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我在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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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完结-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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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只要不是骂自己,都是好听的。
  叶昭单手玩着惊堂木,觉得比平日用的惊虎胆轻些,颇不习惯。
  蒲师爷悄悄走到她身边,观颜察色,压低嗓子,谨慎问:“将军大人,此女咆哮公堂,是否要掌嘴?”
  
  “掌什么?”叶昭从神游中醒来,看眼娇杏年纪幼小,哭得梨花带雨,心生怜惜,大度道,“小女孩子跪那么久,怕是腿也酸了,找张凳子给她坐旁边说话。”然后看向堂下跪着的章县令父子,章南华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章有德满脸老实巴交,就好像受了委屈的老黄牛,眼角泛出泪光涟漪,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待娇杏被扶去旁边坐下后,她又问蒲师爷:“章狗官真没贪赃枉法的事迹?”
  
  蒲师爷虽畏惧将军,可是和章县令同污合流不少事,拔出萝卜带着泥,若是招供,怕章县令也将自己供出,到时候更讨不了好,只好硬着头皮,低头哈腰道,“在下在章县令手下做事,对他私下的所作所为并不敢打听得那么清楚。”他见叶昭眉毛一挑,赶紧补充,“历届知县都会收些火耗银子什么的,章知县也没有例外……这……这也是罪行。”
  
  避重就轻,法不责众,情节不太严重的贪污受贿顶多被降职罢官,够不上大罪。
  章县令为蒲师爷的上道松了口气。
  
  叶昭问:“你的别院和汝窑杯子是怎么回事?”
  章县令道:“前几年,有个大盐商全家迁居别地,临行前将院子租借给我,每年都收五六十两银子的租金呢。而且知县四年一换,我迟早要走,怎会花大价钱去买院子呢?至于那个杯子……杯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华儿几年前在街边摊子随手买的,才花了五十文。”
  
  章南华会意,跟着道:“将军是品味高雅的京城人,和在下这种乡下泥腿子不能同日而语。在下是看见漂亮朴素,价钱便宜才买的,哪懂什么汝窑宋窑?若是真货,纯属捡了大漏。意外之喜。”
  
  叶昭坦白:“我没品,也不懂汝窑宋窑。”
  公堂审讯实在沉闷,她不耐烦和这两个家伙说话,示意让陈阿狗卷袖子扑咬,自己继续神游太虚去了。
  
  陈阿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抱牢将军的大腿,伶牙俐齿道:“是章南华,章公子半夜将我从大牢里提出,给了三百两库银,让我藏去将军的屋子里,事成后不但免了我罪行,还给十两银子做酬劳,事不成就卖我老娘和妹妹去窑子。小人害怕,就应了,半夜偷偷潜入将军的房间,所幸将军慧眼如电,宽宏大量,及时制止,没让小人犯下滔天大错,以后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趴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
  
  章南华不屑地扫了他眼,辩驳道:“在下不知郡王与将军身份,与他们一见如故,力邀来岫水做客,抵达后也极尽地主之谊,倾尽所能招待,与将军有何仇恨?要做栽赃陷害这等下作之事?陈阿狗却是惯偷,在大牢出入不下四五次,品行低劣,撒谎成性,道德败坏,被父亲打过板子,带过枷锁,心里深恶痛绝。现在水患连天,他又好吃懒做,日子难捱,便胆大包天去盗窃官银,又怕被人发现,便找个外地人住的屋子藏进去,若事情没被察觉,就等避过风头再取出融掉使用,若东窗事发,就插赃嫁祸,掩人耳目。”
  
  陈阿狗扬起脖子,气急败坏顶撞道:“谁不知道你是兔儿爷?肯定看上人家郡王爷如花似玉,想搬掉将军这块绊脚石!”
  
  夏玉瑾最恨人家说他如花似玉。
  叶昭重重地咳了声,制止他不要命的发言。
  
  章南华嗤笑道:“在下虽好男风,却不代表身边朋友都是相好,更不会乱打不是同道中人的主意。在下仰慕郡王品行高洁,一路行来都是规规矩矩,以礼相待,何曾有半点越轨之处?你就算想污蔑也应该打听清楚再说。”
  
  陈阿狗:“你规矩?谁不知道赛家班的小青儿是为什么投河死的?!”
  章南华鄙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两父子牙尖嘴利,仗着做事甚少留下马脚,辩得娇杏与陈阿狗有口难言,面如死灰。
  
  叶昭无聊地将惊堂木转到第九百九十九个圈时。
  有对双胞胎姐妹花和门房通报后,闯了进来,大红衣衫英姿飒爽,脸上笑颜如花。秋华跑到将军身边,大大咧咧嚷道:“郡王爷说你办事太认真,稍微意思意思,表示这个案子有审过就差不多了,让你快点解决,回去吃饭。”
  秋水揉了揉姐姐,抱怨:“明明让你私下和将军说的,怎么全嚷嚷出来了?”
  
  叶昭对文绉绉的审案很不在行,她松了口气,揉揉发疼的耳朵,从椅子上站起,三步并两步走下大堂,急着要回去和夫君吃饭。
  
  娇杏惊问:“将军?”
  陈阿狗紧张:“就怎样?”
  如果章县令不罢官免职,他们就死定了。
  
  章县令父子见将军雷声大雨点小,自觉巧言令色逃过一劫,赶紧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擦额上黄豆大的汗珠,准备欢送瘟神。
  
  叶昭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手中铁鞭电光火石卷起,像毒蛇般凌厉抽去。
  
  黑影掠空。
  希望过后是比深渊还黑的绝望。
  章县令腰间一凉,叶昭鞭势不收,卷向章南华腰间,又是一凉。
  
  娇杏发出比见鬼还凄厉的惨叫,陈阿狗从地上跳起,扑去她怀里,瑟瑟发抖。
  许捕头及众捕快手中杀威棒落地,蒲师爷尿了裤子,直念“阿弥陀佛”。
  
  满地血腥,惨不忍睹,哀号不绝耳。
  这是在场所有人今生今世都不敢忘记的恐怖景象。
  
  叶昭凌厉地扫了眼蒲师爷,仿佛什么都知道。
  蒲师爷魂胆俱裂,晕倒在地。
  
  叶昭已绝尘而去。
  身上不留半点血污。
  
  德宗十年,赈灾钦差南平郡王传令,岫水县县令章有德丧尽天良、贪赃枉法、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罪大滔天、罪无可赦,处腰斩;秀才章南华助纣为虐、鱼肉乡里、以下犯上、轻慢钦差,处腰斩。家财尽数抄没入官,家眷充军流放。
  岫水官场震惊,上上下下对钦差言听令从,不敢违抗。
  侥幸逃生的蒲师爷夜夜噩梦,梦里都是叶昭临走前那一眼,从今往后,纵使升官进爵,都战战栗栗,不敢贪污分毫,得万民敬爱,称蒲青天。娇杏在海主事仗义相助下,用郡王的银子赎身出来,与吓得洗心革面的陈阿狗同病相怜,互生好感,成就一对,此乃后话。
  
  饭桌上。
  叶昭不满:“充军?”
  夏玉瑾会意:“好看和强壮的送去漠北军,难看和体弱的送去西南军。”
  叶昭满意了。
  自家相公果然是向着自家的。
  
  海主事迅速带兵抄了章县令的家,却只得三四千两银子,和想象中差距甚大。
  他让人抬着银子,气急败坏地来报。
  夏玉瑾黑着脸,把银子踢得到处乱滚,他怒问:“那么肥的贪官,怎会没钱?搜清楚了吗?!”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没有钱,赈灾粮食不足。
  没有钱,杀人师出无名。
  
  章县令不可能是好官,可是他的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昨天编辑和大家的一起努力,好不容易柳暗花明,没想才过了一天,又暗了。
橘子对场馆的判断力,绝望了……
编辑放假回去了,不好联系处理,警告是五天后锁文,国庆似乎是七天假。
各种郁闷愤怒没心情中。

78、大好机会 。。。 
 
 
  钱财先丢一边。。
  赈灾工作在夏玉瑾乱七八糟的监督下,由各级官员们用忍辱负重的意志和废寝忘食的精神,井井有条地执行了。
  
  在地方开展工作,不能没有熟悉当地情况的地头蛇帮忙。
  章县令除贪污外对什么都不上心,蒲师爷却对岫水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头脑聪明,素有谋略,是个能人。夏玉瑾看中这点,饶他半条命,叫叶昭把他简单训斥几句,让他自觉捐款救济灾民,至于捐款的数目是多少,则让他帮章县令安葬的时候顺便想清楚。
  
  蒲师爷不用想都清楚。
  见过腰斩的,没见过站着用鞭子腰斩的。
  昔日上司的半截身子,时不时在梦中爬行。
  他每次看见将军都会产生失禁的冲动。
  
  他很上道,知道什么时候应做什么事。除了将大部分贪污的家产交出,还将功赎罪,勤奋更胜老黄牛,不怕脏不怕累,几乎吃住都在灾民群里,堪称清官表率。安置灾民、广发公告、搭建粥棚,还要开方施药、预防瘟疫,灾情过后,只要发现死人,不管是不是被水灾淹死的,尸体统统都用火化了。
  
  乡民不愿破除旧俗,想聚众闹腾:“我家老爷子是病死的,要入土为安,否则在天不得安宁。”
  蒲师爷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反问:“当年叶将军能在漠北坑杀几万敌军,能在上京用军法处死上百人,能在岫水两鞭子腰斩章县令父子,你信不信瘟疫爆发后,她能把你们几个村子锁起来,连活人带死人一起焚了?”
  
  信!没人不信!
  口口相传之下,真相总会有些偏离。
  叶昭的残暴深入民心。
  岫水县百姓既敬仰叶昭为民除害的英雄之举,也对她的手段极为害怕,她所过之处,再凶悍的地痞流氓会乖乖低头,改邪归正,不敢闹事,唯恐无意触了逆鳞给拖去咔嚓。
  
  蒲师爷见大家犹豫,好心补充:“别想了,烧尸体也是为大家好嘛,反正人死都死了,土埋火烧最终还不是化灰?死人总不如活人重要吧?若是瘟疫爆发谁也跑不了,你们见过三十年前丽水的瘟疫吗?十户九绝,断子绝孙,才是真正的人间惨剧啊!现在事有从权,你们祖先的在天之灵也会庇佑子孙,理解子孙,而不会给子孙添乱的。”
  百姓不敢再争,乖乖依令。
  
  岫水县的赈灾秩序竟出现前所未有的好。
  
  将军是可怕的,郡王是可爱的。
  夏玉瑾亲自主持章县令的抄家事宜,他将房屋地产和古董家具折价强卖给当地大户人家,然后将一大溜的丫鬟小厮统统带过来,点评欣赏后拿去卖,可惜灾患期间,粮食危机,绝大部分人家和商户都不愿添人,只好贱价出售,有家人愿意赎的就象征性给两个钱带走,最后剩下几个父母双亡,实在没人要的,暂时丢去赈灾粥棚帮忙,等事情完结后再看表现,好的话就带回上京送人。
  
  最好玩的是跟着章县令为非作歹的主管和狗腿子们,被绑在县衙门门口,衣衫褴褛,头上插着根草标,脸上有南平郡王亲笔题的“走狗”墨宝,价钱则按罪行大小从一文到五文不等,派小厮敲锣打鼓叫嚷“卖狗卖狗!”,让被他们欺压过的商户和百姓们把这些恨之入骨的家伙买回去往死里折腾。
  
  另外,章县令除正室外,尚有八个小妾,六个女儿,其中第八房小妾是他在任上强抢的,进门才五个月,她父母得知章县令死的喜讯,鼓起勇气,求得里正作保,邻里为证,赶上门来,苦苦哀求海主事,要赎回宝贝女儿,海主事心软,禀明夏玉瑾后便做主将她放了回去。其余妾室等了几天,没等到她们父母来挽留,只能发卖,可惜青楼老鸨知道钦差恐怖后,纷纷关门,低调行事,暂时不采买新姑娘,普通人家也不想买这些不能干活只能看的娇弱姑娘,只好全部列入了流放名单。得知噩耗,她们觉得前途无望,在狱中哭得惊天动地,有心怀旧怨的妾室,趁机狠狠揍了章夫人一顿发泄,打得衣衫凌乱,撕胸露腿,狱卒大呼过瘾。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夏玉瑾和媳妇坐在章县令的花园里的凉亭内悠闲赏花。
  
  凉亭下的碎石路上,跪着一溜女人,抄家太迅速,来不及藏匿财物,头上手上的珠宝首饰尽数除去,除最年幼的几个孩子外,连绸缎衣服都给剥了送灾民,统统穿着宽大的囚服,放眼望去,就像花丛中的一排面口袋,大煞风景。
  
  夏玉瑾缓步走到轻纱帐前,郁闷地看看眼前景象,用大家都可以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西南沼毒,漠北风沙,男人粗野,过惯了富贵生活,以后的日子如何受得?”
  
  不说还好,说了不但不好看,还不好听了。
  章夫人几乎直不起腰,她哭得趴在地上,用鸭公嗓子扯着奔丧,其余妾室和女孩有磕头求饶的,有吵闹叫嚷的,有万念俱灰的,有茫然无知的,仿佛几千只鸭子在鼓噪,闹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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