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加把劲,加把劲……”两个接生嬷嬷都是淳王府的过来的,所以按照王府那边的称呼。
这一番折腾下来,曹旁观之人,也只觉得度日如年,出了一身冷汗;更不要说是初瑜,早已使尽了力气,眼睛似闭非闭的。嘴里穿着粗气,胸口起复不已。还是仍是连头也未出来。
曹只觉得心里纠得难受,对那两个嬷嬷道:“这……这……”
两个嬷嬷倒是接生地熟手,笑着对曹道:“额驸稍安勿躁,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初次阵痛。瞧着格格身子都是好的。缓口气,再使把劲头。小主子就出来了!”
叶嬷嬷已取了片参,走过来搁在初瑜嘴里,口中道:“格格使劲允两口,借借力气!”
不过两刻钟,产房里又传出凄厉的叫声:“啊……”
侧间里的喜云、喜彩等人,头一次见过这个阵势,吓得瑟瑟发抖,与初瑜感情最深厚的喜云,已经忍不住流下眼泪。
紫晶的心里,也“怦怦”跳个不停,摸了摸手腕上地念珠,忍不住轻轻垂下眼,无声地诵经,向佛祖祈求主母能够平安顺产。衣,在廊下眺望。看着主院那边的***通明,偶尔传来的女子的哭叫声,亦是忧心不已。
怜秋已经哄着妞妞安置,惜秋在房里侍候庄先生的,原还当他出来起夜。等了许久也不进他回来,惜秋便有些担心,怕他摔了、绊了的,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
待胳膊上搭了件衣裳,举着灯出来,才发现庄先生在廊下站着,略带些诧异与嗔怪,道:“先生,怎么这里站着,夜风紧呢!”说着,将胳膊上的衣裳给庄先生披上。
庄先生“呵呵”笑了两声,道:“我这不是急吗?这是孚若地头生子,往后要叫我爷爷的!”
惜秋听了,没有应声,却是触动了心事。她与姐姐,被庄先生收房已经将近两年,她地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眼下,虽然姐姐生了女儿,但是姊妹两个都知道先生的无子之憾。
庄先生哪会想到妾室的心事,抬头看了看渐渐消失的新月,与璀璨星河,笑着说:“看这天相,明儿是个好天,这孩子生在后半夜好啊!落地没多久,就见太阳,肯定是个活泼小子,断不会像他老子那么闷!等过两年,稍大些了,我来给他启蒙,定教个进士及第出来不可!”说着,说着,手舞足蹈,想来是规划许久的。
惜秋听着,这话里话外,都是盼小子地话,对丫头确是一句没提。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见他兴致正高,不愿扫兴,笑着说道:“瞧先生说地,郡主金枝玉叶,小少爷生出来,就是皇家外孙的身份,还需要去学苦巴巴地读个十年二十年,考取功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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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3 18:5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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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别地,就是老爷、大爷的爵位,还不是落到小少爷身上!”
“妇人之见!”庄先生摇摇头,带着颇为惋惜的口气,说道:“虽说凭着家族余荫,出仕并非难事,但是哪里又必得上正经科班出身的熬的容易!不说别的,入了翰林院,清清闲闲地混上十年八载,寻个机会,在六部兼个差事,回头再往上升,就是阁臣!就算不进馆阁,下地方做个学政,收些门生,也比其他官员轻省!早先不觉得,现下看起来,那条路或许才更适合孚若一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惜秋听得糊涂,不知该如何接话,想着曹府这些年,也有进士老爷出入的。就是六月间,打京城来的程梦星,不就是进士,可是当时记得姐姐问起,先生说过现下还没有正式授官,只是入馆学习,三年后或许为翰林,或者是进六部任主事,不过听起来,品级都不高。
庄先生确是有感而发,原来在前些日子,就“牛痘”这个种痘法的处理方式,他与曹产生的分歧。
曹的意思,是想找几个“种痘”先生,寻些出痘的牛,而后先在家畜牲口上试验,看看结果如何。若是,真能诱发其他牲口出痘,那想来法子就是适用的,可以直接在给康熙的请安折子里,提及此事,再用死牢里的犯人试验,若是功成,则是天下百姓幸甚。别人如何,初瑜这边不算顺利,并没有如那两个接生嬷嬷所说,歇一次,养足力气就得了。
前前后后,初瑜又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中间停了好几气,人参用了小半截,到了最后,喉咙已经喊哑。
曹在旁,急得都要拽头发,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心里渐渐没底起来。
幸好上天垂怜,不忍心再折腾这小两口,待到窗外东方渐白,雄鸡唱晓,屋子里终于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啼。
“恭贺格格与额驸,是位小爷!”接产嬷嬷双手托着还沾着血迹的婴儿,脸上堆着笑,满嘴的恭喜。
曹却没听进去,全部心神正放在双眼紧闭的初瑜身上,见她动也不动,骇得不行,伸出手去,探查她的鼻息。原来只是睡着了,看来折腾了大半夜,她实是累坏了。和她怀里的小小曹,心里涌起莫名的轻松。“爷,这个月的月票与推荐票收上来了,看这光景,比上个月好得多了呢。”紫晶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曹的身旁,递上了这个月的票。小小曹在襁褓之中伸出手来:“姑姑,姑姑,这是什么劳什子?”紫晶一把抱过小小曹,满眼的溺爱:“我的小祖宗,这个啊,叫月票,那个叫推荐票,用处可大,虽不是万能的,可没有确实万万不能的。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伦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十一,塞外,博洛和屯,行营,随行宫人寝帐。
将身边侍候的宫女打发出去后,勤贵人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铜镜,仔细地妆饰自己的容颜。扑粉、画眉、涂胭脂,原本略显苍白的脸立时生动起来。对着镜子笑一笑,眼睛却酸涩得不行,连带着镜子里的笑容也很怪异。
自康熙三十三年,十四岁的她选秀入宫,至今已过去悠悠十八载,但是岁月却未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乌鸦鸦的黑发,白皙的面庞,看着不过二十来许,谁会相信她儿子都十五、六了。
不过,就算是容颜如旧美艳又能如何?在后宫中,哪里能有专房之宠?每隔三年,就有一批花朵似的美人入宫,水灵灵的,自然比她们这些被宫规束成一个模样的宫女子鲜活。
勤贵人并不是那种想不开的,心中没有什么宫怨,更不会吃饱了撑得寻思夺宠之事。后宫女子,不过是帝王的收藏与摆设,就算是想要夺宠,也要认清自己个儿的身份。她不过是二等侍卫之女,进宫多年,虽然生育一个皇子,但是封号仍是最初的贵人,并未升上一升。
她一心盼着儿子平安长大,对这些名位之类的封号并不看重。后宫之中,菩萨似的贵妃佟佳氏并不管事,宫务由荣惠德宜四妃分管,对于她们这些品级低的宫人说不上好,但是也没有人敢任意欺凌哪个。总的来说,日子过得倒也算是安生。
谁成想,天将横祸……
勤贵人的手一抖,铜镜险些跌落。她不由得闭上眼睛,祈祷昨日所发生的不过是自己的噩梦,然后。等她再次张开眼睛。慢慢撩开脖颈上的衣领,那紫红地印子,告诉她无法抹杀地一切。
想起中秋后回京的儿子,想着说起选秀之事时,儿子略带羞涩的面容,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梳妆台上,绝望地哭了起来。
纵然是委屈得不行,冤枉得不行,又能如何呢?她能做的,只有盛装打扮,等着皇帝“恩典”。体体面面地走……
帐子门口,魏珠儿听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在驻地行营中心,最高最大的帐子,便是康熙的寝帐。
康熙虽然脸上不见怒意,但侍立在御前地领侍卫内大臣二等公阿灵阿与其兄一等侍卫尹德两人,仍是感受到帝王的怒火。
他们兄弟俩是康熙初年四大辅臣遏必隆之子,已逝的孝昭仁皇后与温僖贵妃之弟。十阿哥敦郡王的舅父,
“查了半日。就查出这些个?”康熙的语调很是平缓,但是御前的兄弟两个额上却不禁冒出冷汗。就是眼前这些秘辛,虽不至于要了他们兄弟地性命,但是也要消化一阵子;更不要说,再去深究什么。
就连向来死心塌地拥护八阿哥的阿灵阿。也生不出半点借题发挥、落井下石的念头。乖乖。毕竟是天子家事,自己这位皇帝姐夫最好面子。哪个敢给他上眼药?
尹德则在忐忑中,有些庆幸,幸好今儿是自己在御前当差,恰好领了这件差事;换作其他侍卫,单凭知道的这些,便该一死“酬”君恩。只是勤贵人那里,怕是……他想起素日笑眯眯的十七阿哥,不由得心里叹息。
“万岁爷恕罪,实在是奴才们无能!”兄弟两个都闻声跪下,低头认罪。
康熙眯着眼,看着跪在御案前的兄弟两个,寒声道:“那个……去了多暂功夫?”
兄弟两个知道,万岁爷这是要确认自己的帽子变色儿没有,刚刚放下去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尹德嘴笨,还在想如何措辞,才能为勤贵人挽回些生机;阿灵阿已经乖觉地答道:“回万岁爷话,据昨日侍候贵人地宫女交代,贵人与太子只是偶遇,因太子醉酒,言辞上就有些不周到!”
康熙怒“哼”一声,冷笑道:“偶遇?醉酒?单单言辞不周到?若是这样,那掐着庶母脖颈,往边上帐子里拖的,又是哪个?”
阿灵阿听着不对,没想到万岁爷事无巨细,通通知晓,那自己先前这么平息事态地做法,若是万岁爷心里不耐烦,一顶“欺君”的帽子扣下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果不其然,康熙随后便指着阿灵阿到:“该死的奴才,朕还没崩呢,你就要寻乖卖好?”
阿灵阿吓得浑身一激灵,旁边跪着的尹德忙道:“万岁爷明鉴,奴才们在万岁爷跟前当差,也都十年二十年的,哪里会生出其他心思?只盼着万岁爷诸事宽怀,就是给奴才们地恩典了!”
阿灵阿也反应过末来,少不得又是一番表忠心。
正好,魏珠打勤贵人寝帐查看回来,低声说了勤贵人盛装打扮之事。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对阿灵阿兄弟道:“朕就不信,在这行营大帐,他不疯不巅,就敢如此放肆!随扈地几个阿哥,侍卫随从具先查看,是不是又有哪个,想走大阿哥的老路!”
阿灵阿闻言暗喜,恨不得立时奔出去,与八阿哥、九阿哥说道说道此事,商议是否能借此上位。
康熙已顾忌到这点,看着阿灵阿,说道:“朕也懒得费事,只是你该知道朕地脾气!”
阿灵阿低下头,除了点头应声什么,方想起的与八阿哥、九阿哥图谋的念头,立时烟消云散。转眼,过了三日,圣驾回到热河。
这边勤贵人的事情未料理干净,又有人禀告,道是太子提着鞭子,将太子妃瓜尔佳氏给打了。
康熙委实怒的不行,堂堂一国储君,眼看就是而立之年,行事仍如此任意。真是太过乖戾。
终是老了。看了眼御案上的折子,康熙想起这几年一直随扈的十七阿哥胤礼,又忆起前几年夭折的十八阿哥胤,叹了口气。
折子是留京的几个皇子阿哥联名上奏地得雨日期折,半个时辰前刚送达到热河。
臣胤祉等奏:
本月时日巳时正二刻天阴,十一月未时一刻下起毛毛细雨。申时正二刻雨停,十二日卯时头刻天晴,为此恭奏以闻。
康熙提起御笔,迟疑了下,在折子后批道:“知道了。妃母身体甚欠安,先回家。十七阿哥相机前来。将其母服侍接回!”
御前太监魏珠侍立在旁,只觉得万岁爷虽然挺着腰板,但是看起来甚是孤寂。想起这几日所见所闻,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或许是要快入冬地缘故,天越来越冷了。
天气虽然渐凉,但是曹的心却是热乎着。初为人父,总觉得有些恍惚,很是不真切。但是每每见到皮肤还有些泛红的儿子,他还是忍不住咧着嘴角。满脸笑意。
江宁与京城,都打发人去报喜。长房添了嫡孙,对于曹寅夫妇来说,也会欣喜不已吧。除了与父母分享这份喜悦,他还希望父亲能够早日从丧亲之痛中解脱出来。
昨天在内宅设了香案。为儿子天佑举行了“洗三”之礼。虽然外客只有自己的书呆子师兄沂州知州叶敷携妻而来。但是自己府里这些人,凑到一起。也热闹了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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