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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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踪-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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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学猴子,时而学老虎,有时候也学习牛。她一言不发地跳着,时而安详时而亢奋,油黑的长发飘落在她的脸上,我越发感到一种惊悚的感觉。

突然,我猛地意识到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她是在行巫。行巫,就是所谓的施行巫术。我小时候听父亲说,古代的巫术主要以舞蹈的形式表现,而巫舞随着时代的发展才一点点演化成了祭祀舞蹈,再往后,则变成了纯粹的娱乐表演。但是,古时候的巫舞却有着无比神圣而又神秘的地位,人们相信巫师能通过巫舞与神明鬼混沟通,并为人间占卜祸福。时至今日,一些地方的苗族依然有着“跳端公”、“告阴状”、“赶白虎”和“化九龙水”等巫术形式,而这些巫术绝大部分也都是通过舞蹈来体现的。

既然这卜瑾是阿姝娜大巫的传人,那么她会一些巫术也不足为怪。但是,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她到底凭什么说这个浴缸里死过人呢?我看着卜瑾跳着那僵硬而不自然舞蹈,虽然打心眼里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后脊梁已经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随着卜瑾的跳动,房间里的烟雾渐渐起了一些变化,周围的烟雾在她的搅动下似乎都旋转着朝浴缸的方向而去。终于,卜瑾停止了她那丑陋的舞蹈,恢复了原来文静的模样,我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浴缸看去。我顺着她的眼神也跟着张望一眼,这一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一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就见那满是烟雾的浴缸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淡淡的黑影,再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个人影蹲在浴缸里。我以为自己是一时眼花,可揉了揉眼睛,发现黑影还在那里,不由惊叫一声。

我直向后退,嘴里不自觉地骂了一句,道:“我操,这他妈什么东西?”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和卜瑾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影而成,可是,很快我就知道那根本不可能。首先,那团黑影是蹲着的形状,而我跟卜瑾此刻却都是站着的;其次,那黑影似乎并不是一个平面图形,而是立体的,我从旁边甚至能看到黑影的厚度。那感觉就像是在浓雾的天,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的感觉。

卜瑾转头看看我,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有些冰冷地说:“看,死人。”

我看她那表情似乎是对这种黑影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难道,这就是苗族的招魂巫术?我正惊讶地看着卜瑾,突然发现那浴缸里的黑影竟然站了起来,飘飘然穿过浴缸的瓷砖来到卜瑾的面前。

我见情况有些不妙,急忙拉了一把卜瑾,没想到,我这一拉她,她猛地一甩手,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极度凶残的眼神,就像要在一瞬间把我碎尸万段剁成肉泥一般,与其说她的眼神不可思议,还不如说,她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眼神,更像是某种嗜血猛兽一般。更让我惊悚不安的是,在那一瞬间,我似乎隐约看到那卜瑾的瞳孔里,闪出一丝红光,咄咄逼人,摄人心智。

我一下子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说起来也不怕别人笑话,彼时彼刻,我竟然有些害怕她,虽然我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东北汉子,但有那么一刹那,我确实相信那卜瑾很有可能一时冲动就会把我杀掉。

那黑影似乎也犹疑了一下,不再动弹。而那卜瑾则又开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黑影看,过了一会儿,那黑影飘进了卜瑾的身体。

没错,就是“飘进”卜瑾的身体,鬼上身般地飘了进去,二者仿佛融合在一起一样,旋即,整个卫生间里的烟雾几乎就在一瞬间消散开去,灯光变得通亮,景物也变得清晰起来。我再看那龙卜瑾,竟然发现她一下子晕厥了,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我在旁边叫了几声,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我想上前扶她回床上去,但是心中对她刚才的眼神还有所忌讳,犹豫了很长时间,我也只是先碰碰她的胳膊,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我才壮着胆把她抱回了床上。我见她额头上全是虚汗,脸色惨白,似乎是经过了一场相当疲惫的劳作。看她的样子,我有些吃惊,想想今天早晨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她都是面不红气不喘,怎么跳两段舞蹈就累成这个样子了。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安睡的卜瑾,心脏砰砰乱跳。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我还是决定给父亲打一通电话,毕竟,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弄得我现在根本睡意全无。

为了不吵到卜瑾,我特意来到酒店的走廊打电话。令我惊讶的是,电话竟然是占线。我心里暗道奇怪,我父亲平日的作息时间十分有规律,晚上十点之前,他老人家一定会上床休息的,可今天怎么电话会占线呢?

我刚一挂电话,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我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敢情刚才是我和父亲不约而同地拨打了对方的号码,所以造成了占线的问题。

我一接电话,还没等我开口,父亲就开门见山地问:“人接到了吗?”

我一愣,这不是父亲的说话方式呀。以我父亲的性格来说,接了电话肯定应该是先跟我闲聊一通再切入正题。但一听父亲如此开门见山地发问,便也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接到了。”

没想到,电话另一边的父亲却反问道:“你确定接对了人吗?”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什么叫确定接对了人?难道,我接的那个苗族少女并不是应该接的人?那我接的这个苗族少女,她又是谁?可再一细想想,我心说不可能呀,那阿姝娜我也见到了,她明明就是说龙卜瑾就是她的后人呀。虽然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确定,但是,经父亲这么一问,我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说:“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先前又没见过那个什么阿姝娜的后人,我该怎么确定我接的人就一定是对的呢?”

父亲想了想,对我说:“那阿姝娜的后人,是男是女?”

“是个女的。”我回答道,“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你去看看,那女子的脖子上是不是带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牌?”

第五章不安

那只青背大蜈蚣足有二十厘米那么长,在小木盒子里盘成两圈,此刻受到了我的惊吓,在盒子里蠕动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我见那蜈蚣的身子两边密密麻麻全是黄色的小腿,心道这真是个百足蜈蚣。我知道蜈蚣一般都有剧毒,但是小时候我也没怎么害怕过,那是因为我家住在北方,我见过最大的蜈蚣也就只有柳树叶子那么大,这么大的型号我还是头一次见,也不敢多看,急忙盖住木盒的盖子。

虽然明知道有危险,但是,好奇心的驱使还是使我去打开了另一个木盒子。这一次,里面是一只巨大的黑毛蜘蛛,个头也是出奇的大,甚至还能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再看看其他几个小木盒,也都是一些有毒的昆虫,其中还有一个木盒里面藏着的是一只紫背蝎子。虽然那些东西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恐怖,但起码我都能叫出它们的大名,但当我打开最后一个木盒子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先前打开过的五六个小木盒,里面装的毒虫都是大块头,而且每个木盒只装一只。但是,这最后一个木盒,我一拿到手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它明显比其他几个木盒要沉一些。我打开一看,先是一惊,紧接着是一阵恶心,就见那盒子里竟然密密麻麻装满了蛆虫大小的红色幼虫。我大致看了一眼,觉得那盒子里的虫子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此刻它们一起蠕动,同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我再仔细一看,登时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凉意顺着脊梁骨就爬到了后脖根子。就见那成群的红色幼虫之内,竟然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的甲虫,看样子,应该是那种红色幼虫的成虫,那种虫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自然也就叫不出是什么名字。但是,真正让我感到惊悚的是成群的幼虫正在啃食那只巨大的成虫。

我正出神地看着,忽然发现,由于盒盖子打开的时间有些长,已经有一些幼虫顺着盒子的边沿爬到了我的手腕上,我浑身一个激灵,马上扣上了盖子。就觉得我的手腕痒痒的,再一看,原来那爬到我手腕上的虫子竟然正试图钻进我的皮肤里,而且看那架势,头已经钻了进去。我急忙用手指尖夹住那幼虫的尾巴,一拔,没想到那虫子的身体竟然断成两截,而那幼虫的头还在一个劲儿地往我的皮肉里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完全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猛地一回头,发现卜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此刻正没有表情地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看。我想起她刚才在卫生间里的眼神,不由得有些余悸,但看她的样子却发现她已经恢复了原先那副淡然文静的样子。但是,很明显的是,她看到我私自翻看她的东西有些反感,于是走到我身前,把她的布包又重新包了起来。

我自知有失礼节,便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随便看了一下。”

也不知是卜瑾是又没听懂我的话,还是生我的气,她一声不响地抱着她的布包,又躺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

我看她对自己拿布包视作珍宝一般,心想,这少数民族的女孩子真是彪悍,喜欢什么不好,非得喜欢那些丑陋无比又有剧毒的东西?

我想着想着,刚才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已经让我睡意全无了,我起身想去厕所抽支烟,可是一想到刚才那厕所里的黑影,我还有些余悸,就走出房间,在走廊里点了一支烟。

抽完了烟,我也不想回房间,便下了楼,向服务员要了两罐啤酒。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酒店前台的生意还是很火爆,仍然有很多的年轻人在这里吃饭喝酒,雅间里也有不少商谈生意的中年男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服务员递给了我两罐啤酒,我给了他钱,顺便装作随便地问道:“哎,这位兄弟,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服务员问。

我思量了一下应该怎么问,最后还是觉得开门见山比较好,便直接问道:“哥们儿,你们这家酒店,是不是死过人呀?”

男服务员一听这话,吃惊地看着我,一下子变得有些磕巴,说:“你、你是谁?你是警察吗?”

“咳,我怎么回事警察呢,你见过哪个警察像我这样一幅流氓相?”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故作沉稳地说:“我就是随便打听打听。”

“这事我不知道,你要想打听,就找别人打听去吧。”说完,那服务员起身就要离开。

我急忙拦住他,把他拉到酒店里的一个角落,塞给他五十块钱,说道:“哥们儿,你看你,急什么呀,我不就是先打听么。我这人,从小好奇心就强,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后半辈子就得跟失眠作斗争了。”

那服务员拿着五十块钱,想了想,又把那五十块钱塞还给我,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还是找别人去问吧。”

听他这话,傻子都能明白他一定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很明显,他有些忌讳提起那件事,似乎是害怕被别人知道是他告的秘。见他这个样子,我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说出来,于是,又掏出一百块钱,连带着刚才的五十块又塞给了他,说道:“哥们儿,不放心我是不是?害怕我走漏风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实话跟你说,我家是东北的,在云南呆不了多长时间,过几天就回去。”

这一次,那服务员拿着钱,明显动了心,再一听说我是东北的,不会再云南就留,就更加放心了。于是,他把我领到酒店通往客房的楼梯处,突然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不是不跟你说,实在是不敢说呀,弄不好,没准会掉脑袋的。”

我递给他一支烟,问:“这话怎么说?”

他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其他的人在,才继续说道:“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我们酒店的确死过人,而且时间不长,也就三个多月之前的样子。死的人,是个苗族少女。”

“苗族少女?”我心头一惊,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想到了龙卜瑾。

“对呀,人就死在浴缸里,你问的也巧,恰好我就是目击人之一。”

“那苗族少女怎么死的?”我问。

那服务员猛吸了一口烟,似乎心有余悸地说道:“要说我不愿意提那件事情,就是因为那女孩儿的死。我的意思是,那女孩儿的死相实在太蹊跷,而且真正的死亡原因更是恐怖。”

“哦?说来听听。”

“我们发现那女孩儿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死了好些天了。她就躺在那浴缸里,一开始是一个女服务员发现的,后来我和其他几个人才赶到。那女孩儿的死相,实在是、实在是……”

我听他那叙述,简直要急死我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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