我做。送到面前的钱,我没有不收的道理。”夏芍目光淡然,也是嘲讽一笑,“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我不想跟你耗太久。”
不想,衣妮听了这话反倒是一愣,接着嘲讽褪去,笑容变得趣味,“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趣的人,从在渔村岛上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回轮到夏芍愣了!
渔村小岛?
“你参加过风水师考核?”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我了。”衣妮并不意外,也没有被无视的愤怒,只是轻轻巧巧道,“没关系,只要你现在知道京城大学里有我就可以了。”
这话倒叫夏芍愣了,一时不知这话什么意思。
“你既然能解我的蛊,想必是对蛊毒也有些了解的。修炼蛊王,终身都要放蛊,一旦停止放蛊,自身就会受到反噬。我在京城大学读书,有一些不长眼的人,我正好拿来修炼。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夏芍闻言挑眉,如果这就是这女生的真意,那她们之间倒不存在敌对关系。
但……
不过是口角之争,便对人放蛊,业报之大,这女生也该清楚。但修炼蛊毒确实需要定期放蛊,不放便会遭到反噬,这也是事实。所以,蛊术才会跟降头术一样,被称为邪术。
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就像是平常的女大学生,甚至面容小巧,有些可爱,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修炼蛊毒的女孩子。
要么是家传,要么是有血海深仇或者更深的执念,要不谁练邪术?
或许,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夏芍对此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有四个朋友,两男两女。我可以避开他们,但你要保证不干预我放蛊的事,咱们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第九章 练摊儿
衣妮的提议,夏芍答应了。
下蛊害人,必惹业障,但业障再大,也是下蛊之人的事。夏芍自不赞成这种因一点小事就下蛊害人的作为,但若不下蛊,养蛊之人就会被反噬,这也是事实。
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世上绝大多数人会选择前者。
“世上不是只有你的命才重要,若无深仇大恨,莫害人『性』命。”夏芍知道这话有点指手画脚的意思,但她还是需要提醒。明知有人下蛊却视而不见,这已经触及夏芍做人的底限,但眼下玄门外敌未除,确实也不适合再树敌手。
修炼蛊毒,必然是有所传承的。树敌一人容易对付,树敌一族就麻烦些。
夏芍见衣妮今天给方茜下的蛊尚不足以致命,且养蛊者解蛊更容易些,便最终决定提醒衣妮一声,若是不触及底限,尚可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并非商量,而是警告,夏芍说完也不管衣妮是否答应,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宿舍,方茜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但今晚的经历对于刚上大学的女生来说,绝对是终生难忘的一笔。她见夏芍回来,目光又变得复杂,夏芍却没再理她,而是洗漱,睡觉。明天军训检阅,而且她还得早起去公园,陪那位老人家打太极。
至于衣妮的事,且放一边,且看再说。
……
京城大学对面坐落着一处小公园,大清早的,天刚蒙蒙亮,便有附近小区的老人来这里散步锻炼身体了。
九月底,京城的天气尚炎热,早晨五点钟天便亮了。公园里,晨练的老人不少,年轻人却是很少见。
但今早公园里却是有几名年轻人,男的女的都有,围着公园慢跑,年纪看起来像上班族。别看多了这么几个人,公园里霎时一番新气象。常来晨练的老人们聚在一起散步,都有点奇怪,附近的年轻人今天怎么突然勤快了?
正闹不懂,便见一名穿着白『色』运动套装的女孩子出现在公园难缠邪少,老婆强制试婚。少女扎着马尾,眉目如画,脸颊粉白像珠粉堆的,在蒙蒙亮的公园里瞧着叫人移不开眼。她衣袖随意挽着,姿态青春潇洒里带着些悠闲,看人更是眉眼带笑,叫人说不出的舒服,见着老人们便微微点头,博一路慈爱的目光。
“这谁家的闺女,模样真俏!”
“对面京城大学的学生吧?熬夜看书网不少字”
“胡说!那些学生,哪有起这么早的?”
“看着年纪不像,也就十六七吧?熬夜看书网不少字附近十五中的学生?”
“那就更没有起这么早了。”
老人们议论着,看着夏芍,只见她步态散漫悠闲,慢悠悠地往广场对面一处花坛走去。花坛旁边,一位头发花白年近耄耋的老人正穿着身白『色』衣衫慢悠悠打着太极。
看见夏芍远远走过来,老人闭上眼,看起来打得很投入,却在夏芍走近时板起脸来,“晚了!”
夏芍忍笑看一眼广场上的钟楼,时间离五点钟还差两分钟。
老人听夏芍不辩驳,才睁开眼来看她,正见她目光落在钟楼上,顿时眼一瞪,颇不讲理,“来得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晚,还不叫晚了?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懒!”
夏芍一笑,“那是您老来早了。而且您老这晨练的时间也不科学。晨练的时间不是越早越好,最好的时间是太阳出来之后,那时候空气才好。按照京城地区的真太阳时,九月份日出时间在六点半左右,您老整整来早了一个多小时。”
老人一听,眼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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