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斟了一杯让我喝,“小心烫。”
我端起茶杯,闻了闻,浅饮一口,汤水鲜醇,清芬袅袅,饮之神清气爽。
“蒙顶甘露和白茶,有什么不一样?”他问,眼中似有期待。
“这可问倒我了,我很少喝茶,更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只觉得味道很好、很香,却不知好在哪里。”我不好意思地笑,饮尽杯中茶。
“那多喝几杯。”他抿唇一笑,又斟茶给我。
“对了,二哥,那个清霜,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妥善安置她了。”赵琮面上的笑容立时僵住,默默地饮完一杯茶水,抬眸看我,他的眼中含有些许歉意,“三妹,二哥为了解毒……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你会不会觉得二哥不是正人君子……”
我笑道:“若要论罪,那罪魁祸首不就是我?是我让于管家去找姑娘为二哥解媚毒的,是我让二哥这么做的。其实,二哥想补偿清霜姑娘,并不难办,只要二哥纳她为妾,她又愿意嫁给二哥,不就皆大欢喜吗?”
他怔住了,为难道:“的确,我应该纳她为妾。可是三妹,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此生此世,我不会再碰她,若真的纳她为妾,那就是让她守一世活寡,这不是害她一辈子吗?”
我耸耸肩,“那也没法子,总不能让清霜姑娘白白……二哥就勉为其难……”
“三妹,让你勉为其难地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男子,你甘心吗?”他打断我的话。
“那倒是,我最讨厌被人强迫了。”我慢慢饮茶,想起于管家说过的话,二哥不喜女色,让她纳清霜为妾,当真为难;只是,从情理上来说,对清霜来说,她最好的归宿便是嫁给二哥。然而,这是他们的事,我就不多说了,“对了,二哥,查到投毒之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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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琮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点小事,三妹不必费心;今日游湖,我们说点儿开心的事,好不好?”
我点点头,思忖着他是不是故意回避这件事,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太多。若朕如此,他中毒一事,必定不简单。
——
画舫行驶到水域开阔之处,我和赵琮站在画舫上赏景。
如若是春日,必定风光如画,青山隐隐碧水潺潺,绿柳扶风桃花灿烂。可惜,眼下还是一带萧疏光景。不过,总归领略到大宋都城临安的山水美景,又结识了大哥、二哥,不枉此行。
黄昏时分,画舫停在岸边,我以为就此打道回府,他却说在此用晚膳。
不一会儿,府中下人送来两碗红豆白玉露,而且还温的。
“那晚见你和大哥在吃红豆白玉露,二哥想你一定喜欢,就让人买来。”赵琮笑道。
“谢谢二哥。”我立即端起来吃,还是那晚的味道,上元节梦幻般的美好回忆,一模一样。
吃着吃着,仿佛回到了挂满了精美花灯的街市,回到了灯火旖旎、灯影绚烂的上元节夜晚,大哥坐在我身旁,我们一边说笑一边吃红豆白玉露……想起他为我拂去衣襟上的红豆,想起他俊美无暇的侧颜,想起他纤长如翅的眼睫……
“三妹……三妹……”
“哦……二哥,什么事?”绮丽的灯影消失了,我猛地回神。
“再不吃,就凉了。”赵琮含笑提醒道。
我快速地吃着,想着大哥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心中惆怅。
他面色有异,欲言又止,“三妹是不是在想大哥?”
我心中一紧,“没有……没有。”
他盯着我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总会无缘无故地失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二哥想,你一定担心大哥。”
我松了一口气,“吃着红豆白玉露,我才想起大哥。”
“三妹,若你有什么为难、烦恼的事,二哥可以为你办成。”赵琮的双眸闪着真诚的光。
“好,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一定找二哥。”我欣然道。
不一会儿,下人送来晚膳,西湖醋鱼,东坡肉,叫化童子鸡,龙井虾仁,西湖莼菜汤,幸福双,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呢。他说,这是临安名气最大的大厨做的六道名菜。
我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光,赵琮进膳的姿势极为优雅,仿佛即使外面风雨雷电、地动山摇,他也会这般不紧不慢、温雅如天界仙人。
和他在一起,他高贵大方,我得粗鄙像个野丫头,对比太鲜明了。
一边吃,一边想,像二哥这样家世良好的人物,为什么愿意跟我这种野丫头结拜?
用膳后,他拉着我的手,“上岸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拽出画舫。登岸后,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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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的灯影旖旎成片,晕染开一个流光溢彩的幻梦——湖畔两株树挂着一盏盏精巧的木兰花灯,绑着一条条粉红、桃红的薄纱,随风轻扬。灯影映在薄纱上,随着薄纱飘飞,美轮美奂,恍如仙境。
我仰头望着这些木兰花灯,这些曼妙薄纱,刹那间,被二哥的用心良苦感动了。
也许,他今日的安排与用心,都是为了让我开心。
赵琮就站在我前面,一袭精绣白袍,一双晶亮眸子,水如环佩月如襟,风雅从容,神采奕奕地看着我。
“喜欢吗?”他的眉宇间溢满了笑。
“喜欢。”
“二哥喜欢你笑,你的微笑纯净如山涧泉水、明媚如碧空白云。”他上前几步,站在我跟前。
“我……”我有点心慌意乱,他想做什么?
“二哥只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永远没有烦恼。”赵琮眸光熠熠,抬起手,移向我的额,似乎想碰触我。
心怦怦地跳动,我微微低头,“谢谢二哥,这木兰花灯很精致,和那晚大哥送给我的花灯一模一样。”
他恍然回神,缩回手,尴尬道:“我问过大哥,大哥说你喜欢木兰花灯,因此……”
我笑,“原来如此,二哥,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赵琮没有应声,静默须臾,我奇怪地看他,他的眸光有点闪烁,似乎有话要说,“三妹,我……”
我再次紧张起来,担心他说出一些让我为难的话,就在这时,他突然拽住我的手,用力一拉,将我抱在怀中。我震惊极了,没想到温和的他竟然这般冲动、直接,就在我正要挣扎的时候,他抱着我疾速后退……
被他拖着走了几步,我大怒,却看见八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持利剑,虎视眈眈地围着我们。橘红的灯火与银白的剑光交相辉映,映亮了黑衣人杀气腾腾的眼睛,湖畔立即腾起一股肃杀之气。
我惊骇地瞪着他们,心想着他们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对峙片刻,八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地围攻我们,我挣开手,被迫迎击。
我身手粗劣,手无寸铁,一个黑衣人都应付不来;赵琮也好不了多少,被两个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假若大哥在就好了,一定能够击退这些黑衣人。
黑衣人武艺高强,杀招迭出,我疲于应付,左臂被利剑所伤,辣辣的疼。
其实,二哥带了随从,也许他不想随从打扰方才那一幕花灯美景,就挥退了随从。没想到突然冒出黑衣人,我们就落入险境了。
我左闪右避,几次差点儿被黑衣人一剑刺穿,凶险万分。忽然,黑衣人打中我的左肩,我跌倒在地,紧接着,剑锋袭来,死亡逼近……我来不及闪避,更来不及逃命,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呆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次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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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闭眼,却没想到,有人合身扑在我身上。
赵琮搂着我,俊眸睁得圆圆的,身子僵硬,替我挡了这一剑。
——
假如那一剑刺入我的胸膛,也许我就一命呜呼了。
赵琮替我受了那一剑,就在那危急的时刻,他的随从赶到,救了我们。
所幸,那一剑没有伤及脏腑要害,二哥捡回一条命,但需卧床养伤一个月。
三日后,他的精神好了一些,我提起那些蒙面黑衣人,他饱含歉意地说道:“那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三妹,这次连累你了,是二哥不好。”
“二哥救我一命,此恩此情,我铭记在心。”我寻思道,“我觉得,这次黑衣人刺杀我们和那次投毒事件应该有关联,二哥,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嗯,我应该得罪了小人,以后出行要特别小心。”赵琮的脸苍白无血,“三妹,你的手臂受伤了,多住几日,痊愈了再走。”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他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能一走了之,即使早就想回家。
半个月后,他的伤势好了一半,我留了一封书函,谢谢他的招待、救命之恩,说日后再来临安看他,然后,我在一个大清早悄然离去。
——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太医叮嘱我好好歇息,切莫胡思乱想。
羽哥服侍我喝了药,困倦感袭来,我昏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夜里。寝殿只点着两盏宫灯,昏光低迷,一个人影也无,我坐起身,恰时,有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步履轻捷,来到榻前,温柔地扶我坐好。
完颜亮。
我立即往里侧坐了坐,瑟缩着身子,惧怕他的靠近。
他坐在床沿,脸上弥漫着点点笑意,“阿眸,别怕,朕不会再伤你。”
我心中冷冷一笑,他是反复无常、翻脸无情、嗜血残暴的地府阎罗,我不会再信他。
“只要你听话,乖乖地让太医诊治,朕什么都依你。”完颜亮微笑着蛊惑我,别样的温存。
“不是包扎好了吗?还诊治什么?”我冷冷道。
“除了手上的伤,还有郁证,大夫说这种病要好好诊治,否则……”
“我没病。”
“阿眸,郁证是心病,若不好好诊治,便会……”他耐心地解释。
“我没病!”我吼道,不想再听他的话,“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
完颜亮注视着我,眸色一分分地冷下来,阴冷无比,如荒野中的夜狼,仿佛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将我撕烂,吞入腹中。
心中一凛,我头皮发麻,好像听见了骨头收缩的轻响。
他抬手轻抚我的额头和鬓发,以闲适的语调劝道:“阿眸,有病就要医治,切莫讳疾忌医。难道你不想再见到家人吗?难道你不想留着这条命和你大哥相见吗?”
我一喜,急切地问:“你真的让我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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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发现,他的眸光更加阴沉,这个瞬间,我明白了,他哄我罢了,他怎么会让我见大哥?
完颜亮微微一笑,仿佛刚才面上的阴霾并没有出现过,“朕说过,只要你听话,乖乖地让太医诊治,你想做什么,想见什么人,朕都会答应你。”
真的吗?只要我让太医诊治,他就会答应我任何事?
“君无戏言,朕不骗你。”他轻揉我的肩头,“对了,你叫乌禄为大哥,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我和大哥在临安相识,效仿桃园结义,结为异性兄妹。”我如实道,关于这件事,他应该已经问过大哥,此时问我,应该是求证吧。
“临安?”完颜亮的俊眉微微一皱,“临安。”
他说了两次临安,语气却不一样,难道他怀疑大哥?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是不是害了大哥?他究竟在怀疑什么?
片刻后,他锁住我的目光,问:“你和乌禄以兄妹相称,别无其他?”
我恍然大悟,假若他知道我喜欢无颜,一定不会轻易饶过无颜。我点点头,装得坦然,“既然是结义,我自然敬重大哥。”
完颜亮的目光犀利如剑,仿若能够穿透人心,“那双凤履是乌禄送给你的?”
我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那双凤履是哥哥送给我的,我的亲哥哥。”
他将信将疑,却也不再追究这件事,握着我的手,“明日一早,朕让太医给你诊治,待你病好一些,便可外出,届时就可以和乌禄相见,是不是?”
我终究答应他,他说的对,只要顺从他的意思,就可以见大哥一面。
——
次日早间,太医为我把脉,开了药方,之后明哥跟随太医去端药回来给我服用。
服药后,我躺下来,没想到昏昏然地睡着了,醒来时不知什么时辰,羽哥和明哥都不在寝殿。
忽然,外殿好像有人,我正想开口喊人,却听见完颜亮的声音,就没有出声。
“你不必担心,阿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