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十分满意的挑选了二十匹战马后,返回蒙城复命。
我跟阁罗凤也回到了驻地。
“爷,你辛苦了!来喝杯茶!”杨珏儿的笑容如蜜糖般粘了过来,对我视若无睹。
“放着吧!”阁罗凤冷淡的应着,心虚的看了一眼,“我跟若霓还有些事要谈,你去准备晚饭吧!”
“爷想吃什么,尽管说,珏儿好去准备!”她眼中满是柔情,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连称呼都变了,我冷笑一声,撇开浑身的不自在,自行回屋。
“按平日的准备就好!”阁罗凤不耐烦的挥挥手,见我走了,忙叫道,“若霓,等等我!”便跟了进来。
杨珏儿哀凄的目送着阁罗凤离去的背影,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沉入幽深的黑瞳中,原本清澈纯净的双眸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久久不散。
阁罗凤径自走时屋时,大模大样的坐下。
“你跟着我干嘛?”我恼怒的嚷道。
“你难道不好奇炎儿带回的那批马是从何而来吗?”阁罗凤扬扬眉,将我的默然尽收眼底。
“不过,说来话长!”阁罗凤狡黠一笑,故弄玄虚,“如果某人不介意的话,赏一杯茶水,润润喉,说起来就格外快了!”
言外之意,如果没得茶水喝,就会磨磨蹭蹭、拖拖拉拉。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倒了杯凉水,重重的摔在他面前。
“有水就好!”阁罗凤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道,“炎儿从小就是个聪颖、早慧的孩子。因为他娘的缘故,近来年,跟我的关系日渐冷漠、疏隔。他愿意来牧场的原因,你也知道。但是,他为什么一心想在成年之前离开将军府,其中曲折的缘由,你恐怕就不得而得了?”
“难道炎儿不是为了雪夫人吗?”我插嘴道。
“你只知其一!”阁罗凤摇摇头,“炎儿在八岁那年遇到了幽心,他在我跟雪夫人面前立誓,七年后要娶幽心为妻。当时,我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便笑着告诉他,一个男子若想得到心爱的女子,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财力,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否则,岂不是让心爱的女子跟着自己受苦吗?炎儿当时是这样回答我的,他说,七年已足够,时间会证明,我会为了她而成为那样的男人!为着此言,雪夫人痛斥了炎儿一顿。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却铁了心,在七年里,努力实践着自己的诺言。”
“以前的我,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会让一个小孩子动心?”我不禁问道。
“你真的非常特别!不然,这么多年,我何至于对你念念不忘?”阁罗凤无奈的苦笑。
“可是,这跟马又有什么关系?”我越发觉得奇怪。
“炎儿不仅聪明能干,还是个经商的奇才!”阁罗凤眼中掩饰不住的赞赏与骄傲,“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他拥有了大量的财富,其中南诏境内最大的牧场,竟有他的一份。其外还有数座酒楼,客栈,钱庄,简直富可敌国!那些马,就是从他的牧场调来的!”
我听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他,你就是幽心,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这一年内不能出任何差错,方可从蒙诚节那里取得代表财富的玉石恢复记忆。,果然,炎儿二话没就,快马加鞭的调来马,解了燃眉之急。”阁罗凤又道。
“你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我诧异的看向他。
“他帮我,也是帮他自己,不是吗?”阁罗凤反问道。
“只有一件事,是没人能够帮得了你的!”我冷笑道,“你现在还是想想该怎样解决你跟杨珏儿的事吧?”
“这好办!我不愿娶她,帮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不就解决了吗?”阁罗凤乐观的评估道。
“希望如你所愿!”我怜悯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以我对杨珏儿的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的接近阁罗凤,好不容易跟他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呢?
第十六章 有关责任
事态的逆转,令人大跌眼镜!
原本该烦恼的男事主如今逍遥自在,反到是身为旁观者的我,被女事主拉着听她的哭诉。如今这世道真是莫名其妙!
“阿若姐姐,你一这要帮帮我!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杨珏儿一时进门是跪在我面前,哭天抹泪,拉着我的手哀求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妹妹何出此言?”我扶她坐下,忙问。
“妹妹以前多有得罪,望姐姐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妹妹计较!”杨珏儿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懊悔。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表示并不在意。
“事情是这样的!”杨珏儿缓缓道来,“姐姐去了牧场后,爷的心情很不好,终日借酒消愁,珏儿看在心里非常难过,却无能为力,只能每日备些好酒好菜,给爷享用。那日,爷让我陪他喝酒,没想到一时喝多了……”杨珏儿羞赧的下头,“说出来不怕姐姐见笑,当晚,我便做了爷的人。但是,我并不后悔!可以服侍爷是我多年的梦想,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我都心甘情愿!”
杨珏儿的脸上是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令人敬佩,却又惋惜。
爱情的世界,没有公平可言,先爱上的人,总是比较受伤。
两情相悦的爱情,放下自尊,为爱低入尘埃,是痴情;一相情愿的爱情,百般求全,为爱牺牲一切,是痴迷。痴迷不悟的人,最后得到的只有伤痕累累。
“爷不愿娶我,没关系!”杨珏儿几乎是眩然欲泣,“但是,他不能让我嫁给别人。如今,我身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除了一死,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没想到阁罗凤真的那样跟她说了,唉!任凭哪个女人听到那样的话,都会受不了的!他这不是把杨珏儿往死路上逼吗?
“姐姐,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杨珏儿又哭又笑,“爷想娶你,你却不愿嫁给他;我想嫁爷,爷却不愿娶我。这世界真是可笑啊!”
“想当初,初入将军府,姐姐跟我说的话历历在目。姐姐特立独行,坚守自己的择婿标准,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爷,却得到众人的仰慕爱戴。我呢,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一心一意只想留在爷身边,可现在,连这样的机会都要被剥夺。”说到这里,杨珏儿的哭泣突然停止,睁大红肿的双眼,像是发现救命的稻草,一把抓住我的手,“姐姐曾经答应过我,会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姐姐的话,爷一定会听的!爷身边已有了那么多女人,不在乎多我一人啊!只要姐姐肯劝劝爷,他会留下我的!”她使劲的摇晃着我,眼中闪现一丝希冀的光芒。
这一刻,我突然醒悟,自己近日来对阁罗凤的态度,原来是因为爱情跟原则的冲突,所以我才会执着于此。原谅他,意味着我必须接受他的一切,这是我无法容忍的;不原谅他,心中感觉却骗不了自己,无法彻底割舍、了断一切。
而杨珏儿的一番话,有理有据,软硬兼施,我若不帮她,便成了自食其言的小人、助纣为虐的凶手。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表现还能收放自如,恰到好处,此中的奥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自叹不如!
“好吧!我姑且一试!”我收敛心神,挤出一丝笑容,“至于爷会怎么做,我不就能保证了!”
“只要姐姐出马,定能成功!”杨珏儿破涕为笑,“妹妹的性命全寄托在姐姐身上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我自知,从此以后,俩人之间,形如陌路!
“爷,你为何不愿娶杨珏儿?”我责问阁罗凤,“你竟玷污了她的清白,总应该负责吧!”
“你难道不明白,不娶她才是对她负责?”阁罗凤厉声道,“为了所谓的负责,勉强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让她变成另一个雪夫人,那才是真正害了她!”
我无语。阁罗凤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我内心挣扎了一番,又勉强说道:“你本来就有很多女人,何必在意多杨珏儿一人!如果你不娶她,她会想不开的!”
“真正想不开的人是你!”阁罗凤气愤的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所谓好人难当,我这回真是吃力不讨好,两面不是人!
这天一大早,就听见屋外吵吵嚷的乱糟糟的一片叫喊声。
我正想出去看看,晴云见状,忙上前阻拦道:“小姐,大人叮咐过,让你不要出门!”
“出了什么事?”我追问。
“我也不大清楚!”睛云犹疑道,“因为大人一年的任期快满,几天前,各族长来跟大人商议事情,谈得不欢而散,现在突然出现这许多人应该是跟那有关吧!”
“暴动!”我脑海一涌现出这两个字,身子马上如离弦箭冲向屋外。
这几天我一直回避着阁罗凤跟杨珏儿,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太过分了!
河谷中,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围在大树下,我奋力挤进中间,只见阁罗凤只带着几个随身侍卫,正跟三位族长交谈着。
“爷!”我喊了一声。
“你来干什么?”阁罗凤抬头看到我,表情马上变得又冷又硬,皱着眉,喝斥道,“还不快回去!”
“可是……”我还没说完,就被人群中的嗤笑声给打断了。
“快点走吧!”
“男人的事,一个女人家来凑什么热闹?”
“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
阁罗凤见状,示意身边的侍卫送我回去。
我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定定的注视着他,不愿离去。
“放心!很快就可以解决的!”阁罗凤淡淡一笑,柔声的安慰我,“你去做水晶煎饺等我回来吃吧!”
“小姐,走吧!”侍卫催促道。
我万般无奈的迈出脚,向外走去。
“阿若姐姐,你没事吧!”炎儿骑着马自远处奔来。
“快帮帮大人!”我忙拽着炎儿往回走。
“我听说这里出事了,所以马上赶来。”炎儿上下打量我,“到底怎么了?”
“先随我去救大人!”我顾不得多说,跃上马跟炎儿共乘一骑,向河谷驶去。
走近了人群,就听见几个人大声嚷嚷。
“大人,如果你一走,我们这一年的成果不就白费了吗?”
“谁能保证下任长官会继续执行你的决策?”
“大人说的免税三年,岂不是言而无信?”
“是啊!我们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你怎么能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阁罗凤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满脸焦急,嘶声叫嚷着。
炎儿扶我下马,冲进人群中,大声叫道:“我来负责!”
人群因炎儿的唐突到来,静了下来,不明就里,年长的一人带头道:“你是谁?”
“我是阁罗凤大人的儿子!他走后,我来负责这里的一切!”炎儿傲然的注视着众人。
“此话当真!”众人喜出望外。
“蒙大人竟有此意为何不早说?”三位族长嗔怪道,“多少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众人得到满意的答案,渐渐散去,只剩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炎儿,多亏了你!”阁罗凤意味深长的看着紧跟在我身边的炎儿,“今天的事,你是如何得知?”
“我并不是帮你,大人用不着谢我!”炎儿冷漠的说道。
“今天咱们一起吃个饭吧!”阁罗凤讪讪的说道,“若霓答应做水晶煎饺!”
“是啊!想不想看看姐姐的手艺?”我笑着打圆场。
这对父子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而那顿午餐,恐怕是天下最难吃的一顿饭!
第十七章 女人之殇
离别的一天终于到来,阁罗凤接到王的旨意,即刻将返回蒙城。
炎儿打理好牧场的一切,已经做好了接收此地的准备。
“你不必担心!”阁罗凤欲拍炎儿的肩膀,以示亲密,却被炎儿不动声色的躲开,使他的手落空,他只好尴尬的笑道,“我不会让一直你呆在山谷里,一有机会,我会奏请王派遣别的官员来替换你的!”
“大可不必!”炎儿冷然拒绝,“不久就是我的成年礼,希望爷记住自己当初的承诺!”
“我说的话当然算数!”阁罗凤不悦的皱着眉,“只可惜,以你的才能屈居于此,未免大材小用!”
“爷抬举我了!”炎儿淡淡的笑道,“爷的门下人才辈出,少我一个,照样成就伟业,又何必惋惜?”
“此次返回蒙城,若是我为继任者,你就很可能是下一代继任者,就此放手,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阁罗凤不甘心的以权位诱惑炎儿。
“道不同,不相为谋!”炎儿决然的丢下这句话,如金石掷地,铿锵作响。
送行的队伍缓缓而行,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
“阿若姐姐,炎儿的成年礼,你一定要来哦!”炎儿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