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坐在炕桌另一边,却是能瞧出不同来。那柄汉白玉如意的尾部,有内务府的标识,这是御赐之物。用这个做聘礼,不仅名贵,还体面。
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给长媳,自是无话说。
毕竟对于一个过日子人家来说,长媳就是未来的女主人,自然聘礼要从重。
要是兆佳氏将其中的汉白玉如意给了侍郎府下聘,心中的偏颇之意则一览无余。那样地话,静惠进门后地日子怕是不好过。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曹颂同曹硕兄弟两个都是兆佳氏嫡出,但是两个媳妇,一个是她自己挑的,一个是被蒙骗着定下地,心中有所偏颇也不奇怪。
兆佳氏的选择却让初瑜有些意外,她仔细地摸索了那两柄如意,将其中汉白玉如意装了如意匣,另外一柄用绒布包好,放回原来的匣子里,喊了绿菊捧下去。
看来,就算是心中不喜,也晓得给长媳留些脸面。
初瑜心里不禁暗叹,曹颂这场折腾也不晓得是好是歹。
现下看来,兆佳氏的性子倒是柔和多了,这样下去,往后婆媳相处也能安生些。
座钟响起,已经是戌正(晚上八点)时分。
曹同初瑜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同兆佳氏别过,回府去了。曹颂他们三个见母亲打了哈欠,也都随着兄嫂出来,回各自院子安置不提。
忙了一天,兆佳氏也有些乏了,想要早点歇着。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炕头,却是有些发烫,便对紫兰和绿菊道:“被窝铺炕梢,前面烙得慌。”
两人应了,绿菊服侍兆佳氏放下头发,去了镯子、素簪等首饰;紫兰跪在炕上,展铺盖。
兆佳氏却是烟瘾犯了,从炕桌上摸了烟锅在手上。
绿菊将首饰往梳妆盒里放好,见兆佳氏拿烟锅,忙从一边取了烟口袋,装好了烟丝,又取了火镰子点上。
兆佳氏吃了一口烟,脸上却有些阴郁,嘀咕道:“好好地一柄白玉如意,怎么就磕了?啧啧,多好的东西,真是可惜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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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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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4 08:3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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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六十五章 如意(下)
下大定时,通常都是由大媒同至亲一同往女家,曹颂与静惠的亲事,请的大媒是伊都立夫妇。
幸好他是定了十六启程往口外去,也能赶上曹家往富察家下定。
按照时下规矩,过礼下定仪式都在上午举行,这就是俗话说的“早礼晚嫁妆”。
除了“鹅笼”、“酒海”这些古礼外,剩下的就是下定的什盒。什盒都是双数,寻常人家二抬、四抬,富贵之家八抬、十六抬、二十四抬、三十六抬等。
每抬什盒都是四层,每层放两样里聘礼。
当年觉罗家用的是十六抬聘礼,已经是极体面。曹家往淳郡王府用的是三十二抬,曹是长房长子,曹家未来的家长,几个弟弟自然不能比肩。
往富察家同侍郎府预备的聘礼,都是二十四抬。
抬盒都是红漆描寂金边的,抬夫也是专门穿了红光金喜字绿袍,头上带着大绒秋帽,看着极是喜庆。
伊都立同曹两个,昨天就在衙门那边打好招呼,今天要晚些过去。他们两个骑马,伊都立之妻和初瑜俩儿乘轿子,一行人往富察家去。
队伍前面,是专门雇佣的鼓乐吹奏,沿途极是热闹。
伊都立骑在马上,转过身子,看了一眼下聘队伍,对曹道:“真没想到静惠这丫头还有这般体面,这还多借孚若同郡主之力。堂姐地下有知,心中也当宽慰。”说到最后,带着几分唏嘘。
一家人过日子。这不过是才开始罢了。
想着兆佳氏的脾气,曹实是乐观不起来。不过,静惠是个性子柔顺的,婆媳间就算有摩擦,总不至于闹得鸡飞狗跳。
以柔克刚,静惠说起来。也是贤淑贞静都占了。相处时日长了,兆佳氏若是能心结化去,就会看到这个儿媳妇的好了。
富察府这边,傅鼐同其长子昌龄在府里。除了富察本家族人外,伊尔根觉罗氏地娘家同温顺公府那边都有贺客上门。
昌龄乡试榜上有名,如今在府中读书,准备明年的会试。
温顺公府那边,晓得静惠许给了曹家,虽说没有赶着上门接姑娘过去。但是为了面子好看。曾寿也使了仆妇过去问了两遭,送来一百八十两银子,给静惠添嫁妆。
又送了五十两银子给觉罗氏,并且说了。按照抚养族中孤老之例,往后每年也是五十两银子的定例。
待曹寅进京的旨意下来,曾寿那边就有些后悔了。
曹寅为礼部侍郎、曹为太仆寺卿。未来的新姑爷也是补了侍卫,这门亲事着实要得。虽说论起出身,公府这边是开国元勋,几代来同皇家宗室嫁娶不断,要尊贵许多;但是曹家是帝王心腹,祖孙三代都是天子近臣,在朝廷上的分量可是不比公府这边差分毫。
曾寿虽说后悔,但静惠已经被接近富察府。他也不可能放下身价。非要把姑娘接过来。不过。该表示地还要表示,那边除了之前送来的银子。又帮衬送过来不少嫁妆。
静惠这边,也由姨母带着,往温顺公府给族兄族嫂请安。
不管温顺公府是不是看曹家的情分,但是祖母老有所依,也使静惠打心底感激那边。
随着吹吹打打声,曹家送聘的队伍已经到了富察家门外。
傅鼐叫人开了中门,将队伍从大门迎进来,二十四抬聘礼陈列于庭院,
初瑜与兆佳氏担当下聘的堂客,使人捧着如意匣子,被迎进内宅,曹同伊都立两个则由傅鼐亲自陪着,在客厅待茶。
傅鼐满脸是笑,能看出是真心欢喜的。
虽说富察家同曹家是姻亲,但是因早年恩怨的缘故,疏远多年。曹进京后虽说好些,但是傅鼐同曹寅两个仍是心结未解。
如今,因静惠的缘故,使得两家重新续上姻亲,这往后走动起来也便宜。
不止是中间有四阿哥的交代,就是傅鼐自己个儿,也是个热心肠地人。虽说拉不下脸来向曹寅认错,但是想起年少轻狂时地事儿,委实是自己过错太多。
伊都立同傅鼐原本关系就不错,坐在厅上,说起这门亲事,也都带着几分欢喜。曹坐在一旁,同昌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傅鼐手中捧着红纸折子制的《过礼大帖》,上写了“鸾音”二字,打开,内书:
谨遵
钦定协辩三元万年书
合查
乾坤二造年命不将吉期用良辰黄道周堂吉日,谨詹于康熙五十三年腊月十六日迎娶大吉。
拜谢
天地、合卺、坐帐、交、冠带,衣裳面向喜神正南,迎之大吉。
宜娶、送亲人堂客用水、木两命大吉;
宜娶、送亲人忌鼠、牛、狗三相大吉;
宜新人上下轿用酉时大吉;
宜忌产孕、孀妇,毛女不用大吉;
一路逢庙、井、孤坟,用花红毡迎之大吉。
大德望富察亲翁傅鼐老先生门下纳彩
忝眷侍教姻侄曹叩拜
婚期已定,亲事在即,傅鼐“呵呵”笑了两声,合上帖子,问曹道:“南边来信儿来,了!看样子,你父亲这是年底就能进京?”
曹俯首道:“是,姑丈,已经收到父亲家书,说是新织造委了后,便启程进京。算算时日,就在冬月底、腊月初的光景。”
“如此大善!到时候喜事也能热闹些。”傅鼐点头道。
内宅,初瑜同兆佳氏被迎进上房。先由伊尔根觉罗氏引着。将两人带到东屋。
静惠穿着新衣裳,盘腿打坐在炕上,俯首恭迎。
初瑜充作使者,满脸带笑地从如意匣中取出如意。待看到如意侧面寸长地裂痕时,她眉头不由一皱,随即舒展开。装作不留意地模样,将如意放在静惠膝上。
静惠已经是满脸羞红,俯首不敢想看。
初瑜放完如意,又将带来的百子石榴簪、如意合欢钗拿出来,给静惠插戴上。
兆佳氏站在一旁观礼,心中也是喟叹。从伊都立这边算,她是静惠地堂舅母;同曹家那边算起,她却是静惠地姨婆婆。
没有父兄庇护,虽说名义上富察家为娘家。但是到底相隔了一层。要是出嫁后受了委屈。哪里有可倾诉之地?
热闹了一番,这边置办了酒菜,同时给曹颂准备了文房四宝、糕点、果品等为回礼,就算是大定礼成。接下来就等着正式迎娶了。
十天后,相同的仪式,往侍郎府下聘。同样的二十四抬聘礼。同样的锣鼓手,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地大媒换成了傅鼐。伊都立已经往口外出差去了。
看着曹家送来的聘礼,吴雅氏心里也算是满意。在她心中,本就觉得曹硕要比哥哥稳重些,有长子之风。
不过,长幼有序。
虽都是嫡子,但是不占长。曹硕身上没有爵位。这点却是比不过曹颂的。
曹颂已经补了宫里地侍卫,曹硕不过是个监生。身上没有差事,作为丈母娘,吴雅氏有些挑剔,也是寻常。
要是输给别人家地姑娘也就罢了,偏生是已经被抄家的董鄂家地姑娘,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反正就这一个闺女,是她疼到心坎里的,因此吴雅氏便暗暗下定主意,要给姑娘预备份丰厚的嫁妆,定要将那边地长房媳妇比过去,好好给姑娘长长脸,省得往后在婆家说话没底气。
在如慧心中,对于姑母家地表哥也好,还是表弟也罢,原都不怎么上心。
毕竟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女儿家自己惦记的道理?
但是怎么也是十八的大姑娘了,不是傻瓜,影影绰绰的也晓得原本说地是表哥,因自己害病的缘故,换成了表弟。
其中的羞愤,如何能言明?
不愿父母跟着操心,所以她强忍了,日日装作娴静,在闺阁里绣针线。心里对于作别人家媳妇这事儿,却是厌恶到了极点。
吴雅氏忙着预备各色嫁妆,没有留意到女儿地情绪不对。
只有如慧的奶子陶嬷嬷觉得姑娘不对劲儿,私下里问过一遭,如慧狠狠地哭了一场。
要不是她的病耽搁,父母何至于同姑母那边低三下四,就是对方背盟,也忍下认了另一门亲事。
要不是不想让父母再操心她这个女儿,她岂会这般委屈下嫁?
曹家的男儿有什么好,谁稀罕谁不成么?就是出家做姑子,也好过被人挑三拣四强许多。
如今,这不是成了笑话一般?倒显得她巴巴地往曹家贴似的。
陶嬷嬷虽说也替姑娘委屈,但是在她面前却只有劝慰的。说起来,曹硕的品貌也算是出挑的,并不比哥哥差什么。
相比之下,这个老三还算斯文有礼,不像老二,总是瞪了牛眼睛,看着有点愣头青。
一席话,听说如慧哭哭笑笑地,想起曹硕略显木讷地模样,顿时又觉得无趣得紧。
有人失意,也有人欢喜,只是欢喜中带着几分不安同惶恐。
下聘礼后,静惠很是放心不下祖母,同姨母央求后,又回到方家胡同这边。伊尔根觉罗氏虽不愿侄女回去,同董鄂家瓜葛太多,但是这血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便也能体谅她地孝顺之心。
曹府这边,都是喜气洋洋。
每日从衙门当差回来,曹便回到府中,或同庄先生说说话,说说父亲到京后如何;或者同初瑜一道去看看主院那边,看看屋子里的摆设还需要有什么添加得没有。
曹寅能回京,曹家这般从江南全身而退,庄先生亦是没想到。到底圣心如何,还要等曹寅进京后才能看出。
东府那边,曹颂已经往侍卫处当差,他本就身量偏高,穿起侍卫服来,也是仪表堂堂,带着几分威武之气。
因他年岁小,品级又低,同什的侍卫开始也瞧他不起,只当是寻常纨绔。结果校场比试,曹颂的骑射功夫都是拿得出手的,汉子们说起话来,这才算是融洽些。
兆佳氏见儿子如愿以偿地成了侍卫,到宫里当差,自觉长了颜面,心里对曹也有几分感激。要不是有静惠的事儿,她还真想好好谢谢侄儿同侄儿媳妇的。
虽说是一家人,也不好白白使唤的。
但是有静惠的事儿在前面摆着,再加上曹颂闹了那么一出,所以兆佳氏多少有些意难平。
曹颂的新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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