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千绘很聪明,幸村精市因病缺席网球部,她自告奋勇地担起了网球部经理的职务,这活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亏得她从小养尊处优也能努力迅速进入角色。作为万绿丛中那一点鲜红,幸村千绘不骄矜不怯懦,热情大方谦恭有礼毫不逾距,博得网球部上下一致好感。只仁王万分不爽,每天上学被偶遇,在部里被特殊照顾,连社团活动结束也不得消停,因为他家悲摧的和幸村家同一线路……林林总总加起来,仁王觉得自己像是被恶意地温水煮青蛙,偏偏碍着对方是部长的妹妹不得不忍让,更何况,其实人家也没干啥!仁王斜了一眼温吞地走在身后的女生,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幸村兄妹俩不愧是同根生的,想要得到什么就挖空心思动手抢!
“雅治哥哥,今天不能陪你回家了”幸村千绘咬了咬下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得去医院一趟。”
仁王巴不得她天天上医院,只要别再跟着他,当即挥挥手欢乐地道别“那我先走了,Sayonara!”
目送仁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幸村千绘只觉得心里空荡荡一片茫然。仁王一向很粗心,她不怪他一整天下来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被扭伤了,可是,哪怕只作为一个学长,难道送学妹去医院不是理所应当义不容辞的吗?
柳生比吕士很后悔,他不过是看幸村千绘失魂落魄地堵在校门口就绅士癖发作多嘴问候了一句,结果身不由己地被迫陪同小姑娘上医院。两人来到神奈川综合病院,柳生扶额叹息,希望不会倒霉地碰到自家父上大人……但绅士低估了自身魅力,再加上幸村千绘也是个美人坯子,骨科来了一对美少男少女组合的消息经由热心的小护士以惊人的速度在整个医院传播开来。柳生哲也今天没安排手术,一本正经地在办公室竖着耳朵收听八卦,从姑娘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中拼凑出儿子的光辉形象,三分激动七分好奇地赶去案发现场瞧个究竟,于是俩父子无比戏剧地对上了。
鉴于身处骨科而不是妇产科,柳生哲也没机会想歪,只拍拍儿子僵硬的肩膀鼓励道“小姑娘很不错,比吕士好好照顾女孩子,下次带回家给你母亲看看。”
闻言柳生更是郁卒,这明明是仁王的桃花债,管他什么事!
“父亲,您恐怕是误会了,我只是陪同学的妹妹来检查!”
诶?不是女朋友?柳生哲也有点失望“比吕士,做人不要太死板,喜欢就去追求,老这么慢吞吞的像什么话!”
柳生很无语,扶了扶眼镜不再说话,表示对这个话题十分不感兴趣。护士姑娘们聚上前七嘴八舌围攻无比神似的父子俩,大小绅士故作镇定节节败退,要不是顾虑到幸村千绘,柳生真想一走了之把烂摊子丢给他老子收拾。
跡部在病房一觉睡到自然醒,却看到柳趴在床沿睡着了,纳闷之余,轻手轻脚将人挪到了床上,到盥洗室略梳洗后出了门。
时值下班人流高峰,医院里熙熙攘攘,跡部无端想起了奈何桥上赶着投胎的热闹情景,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转眼已分别十多年,不知桥上故人是否也会偶尔想起自己。
一时恍神,不期然迎面碰上一个眼熟的女生,捧着右手肘直愣愣地望着他。
幸村千绘?跡部下意识地皱眉,拜仁王所赐,他对这小姑娘印象颇深,看起来娇怯怯的女孩子,竟然有胆迫缀着他家小狐狸穷追不舍,勇气可嘉!只是,怎么跑医院来了?
“啊嗯,手腕扭到了?”跡部瞄了一眼对方有些红肿的手腕,一把捞过来查探“你也打网球?”
“啊是!最近刚开始练!”幸村千绘思绪混乱着不知所措,她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人。跡部靠得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奇异甜香,在鼻尖萦绕不去。近看才发觉这人比照片还美,雌雄莫辨的容颜,瓷白细腻的肌肤,顺滑如缎的长发,通身散发宁静雅致的高贵气质,竟凭白让人生出自己是个平民的卑微念头。
跡部顺着筋脉揉捏几下女孩的手腕,松开手插回裤兜,语气平平道“若不是真心喜欢网球就不要勉强了,女孩子还是温柔含蓄一点比较可爱。”
意思是说她不够温柔含蓄?!幸村千绘一个激灵脑子充血了,颇激动地捏紧了粉拳不管不顾冲口而出“我喜欢雅治哥哥难道有错吗?”
都说了要含蓄,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跡部暗暗掀了个白眼“本大爷又没说你有错,错的是雅治不喜欢你罢了。”
“你不喜欢雅治哥哥?”幸村千绘意识到失态,努力冷静下来,惊觉跡部竟貌似对仁王的心思毫无所觉,话里行间似有将他们送作堆的意思?
“本大爷怎么可能不喜欢雅治!”跡部唇角抽了抽,觉得和小姑娘代沟很大无法逾越。
什么?喜欢?!幸村千绘怒了“那我哥哥怎么办?!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去招惹!”
这都哪跟哪啊?跡部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姑娘气得张牙舞爪,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啼笑皆非地辩解道“喂喂!本大爷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精市?”
幸村千绘有些发懵“……两个……都……都喜欢?”
跡部猛然升起一种严重违和的感觉,眼下的情形怎么那么像狗血的情敌会面,对方似乎正震惊于他不仅横刀夺爱还涉嫌脚踏两条船?这……这实在是太扯了,跡部被自己诡异的思路惊了一跳,面上有些不好看起来。
柳生在厅外久候女孩不至,挤进取药厅遍寻不着人,心浮气躁地四处搜索,在电梯出口附近终于看到要找的人,松了一口气,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在,顿时惊诧地脱口道“景吾?”
没有注意到柳生,幸村千绘激怒到失控地尖声大吼“你是白痴吗?爱情又不是友情!怎么可以两个都喜欢!”
啊啊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柳生心里一紧,这不是给人添乱吗!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拉开,握紧跡部冰凉的手安抚道“景吾别听她胡说,才没有那回事!”
“我才没有胡说!”幸村千绘歇斯底里抓住柳生的胳膊大声控诉“柳生学长,你不是雅治哥哥的好朋友吗?为什么连你也偏袒他!”
“幸村学妹”柳生阴沉着脸道“景吾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你一个外人无权置喙!”
“可是……可是哥哥喜欢他!”幸村千绘拼命摇头,艰难道出哽咽的哭腔“雅治哥哥也喜欢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拥有那么多人的爱情却不珍惜!”
跡部抿着唇不说话,木然地任由柳生握着自己的手越攥越紧。他闹不明白,幸村千绘屡次提到爱情,究竟是神智不清的危言耸听,还是果真确有其事……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往昔太多被刻意忽略的疑点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而来,跡部止不住心底发慌,不断地重复循环催眠自己——这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柳生几乎是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景吾不珍惜!”
这两年来,他亲眼看着仁王像稀世珍宝一样被跡部宠到每根头发丝,就算人不在身边也从没断过各种从英国捎来的巧克力,他去过一次仁王家,连仁王妈妈都自暴自弃地说她家雅治已经卖给跡部家做媳妇了!这样还叫不珍惜?柳生恨得牙痒痒,对仁王以往小人得志的行为怨念更深了一层。
幸村千绘定了定神,感觉自己全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踉跄后退两步,圆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瞪着几乎将跡部整个拥进怀里的柳生,哆嗦着声音道“柳生学长……你……你也喜欢……”
“幸村学妹”柳生斜了一眼道貌岸然靠在墙角听壁角的柳生哲也,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邪邪一笑“告白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Sa,你自己可以回家吧?我就不送了。”
柳生哲也没有自家孩子想的那么镇定,事实上他正在脚软。跡部景吾不是第一次来神奈川综合病院,全院上下对这个王者气场强大的少年如雷贯耳,更因为相貌姣好而被护士姑娘们津津乐道,有钱,有能力,有气魄,还长得貌比天使,简直就是下一代钻石佳婿的首选!柳生哲也心里凉丝丝的,如果柳生比吕士是个女孩而不是男孩,他会很高兴看到两人喜结连理,但现在,他很有可能要嫁儿子……不!这个不是重点!柳生哲也愁肠百结,那孩子是跡部集团唯一继承人,此时羽翼未丰,万一这种不伦关系被曝光,他们柳生家是不容置疑首当其冲被迁怒啊!想起自家从小守礼稳重得不像少年的长男,柳生哲也苦笑连连,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怀疑那是否只是年少一时冲动犯的错误,他家少年哪里有冲动这根神经!
跡部恍过神来已经被柳生拉着往外走,好不容易穿过拥挤的厅堂踏出门外,柳生吁了口气扭头问道“景吾怎么会来这里?”
“你们还不知道?莲二前天晚上高烧引发肺炎,住院两天了。”
“诶?”柳生吓到了“真田只跟我们说柳生病请假,没具体解释什么病,很严重吗?”
“没事,已经快出院了。”跡部有些怏怏,思绪还沉浸在方才从幸村千绘处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挣扎。
“景吾,你……你很在意幸村千绘说的那些话么?” 柳生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他不敢猜测跡部面对真相会是什么反应,他刚才的表现像是从未想过那种可能被惊到了,那么现在的想法是不接受?不确定?还是不相信?
“嗯,你说她有没有可能……” 跡部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有没有可能是误会了?雅治他们……他们怎么会……”
遇到不愿面对的感情就想选择逃避么?柳生眯了眯眼,这样可不行,怎么能够把他排除在外,他可是实实在在地身在局中了呢!
“如果不是误会,景吾打算怎么做?”柳生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
怎么做?还能怎么做?跡部一阵目眩,话说这两年仁王和忍足这两只对他说“我爱你”都快成口头禅了,不能怪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还要加上幸村,跡部纠结得肠子都要打叠了,他这一世已经不是女孩子,性格也从不优柔,为什么还会招来那种喜欢?更何况,他们都还只是孩子,真的明白爱情是什么?
“我不知道。”跡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乐观地想着,也许再长大一些他们就会淡了那种不成熟的心思,那不过是年少的依赖而产生的爱情错觉罢了,一定是的!
柳生轻笑,跡部的心理活动完全能从眼睛里读出来,他是把他们当孩子来看了么?没有关系,很多时候,孩子的身份更能肆无忌惮地做一些过分的事却让人不忍苛责,这种身份若是利用得好,完全可以作为一件无往不利的武器。
将走神得厉害的少年带到一处僻静的树荫下,望一眼即将逢魔时刻的夕阳,柳生摘下眼镜,把不明所以的跡部双手抵在树干上,棕褐眸子愈发深邃,认真地一字一顿道“跡部景吾,我,柳生比吕士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作者有话要说:=v=俺RP8错,今天把一章凑齐鸟~
下周调整不端正的心态,不定期更≥///≤
俺笨手笨脚弄了个群,丢公共Q里
欢迎有意见的亲去踩( ̄ˇ ̄)
就酱~
79
79、交往是个问题 。。。
跡部面无表情半晌,猝然丢给柳生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交往需要做什么?”
这可把绅士难住了,估计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没人研究过交往的权利和义务这种看似很深奥其实但凡是个明白人都胸有沟壑的问题,让他说点什么才好?
“景吾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相信我就好。”柳生毫不知情自己无意中竟重蹈了忍足很久以前诱拐小红帽的覆辙,连语气和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句话仿佛在跡部的脑子里劈开一道惊天大雷,把他轰得神思恍惚,原来……原来忍足那时说的想要他是要交往的意思!只不过,他当时好像是……答应了?扯了扯唇角,跡部深层纠结了……很显然,他是被忍足那只关西狼忽悠了,难道说,他已经懵懵懂懂中不知不觉和忍足交往了很久?但是他没有忘记,他和忍足仁王的相处模式是换汤不换药的,莫非这意味着……他们仨都在交往?
跡部的思维继续无节制滑向越来越戏剧的境界,在脑袋里盘根错节迅速打了一个又一个死结,让一向习惯思路清晰的人几乎要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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