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陵正在暗叹时,她名义上的爹爹到了。他抬头,看见了苏潼,略微颔,对她是满意的。
苏陵想等他看到我,就不仅仅是满意这么简单了。果然,他看到苏陵的装束,眼前一亮,赞道:“陵儿的服饰很是清丽脱俗,好。”苏陵的脸略微红了,更衬的人比花艳,轻启朱唇,婉转动听:“谢谢爹爹。”颇有撒娇的意味。
闻言,他哈哈一笑:“有女如此,此生足矣。”
顿了一下,他又说:“好了,我们走吧。”言罢率先离开。她们只好依言跟他走去。
坐上马车,苏潼的眼光一直围着苏陵打转,如果眼神杀得死人,苏陵恐怕早已死了不下万次。
短短的一段路,在这样的折磨下显得异常漫长。
好不容易才到了皇宫,从马车中走出来,饶是苏陵见过许多大场面,也不禁为皇宫雄伟所折服,难怪这么多人宁死也要进宫。看着那碧瓦红墙,宫墙高耸,无数的历史画面闪过,一如宫门深似海,宫墙埋藏无数红颜。苏陵不禁有些感慨。
由不得她多想,脚步跟着他们走,早已走到了御花园。
她远远望去,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很是瞩目。苏陵知道皇上太后早已到了,露出了微笑。
虽然苏陵知道自己身着白衣,飘逸出尘,然而她还是愿意用笑去增添一份美好。
迈进到赏梅的亭子,众人都俯身拜倒,开口:“微臣民女给太后,皇上请安。”
皇上上前虚扶一把,笑道:“丞相不必多礼。”
太后亦笑言:“依哀家说都要成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多礼?来,潼儿和陵儿,让哀家好好瞧瞧。”苏陵和苏潼依言上前,让太后瞧了。
很快苏陵和苏潼被太后握住手,赞道:“丞相家的两个闺女长得真美,一个高贵大方,一个清丽脱俗。真是各有千秋。”两人自然谢太后夸奖。然后苏陵又跪下回道:“太后青春永驻,雍容尽显,岂是我们这些小辈可比。”
太后笑了,女人都爱青春,尤其是只能抓住青春尾巴的人。
她拉着苏陵的手,话锋一转:“说是赏梅,都没提到梅花呐。陵儿,哀家叫你先赏,怎么样?”
苏陵知道这是考验她了,看着经冬的雪未消,她略微思索,信手拈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陵儿以为,梅美就美在这气骨风韵上。”
“实乃妙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皇上开口了。苏陵抬头看他,却沦陷在了一片幽黑的深渊,熠熠生辉的眼睛里。
“姑娘兰心惠质,让本王钦佩。”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个王爷,打断了她与皇上的对视。只见他一身白衣,倒也风度翩翩。
太后见到他,很是欣喜:“轩儿,你回来了。来,坐哀家这儿。”拉着他的手,坐在了太后的旁边。
太后再次考验:“你们会什么才艺啊?也让王爷看看。”
太后因为之前苏陵的出彩,率先看向苏陵,这是要她先表演了。但她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印象,太过张扬反倒失去味道。一个男人是喜欢完美的女神,但他们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于是苏陵摇摇头说:“太后,今日陵儿的身体略微不适,很抱歉无法表演了。还是让潼姐姐为你表演吧。”说完苏陵的脸色更为苍白,反倒多了一丝楚楚可人。
太后见状也不强求,只叫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有任何情况就叫御医。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饶是平日里见惯别人注视的苏潼,脸上也浮起几片红云,在大红华服的映衬下,就像新嫁娘那般妖媚。皇上收回目光,大笑:“丞相真是生了两个好女儿。”丞相连呼:“谢皇上夸奖,谢主隆恩。”
苏潼拿出古筝,竟是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手法变化很快,跌宕起伏,真似流水荡漾,高山奔赴。苏潼的骄傲,是有资本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回味无穷。
第八章 月下起舞
见众人都在和苏潼谈笑,苏陵借故离开了亭子。亭外月色正好,月光像一缕纱一般笼罩大地。她走进梅林,看着月光,不禁想起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多么美好的愿望,但这也只是愿望而已了啊!这诗还是外婆教她的呐。
苏陵的眼前浮现了那幅画面:一个稚嫩的孩儿在月光下跟着一个六旬老人呀呀学语:“明月几时有……”而老人欣慰的笑容,让她欣欣鼓舞。祖孙两人沐浴着月光的皎洁,安逸而祥和。
苏陵在回忆中笑了,对着月亮吟颂,聊以慰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等她朗颂完,她听到了树枝的响动,用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苏陵再次笑了。她双手闭合,对着月亮誓:“月亮婆婆在上,陵儿对天誓,陵儿的歌舞只给夫君看。”说罢,飘然起舞。她想反正自己便是要嫁给皇帝,古代人大多相信命运,这样说了只会增添缘分与再见的欣喜。可她没想到,除了皇上在场,在的,还有王爷。
苏陵已然开始舞蹈,在他们眼中,虽没有音乐,但她随意的动作都有无限的风情。
苏陵忽而双眉紧蹙,表现出无边的哀愁;忽而笑颊灿烂,表现出十足的喜乐;忽而侧身垂睫表现出叱咤风云的盛怒;忽而轻柔地点额抚臂,画眼描眉,表演着细腻妥帖的梳妆;忽而扬起裙摆,转身微笑,让梅花洒落,表现出美仑美奂的朦胧之态。
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儿,腰间的裙褶,用细碎的舞步,轻云般的慢移,旋风般的急转,舞蹈出悲欢离合。虽然没有幽雅的伴奏,没有绚丽的舞服,却真正用舞蹈表现了自己的喜悦与期待。虽然没有苏潼的技艺娴熟,却更让人觉得真实自然,还有一分小女孩的娇俏。
舞毕,苏陵正准备离去,一个人走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要往左走,他亦往左,她要往右走,他亦往右。苏陵恼了,看也不看他,径自开口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朕要干什么?”他回道。朕?难道是皇上?苏陵以为他观看已是极限,没想到他还会现身,让她措手不及。
苏陵抬头看他,投以微笑,回答:“皇上是天之骄子,您不知道您到底要干什么?陵儿资质平庸,又怎么会知道。”把棘手的问题还给他。
远处的王爷看到了这一幕,笑了,感觉上这女人倒很有趣,无论是对月许愿还是跟皇兄说话。因不宜停留时间过长,他转身率先回到了亭中。
皇上笑了,故意凑近苏陵的脸,轻声说道:“哦?你真的不知道朕要干什么。”语气暧昧至极。
见苏陵羞红了脸,他大笑离去。等他走了,苏陵才慢慢跟上。
太后看到人回来,对三人都曾离去感到惊讶,询问着,三人都笑而不答。
苏潼脸上的笑凝住了,她暗自猜度以为生了什么事。
夜深了,苏陵他们应当告退回家。苏陵现有一道目光看着她,她大感惊奇,回,竟现是王爷。细看她才现原来他的眼睛也很幽深。
难道皇家遗传基因就这么好,苏陵暗自想着。
皇上看见苏陵和王爷对视着,淡淡地嗤笑着,她回神,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再管背后打量她的目光
第九章 斗智斗勇
回到家,苏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苏陵无所谓地笑笑,这样的置气又有何用?苏陵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未到一半,小令就匆匆赶来,这丫鬟总是那么急噪。小令说丞相在书房等她。苏陵颔表明知道了,换道去了书房。
“太后叫你献艺,你为什么推说身体不适不愿表演?”苏陵刚踏进书房的大门,诘问就劈头盖脸而来。丞相剥下了温情的面目,对苏陵破坏自己的计划气愤不已。
苏陵温婉开口回道:“爹爹,陵儿早已出足了风头,想必在太后皇上心中也有了小小的印象。但潼姐姐呢?爹爹不觉得应当给潼姐姐一个机会展示吗?苏家的人本该互相帮助。”
丞相冷静下来想了想,确实有理,开口安抚苏陵:“还是陵儿想得远,爹爹错怪你了。”他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那么,陵儿和皇上王爷都曾离去,你们到底干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苏陵很想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然而她还是忍住了,这关系到她的身家性命,还是慎重回答:“爹爹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他的眼光略微闪了闪,很快恢复原样。但苏陵却触及到了一种危险的信息,她明白如果自己对他毫无作用,他会立刻把自己除去。
丞相笑了,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开口:“爹爹自然往好的方面想。”
苏陵亦笑:“就如爹爹所想。”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郑重告诉苏陵:“陵儿,但愿爹爹没有看错人,你可不要辜负爹爹的殷殷期望啊。”苏陵郑重其事地点头,说:“爹爹放心,陵儿自当竭尽所能,不负爹爹多年的培育。”
丞相拍拍苏陵的肩,开口:“陵儿你也放心吧,爹爹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娘亲,让你无所顾忌,可以放开手去做。”这么快就知道拿母亲来要挟自己,够狠。但苏陵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伤感地说:“那就拜托爹爹了,陵儿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爹爹要照顾好自己。陵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你们二老。”他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伤感起来,低声说:“是啊,陵儿你长大了,爹爹也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一幅父慈女孝。
苏陵点点头,脚步沉重地退下。走房,苏陵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和老狐狸斗智斗勇,真是心力交瘁。
苏陵回到自己的房间,思绪万千。对散席后王爷打量自己的目光感觉惊异,自己和他毫无瓜葛,他为什么要用那种打量的眼神看自己?至于皇上,那是苏陵的任务所在,她如果没有行动,恐怕她的下场会很悲惨。丞相已经警告过她,她必须想出应对的方法。
她月下起舞,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就让丞相太后去误会吧。下面,大概是让自己进宫了。入宫,想必有更烦心的事迎面而来,苏陵应当做好准备。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苏陵早就应该去适应,不是吗?之前再坏的事情,她都挺过来了,对于此事,她又何必庸人自恼?
可是,她的母亲呢?想到母亲的面容,苏陵抓纱巾的力道加大了。苏陵眼中全是坚毅:害她母亲的人,她不会让你有什么好下场。亲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愿让人伤害。
第十章 花落谁家
话说这端,皇上正去向太后请安,他一进门,就现太后正躺在贵妃椅上,双眉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他,微微一笑,用手召唤他过去。
他顺从地过去了,开口问道:“母后,你在想什么呢?”当今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自然不需要掩饰他的想法。
太后叹了一口气,反问他:“你觉得苏家两个女儿怎么样?”他眼前浮现了苏陵天真羞涩的景象,微笑,说:“不错啊。”
太后以为他说的是对两个人的评价,她揉了揉眉心,道:“对啊,就是因为两个都不错,哀家才烦心。溱儿,你也知道苏家的势力很大,必须要选一位苏家的女子进宫来巩固你的皇位。然而两个都进宫,这恩宠也太大,可选择其一,两人各有千秋,哀家也不知道选谁好。”
皇上不以为然地笑笑,他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件事啊。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母后既然选不好,就两个都收了吧。”太后连连摆手,说:“不好,哀家已经说过,那样苏家就真的权倾朝野,可以一手遮天了,恩宠太大。”皇上笑道:“不是让两个人一同进宫,是一个进宫,一个嫁给三弟。”太后孕育了两子,一个是皇上言溱,一个是三王爷言轩。
听得这句话,太后抬头,终于笑了:“皇儿说得不错,那到底哪个给你,哪个给轩儿?”“此事就容朕和三弟商量一番。”皇上回答,其实他是想要苏陵的,但场面上总得做一下,以示他的公平。“皇儿告退。”他站起身说道。“去吧。”太后挥挥手,语气轻快了些许。
“宣三王爷言轩到御书房觐见。”走出太后的寝宫,他对随从说道。随即他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等他的奏折批改到一半,三王爷言轩终于到了。“皇上宣臣弟又有何事?”言轩下跪请安后问道。言溱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头说道:“母后为苏家二女如何处置烦心,朕提议一个嫁给你,一个进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