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掉过头去。对四阿哥道:“四爷,可否容我同小阿哥说两句?”
四阿哥虽不知曹颙用意,还是点了点头。可须前两步,扶弘及起来,其是平和的问道!“五阿知道铁霜粘舌头么?”
弘昼立时将脑袋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知道,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想哄哄他,谁会想到他真信
看来。他是想起王府家法,眼下正惴惴难安,拿曹颙当成救命稻草:“大姐夫,我说的是真的,真没有骗人”说到最后,他自己也红了眼圈。
“恒生实在,脑袋不会转弯,分辨不出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的。五阿哥能不能帮我个忙。往后好好教教恒生,让他以后别这么实在?”曹颙开口道。
“咦?”弘昼没想到提的是这个,小脸红红的,到底没有那么厚的面皮再为自己开脱,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利索:“大姐夫,我;我,”
恒生在旁,听了这番话,刚擦干的眼泪又簌簌落下,那模样别提多可怜。
“小阿哥是恒生的舅舅,又比他年长两岁,正该教导他。今日是亲戚之间玩耍,他不过是疼上一疼;要是旁人哄他,还不知怎么受欺负。早日有人教导,也能少受吃些的苦头。”曹颙继续说道。
弘昼见曹颙“挚诚”恒生又委实可怜,倒真生出几分仗义之心,将胸脯拍的啪啪响,仰着头道:“大姐夫,你放心。我来教恒生,就算不能他教成人精子,也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他!”
曹颙挖着坑,就是等他往里跳。听他这般说,笑着道:“那小犬就劳烦五阿哥费心了。”
弘昼见恒生畏畏缩缩躲在曹颙身后,一把拉住他,道:“别怕,往后我护着你。我教你三十六计,都是欺负人的,绝不会被人欺负!”
一时的意,他多说两句,听得屋子里几个大人哭笑不得。
饶是曹颙这般示好,弘昼这一顿板子到底没少。只是四阿哥的怒意减了不少,这板子也只是打了十个,作为惩戒。
曹府这一晚,却有些不太平。
恒生晚饭后,开始发高烧、做噩梦,折腾了一晚。
初瑜与曹颙夫妇两个守着,幸好有方种公在,开了退热的方子。
无法与权贵抗衡,让儿子白白受委屈。讨不回公道,这让曹颙很懊恼。
还好。次日一早,恒生就幽幽醒来。
曹颙使人往衙门里请了假,专程陪儿子养病。
郑燮走后,府里西席,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由七阿哥府荐来的老夫子曾进暂时充当。所以,当天佑想留在蔡院。照顾弟弟时。曹燮没让。
初瑜守了半夜,怎么劝也不走。直到恒生醒来,她才安心回去补觉。
曹燮亲自喂恒生喝粥吃药,觉得这小家伙一下子蔫了。
他心中一动,道:“恒生可是埋怨我没有替你做主,没教刮那个五阿哥?”
恒生抬起头来,低声道:“父亲,五阿哥欺负我,不敢欺负大哥,是因我不是母亲生的么?”
关于恒生的出身,曹燮夫妇并没有瞒着他。
“为什么要这样想,五阿哥是那种坏透了的损招子?难道非要投胎到你母亲肚子里就好?你母亲身体不好,要是你真投胎到她肚子里,说不定就没有天慧与现下她肚子里的宝宝了。恒生愿意那样么?”曹颐说道。
在这家里,恒生最敬的是曹招、初瑜,最亲的是天估,最宠的就是天慧了。
加上天慧落地眼疾的缘故,天伤与恒生都将这个妹妹当成眼珠子的疼。从不肯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听了曹招的话,但生想也不想,使劲摇头道:“不愿意,不愿意,我要妹妹好好的!”
曹招点点头,道:“但生虽没有生在你母亲肚子里,却是草原上上的神灵赐予咱们曹家的。当时,你哥哥随同你祖父去了江宁,你母亲正盼着儿子,结果你就来咱们家了。”
“草原?。恒生扬起头来,有些好奇,道:“父亲,草原离京城远么?咱们什么时候去看草原啊?”
“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曹颇说道。
这句话。倒不是假装。等到但生想要知道自己生身父母时,他会带着恒生去探查那段过往。
恒生却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虽没投胎在母亲肚子里,但是却是在母亲需要自己的时候来的曹府,他脸上也添了欢喜。
昨日五阿哥欺负你,想不想报仇?要是所料不差。那小子过两日就会来咱们府。要不然,咱们想个法子,教他一顿?”
恒生听着,开始时眼睛发亮,随后有些迷糊,道:“父亲,他不是舅舅么?”
曹招心中冷笑,管他舅舅不舅舅,欺负他的儿子就要收拾回来,想着弘昼所说的三十六计,他就开始给儿子讲〃腹黑〃之道。
西直门外,数十蒙古人,骑着马,簇拥几辆马车。缓缓进城。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三十五章 问子(上)
正如弘昼担心的那样,四阿哥回府后,就没饶了他。进了院子,他直接叫人将弘昼驾了,使人轮起来了板子。那几个受命的心中叫苦不迭,但是谁也不敢在四阿哥面前动手脚,只能一板子一板子轮下去。弘昼这个时候哪里有骨气扛着,少不得哭爹喊娘,叫得好不凄惨。四阿哥见儿子这般赖皮,越发着恼,只叫人狠狠地打,瞧着那模样,恨不得自己上手。弘历早就察觉不对,一回到府里,便溜到后院搬救星。所以,弘昼挨了十几板子后,四福晋就急匆匆赶到了。
弘昼见了,哭得越发凄惨。
虽说这几年,年氏先后生下两子一女,但是除了刚满月的那个小阿哥,其他两个都先后夭折。弘昼做了十年的幼子,虽是庶出,但是四阿哥、四福晋也难免有些娇宠,所以才使得他养成这般顽劣的性子。
如见,见他挨打,四福晋也心疼,但是不敢直接拦着,直好道:“爷回来了,年氏今儿有些不舒坦,下午才请太医看过,爷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年氏身子孱弱,如今虽出了月子,但是也整日里药水不断。
四阿哥听了,瞪了四福晋身后的弘历一眼,冷哼了一声,往内宅去了。
这轮板子的几个,也是伶俐,不用人吩咐,就住了手。
“五弟,没事吧?。弘历上前,将弘昼搀起,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弘昼方才鬼哭狼嚎的,分散了精力,倒是不觉得怎么疼。如今这板子停了,他却疼得直抽抽,可怜兮兮道:“四哥,疼。” 。说着,看想四福晋,带着颤音道:“大额娘。都是儿子不好,惹阿玛生气了。”
四福晋见他额头都是冷汗,后衣衫都暗红色血渍,不知道伤得如何,忙让人将他送回他的院子,又使人请太医。
弘昼只说无事,四福晋这才问起他挨打的缘故。他倒是没隐瞒,低着头将自己在淳郡王府戏耍曹家小儿的事情如实交代。
四福晋听了,撂下一张脸,道:“你素日调皮是调皮,但是也当晓得是非好歹。那孩子是你堂姐的养子,辈分年岁都比你小,你做堂舅的,正当好好照顾。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肝儿,你生生欺负了,往后有何脸面见你大姐姐?。”
宗亲中,四福晋对初瑜夫妇有些偏爱,到是比对其他侄女要亲近得多。加上那两口子给人的印象,都好老实厚道人。这教出来的孩子,可想而知也是本分乖巧的,要不然也不会受了弘昼的糊弄。
弘昼想着恒生嘴唇上都是血的模样,也甚不安,涨红了脸,道:“大额娘,儿子晓得错了,赶明儿就去给大姐姐赔罪”。
四福晋见他老实认错,心中的恼去了几分,道:“你渐大了,不比小时候。万不可再任由了性子胡闹。爷最忌讳这些,不仅伤亲戚情分。还要抹了爷的脸面,下次就不是十几个板子能了的。”
弘昼使劲地点点头,道:“大额娘,儿子再也不敢了。”
这会儿功夫,弘昼的生母耿氏与养母扭祜禄氏都得了消息,赶来相看。见他这样子,真是又心疼,又可气?
还好,等到太医检查过,不过是皮外伤,没有伤了筋骨。
等到这这四福晋与耿氏、扭祜禄氏都走了,弘历将丫鬟打发出去,兄弟两个说悄悄话。
“告诉我,为何收拾曹小二?总不会是为弘景前头挑唆的那几句,他是耍心眼子,要拿咱们当枪使,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弘历搬了凳子,坐在炕边,看着弘昼道。
“谁想收拾他?不过是赶巧罢了,谁会想到校场那挂着的铸铁同这边府里一样。几年前,三哥在校场哄我舔上面的霜;我没上当,还让他身边侍候的的冬生舔了。有四、五年了,我六、七岁时都不信的!他大爷的,长个傻大个,我只当他跟咱们差不多大,肯定不会上当,谁会想到那小子这么实在!”说到这里,弘昼倒是不知该叹自己倒霉,还是叹小恒生倒霉。
弘历听了这些,却是皱眉紧皱,道:“三哥欺负你,你怎么不早说?。
“算不上欺负,四哥放心,如今他要是想跟弟弟交手,占不了便宜。”弘昼信誓旦旦道。
弘历看着他,半晌方道:“弘景不厚道,往后少同他一块玩儿
说起来,这兄弟两人不过相差数月,但是弘历稳重,弘昼调皮,相处起来倒是颇有长兄幼弟的架势。
所以,对于弘历的说教,弘昼也不陌生,笑着道:“那家伙,那点心眼子,算计不到我,四哥就放心吧,”
弘昼只消停两天,便跟四福晋请示过,要去曹府赔罪。
两家关系甚好,四福晋不愿意因孩子的缘故疏远了情分,见弘昼确实无大碍,就让他去曹府赔罪,与弘昼形影不离的弘历,当然是跟着前往。
因李氏身份不一般的缘故,四福晋还专程为两位小阿哥预备了礼物。
曹颙去了户部衙门,并不在府中。
初瑜听说两位堂弟来了,亲自到前院接待。
她虽是恼弘昼的胡闹,但是晓得丈夫重视雍亲王府的往来,也就格外看重些。
听说两位小阿哥不仅上门赔罪,还要给李氏请安,初瑜不敢自专,使人回内院请示李氏。
李氏原是不见的,但是听说这两位小阿哥十来岁,又是尊奉了四福晋的意思,只得出来相见。
这下半年,关于李氏身世的传闻沸沸扬扬,弘历弘昼也听过。
他们虽不会天真的直接喊“姑母”但是也趁机打量李氏。不说旁的,就是这细眉细眼的,确实有些爱新觉罗家人的影子。
只是穿着宽袖汉服。梳着圆髻。丝毫没有满洲贵妇的华丽与气派,看看到是比其他长辈要可亲几分。
李氏也想到血脉之事,想着这两位小阿哥是自己的侄儿,心中颇为古怪。
见弘昼真心赔罪,她倒是埋怨不起来,只是嘴里说着请两位小阿哥往后多照拂天佑兄弟的话。
弘昼最惦记的就是恒生,方才听初瑜说过恒生这两日“养病”他就有些不安,好说歹说要亲去探视。
其实,但生前日不过是吓到了,论起伤来,还不若弘昼身上的厉害。
只是曹颙想着以弘昼好动的性子,这两日指定要过来,就让恒生停了课业,在蔡院“休养”
关于这次事件,曹颙叫孩子们记住三点,一是不要轻信人言,要多思多想;二是要晓得,除了父母亲人,旁人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要多留个心眼,分辨是非;三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心中记仇,也不要挂在嘴上。
他倒是不怕将孩子们教成小肚鸡肠,他宁愿孩子们都是自私凉薄的性子,这样未来的人生才能少受一些伤害。
见弘昼阿哥真如父亲所说的来探病,恒生到是不知怎么说好了。
嘴唇上的伤口虽好些,但是舌头上的伤口好的慢,如今还生疼生疼的。
若说恒生心中不怨弘昼,那是假的,但是他恪记父亲的吩咐,将自己的不满抛开,“诚惶诚恐”只说是自己的错。却是说话漏风,支支吾吾不清,看着更是可怜。
这时,初瑜已经使人从书斋叫了天佑回蔡院。
天估少不得在旁提上两句,弟弟如何高烧不退,父母如何守了两天,弟弟如何只能吃粥,还不能带盐味的,云云。
说得连弘历都不好意思,更不要说始作俑者弘昼。
从曹府出来时,弘昼的心里比来时更加内疚。
“四哥,弘景不是说这个恒生是曹家养子么,不像啊?”弘昼闷声道:“不会是大额驸在外头私养的吧?”
弘历瞪了他一眼,道:“浑说什么?这个。恒生是大额驸从蒙古带回来的,这事儿不是秘密。瞧恒生长相,脸阔,颧骨高,正是蒙古人的模样”
户部衙门外,曹颙看着眼前蒙古装扮的汉子,心中不解。
这汉子二十五、六岁,留了短须。看着有些面熟,身材高大威猛,身上穿着宝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