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冷笑一声,眼前突然变暗,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腰上一紧,唇被粗鲁地堵上,强烈的男人气息瞬间把我牢牢包围。
我呆住了,这个陌生男人居然敢强吻我,强吻当今太后,他到底是什么人,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见我没有反应,他的动作更加粗暴无礼。
我被他反剪双手强按住,唇上加紧了索取,一手扯落我身上的轻纱,好吧,这轻纱本来就是透明的,有没有无所谓。
但是,这个身体现在是我的,不管我从前是太后也好,是这家伙的旧情人也好,她现在由我支配,你若伤了这身体,我便要教你后悔。
趁他吻得痴狂,无暇他顾,我紧闭的唇突然张开,狠狠咬了他一口,同时下面抬腿,朝他的要害重重地顶上去。
他料不到太后会使这种损招,完全没有防备。
紧贴的身体骤然分离,我看着他慢慢倒下。
我余恨未消,望他那祸害人的地方又狠踢了一脚,他漂亮的脸痛得扭曲了。
我打开窗户,把窗帘布裹在身上,闭着眼跳出去。
万幸,下面是个湖,也许是为了不被人打扰,居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直到我湿淋淋地爬上岸,才看见有火光追上来,我很幸运地在墙上找到一个缺口,跳出去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我披着湿漉漉的长头发,趁着夜色潜进一处民宅,偷了人家的衣服,在一片火把叫嚷声中东躲西藏,度日如年。
这个世界没有我的未婚夫,没有平淡而幸福的生活等着我,堂堂太后却沦为乞丐,穿越的命运是如此不公。
丢了太后,王城静悄悄。
这种平静里透着些蹊跷,似乎这位太后很不讨喜,没我比有我更好。
我想过自己走回王宫,当然,我还没冲动到穿着乞丐服去强闯,我只担心我还没见到秦王就被那些看门的势利狗给杀了。
我穷困潦倒,蜷缩在屋檐下,心里想着怎么样摆脱这该死的霉运。
我宁愿穿到种田文,种菜养鱼,自给自足,其乐融融。
“小姑娘,拿去吃吧。”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手里握着两块糕。
我迟疑了一下。
“快吃吧,还是热的。”
又冷又饿,好不容易有东西吃了,我抢过去就往嘴里塞,一不小心噎出了眼泪。
“别哭。”他温柔地递给我一块散发着香味的帕子。
我用帕子擦擦脏污的脸,抬起头。
他穿着宽大的白袍子,乌云般的头发长长地披散脑后,眼里充满了怜悯,温和地对我笑着。
他的长相是极清俊的,看我的目光坦坦荡荡。
从他温柔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我未婚夫的影子。
默默地吃完两块糕,默默地跟着他走了两条大街,他停下来,回头看我。
我不说话,说话其实是多余的,我也不习惯求人。
他笑了:“你真得打算跟我走?”
我点点头。
“你不后悔?”
我摇摇头。
他又笑了,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好吧,我们走。”
他的手很大,掌心暖暖的,正好把我的小手紧紧包住。
我还没来得及庆祝被领养,就病倒了。
受凉加上湿身,害我得了严重的伤风,高伤持久不退。
我烧得滚烫的脑子,隐隐约约听到他和人说话。
“大夫说,得重新开付方子。”那是女子的声音。
“好。”他答道。
“可是……”
“把那块玉印卖了。”
“爷,那是您最爱的。”
“我还有别的印。”
“爷……。”
“去吧。”
我的头还是昏沉沉的,这些话却听得格外清楚。
几天后的清晨,我从病床上挣扎起身,阳光明媚,隔着窗户,我看到他坐在院子里,手里执着一枝苍毫,我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他沉在思索中,没有察觉我的靠近。
我伸长脖子,看到桌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绢画,那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他刚刚画好她的脸,没来得及添上身子。
他停在那里,眼神怅然,始终没有落笔。
我贴得太近,呼吸吹动了他的鬓发,他终于回过头来看我,笑容是温暖的,目光也是清澈的:“你好了。”
我知道少女太后这个皮囊是极妖娆诱惑的,和清秀端庄完全不靠边,加上火爆的身材,像极了史书上那些媚言惑君的妖孽。
然而在他眼中,世间的皮囊想必都是平等的,不管美丑贫富。
否则,他不会向乞丐装的我伸出手。
我道:“先生,是您的意中人吗?”
他的笑容依然暖暖的:“我可以不说吗?”
我捕捉到他眼里的伤感,男人为情所伤的时候,通常就是这模样。
我点点头:“这是先生的隐私,我本不该问的。”
他又笑了笑:“你喜欢画?”
我道:“喜欢看别人画。”
“你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的笔停在空中,“我却没有见过大海。”他放下笔,有些惭愧:“对不起,不能满足你的心愿。”
我道:“只要是先生画的就好,没有大海不要紧。”
他道:“以后,我会去看大海,看了之后,给你画。”
我道:“好。”
通过一番明里暗里的了解,我知道了一些事。
我身处的时代,正是历史上有名的战国七雄割据,秦最强大,其次赵楚,再次燕魏齐,还有一个韩国,秦国从先祖秦公,传到当今秦王赢政,已经传了三十一代。
秦国的历史我并不了解,但是赢政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赢政的母后不是吕天放送给赢异人的美女赵姬吗?怎么成了芈羽。
我试探地问过,居然没人听说过李斯,也没有什么赵太后,吕不韦倒是有一个,因为推举赢异人称王有功,被封为相国,权倾朝野,不过,一年前他很突然地病死了,现在的相国是吕不韦的儿子吕天放。也就是那个自称芈羽情人的下流东西。
据说此人的权势大过天,秦国只闻有吕相国,不闻有大王。
一样的秦,不一样的时空,似乎历史也走上了不同的路。
先生姓东方,东方清,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因为朝廷不取士,空有满腹才学,却不能为官。
他教着十几个学子,所得仅能果腹。
尚要偷偷摸摸,因为秦国律法是不许私人开学的。
加上一个我,他的担子陡然加重,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夜晚,先生坐在月下落寞地吹埙,我坐在一旁,支着腮。
那画上未完的女子,确是先生的意中人。
先生唯一的下人,丫环怜秋,偷偷向我讲述了先生的伤心事。
他原本聘下一位女子,两人见过面,彼此属意,天有不恻风云,先生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不久过世,先生不善经营,家里便渐渐穷下来,女方家立刻毁了婚约,将那女子改聘咸阳富户。
三个月前,女子出嫁,先生一夜未睡,画下半幅画,从此,这幅画便只有一半。
我唤道:“先生,今日又来了两个学生。”
他点点头。
“可我听说,先生没有收他们学费。”
他笑了笑:“家贫而不辍求学,我怎能收钱。”
我道:“上回那个布商的儿子,先生也不肯收钱,只收了些旧布。”
他道:“他暂时周转不灵,旧布也好,可以做衣裳。”
我道:“先生却连饭也要吃不起了。”
他悠悠道:“钱是身外之物,我本不愿沾染铜臭之味。”
我道:“钱是身外之物,没有却万万不能,先生若真得能不靠钱活着,早已是神仙,先生没有成仙,便还得靠钱活着,是人就是要吃饭的,就算先生不吃饭,我和怜秋也是要吃饭的。”
他沉思了一会儿,似乎真得有些为难了。
我知道他向来不善营生,不懂柴米油盐,索性提醒他:“先生不是作得一手好画么?”
他道:“你要我沿街卖画,我做不到。”
满腹诗书,却也满身傲骨,不肯依附权贵,不然以东方清的才,怎会至今不能出仕。
我叹了口气:“先生,不需要您亲自出面的,我只求您在那些布上作些画,我和怜秋自有主意。”
他犹豫了好一阵,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我和怜秋搬来库房里那些旧布,裁成宽度相同的幅,由他作画,或花鸟,或美人,或山水,在他笔下,有如通神。
唯一遗憾的是,东方清常蘸了墨,看看那块木雕的印,便叹一口气。
我知道他的心,他还想着那方为我舍去的玉印。
我悄悄问过价钱,一方刻印用的好玉石要价极其昂贵,至少得一百两的银锭。
我和怜秋熬了一夜,把他作好的画布剪裁了,加上穗子,做成一块块披巾,又教怜秋拿到市场上卖,居然一个上午就卖光了,所得比东方清教学一年还要多。
首战告捷,我和怜秋便把库房里的布尽数取出,等东方清画好,再到市场上去卖,他却怎么也不肯了。
我道:“先生既然画得好,为何不多挣些银子?”
他笑着说:“钱已经够花用,要那么多作甚,世间繁华,何止三千,人生一世,又只百年,知足者乐。”
听完他这番话,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历史上很多读书人之所以穷困潦倒,原来如此。
东方清甘愿守着清贫度日,却可以舍去最心爱之物,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怜秋回来的时候,手里比平日多提了一个菜,羊肉。
见了我,怜秋道:“今日是先生的生辰,这羊肉汤是爷最爱吃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捉摸着送什么礼物才好。
怜秋去厨房忙活,我坐在门槛下发了一回呆,起身出门。
自从到东方家,我很少出门,几乎可以说不出门。
我老觉得吕天放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他虽不敢明目张胆搜捕我,暗地里一定布下了不少人手。
我猜想他的势力很大,不然怎能从王宫堂而皇之掳走太后。
联想到他说过的那句话,天下,本是我们的。
我对他的身份有更多的怀疑。
王宫丢了太后,至今宫中朝野平静,必然与他有关。
今天,我斗胆走出去,只是想还东方清一个情,还清了,就不欠了,我不喜欢欠债,更不喜欢欠男人的债。
蒙上一层面纱,我躲躲闪闪地来到卖玉的铺子,把摘下的耳环、戒指、手镯一起塞过去,原本我头上还有一个沉重的凤钗,应该值不少钱,但我不敢卖。
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只换了一块成色尚好的白玉。
我暗骂老板黑心,不过总算够了。
从铺子里捧回这方玉石,我宝贝似地藏在怀里,一路遮遮掩掩地回家。
怜秋正在布碗筷,东方清跪坐在几前,看到我,笑着招手:“快来,坐。”
东方家原是没有什么规矩的,怜秋、我都和东方清同桌吃饭,倒也其乐融融。
三个人坐定,我从怀里掏出布包,小心地放在东方清面前,“先生,生日快乐。”
东方清笑着解开布包,嘴里道:“什么好东西?”
怜秋打趣道:“不会是香包吧。”
东方清道:“你瞧她可曾动过针线?”
怜秋掩嘴而笑。
布包打开,东方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抬起头直愣愣看我。
我忐忑:“先生不喜欢么?”
东方清轻声道:“怜秋,你去拿酒来。”
怜秋起身离去。
支开了丫环,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东方清盯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目不转睛地看。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看我。
东方清拉住了我的手,看着光秃秃的手指,沉声问:“你的戒指和手镯呢?”
我笑着抽回手,毫不在意道:“戴着不好干活呢,早取了。”
东方清不依,探身撩起我的长发,他是谦谦君子,从未和我如此亲近。
我紧张得心直跳。
他盯着我的耳朵,“耳环呢?”
我笑了笑:“那东西就是个累赘,样子也不好看,我不喜欢,就……”
“就卖了,换了这方玉。”他沉着脸,眸子黑黑的,平时清朗的声音听来有些闷,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生气的样子。
我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他轻轻握着我顺柔的长发,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末了叹了口气:“傻丫头。”
我有些坏心地想,如果他知道我是太后,他还会叫我傻丫头吗?
“东方清号称君子,什么时候也藏了这么个妖娆可口的小美人?”很嚣张的笑声,朗朗的,极具穿透力。
东方清迅速松了手,我的长发飘落肩头。
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