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小花儿在发边隐隐的靠着,香气更是像在鼻子尖上的样子。
歪着脑袋端详了一阵,小桃拍手笑了起来,“夫人,您可真的是美呢,都说是表小姐长得好看,我看啊,在夫人面前,她可算不得什么呢”
水儿纵是不开心,此时亦是禁不住的笑了,“小丫头片子,油嘴滑舌的,你这样在背后说你们家的表小姐,让人听见了告诉她去,怕不得撕了你的嘴。”话刚说完,只见小桃的脸儿突然的白了,忙转头四下里细看,确定了四边无人,方才拍了拍胸口,长吐了一口气,眼望着水儿,伸了伸舌头道:“好夫人,可不能让表小姐知道了,不然……不然……”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的四下里张望,生怕那位表小姐突然冒出来似的,水儿看她这个样子,纳闷起来,“小桃,你……你干什么这个样子啊?那位……那位表小姐,她……好厉害吗?”
听水儿这样问自己,小桃再一次确定了四面无人后,趴在水儿的耳边轻声说:“夫人,您记住了,以后可千万别跟表小姐多来往,不管怎样,离着她远点!”
“为什么?”水儿奇怪万分。
小桃一跺脚,“哎呀,夫人,一时跟您说不清,您记得奴婢的话就是了!”
釜底抽薪
“啊,啊……”水儿仍不明所以,正想再追着问个明白,却见那边急急的来了两个手捧食盒的丫鬟,当下只有闭嘴。
那两个丫鬟来到水儿的跟前,弯腰给水儿行了一礼:“夫人,奴婢们受李妈妈的吩咐,给夫人送了些点心。”
水儿不觉翻了个白眼,吃吃吃,整天的不是点心就是补品,自己又不是猪,用得着这样下劲的喂吗?小桃看了看水儿的脸色,忙将食盒接过放在石桌上,“两位姐姐请先回去吧,回头夫人想吃时由我来服侍就好了,”那两位丫鬟点点头,朝水儿行礼告了退,又分花拂柳的去了。
“李妈妈是谁啊?”水儿撅着嘴问:“早上你说,她是专管你们规矩的,你们好象很怕她呢?”
“李妈妈是李总管的妻子,她是专门管我们规矩的,若是谁在服侍主子时偷奸耍滑的,被她知道了,必定是要狠狠责罚的。”小桃想是吃过苦,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
“哦,是这样的吗?”水儿看着小桃脸上的表情感到好笑,突然凑到她的耳边鬼鬼的问:“那你们是不是好恨她的啊?”
“恨……啊不……不恨的,做错事了本就该罚的,哪里敢有什么怨尤呢。”小桃显然有点言不由衷。
水儿却不在追着问了,只在心里偷笑着,暗暗的有了一个主意。
晚上,月上中天,冷冷的月色依旧掩不了分舵的热闹,前院里人来人往,知道石峻身份底细的全都来为他明日的启程饯行,江湖豪士们轮番的敬酒,为石堡主的大喜恭贺着,其中几个与飞鹰堡较为相厚的侠士,亦将亲自随石峻一起去飞鹰堡观礼。
石峻心中高兴,大杯的酒喝的痛快非凡,对于这次娶亲所遇到的种种怪异,实在是让他意料之外却又乐在其中,特别是新娘离奇的变成了江水儿,是他最大的收获,想到水儿,心中不由一暖,小东西,这会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呢,这几天,这个小家伙儿想尽了办法,也终于被逼得说出了真话,她不是真正的新娘子,想想也实在是难为了她了,但他现在想要的却不是这个结果了,因此,无论她怎么样的折腾,也不会有人信她的。
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水儿睡着后,去她的身边陪着,贪恋的看着水儿睡得并不安稳的脸,却心疼的发现,她的眉头是紧颦着的,手指轻抚她散披在枕上的发丝,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石峻的心就一直的,一直的沉浸下去,再也爬不出来。
看着她紧颦的眉头,想着丫鬟们每日的汇报,石峻心里不由一阵的歉疚:“宝贝儿,不要怪君大哥设计你,实在是情不得已,若是君大哥告诉你,君大哥其实就是你千方百计要躲避的石峻,你怕是会吓跑的吧,不可以的,你既然上了君大哥的花轿,又怎么能让你逃脱了呢!
其实,这还不是石峻设计水儿最主要的目的,表妹聂云心的突然到来,让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让云心知道了眼前的新娘并不是真正的颜家小姐,怕是立刻的就会禀报给父亲知道吧,到那时,必定是要大起波澜,掀起涛天大浪,父亲,又必定不会同意自己改娶水儿为妻的,若在以往,娶什么样的女人做妻子,他是不在心上的,可如今,在见到水儿之后,他石峻的妻子,就只能是她江水儿了。
“水儿,你再忍些日子,待我们回堡拜了堂,一切无法转圜后,那时,君大哥自然任你处罚,只是,现在只有委屈你了,”石峻口中爱怜的轻语,从小就跟父亲相依为命的石峻,十分尊重父亲,父亲的话他向来都不违背,他深知父亲的性子,若父亲知道了新娘由颜小姐变成了江水儿,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他亦绝对不愿跟父亲起冲突,让父亲伤心,因此,他想出了这样的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父亲是个侠义之人,再怎么不能接受,也必定不会再有枝节了。
轻吻着水儿的面颊,石峻的心里深深的满足,不知道小家伙儿在洞房里见到自己时,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天呢,他真的是等不及的要看了。
身不由己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朗无云的好天气,适合出行,嫁娶,开张,下葬,杀人,放火等一切事宜。
飞鹰堡的人马又一次浩浩荡荡的上路了,新娘自然是坐在马车里,而新郎亦是照旧的高头大马,招摇过市的引来众多人的羡慕与嫉妒。
小桃将马车里的被褥铺叠好,扶着水儿过来躺下,“夫人,您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吧,看您的眼睛红的,快躺躺吧。”
水儿冲着小桃一笑,短短的时间内,这个叫小桃的丫鬟和自己就跟姐妹一样的亲了,所以,在那个李妈妈安排丫鬟跟随服侍时,她要了小桃。
躺了一会儿,终究躺不住,外面人声鼎沸的,分外的热闹,想必是很多的人吧,不知道有没有君大哥和婉儿妹子,这样一想,心里更是酸了起来,眼泪忍不住的又要往外溢,掉转头,把脸埋在被子里,这些日子,她明里暗里的哭了好几次了,想念君大哥,想念婉儿,想念于妈妈,还有小燕儿和大柱他们,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开朗啊,哪里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眼泪吧嗒的,都怪这个什么狗屁堡主,对,就怪他,水儿心里恨恨的想着。
好容易忍住了泪意,忙坐了起来,叫小桃卷起了马车的窗帘,水儿扒在窗边眼巴巴的四处张望着,外面果然如自己想的,到处都是围观赞叹的人,特别是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儿,无不对着前面的新郎露出花痴般的笑,水儿不由翻了个白眼,哼,这个破堡主再好看,能好看过我君大哥去,真是没见过世面。
心里想着,眼睛也没闲着,可看来望去的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心里一下子灰暗了起来,想想也对哦,自己被人强带走了,他们着急还来不及,哪里有那闲心来看热闹,再说了,即使自己见到了他们又能怎么样?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可是什么也不敢做的,听说这个姓石的堡主为人暴戾,杀人从不眨眼,自己活该就算了,可不能连累得君大哥他们也送了命。
想着回堡后这个堡主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水儿心里不寒而栗,传说中的飞鹰堡主的种种残暴传闻,一件件一桩桩的在脑海里打着转儿,越想心里越凉,呜呜呜,这次怕是真的载了,君大哥,只怕今生真的是难以再见了。
小桃见水儿的脸色越来越白,心中着急,“夫人,您还是歇着罢,这样坐着,仔细马车晃得您头晕。”正说着,只听外面有人叫了一声:“大家快看新娘子,好漂亮哦!”
水儿这才发现自己趴在马车的车窗边上,为了在人群里找君大哥他们,把整个脑袋都伸出了窗外,别人想看不见都难,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从小被人看惯了的,可是现在被人这样齐刷刷的当稀罕物瞧着,还是第一次,不由的大羞起来,忙忙的缩回了脑袋,脸上犹似火烧一般。
心里却又想着,人那么多,即使君大哥他们真的在人群里,自己想要看到他们不容易,可他们要看见自己,必是不难的,想必刚才,他们已经看到自己了,也知道了自己正是飞鹰堡要迎娶的新娘子,这样也好,就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罢,这样,就省了他们的心,也死了他们的心了,只是自己的心,怎么却深深的疼起来了呢!
小桃见水儿闭着眼睛不说话,心里深叹了一口气,很是替她担忧,不明白夫人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细细的替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拿了床被子放在身后让她靠着,看着夫人发白的脸,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
马车外的吵杂渐渐小了下去,小桃掀开帘子看了看,就把帘子直接的挂在边上的钩子上,笑着对水儿说:“夫人,可算是出了城了,这会子可以好好的透透气了!”
原来她以为水儿刚刚扒在车窗上是为了透气,水儿看着她殷勤的笑脸,不忍心说穿了,只有含笑点了点头,“小桃,谢谢你。”
看着水儿的脸上有了笑意,小桃心里一松,将两边的帘子全都挂了起来,好让水儿可以看见两边的风景。
已经是四月底五月初的天气了,当初绿油油的麦苗这会子已经是金灿灿的,眼看着就是丰收好时节,远远站着观望的农人们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风儿里已经带了些须的炙热,让人身上微微的起了汗意,太阳照的金光耀眼,令人心里莫名的烦躁。
正打量着,突然前面一阵咯咯的娇笑声顺着风儿飘了过来,水儿一楞,是什么人,竟然笑得这样放肆……
似曾相识人不知
刚刚想讯问,只见小桃的嘴一撇,“表小姐真是的,有马车不坐,偏要骑马,整天的跟在堡主的后面,姑娘家家的,一点矜持都没有!”
水儿的心里这才恍然,光顾着心里烦恼,几乎就忘了她了,陡的想起昨天紫藤花架下小桃说了一半的话,“小桃,你昨天说……叫我不要跟表小姐太接近,是为了什么?”
小桃的脸一变,“夫人,您……您就别问了……这个……这个一时的也说不清楚的。”这个到是实话,表小姐行事怪异,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怎么说不清楚呢?你就慢慢的说啊,”又好笑道:“你看起来好象很怕她呢!那刚才又怎么敢那样的说她?”
听水儿这样一说,小桃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快嘴深深的懊悔,虽然在夫人跟前才几天,但是夫人平易近人,说什么她也不生气,小桃就被惯得没大没小起来,一时的就把规矩给忘了,所幸别上没有别人,若是传进了表小姐的耳朵里,怕是真的是死无全尸了。
看着小桃一脸的惊惧,水儿不以为然,“不是吧,小桃,你们表小姐有那么可怕吗?”
在水儿的印象里,表小姐温柔大方,很是有礼,怎么小桃提到她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水儿哪里记得自己当时心不在焉的,云心那些挑拨的话自己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的。
看着夫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桃知道她是不信自己的话的,心里不由的急了起来,想了想,一狠心,伸头去帘子外面张了张,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回过身来。嘴巴贴上水儿的耳边,轻声道:“夫人,您可不知道,咱们这位表小姐脾气古怪着呢,喜怒无常,您别看她脸上喜眉笑眼的,心里啊不知道想的什么呢?”
水儿有点楞楞的,“她是这样的人吗?可是,那为什么我要离她远点呢?她还吃了我不成?”
小桃见她仍然毫不在意,有点急了,脱口而出道:“夫人您不知道,咱们表小姐最恨的就是你了……”话一出口,就收也收不住的,把表小姐恋着堡主的事给水儿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水儿一听,眼睛却唰的亮了起来,“既然这样,我可以让给她啊,这个新娘子让她来做好了。”
看着水儿手舞足蹈的样子,小桃傻了,半晌,伸手摸了摸水儿的额头,确定她不是在发烧说胡话后,掉头就在一边去忙自己的事了,几天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夫人的这种怪异,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像自己家夫人那样,一会儿说自己不是新娘子,一会又要把自己家堡主这么好的夫君拱手送人,但是她的处事逻辑就是,想不明白的事就别想了,干活才是要紧的。
水儿却不管她在想什么,只一个人窝在那里打着算盘,恩,也许,我可以通过这个表小姐逃走,颜小姐能把我逼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