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
果然是他,曹地心不由地往下落。
虽说十四阿哥刻意亲近,但是曹对他实在热乎不起来。这番“保举”,却是有“捆绑”的嫌疑。
要是被四阿哥误会自己是十四阿哥的人,曹只觉得后背发寒。
进京多年,对于这场惨烈地夺嫡之争,曹也都瞧在心上。无聊的时候,他心里也琢磨过,其他阿哥继承王位地情况。
三阿哥上台,那就是文人士子掌权,朝野中怕是一片颂歌之声。
文人出发点是好的,想要青史留名,做个贤臣。但是文人的缺点就是眼高于顶,说的多,做的少。对于已经糜烂不堪的官场,他们又有几个能坚持住文人的傲骨,不随波逐流的?
八阿哥上台,代表的是满汉权贵。
正是因这些人的贪婪,才使得贪污成风,官场上乌烟瘴气。八阿哥要靠这些人做皇帝,怎么会自伤根基,到时候只怕是越发纵容大家捞银子。
十四阿哥上台,武官在朝廷的分量就会加重。
这样又能如何?毕竟治理国家,不是打仗,提高武官的地位,只会埋下隐患。
肯干活的,不会被臣子左右的,只有四阿哥了。
这点曹能想到,身为帝王的康熙也该能想到。其他的人,则是身在大局中,思量的不同的。看来,要想个法子不让四阿哥误会才好……
曹回了太仆寺衙门不久,便有内侍来传了其降职处分的旨意,其中提到下月初一开始兵部当差之事。
除了曹之外,其他三位也不能幸免,王景曾与伊都立降两级留用,唐执玉罚俸一年。
伊都立与唐执玉倒是没什么。毕竟同曹比起来,他们地处置还算清的。王景曾的脸色,可是难看得紧。
他的同年中,要不是外放的地方大员,要不是京里地堂官。这太仆寺卿本就是品级不高。这降两级。就是从四品了。
唐执玉在心里叹世道艰难地同时,也是带着几分纳罕。这些日子,曹埋首案牍,莫不是早就得了信?
又想起曹请他们几个联名的那个折子,唐执玉心中生出几分钦佩。
外头说起他这位上司时。有不少人不屑一顾。认为其不过是黄口稚子。是靠着王府的裙带关系与家族的余荫的关系居于高位。
唐执玉原也以为如此,共事两年之后,却不禁为自己之前地感知羞愧。
伊都立面上没说什么。等就剩下曹与他两个地时候,却是忍不住道:“看来。我们几个是沾了大人地光了,幸甚!”
虽然他没有多说,但是曹却晓得他话中之意。
这日月山河之变,总要有个结文,其他衙门怕马上就要推替死鬼了。太仆寺衙门这边,旨意下的早,大家受了责罚,却是不用背负“失德”的罪名。
背负了那样地污点,前程就没什么指望了。
曹摇摇头,道:“这就是冷衙门的好处,就算今儿旨意不下,咱们这边不推人出来,还能有人迫着不成?”说到这里,想到无风也能挑起三尺浪地御史们,脸上却添了苦笑。
按理来说,御史应是盯着官场、监督官员的。如今却是成为权贵互讦的工具,做的是别人的嘴巴,别人的眼睛。
伊都立笑道:“反正借你光就是了,可笑王景曾那书呆子,还为自己个儿降级委屈呢。”说到这里,想到曹去的兵部,带着几分关切道:“兵部人不多,但是里头的弯弯道道可不少。大人这几天,可先要都打听好了,省的再吃亏。”
曹点了点头应了,道:“这两年,也没少劳烦你提点。后个月末,我请大家吃酒。”
“大人请,还是我们凑份子再说,这践行酒总是要吃的……”伊都立道。阿哥手上要盯的事儿多,倒是也顾不上去琢磨。
蒙古白灾,各部王公台吉已是上折子请援,朝廷这边怎好袖手旁观?就算储粮有限,顾不得百姓牧民,难道还要任由那些王公台吉饿死不成?
满蒙数代联姻下来,那边的王公台吉不少都有爱新觉罗的血脉。要是朝廷寡恩,往后还怎么让蒙古人甘心臣服?
除了安排人往受灾严重的几个部送粮食外,还有安排人过去教那些牧民打渔之法。
蒙古人本是不吃鱼的,也不会打渔。朝廷这边又不好说,只给王公救济粮食,却枉顾百姓牧民生死。
毕竟,在名以上,那些牧民也是大清的子民。
虽说在朝廷这边,巴不得蒙古人伤了元气,但是面上还要施行“仁政”。
草原上河流纵横,学会了打渔之法,也算是添了吃食,熬过这一关,也不算难事。
除了蒙古的救济,还有湖广那边被淹了的县,也得需要赈济。
待忙完户部的差事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四阿哥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僵了。
这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都是十四阿哥同曹说笑的情景,不禁有些心浮气躁。
因顾忌到康熙,四阿哥就算是欣赏曹,也只是暗中布置,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地拉拢。要是让十四阿哥抢了先的话,他岂不是要悔之不及?
根据宫里传出的消息,曹调兵部,就是十四阿哥的保举。
康熙原本是将曹调到户部,去料理仓场事务的。是十四阿哥拿着发往兵部的一个折子,在御前保举了曹。回到王府,四阿哥使人传了戴锦在书房说话。
“曹额驸调兵部?”戴锦沉吟着,也是颇感意外,却是也明白四阿哥脸黑的缘故。
曹虽年轻,但是干事却算是利索,这点四阿哥心里是有几分欣赏的。更关键的是,曹还是曹家的嫡子,背后牵扯的关系方方面面。
要是曹真投了十四阿哥,此消彼长,怎能不叫人懊恼?
“四爷,方才得的消息,曹额驸落衙后去十三爷府上了。”戴锦说着,心里已经是有底。
说曹感恩也好,有心投靠也好,这些年来,三节两寿”的礼都是精心预备的。
虽说因差着身份与岁数,曹对四阿哥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但是同其他阿哥相比,也算是往来密切的。
“十三府上!”四阿哥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是熨帖不少。
瞧他平素不是喜钻营的,皇子阿哥中,有些走动的也就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这几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曹去兵部,自己都意外,想必他本人也是不知情。
这巴巴地往十三阿哥府上去,莫不是给自己看的,四阿哥的心中生出几分猜测。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否掉了自己的想法。
曹性子慵懒,待人实诚,不是那种心思伶俐之人……
四阿哥却是料错了,曹往十三阿哥府去,就是为了给他看的,算是“婉转”地表表忠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三十七章 同僚
月末这天,曹原要做东,请同僚们吃上一顿,也算是给自己的太仆寺生活做个了结。
众人哪里肯依他,由伊都立张罗着凑份子,在西单牌楼跟前的一家酒馆里定了席面,给曹践行。
曹做了两年主官,平素除了公事往来,与衙门里屈指可数的几次会饮,鲜少同下边的属官亲近。
像王景曾,亲近科班出身的官员;伊都立身边,常有旗人官员跟着;唐执玉并不以满汉挑剔人,对于那些踏实做事的属官都甚是器重,遇到投缘之人,恨不得口传身授。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曹架子大,但是时日久了,就晓得了他待人也算温煦。只是官威凛然,不喜多言,众人也就很少往前凑。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最难琢磨的。
“远生亲,近生怨”,这关系好些的,自然心里盼的、念的便多了。要是心想事成,自然欣欣然,生出几分感激;要是不能如愿,怕就要灰心失望,徒生怨尤。
关系疏远的,不会去奢求什么,没有什么念想,就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要是偶尔受其恩惠,怕就要感激涕零。
两年下来,在太仆寺的四位主官中,反而是曹的官声最好、人缘最佳。加上他平日保举下属,在考评册上也鲜少也恶言,赢得不少感激。
这想到要换主官。想着之前地盒子肉、点心匣子,这些属官也不禁戚戚然。
既是践行,这酒是少不得的,众人端了酒盏,纷纷到曹这边敬酒。
曹都站起身来。一一喝了。
看着一张张不算熟悉的面孔。心里念叨着一个个名字,曹也是颇为感概。
许是在别人眼中,这太仆寺是个冷冷清清没什么分量的衙门,但是曹却喜欢这边的差事。
有人,难免有纷争。有口角……)
同六部那边地倾轧比起来。这边地纷争恍若孩童闹剧般。不伤筋、不动骨的。怕是让那些官场油子要发笑。
耐不住冷清之人,早都各显神通,离了这边。剩下的。要不是踏实肯干的,要不是喜欢这份悠哉的。
曹出仕六、七年。先是侍卫处,而后户部,而后沂州,最后太仆寺。
沂州远离省府,是他自己个儿做主,省了许多是非。在侍卫处与户部两处,曹是见惯人际倾轧地,那可是不死也要褪层皮,真真是如履薄冰,半点也错不得。
兵部那边,在曹眼中,虽不能说是虎穴狼窟,却是惹祸之源,实是心不甘情不愿。相比起来,这太仆寺衙门简直能当成乐土了。
曹平素虽不亲近这些属官,但是每每听到伊都立说起这个地八卦、唐执玉赞起谁地勤勉时,心中也颇感亲近。
今日一别,他心中委实有些不舍。
只是毕竟是男人,断没有哀哀切切的道理,曹便只能笑着接了大家伙的敬酒,一盅一盅地喝下去。
初时,大家伙还觉得曹性子豪爽,待下亲切,觉得脸上有光。
待过了一会儿,亲眼见着曹已是连喝了十几盅,就有不少人开始担忧。
伊都立皱眉,站起身来,拦了曹地胳膊,劝道:“总要换口气,先吃两口菜,再喝也不迟啊!”
曹是喝酒上脸之人,已经带着几分醉态,笑道:“不碍事,今儿高兴,喝吧!”
曹年岁不大,但是平素喜怒不行于色,没有人能晓得他心里想什么。现下却是不同,虽说他脸上笑着,但是却看的人心里难受。
有个须发皆白地小官,已经忍不住,用袖子擦拭眼泪,哭出声来。
两年下来,细微之处,曹多有暖心之举。今日不舍的,除了曹,还有不少受过他恩惠与提拔的官员。
要是曹是升迁,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不舍是不舍,也不会如此难受。却是降级贬官,从堂官到司官,这难免使人不平。
伊都立心里叹息一声,放下了胳膊,不愿再扫曹兴致。他同其他人一样,还以为曹是为降级之事郁闷。
兢兢业业埋首案牍之人,因天灾牵连,连降三级,这说起来叫什么事儿?
曹也不晓得为何自己在恼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使人气极。脸上却只是笑,站在那里,接了大家的敬酒,皆是仰头饮尽。
唐执玉见曹露了醉态,便示意后边敬酒的属官不要再一个一个的。
这样,三五个人上前,是一盅;七八个人上前,也是一盅,也能让曹少喝一些。
曹虽有些酒量,但是因心里不痛快,又是空腹,这时真有些醉了。
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个儿失态,直待将大家的敬酒都饮了,方端起一盅酒,对众人道:“同衙两年,承蒙诸位大人关照,曹某这里,水酒一杯,聊表谢意。”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都站着,跟着饮了杯中酒。
曹的身子已经是不稳,闭上眼睛,差点摔倒。伊都立坐在他旁边,忙起身扶住,道:“孚若醉了?”
曹虽听得真切,但是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不想开口说话,就听伊都立使人叫了小满、张义等人,将自己扶了出去。这一路上,都是“曹大人慢走”、“曹大人保重”之类的离别话语。
曹阖着眼。心里却是敞亮地。
人这一辈子,没有谁能陪谁从起点走到终点,一个都没有。有的时候,只能忍受着孤独,一个人承受。
他不是心硬之人。却怕麻烦束缚。除了家人血亲与至交好友外,不愿去为别人费心思。
只是人非草木,岂可收发自如同本心。
就像这将别之际,曹心里还想着唐执玉罚了俸禄,生计艰难。自己已经说得婉转。应不会伤了他的面子吧?伊都立同十四阿哥越发亲近。往后不要受了无妄之灾才好。
主薄秦节是正月里随同曹去蒙古的两位属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