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个竹条一定要抽在小腿上么?那真是对不住了,我现在站不起来了,要不我趴着让你们抽?”佳期说着手一松整个人就往前倒了去,那监刑嬷嬷生怕她就这么摔下去磕坏下巴,赶紧伸手拉住了她。
“那个……也没说一定要全部抽在小腿上。如果少奶奶您还受地住。那么咱们就继续了。”监刑嬷嬷将佳期扶起来之后松开手。那个行刑嬷嬷就走回了佳期身边。手中地细竹条凭空这么抽了两下找了找手感。接着她看着佳期地背就抽了下去。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好。刑毕!”监刑嬷嬷数到最后几个数儿地时候声音都发颤了。而行刑嬷嬷地头上也因为太过紧张而冒出了细密地汗珠。
佳期觉得自己整个后背、腰臀和小腿都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当她听到监刑嬷嬷说到“刑毕”地时候。她整个人立即直挺挺地往前扑了去她不是痛到晕了过去。而是她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破败地身体。
监刑嬷嬷见佳期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她有个什么意外。匆匆上前探了探佳期地鼻息。感觉到还有微弱地呼吸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于是她赶紧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边召来两个强壮地婆子。焦急地让她们赶紧将佳期送回凝思园去治疗。
当卫央得知佳期和小棠双双受罚而立即赶到凝思园地时候。佳期已经挨完了五十条刚被送回去。因为佳期身边唯一地大丫环小棠还在反思堂关禁闭。此时佳期身边只有两个小环宝妮和菲菲伺候着。只是这两个小丫环平时只在外间做些琐碎杂事。现在忽然要担起照顾少奶奶地责任来反倒手足无措了。两人无头苍蝇似地在佳期床头团团转。看到卫央疾步走进来时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少官。您快救救少奶奶和小棠姐姐吧。”宝妮年纪虽然比菲菲还要小一点。可是却比菲菲聪明细腻些。在卫央还没走到佳期床边地时候。她已经快手快脚地去拿了药箱跟了过去。
当卫央看到佳期横七竖八布满了红肿血痕的后背和小腿时眼睛都红了。他抖着手从下边扶起佳期的肩膀却不敢将她拥入怀,脸色苍白的几乎跟佳期有地一拼:“佳期……”他轻轻唤着佳期的名字,头脑里却嗡嗡作响乱的一塌糊涂,看着佳期像个破布娃娃似的了无生气,卫央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跳动了。
幸好佳期灰蒙蒙的眼珠子在听到他的叫唤时还转动了一下,卫央大大的喘了口气,手抖的差点扶不住佳期,他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地发晕,全身地力气瞬间被抽了个干净。
“少官。您先给少奶奶上点药吧。”宝妮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卫央闭了闭眼定神,轻轻在佳期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像是告诉她又像是告诉自己:“别怕,佳期,别怕。我在这儿,我在你身边。”
眼眶忽然酸涩地发烫,卫央的额头抵着佳期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食言了……真的对不起……”
素心庵的晚膳时间,虽然摆了满桌精致的饭菜,但是老夫人支着额坐在暖榻上一点没有要用膳的心情。绛珠在暖榻一侧长跪不起,她的小腿上也挨了二十下竹条子,所以现在她跪在那儿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晃动着,脸色惨白的根本一点血色,嘴唇也已经咬得鲜血长流了。紫朱、荆荆和点荷这三个大丫环站在暖榻的另外一端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们也都陪着绛珠和小棠挨了二十下,现在真真是两股颤颤痛不欲生呢。
老夫人闭着眼皱着眉一言不发,绛珠和那三个大丫环也都不敢吭声,整个素心庵静默的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少官……”在外头候着的小环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不知为何听到“少官”二字绛珠心里忽然轻松了大半。或许她一直在等的就是卫央的到来,因为她知道如果卫央听说了佳期受罚的消息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过来素心庵找老夫人,而在此之前,根据佳期的性格,她一定不会眼巴巴的看着小棠受苦而不施以援手,所以只要卫央过来,那么就意味着小棠有救了。
只是绛珠不知道,佳期挨完五十条就已经昏迷不醒命悬一线了,卫央此番前来仅是为了质问老夫人为什么要用这么重的处罚来对待佳期而已。
卫央整个人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般站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在场的四个大丫环被他阴骘的样子吓得皆是一愣,当老夫人睁开眼坐直了身子的时候她们才慌忙朝卫央行礼问好,但微微屈膝的动作又牵扯到了她们小腿的伤处,绛珠等四女同时疼的嘶嘶倒抽了两口冷气。
老夫人看着卫央,双眉皱的更紧,破天荒的没有表现出每次见到卫央时的慈爱祥和,反而用依旧还是冷冷的语调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卫央没有开口回答老夫人的问话,而是先左右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绛珠和面无人色的三女才怒极反笑道:“孙儿听说今儿个祖母大发雷霆,不但将佳期和小棠打得死去活来,就连身边最宠爱的四个大丫头都修理了一番,本来孙儿还不相信呢,平时看起来那么慈眉善目心胸广博的祖母怎么可能下这么狠的手,不过现在看到四位姐姐的样子,倒还真的像是挨过处罚的样子,所以孙儿现在心里好奇的很,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祖母气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他那一身形于外有若实质的怒火,卫央现在的样子倒更像是一个体贴关心自己祖母的孝顺孩子。
老夫人凌厉的眼对上卫央毫不示弱的凤目,祖孙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角力着,一向相处的和乐融融的祖孙之间居然弥漫起了浓浓的火药味。
“你这是要为那个丫头出头么?”老夫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其中的冷厉硬是让绛珠她们生生打了个激灵。
卫央却摇了摇头,以同样冷硬的语气回道:“不,孙儿只是想弄弄清楚,佳期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以至于要挨五十竹条子的处罚。”
老夫人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她冷笑了两声反问道:“怎么?那丫头挨了五十竹条子还能开口向你告状?看来掌罚院的嬷嬷们也疏懒了呢。”
卫央周身的怒火腾地又烧高了几尺,灼人的温度让离得与他梢近的点荷不由得退了一步。这一老一小不愧是亲亲的祖孙,他们斗起法来蛮横无匹的气场都那么相似,只是可怜了她们几个不小心被夹在他们中间的炮灰,一边是烈火一边是寒冰,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还真是苦不堪言。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三十章 离家出走
卫央冷冷的睇着老夫人,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的可怕。吃斋念佛的人不应该一心向善的么?但为什么在发起狠来可以将伴在身边十几年的最贴心的人也逼成这样?难道只因为她们的身份是下人?老夫人原来不是很喜欢佳期的吗?可难道就因为佳期犯了一个错误就把她打入了永不翻身的境地,从此将佳期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逮着一个机会就准备致她于死地?
“好可怕的人,心肠居然冷硬如斯。”卫央很轻的开口,“如果当上一家之主要变成这样的铁石心肠,那我宁愿当个平凡人还好。”
卫央此言一出,老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她重重的一拍桌子直起了身子,第一次冲着卫央嚷了起来:“你说什么?”
卫央扯了扯唇角,一字一句慢慢的重复:“我说,如果当上一家之主要变成这样的铁石心肠,那我宁愿当个平凡人还好。”
老夫人颤抖着手指向卫央,保养得宜的脸扭曲的不忍目睹:“来人,给我掌嘴,我要打醒这个忤逆子。”
可紫朱、荆荆和点荷哪里敢往前走一步?休说还要上去打卫央了。
卫央此时却笑了起来:“祖母,你不用动手了,我现在是从来没有过的清醒与庆幸,我还真是多谢你为我上了这一课,让我看清楚了其实原来我一直过着这样一种假装祥和平静的生活。”他说着忽然朝老夫人欠了欠身,再抬头时笑容已经变成了嘲讽,“今儿佳期惹着祖母您生气是她的不是,她现在命悬一线昏迷不醒,便由孙儿代她向您道个不是吧,您老年事已高,还是少生气为妙。祖母,请您好好保重身体呀。”
话音未落,卫央已经转身离去。老夫人被他这忽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得有些懵,等他已经走远了,老夫人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着:“他这到底什么意思?”可,连精明如她都不知道卫央的意思了,更别指望在场另外四女能有什么精辟的见地了。
不过。没有让老夫人疑惑太久,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卫府就已经乱了套卫央带着还在昏迷中的佳期离家出走了,而二姑奶奶家的少官林初骥也在同一晚被人殴成了猪头,此时正躺在医馆里哼哼唧唧。
“爹,孩儿忽然对自己是否能够担任家主一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所以孩儿决定出去游历一番增长些见闻,顺便好好思考一下我将来应该走地路。勿念,保重。不孝儿:卫央留。”卫铭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留书气的全身发抖,闻讯赶来的老夫人在看到卫央的留书以后当场气晕了过去,这让在场地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手忙脚乱。卫良,快发散了人手到处去看看,那小子带着个昏迷的人应该跑的不远,若是见到他马上将他带回来!我要让他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忏悔一番他干的这些事情!”卫铭终于还是没忍住将手上的留书撕了个稀巴烂。他将纸屑狠狠地丢到了卫良地脚边怒不可遏的大吼道:“昨夜守夜的蠢材是谁?还有巡院的人!那么大两个活人从府里出去你们都不知不觉么?我卫府养你们这些饭桶何用?全部杖责二十遣出去!”
其实卫铭说这话真是迁怒了,依照卫央现在的身手,即使带着昏迷不醒的佳期,他要是想悄无声息的从府里离开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卫铭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地怒气需要一个发泄的管道,所以守夜巡夜的人就成了替罪羊。
这边厢卫府乱地人仰马翻。那边厢一辆无标记地轻便马车刚刚出了微风郡地城门。那马车外表看着不大。但是进了车厢才知道里边地空间很大。马车里边进行了简单地布置。分割空间地是半块木门。将车厢前后分了两处。外处有一张固定地小桌。桌上是红铜地小盆。里面装了茶壶茶杯等物。靠板壁处一侧是柜子。关着柜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一侧却是固定地红铜暖炉在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热气。而木门后只看得到厚厚地毡子和柜子。其他地什么也看不到。只闻得到淡淡清香和浓郁地药香。
坐在马车前方负责驾车地男子一身玄衣。头上戴着一顶纱帘垂至下巴地纱帽。若不是他地胸前一片平坦。光看他那精巧圆润地下巴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女儿身。
不消问。驾车地正是卫央。而躺在车厢里还在昏睡地就是佳期。
卫央透过微微晃动着地纱帘看着前方地路。心里没来由地觉着一阵轻松。但随之而来地又是一阵迷惘和怅然若失。他昨晚与老夫人争执地时候地确气坏了。只想着要带着佳期离开这个他称之为“家”地地方。可当他真地气冲冲开始收拾东西做出走打算地时候。他又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并且认真地做了思考。期间他真地反省到了自己这么做是多么地鲁莽。不过当他颓然地丢下了手中收拾了一半地包袱再次坐在佳期床边拥着她地时候。忽然想起了在他小时候佳期为了哄他睡觉时说过地冒险故事了。
当时地他好像问过佳期:“那种叫哈比人地小人儿为什么会想喜欢到处游荡呢?”
“去还没有去过地地方。见还没有见过地事物。吃还没有吃过地东西。和未曾谋过面地人交谈……也许看到鸟儿飞翔就不自觉地想要去看看远方。颠簸于刺激与枯燥地旅途之中。只为去看看那些孤高地鸟儿所见过地世界。也许这就是哈比人为什么喜欢游荡地原因。”
这段话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是佳期方才才跟他说过的一样。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突然强烈的想要走出去看看,于是他又下定了决心想要离开。
他长了十六年,一直狭隘的只在卫府打转,即使偶尔随着阿爹和卫良到铺子里去看看,但始终脱不了卫家的范围。他曾经对这现状安之若素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可这迷咒在老夫人没来由的几乎致佳期于死地的时候被打破了,他才发觉到自己这十六年的生活多么地单调贫瘠。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拥有过着人人欣羡的日子,但实际上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又有什么呢?就连值得的回忆都少之又少。
如果佳期现在醒过来的话,她或许会笑着将这一切归结于青春期叛逆少年地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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