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一声,伸出手拉住我的左手,五指相扣,紧紧的握住,缓缓漫步,千言万语都溶入其中,使我的身体不由轻轻一颤。
明天过后,这样温馨的场景还能依旧吗?
暖风徐徐而过,吹皱了一池春水。
是夜,我收到王的密信。
翌日清晨,没有跟任何人道别,我独带绮罗,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古力骑着“追风”随行,驶向去蒙舍的征途。
前路漫漫,黄沙扑面,迷了行人的眼……
第二十九章 蝶园留客
蒙舍诏,将军府内,管家蒙泰热情的接待我,领着我向北院的怡情轩走去。
“将军一大早就出门了,晚点才会回来,幽心小姐,请先到赵夫人那坐会儿吧!”他边走边说:“你那个待卫驯马技术不错,跟‘追风’相处得挺好的,要知道在蒙舍,除了将军,还没有人能驯伏它。”
“‘追风’是将军的专用坐骑?”我吃惊的问道。
“是啊!”他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追风’是匹千里马,将军很爱惜的,平时有专人饲养、梳洗,重视程度跟小公子不相上下。”
“小公子是谁?”我好奇的问道。
“将军的长子啊!已经八岁了。”蒙泰撇了撇,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
“那将军有多大年龄?”我暗忖:阁罗凤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难道他十岁就成亲?古人虽说早婚,可这也太扯了吧!
“将军虚岁二十六。”
二十六,跟我在现代的年龄差不多大,可是,外表看上去真的是太显嫩了,若是变成女人倒挺合适,青春永驻。我不由想像起他变成女人,满头环钗的样子,太好笑了,卟哧的笑出了声。
蒙泰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小姐?”
“没什么。”我摇摇头,收回游思,转过话题:“蒙管家在将军身边服侍很多年了吧?”
“当然了。”他自豪的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讲开了:“他还是小公子时,我就是他北院的管家,一直到他立下战功成为将军,府邸也扩充为东、南、西、北四院。我是这四院的总管家。将军常住北院,所以北院由我一手管理,其它三院各有一位管家。西院住的是来自蒙崔的施千娇,施百媚两位夫人以及两位小小姐。南院住的是来自邓赕的浪飞雪夫人和小公子。东院暂时空置着。算一算,我在将军身边有二十多年了,几乎是看着他长大、成家、立业的。”
“您一定很了解将军吧?”我故意装作无知的样子,“我表姐现在住在北院,是不是说明将军对她很宠爱呢?”
“当然,现在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赵夫人最得宠。”蒙泰毫不疑迟的答道。
“表姐心地善良,性情温和,以后还要请蒙管家多多关照啊!”我打探着他的‘风向’。
“将军喜爱、重视的人,就是我等应该重视的人。请小姐放心,夫人住在北院,一切的事情,都是我亲自过问,打点,不敢有丝毫怠慢。”蒙泰恭恭敬敬的回答。
我觉得蒙泰今天的言行举止跟平时有些不同,客气中带点讨好的意味,到底是为什么呢?
来不及多想,已经到了怡情轩,却被屋内传来的干呕声吓了一大跳,我望向蒙泰,他一头雾水,不解的自语道:“昨天夫人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病了呢?”
“怡红,发生什么事了?”蒙泰大声叫着。
怡红应声而出,见了我,行了礼,然后答道:“夫人早上还好好的,刚给她端上花茶,闻着花香就干呕起来,真是奇怪,那可是平常夫人最喜欢喝的。奴婢正要去禀报蒙管家,好请个大夫来瞧瞧,没想到您就到了。”
蒙泰起身向外走去,说:“还是我去请吧!你留下来好好伺候夫人。”
我走进内室,只见玲珑脸色惨白的斜靠在床边,很难受的样子。她见到我,眼中闪现惊喜的光芒,嘴唇翕合,欲言又止。我忙上前,握住她冰凉、削瘦的手,心中难受,责备道:“好好的将军夫人,怎么越长越瘦?有福都不会享?谁让你操心?谁给你气受?或是将军欺负你?……”
玲珑只是定定的望着我。
我知道她最想知道的是什么,说道:“古乐天一切都好。”
她这才松了口气,抱住我道:“妹妹,我好想念你啊!”
“姐姐,我也好想你啊!”
我们互诉着离别相思之情,也说了各自的近况。
阁罗凤近来时常宿在怡情轩,对她也很好。
我暗地里为玲珑高兴,也为她担扰。
突然,脑内如闪电般划过一副副清晰的画面:成亲呕吐怀孕。电视里都是那样演的。难道玲珑怀孕了?
果然,随后大夫把过脉后,证实玲珑的确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蒙管家、怡红忙给玲珑道喜。玲珑则是一脸的茫然,似乎不敢相信。
不过,大夫嘱咐,玲珑身体过于虚弱,心情郁结,要好好安胎,否则会有小产的危险。
我遣散众人,独自陪着玲珑。她不说话,靠在床上,脸色时喜时忧,像风中的弱柳,摇摆不定。午后,喝了大夫开的安胎药,玲珑沉沉睡去。睡梦中她仍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让我的心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不安。
这次的行动,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涉足了。
黄昏时分,玲珑提议到湖边散步。我们便沿着林荫小径缓缓前行。没想到从怡情轩的后面,绕过几排竹林,却正对着蝶梦园的人工湖。湖边立着几张简易的竹椅。我扶玲珑坐在上面,一起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温柔的霞光洒在湖面上,照映得湖水红灿灿的,像是醉酒人的脸,酡红酡红的。
慢慢的,霞光铺天盖地的涌来,不光是湖水,连岸边的树木,房屋都浸透成红色。我们俩人也没能幸免,变成“红人”。
我看着玲珑,笑道:“新娘子,新娘子,姐姐又当了一回新娘子啰!。”
她也笑道:“你还不是一样。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跟乐天的婚礼?”
她的话正触到到我的痛处,我没心没肺的说道:“我才不要嫁人呢?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多好啊!”
我说完沿着湖边跑起来,边跑边大声的念道:
向晚意不适,
漫步镜湖边。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李商隐的诗,稍微改动一下,正合我意。
无意中瞥见林边一个身影,好像是阁罗凤,我不动声色,跑回玲珑身边,大声的感叹道:“好美啊!若是每天对着如此优美的景色,那该多幸福啊!真是好希望每天陪姐姐一起看日出日落,永远不分开啊!”
“是啊!我也想跟妹妹天天在一起,多开心啊!”
“我每天占用着姐姐,只怕姐夫不乐意啊!”
“谁在说我的坏话啊!”阁罗凤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笑道:“幽心妹妹想来住多久我都欢迎,以后就把将军府当自己的家。”
“真的吗?随我住多久?”我得意忘形,高兴的跑过去抱了他一下,“谢谢姐夫。”
阁罗凤愣了一下,我迅速的跑回玲珑身边,还不忘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晚餐在大厅里进行,桌上都是各种各样的补品,玲珑吃了一点就没味口了,阁罗凤温柔的哄着她吃,轻言细语,让我这旁观者都无比感动,更别说玲珑了,呆呆的望着阁罗凤,听话的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幸福无比啊!要是有台数码相机就好了,把这一该拍下来做个纪念啊!
“幽心,你怎么不吃啊?”阁罗凤突然问道。
“我已经吃饱了。”
“累了一天,今天就早点休息吧!送小姐到蝶梦园。”阁罗凤吩咐着,又对身侧的玲珑说道:“夫人,我送你回房吧!”
玲珑受宠若惊的望着他,任由他牵着手离去,连我道别的话都没听见。
总觉得阁罗凤对玲珑的温柔体贴太过于显眼,有点像是做戏,难道是做给我看的吗?为了那个承诺?真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蝶梦园,跟我还真是有缘,每次来将军府都是住在这里。
躺在床上睡不着,我拿起一只蜡烛,沿着墙壁寻找暗道的控制开关。左瞧瞧,右望望,看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我泄气的放下蜡烛,准备睡觉,一不小心跌了一跤,碰到桌上的一只花瓶,暗门轰隆隆的打开了。
我举起蜡烛,往通道内一照,黑呼呼的,阴风阵阵袭来,吹得烛火四处摇荡。我打了个冷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后鼓起勇气向地道走去,走了几百米,却见有三个岔道口。我选择左边的一个进去,可越走越冷,岔路越多,我迷路了,转来转去,好像还是在原地。
我终于明白,自已走进了迷宫。
以前玩电脑游戏时,对迷宫是一遇便死,方向感太差。
现在,蜡烛快要燃尽了,我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坐在石板上,想着自己的伟大理想,没成功先成仁了,可是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有太多的事还等着我去做呢!
亮光熄灭的瞬间,一个黑影陡的出现,吓得我尖叫起来,猛的冲将过去,撞到一堵人墙,又累又惊又怕,加上用力过猛,一下子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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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篝火聚会
“幽心,你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鼻子嗅到一阵薄荷的清凉味道,神智逐渐回转,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暧昧的倚在阁罗凤的怀中,他一只手紧紧的扶着我的肩头。
“你……”我本想责问他,可抬眼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从来不曾见过的的景象:一排排的书架谨然有序的成列满整座屋子,俨然一座图书馆。责问马上变成了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书房。”他简略的答道。
再看我所躺的床,准确的说只是一个供人休息的竹榻,上面正摆放着一卷翻开了一半的书。阁罗凤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侧坐在一旁,男性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别动。”他命令道,一只手仍紧抱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抚上我的额角,“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额头一阵刺痛,我忍不住缩了缩头,向他怀中躲去,隔着衣料感觉到他身上肌肉紧绷,胸膛宽阔而温暖。跟我在暗道中撞上的黑影不同,那黑影就像寒铁一样,硬梆梆,冷冰冰,让人一触难忘。
“我怎么在这里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自顾自的问道。
“拣到的呗!”阁罗凤玩味的笑道:“我正看书,突然听到门外‘咚’的一声响,出去一瞧,就拣到你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你想怎样呢?难道是我掳来的,或是你做梦自己走来的?”他俊脸略带阴沉,眼光锐利的扫射着我。
“我又没怀疑你。”我忙辩解道:“我因为睡不着,无意中触动暗道的开关,所以想进去看看,没想到蜡烛燃尽,进退两难,最后撞到墙壁,晕倒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就这样?”他有些怀疑,剑眉微蹙。
“当然。”我忙不迭的点头,信誓旦旦的保证,小心翼翼的把黑影人藏在心底。
寂静的夜空传来“梆、梆、梆”的敲更声,阁罗凤突然抱起我向书房的侧门走去。
“去哪?”我惊问。
“睡觉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吓得花容失色,挣扎着想下来,急道:“我不想睡,要睡你自己去睡。”
“一起睡嘛!”他兴味盎然的欣赏着我着急的样子。
“你不能这样。”我慌了神,对他又是掐又是抓,喊道:“表姐刚刚怀孕,你这样做太对不起她了,说话不算数,卑鄙小人。”
“你……”他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激烈,“别动,抱紧,小心我把你扔进暗道里。”
一恍神,他已经抱着我走进黑漆漆的暗道,我顾不上形象,双手紧紧的环住阁罗凤的脖子,闭上眼,头埋进他的怀中,一动也不动,生怕他真的扔下我。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夹杂在风声中,我无暇顾及。
阁罗凤健步如飞,稳稳的托住我,左转右转,大约一刻钟,听到门“轧轧”开启,眼前一亮,已到了蝶梦园的内室。
他轻轻的把我放到床上,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抹在我的额头上,替我盖好衾被,静静的看着我。我没好气的瞪着他。半响,他突然俯身,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温柔说道:“以后想我,拉一下墙角边的风铃,我来接你。”说完魅惑一笑,转身离去。
我傻傻的呆望着他的背影,搞不清梦状况,一时间脑内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翌日,早餐时不见阁罗凤,我正暗自庆幸,蒙泰却进来告诉我,他奉将军之命带我观看赛马。餐后,我别过玲珑,带上绮罗,由蒙泰带领,出了