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凤目一挑,“你知道我姓苏?”
那人又是一怔,尔后自嘲地笑道:“看来阳某的道行不够啊,既然苏小姐愿意与阳某做朋友,不如到雅间一叙吧。”说罢指了指某间包厢。
苏小沫轻笑道:“好,不过请等小沫片刻。”话毕立即往茅房奔去,看得某人哑然失笑。
阳某人一进雅间,坐在房间内的男子便立即出言指责:“你不应当如此轻率地与人交往。”
阳某人不在意地笑笑:“人总得率性一次试试。”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自幼受的管制过多,难得有个人能逗她开心,也许交往一下也无妨,反正不过是位财主千金而已。男子端起茶壶,为她添了新茶,默认了她的选择。
苏小沫率两位保镖一进雅间,便笑道:“不好意思,久等了。”她对这位高贵优雅的女子极有好感,的确是有心结交,到这异世上后,连个同性朋友都没有,不免孤独,难得有个没娇气的女子,合她的眼缘。
那女子轻笑道:“我叫阳心月,苏妹妹称我阳姐姐吧,不过在人前请称我阳公子。”
苏小沫也不待人邀请,便自行落坐,歪着头问道:“太阳心中的月亮?”
那男子怕苏小沫曲解,便解释道:“心月是一种玉器。”
心月是明皓王朝的一种玉器,焚香用的,苏小沫当然知道,但她好奇的是这名男子的声音,她听过,那晚报出五千三百两纹银的声音。
男子微微一怔,没想到她记忆力如此之好,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不应当插话。面对着苏小沫闪动着好奇与兴奋光芒的眼眸,他只能垂下双眼,装作不懂。
阳心月思量片刻后,便笑道:“其实是我想出价,那晚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锦瑟爱慕的是苏小姐,偏偏有人不识趣,我看不惯她傲慢的样子,便让阿舸报价,反正银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继而纯真地笑道:“只可惜那晚没能帮上苏妹妹。”
苏小沫做恍然大悟状,笑道:“我一直想道谢的,若不是眠月楼里规矩多,必会让阳姐姐破费。”
几人开怀畅饮了几杯,苏小沫便告辞回家,向爹爹请晚安时,悄悄将一张小字条放在自己喝过的杯底。她请爹爹查查阳心月这个人,虽然名字不见得是真的,但一定也曾用过,总会有些线索。
阳心月眸光闪动,轻笑道:“真没想到,苏小沫这么聪明。”
熟知她习惯的阿舸,微微一怔,“公子,难道你打算……”
阳心月眼带笑意地瞟他一眼,“有何不可?”
第二十七章 再次偶遇
苏谨对女儿所说的阳心月这个名字,似乎有几分印象,蹙眉深思道,“似乎六皇女曾用过这个名字,你将她的容貌描述一下。”
苏小沫吃了一惊,“六皇女?”细想想,那女子沉稳高贵,应当是身份显赫之人。
将外貌特征略说了一番后,苏谨肯定地点点头,“应当没错,阿舸是六皇女的贴身侍卫舸飞,她的本名叫明怡心。”
事实证明,阳心月的确就是六皇女明怡心,接连几天,阳心月都没再出现在天都,直到七日后,天机阁的探子才打探出她的行踪,貌似就是从皇宫的后门转出来的!
苏小沫有些失望地垮下肩,如果是皇室中的人,她就不打算结交了,皇室中人麻烦啊,何况现在正在夺嫡之际。
正在想着,苏老爷便语重心长地道:“宝贝儿,咱们天机阁是为皇上办事的,不能干政,不能参与党争,你还是离六皇女远一点。如若她想借助苏家的财力,你帮她不是,不帮她,怕惹来祸端。”
苏小沫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她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只是她好不容易在这古代,找到个愿意交往的朋友,却是不能交往的人,真衰啊。
回到朗园,秦无欢见她没什么精神,忙问是不是累了,早些休息吧。
“休息?”苏小沫挑起秀眉,邪邪地笑问:“欢,你想怎么休息?”
秦无欢的眼眸立即湿润了起来,黑黑地象浸入水中的墨石。
苏小沫任由他将她抱起,往床边而去,在身子着床的那一瞬间,突然将表情转为纯洁,无辜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道:“可是,今晚我很累,想睡了。”
“啊?哦……”秦无欢悻悻地停下忙碌的双手,宽衣躺下,将妻子搂在怀中,心中轻叹,成亲以来,妻子并没每日与他欢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怀孕,岳父大人这几日,天天都在追问他这件事情。
苏小沫听到了他的叹息声,隐住嘴角的笑意,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睡美容觉。她并不是故意冷漠他,只是以前在公司里,常听那些个已婚的女同事聊天,说想生孩子的话,就不能每天运动,最好是隔天。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苏小沫站在院中,神清气爽地左顾右盼,现在已是春之将暮,天气渐热,不用再穿薄棉的外衫,身上轻便,人也跟着轻松、有了精神。
要干点什么事才好呢?苏小沫无聊地想着,成亲已经半个多月了,如果运气好的话,秦无欢应当就快能查出有没有身孕了。他怀孕的话,自己便得禁房事,恐怕不止老爹说的一百天。
一想到这个,苏小沫便色心萌动,将目光瞟向靠在门边,双臂环在胸前,闭目养神的展鸣。这个绝色美男,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一亲芳泽啊!
貌似她俩发展一夜情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从最开始的每问回答两三字,到现在的不问与工作相关的事,决不回答,苏小沫弄不懂,展鸣是因为什么对她的印象这么差。只是一夜情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苏小沫有些郁闷地撇撇嘴,她又没逼他嫁给她,这男人怎么这么冷淡兼无趣。
回想起两天前,她终于找到机会,假摔在他怀里,她的身材多劲爆啊,每次沐浴时照镜子,自己都要欣赏半天,可这个男人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后,却立即将她扶稳,冷冰冰地道:“再这样,我就回阁,让你苏家另请高明。”
于是,为了她的小命,为了日后有机会摘下其他不包括展鸣在内的桃花,她只好老实了,现在跟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杀手的感觉最为灵敏,展鸣当然感受得到苏小沫色迷迷的目光,心中恼怒地咒道:无耻!
他估算着今晚魅夜堂应当便会派人,第四次下手了,他现在无比期望能早日完成任务,早日离开这个无赖女,他不但要保护她,还要时不时地抗拒她的骚扰,早就郁闷得想发飚了。
苏小沫只敢在心中想象着把展鸣扑倒后,要怎么个□,实际上,她未语先笑,礼数周全地问道:“展公子,我今天想到街上去转一转,到绣意坊买几件衣衫。”
展鸣看了她一眼,将歪靠在门边的身子站直,表示可以出发了。
苏小沫柔柔地笑笑,唤来秦无欢,乘上马车直邸绣意坊。锦瑟生辰那晚,展鸣说有三处观察她的人,后来二楼的雅间刚好有三个没挑起竹帘,有二处她已经知道是谁了,最后那个人,她怀疑是文皓轩,因为无欢说好象看到他离开,因为只是背影,不能很肯定。
来到绣意坊,苏小沫并没如愿地见到文皓轩,他到外地进货去了,倒是在绣意坊与阳心月和阿舸巧遇。
真是巧!面对阳心月殷勤的邀请,苏小沫虚情假意地笑道:“阳公子,今日真不凑巧,小沫是来为母亲采办衣物的,一会还要回家向母亲复命。”
阳心月边摇折扇,边感叹道:“真是不巧啊,明日由本公子做个东道,请苏妹妹到城西的绿枊山庄一聚,不知小妹意下如何?”
还见什么面啊,我怕你要利用我!苏小沫暗自腹诽,脸上笑容暗淡、表情十足遗憾地道:“明日是小沫陪母亲到护国寺进香的日子,一般都会小住几日,还望阳公子见谅!”
阳心月有心怀疑,苏小沫是有意要与她拉开距离,但见她一脸真诚的遗憾,便压下这番猜测,温言笑道:“那定在哪一天,由妹妹说了算了吧。”
苏小沫的各类主意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拿定主意,不答应她一回,怕她不会甘休,于是笑道:“母亲礼佛,一般三天,等小沫陪母亲从护国寺回来后,小沫便亲自登门拜访吧。”
“好,三天后,阳某在绿柳山庄恭候!”
“一言为定!”
苏小沫浅浅一笑,唤过无欢,一行人打道回府。
看着苏家的马车渐行渐远,阳心月当先走了出去,阿舸紧紧跟随。回到宫内六皇女的住处——素玉阁,阿舸立即挥手让宫女太监们退出去。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深知她禀性的阿舸便知道她心中有事。
喝了几口香茶,六皇女淡淡地问阿舸,“阿舸,你刚才听苏小沫叫她的夫郎做什么了吗?”
阿舸微微一怔,回想了一下,“好象是欢,怎么?她的夫郎……”
六皇女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还不能肯定,你先到刑部,把十年前的卷宗调出来,嗯……就说……”想了几个理由,似乎都不太好,只好将期待的目光转向阿舸。
阿舸明了地点点头,“我不会让人察觉的。”
第二十八章 身是何欢
掌灯时分,阿舸提着一个大木箱进了素玉阁,一入宫门,便发觉喻贵妃的宫女太监们,肃立在院内,屋内转出轻声笑语。阿舸忙将木箱送到自己的房内,到正堂向喻贵妃请安。
喻贵妃生得端庄秀丽,举止娴淑,六皇女与母妃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揉和了父皇的刚硬轮廓,面相略有些偏中性。
喻贵妃见阿舸从屋外进来,微蹙了蹙眉,缓缓启唇道:“舸侍卫,你是六皇女的贴身侍卫,理应时刻跟随左右,为何会独自外出?”
不待阿舸回答,六皇女便笑着抢先答道:“母妃,是儿臣让阿舸去办点事。”
喻贵妃对女儿如此护着阿舸十分不满,只是她素来温柔,不会动大怒,于是轻柔地责备道:“手下办事的人那么多,为何要差阿舸去,万一来了刺客,你身边无人护卫如何是好?”
阿舸忙道:“是微臣思虑不周,微臣以后必定不离殿下左右。”
喻贵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阿舸退到屋外守卫,转头对女儿道:“心儿,就算你已将阿舸收房,日后打算迎娶,他也顶多是个侧室而已,别宠得过分了,压了正君的风头,你日后要倚靠你公爹的地方还很多。”
六皇女只笑不答,垂眸看向桌面,手指轻转茶杯。
喻贵妃知道女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好在多说什么,心中微微叹息:这个女儿虽是她生的,却一直不由她作主。幼时聪慧,难得皇上宠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现在朝臣中不少人支持,夺嫡极有希望,日后成了女皇,只怕更听不进母亲的话了。
门外侍立的阿舸将母女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面无表情地站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一丝黯然。不多时,便有宫女打起门帘,喻贵妃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阿舸忙单膝跪地恭送。
六皇女一直将母亲送到院外,才转身回屋,轻声道:“进来。”
阿舸早已回房将木箱提了过来,将宫女太监都打发了出去,打开木箱,将成捆的卷宗取出,放在书桌上,才轻声道:“这是景丰元年至十三年,天都府境内的所有卷宗。”顿了顿又道:“我是通过陈大人领的卷宗,刑部不会察觉。”
六皇女嘉许地点点头,将卷宗一一打开来,以极快的速度翻阅了一遍,啪地一声盖上卷宗,蹙起眉道:“怎么没有当年大理寺卿杨定举的案子?”
阿舸闻言一怔,疑惑地问道:“殿下是指景丰二年,大理寺卿与恭亲王勾结谋反的案子吗?”(当今圣上国号景丰,现在是景丰二十三年)
“没错,那件案子,审了足足半年多才定案,怎么卷宗内没有?”
阿舸思索片刻后,肯定地答道:“我可以肯定所有卷宗都在这了,我在外面等着陈大人取出的。”
六皇女轻蹙眉尖,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尔后吩咐道:“阿舸,去请老师过来。”
皇子皇女自幼在一起念书,十二岁后,会因父皇宠爱程度的不同,而分配专属的老师,不得宠的,还是在一起学习。
六皇女的老师是当朝的大学士、正一品文官——曾诗真。
曾诗真在朝中颇有人缘和声望,他的次子许给六皇女做正君,大婚已经两年了,生有一子,皇上似乎挺喜欢这个小孙子,赐名“达睿”。
曾诗真得了六皇女的诏唤,连夜进宫,听她问起杨定举的案子,立即皱紧眉头,语重心长的劝道:“殿下,此案牵连甚广,当年圣上十分震怒,朝中之人都不敢提及。案发之时是二十二年前,殿下还未出生,老夫不知殿下是如何得知此案的,老夫劝殿下,不当管的事不要管!”
六皇女对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